第18章

“喂?至晚哥。”穗歲打着電話開心的說:“你喜歡的那家餐廳最近推出了新年菜譜,你要不要去試一試啊?我好不容易訂到的位置呢,哦,有事啊?啊,好的,那你忙吧,沒事沒事,剛好我最近減肥呢,好的,那我挂啦,拜拜。”

穗歲挂了電話,看着手機略微思考了一下,轉頭問身邊的助理說:“卡卡,陪我去吃個飯吧,我請客。”

方曉月等着古柯箋挂了手機,問他說:“誰打來的。”

“穗歲。”古柯箋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注說:“說是約孟至晚吃飯,被我回絕了。”

“穗歲?”方曉月了然,公司裏面一直傳孟至晚和穗歲在一起來着,正好前面綠燈亮了,方曉月重新啓動車子。

古柯箋看方曉月的反應說:“在我的記憶裏沒有她,你認識她嗎?她是孟至晚的什麽人?”古柯箋回絕穗歲就是怕見孟至晚的熟人露餡。

“公司裏倒是說她是孟至晚的女朋友,不過據說當事人沒有承認過,我只知道,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孟至晚好像比穗歲大四歲,穗歲五歲的時候搬了家,兩人就斷了聯系,沒想到長大之後還久別重逢了。”方曉月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說。

古柯箋點點頭:“那她和孟至晚應該很熟悉,我以後應該避着她一點。”眼看着導航上顯示到達目的地,古柯箋有些擔心的說:“你确定不用我跟你一起進去嗎?”

方曉月把車停穩說:“不用了,怎麽說也是我自己的事,還是要我自己解決,我叫你來,主要是怕他們動手,要是真的有什麽,反正你就在門口,你到時候沖進來就行了。”

“注意安全。”古柯箋說。

“我會的。”

方曉月和古柯箋來的是一個中檔小區,兩個人都戴了墨鏡口罩,還包了圍巾把自己捂嚴實,也幸虧現在是冬天,兩人的這個打扮并不顯眼。

兩人來的地方是方曉月父母現在租住的小區,方曉月打電話跟苗麗娟說她的卡限額了,轉不了賬,說是要親自把錢送過來,然後從苗麗娟嘴裏要到的地址。

等上了樓,古柯箋躲在緊急通道裏,方曉月敲了門,苗麗娟開門看見人不耐煩的說:“怎麽這麽慢?錢呢?”半點都沒有想請方曉月進去的想法。

“進去再說吧。”方曉月也不管苗麗娟願不願意,是硬擠進去的,苗麗娟看見她進門,雖然一臉不情願,但是還是沒多說什麽,方曉月趁着苗麗娟沒注意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方曉月進門,三室兩廳,還是個挺好的房子,四下裏轉了一圈,問:“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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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等死呢。”苗麗娟陰陽怪氣的說:“你要是真關心你爸,就趕快把錢拿來,你爸還等着那些錢救命呢!”

“不是吧?”方曉月說:“你卡裏不是還有五十多萬呢嗎?怎麽會沒有錢治病呢?”

苗麗娟看着方曉月先是驚訝,接着心虛的慌亂了一瞬,立馬欲蓋彌彰的拔高了聲調,氣勢洶洶的沖着方曉月嚷嚷說:“胡說什麽呢!我哪裏有什麽錢!你個小賤人是不是不想給錢!你這個白眼狼!我們家真是白養你了!就知道你是個賠錢貨!”

說着又想動手,方曉月這次有了防備,看見她動手就立馬躲開了,也不想聽她鬼扯了,冷靜地說:“你現在确實沒錢了,你的錢,都被我轉走了。”

苗麗娟聽完先是一愣,接着面目猙獰地說:“小賤人,你竟敢動老娘的錢!你是不是想讓你爸死!是不是?”苗麗娟又想撲過來,但是方曉月是真的惡心她這種動手動腳的樣子,也不躲了,直接一把把人推到。

苗麗娟一屁股坐在地上,都還沒反應過來,方曉月從包裏拿出一沓紙來甩在苗麗娟面前:“我查了你們的消費記錄,有關醫院的只有幾次你們去開藥的消費記錄,金額都不大,我還用你們的身份證號查了你們在醫院的挂診記錄,只有兩次感冒的,我想問問你,是什麽樣的感冒能要了人命呢?”

