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宮中鬧鬼
烨王府晚間
月上枝頭,清風徐來。朗寅釋坐在庭院裏,一壺小酒自斟自飲。
今日的一系列事情,讓他豁然開朗。
“難怪她一見我便沒有生疏的感覺,像是早就認識我似的。”
呵,原來也算是老相識了。
許是對當時那東承小将印象不錯,再見到墨子幽時,心情都與先前不一樣,多了許多親切感。想到這裏,朗寅釋忽然覺得心頭仿佛輕松了不少。
“王爺,今天什麽事這麽高興?”蘭溢澤從院外進來,握着柄扇子一臉八卦。
“還好。”朗寅釋回答,擡頭看他,“一起喝一杯?”
蘭溢澤在石桌對面坐下,“還好?自從回了京,可不經常見您笑啊。今天沒什麽開心的事情,說什麽我們也不信。”
說起來,蘭溢澤還曾和蘭溪讨論過,為什麽王爺回京後就變得格外沉默,不茍言笑呢?蘭溪思考後得出的結果是,朗寅釋怕生。
“怕什麽生?”蘭溢澤問道,“王爺戰場殺敵無數,死都不怕,怕生?”
“這個生,是指陌生人。”蘭溪一本正經回道,“王爺打小就內向,遇到不熟悉的人就不自在,那個臉啊,也崩得緊緊的。我自小就照料王爺起居,對他最了解不過了。回到京城,整個環境都是陌生的,王爺要适應好久呢!”
“噗,哈哈哈。”蘭溢澤聞言哈哈大笑,他還是很難想象,平日裏出席公衆場合一臉嚴肅認真的烨王朗寅釋,其實內心忐忑不安,驚慌失措。
突然一點王爺的架子都沒有了呢……
“哎呀,看到王爺這面帶微笑,喝點小酒的樣子,我也就放心了。我原本擔心皇上撤了您的兵權,您可能要心情不佳,壓力太大呢!”
想想馳騁沙場的第一名将,回了京城便屈居一隅,無所作為。蘭溢澤忍不住有點心疼自己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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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寅釋笑笑,“本王這不是還有你們嗎?勾心鬥角、籠絡人心,不是還有三哥嗎?尚不至于無所倚仗。”朗寅釋安撫道。
“溢澤是覺得,王爺太憋屈了。”蘭溢澤惋惜道,“自從前幾日,皇上收回您的兵權,您的待遇便一落千丈,飽受排擠,後來您幹脆一問三不知,心甘情願被人當傻子看。”
“您是不生氣,我們看着那些勢利眼的大臣們卻是難受。皇上也是,嘴上一套,實際一套,一邊說着疼您愛您,一邊收回兵權,明擺着架空您,果然天子不重親情!”
朗寅釋聞言好笑,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溢澤,你最近這個腦袋瓜子轉得不是很利索啊。這般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自從回京城,我們便生活在各個勢力的眼皮底下,稍有動靜,就會引火燒身。如今我們勢單力薄,倘若被置于風尖浪口上,定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因此低調行事,有益無害。”
“更何況,哪怕本王什麽都不做,只要和煊王關系密切些,都會無形地給其他勢力增加威脅。煊王的地位已經僅次于太子,沒有人會允許我帶着兵權進入他的陣營。”
“您是說,那些人看不慣煊王卻拿他沒辦法,但可能會拿您開刀,殺雞儆猴?”
“兵權引人忌憚,容易被罩上謀逆之名,若真是如此,三哥恐怕也會把我視作棄子。”
“那若是不加入煊王一方呢?您也說了,煊王也只是利用咱們而已。”蘭溢澤提出可能性,“王爺何必執着于煊王?畢竟此前,皇上一直遲遲未撤您的兵權。”
朗寅釋無奈笑道,“我和他是同胞兄弟,比旁人都要親上三分,縱使我不親近他,外人會相信嗎?自立門戶何其之難,這不是執着,是沒有選擇。三哥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您勢必會和煊王結盟,這樣一來,勢力過于龐大,皇上剝奪了您的兵權也就順理成章了。”蘭溢澤茅塞頓開。
“他這麽做,也是對所有人的一種保護。父皇不希望他的兒子們劍拔弩張。”朗寅釋點頭。
“至于大臣們看輕本王,反倒給了本王空間。行兵者,更明白埋伏的重要性,一時被誤解、排擠,算得了什麽?避人耳目,發展實力,才是更關鍵的。”
蘭溢澤扇子一敲,點頭道,“如此說來,現在王爺在這京城,才算是真正安定下來了。難怪一進門便看到王爺這面帶微笑的模樣。”
朗寅釋一愣,那倒是無關……
“從我這些日對京城的觀察來看,京城的局勢已經很是緊張,容不得再加入一星一點的火花,不然定是軒然大波……無論這個火、藥、桶什麽時候爆炸,我們都千萬不能去當這個導、火、索。”朗寅釋特別囑咐道。
“溢澤明白。”
“交代你的事情可是都辦好了?”
“那是自然,王爺交給我的任務,我什麽時候耽擱過?”蘭溢澤搖了搖扇子,笑了笑,“不過,今天來是有消息要彙報。宮裏最近不大安生。”蘭溢澤一改顏色,認真道。
“怎麽?”
“東宮太子領地,近日裏死了幾個宮娥。事情挺邪乎,現在裏頭在傳,說是有什麽妖物潛伏在東宮,鬧得人心惶惶。皇上已經知道此事,對外卻尚未公布,怕大家迷信,影響了太子的東宮地位。”
“嗯。”朗寅釋問,“你覺得有妖物嗎?”