這時候苗麗娟才反應過來方曉月要了他們的身份證號是為了什麽,當即怒不可遏,拔高了音調說:“小畜生你騙我!”當即爬起來又想動手,又被方曉月一把推倒,方曉月說:“你還想動手?你想清楚了,你現在錢全在我這兒,你要是再動手,我保證你一分錢都得不到!”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苗麗娟沒說什麽,反倒是方曉月一直沒露面的父親方健,從其中一個房間跑出來,大吓一聲:“好了!沒大沒小!她可是你媽!”

方健走出來扶起苗麗娟,恨鐵不成鋼的說:“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拿着這麽多錢做什麽,等以後結婚了,還不是便宜了外人?”

方曉月被氣了:“那怎麽才不算便宜了外人?”

方健端出一副長輩的嘴臉:“你堂哥也是姓方,我們是本家,最近你堂哥出息了,要在老家辦廠,你說我們這個時候出份力,人家肯定會念着我們的好,你堂哥出息了,娘家有人,到時候,你嫁人了在婆家說話,不都得硬氣一些嗎?”

簡直荒謬:“我堂哥就不是外人?”

“瞎說什麽呢?”方健呵斥方曉月說:“你堂哥那可是方家的長孫,是男丁,怎麽能算是外人呢?”

這一刻方曉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滿腦子就只有四個字“封建餘孽”,想想自己當初看的那些書裏的故事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眼前,真的覺得可笑又可悲:“那你們讓那個長孫去孝敬你們吧?別來找我這個外人啊,放心,我這個外人的錢一分都不給你們。”

“方曉月!”方健一拍桌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怎麽跟我說話呢?”

還真是惡心,方曉月看着方健這個德行,脾氣也上來了:“你吓唬誰呢?真有本事自己賺錢去捧臭腳啊!躲在媳婦後面吸女兒的血算什麽本事呀?現在出來耍威風了?早幹什麽去了?”

在方曉月眼裏,方健比苗麗娟惡心,沒有擔當還喜歡耍威風,要面子,她不知道裝病騙錢這個主意是不是他出的,但是方曉月知道,配合的是他,躲在後面讓苗麗娟出頭的是他,現在出來擺出這幅長輩模樣的也是他,說的好聽,就只挑簡單的事做,不然為什麽不是苗麗娟裝病,他來要錢?還不是因為拉不下面子,惡心事做盡還想要尊嚴尊重,呸!做夢!

方健也是沒想到方曉月敢這麽打他的臉,火氣一下就起來了,也不說話,過去就想動手,結果方曉月一看不對勁,立馬拔腿就跑,站在外面的古柯箋一看到方曉月一臉慌張的推開門,立馬就一把把人拉過來擋在身後,攔着前面的方健,冷着臉問:“你想做什麽?”

方健一看方曉月還帶着個男的,這個男的還比他高,頓時有些慫了,但是面子上挂不住,還是大聲質問古柯箋說:“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管什麽閑事?”

“先進去再說。”方曉月在他身後低聲說。

古柯箋了然,冷着一張臉就往門裏走,方健也不敢攔,等進門後,方曉月把門關好,才從古柯箋身後走出來說:“我今天來也不是想和你們撕破臉,只是你們騙了我這麽久,也不能說一直讓你們騙下去。”

苗麗娟和方健打量了一眼古柯箋,才問方曉月說:“你想幹什麽?”

“我送你們回老家,一個月定時給你們六千塊錢,要是有什麽事,聯系我,我會給你們處理,要是沒什麽事,就不要來煩我,你們看行不行?”方曉月查過他們老家的物價,六千塊錢已經足夠兩個老人過得很舒服了。

“不可能!”苗麗娟當場就拒絕了:“你這個小畜生現在是嫌我們累贅了,想要打發我們走是不是?不可能!”六千塊怎麽能和五十萬比,而且他們在這裏過得這麽舒服,怎麽可能回去?