“怎麽可能?”蘭溢澤搖頭,“八成又是有人在搗鬼,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
“妖物作祟不是三哥的行事風格,看來已經有人按奈不住了。”朗寅釋喃喃自語。“導、火、索已經點燃了。”
“光聽線報還不牢靠,宮裏進出都需要腰牌。陳老伯在內務部有人,我想讓他幫忙搞一個,也好進宮去打探。”蘭溢澤建議道。
“這些你盡管和陳老伯商議,宮中之事,他了解得比我多。”
“是。”
三日後的下午
朗寅釋受八皇子朗雷錦的邀約,前往宮中一聚,朗雷錦性格單純,自小就和朗寅釋關系不錯。兩人許久未見,暢談甚歡。離開時天已經黑了,他屏退軟轎的轎夫,悄悄的往東宮方向走去。
傳聞中死去的兩個宮娥,都是夜晚在東宮後花園遇難,死相極為恐怖,因此被傳言說是惡鬼附身。聽說,太子在迎娶太子妃前,曾經寵幸過一個美貌的宮女,太子大婚之際,這個宮女有了身孕,為了不讓她影響自己的婚事,太子命人将她溺死在了後花園的井裏。
這也是太子東宮鬧妖物的歷史源頭。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太子不光彩的往事也因鬧鬼而搞得人盡皆知。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太子頗為憤怒,派了侍衛日夜看守,恨不得趕緊除了這個妖物。
朗寅釋卻只覺荒謬,太子迎娶太子妃已有七年,這妖物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鬧起來,豈不是稀奇?若說沒有人在背後作祟,他是不信的。
東宮的大門日常有人把守,出入都需登記,即便是皇宮中人,想混進去也并不容易,如若真有人背地搗鬼,那人定是藏在東宮內部。
走到東宮院落外,只見裏頭各處都亮着燈火,有巡邏的侍衛在宮裏四處走動,已然加強了戒備。
朗寅釋私下查案,不方便讓人看見自己,便縱身一躍,跳上院落的圍牆。沿着圍牆小跑,飛身一跨登上了建築的屋頂。他彎着腰,在屋頂上打量四周,很快便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有好多個入口,通向東宮四面八方,樹木參天,即便小徑燈火通明,也抵擋不住黑暗的彌散,假山上的亭子裏駐守着侍衛,花圃旁邊則擺着一口井和一個水缸,日常備用,防止火災。
朗寅釋掃視了一眼,那個鬧鬼的井與尋常并無兩樣。他等候了片刻,見一切正常,便打算離開。人剛至西北的院牆,突然聽得不遠處一個盆子“哐”得砸在地上,伴随着一個尖銳的女聲,“啊——!!”
“有鬼啊!!!”
他翻身向聲音源頭尋去,廚房的門廊下,一個侍女蹲在地上,抱着腦袋連喊救命,地上是撒了的水和一個銅盆。很快便有侍衛沖了過來,“你喊什麽?看到什麽了?”
“有鬼!!一個會飄的鬼!!她穿着白衣服,往,往那邊去了……”侍女向東邊的院落指去。侍衛們打着火把,提着大刀一擁而上,腳步匆匆向東邊沖去。
朗寅釋跟着人群的方向,正要落下院牆,回頭一瞥,卻見這個侍女突然起身,盆子也不拿,掉頭向西邊悠悠走去。
“她去那裏幹什麽?人都往東邊去了。”
一陣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朗寅釋停住了腳步,悄悄跟上了這個侍女。
只見她兩個彎一轉,便消失在視線裏,朗寅釋在屋頂上将四周都看了遍,也沒見到人影,無奈之下只得下來,沿着門廊順着方向摸索過去。
從偏門轉出來,一個人躺在路的盡頭。朗寅釋湊近過去,只見是個怒目圓睜的侍衛,七竅流血,嘴唇發黑,表情恐怖,身體半蜷縮着。朗寅釋伸手一探,體溫如常,渾身沒有傷口,顯然是剛剛才死。
還待再看究竟,突然眼角有衣袂在門廊飄過。朗寅釋不作耽擱,飛身追了上去,那人動作很快,已然躍上屋頂。
“原來也是個會武功的。”朗寅釋心道。緊随其後,踏上瓦片。
那人一襲宮女的衣服,在夜色中的屋頂飛馳,身形很是敏捷。朗寅釋身負絕世武功,動作極為迅速,常人難出其右。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這女子突然回身,猛地撒了一把粉末,在夜風裏帶着一股奇異的香味,向朗寅釋撲來。朗寅釋知那侍衛死得蹊跷,怕是中了毒,心道此女手段歹毒,萬不可大意,連忙一揮袖擊散香粉,屏氣撤退。待他擡頭再看時,那女子已經幾個彈躍,出了東宮,消失在建築之間。
朗寅釋不甘心的又追了一段,然而東宮外,光線昏暗,建築之間黑影重重,再難尋蹤跡。除了知曉此女不屬于東宮外,他什麽信息都沒有得到。
朗寅釋一陣氣惱,尋了個僻靜地方,跳下屋頂。眼前院落幽竹森森,頗為寂靜,他正欲尋路出宮,忽地頭腦一沉,腳下一軟,竟筆直暈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前兩天去了海邊,再前一天補作業補到深夜,太疲憊了就沒有更新~~今天趕緊補上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