“你要是不養我們,我們就去找記者,曝光你,看看你到時候怎麽辦!”以前每次這樣說,小賤人都會服軟,苗麗娟有自信,這次肯定也可以。

結果方曉月說:“你去吧,到時候我工作沒了,就更沒錢了,我有五十萬能過得很好,你看看到時候我會不會給你們錢。”本來就打算退圈的方曉月當然是不害怕這些的。

“那我們就去告你!”方健看方曉月這無所謂的樣子真的有點慌了,立馬說:“讓你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看看你在別人面前還能不能擡起頭來!”

方曉月還真不怕,她又不是法盲:“那你去吧,看看法院能怎麽判,看看是你請的律師好,還是我請的律師好。”

方健和苗麗娟哪裏懂這些,不過就是知道想拿出來吓唬一下方曉月而已,沒想到方曉月還真的什麽都不怕,這下他們算是徹底慌了:“虧我們把你養這麽大!老話說的果然沒錯!女兒都是賠錢貨!”就算是現在這種情形,方健還不忘記嘴上找痛快。

方曉月沒理她,從包裏拿出兩張機票:“今天下午的飛機,你們現在去剛好能趕上,你嗯既然知道怎麽來的,應該知道怎麽回去吧?”

“小賤人,你就是處心積慮的想讓我們回去是吧?你這個白眼狼!早知道當時就應該不要你!”苗麗娟大罵。

方曉月也不管苗麗娟的辱罵,說:“你們回去,還有錢拿,要是不同意,我們就魚死網破,反正你們不要想着從我這裏再拿一分錢。”

方健和苗麗娟罵歸罵,鬧歸鬧,可是吵鬧得再大聲,也是無計可施,最後還是只能妥協了,方曉月開車把他們送去了機場,古柯箋幫忙看着他們過了安檢,這件事就算是這麽了解了。

古柯箋坐上車說:“你放心,我看着他們過去的,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方曉月長長抒了一口氣,跟古柯箋說:“還好,每到我想的最壞的結果。”方曉月開玩笑說:“我都準備為這個事情身敗名裂了,結果,這對老人只是貪財,還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惡毒。”

古柯箋上車系好安全帶:“确實有這個危險。”古柯箋說:“你這個決定還挺冒險的,你膽子挺大的。”

“不是膽子大。”方曉月把車啓動,一邊開車一邊說:“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們要是只說跟我要錢我會給的,用這種方法騙就是不行。”想了想又說:“可能是因為這個辦法好用啊。”畢竟她不知道以前的方曉月和她的父母是怎麽相處的,不過看情形,估計也沒多好,但是再怎麽說這也是方曉月的親生父母,方曉月心口憋着的一股氣消了之後,就開始反思說:“你說我會不會太過分,畢竟是兩個老人。”

“騙人确實不對。”古柯箋寬慰她說:“你做的沒錯,放任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古柯箋想想自己,很認真的誇獎說:“你很勇敢。”

“得了吧。”方曉月全當古柯箋在安慰自己:“我這叫什麽?我這叫無欲則剛,我顧慮的東西少,方曉月想要的我都不想要,再加上那也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才能狠心快刀斬亂麻的,要是我是真的方曉月。”方曉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可能也是半斤八兩吧。”

這樣的成長環境下,有些決定真的會狠不下心的。

“但是你做的很好是真啊。”古柯箋說:“已經很好了。”

方曉月瞟了一眼古柯箋,笑笑說:“呀,很會聊天嘛,小夥子,不錯不錯,誇的我真開心。”方曉月接着這個話頭問古柯箋說:“為了謝謝你,今年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年啊?”

古柯箋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方曉月,方曉月也不敢看古柯箋,僵着背,直視着前方說:“我不想一個人過年,我從來沒有一個人過過年。”過年的時候,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實在是太孤獨了。

只是方曉月想了一圈,真的想不到阖家團圓的日子裏誰會願意和她混在一起,邀請古柯箋,也是因為,古柯箋也是只有一個人。

像是解釋也像是請求,古柯箋看着緊張的方曉月,看見她脖子僵硬不敢轉頭,但是卻在悄悄觀察自己的反應,神差鬼使的回答了一聲:“好。”

得到古柯箋的回答,方曉月才算是放心了,太好了,她不用一個人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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