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假少爺對對碰(十三)

目送寧柔神色恍惚地上了車, 陸迦轉頭對周沛海道:“估計我爸立刻就會通知你爸媽。”

周沛海面色沉了沉。

“葉華強不是輕易放棄的性格,他拿捏不住你,當然要找能拿捏你的人。”陸迦伸了個懶腰,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 我們現在分手還來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沛海不悅地打斷:“不許說這種話。”

陸迦挑了挑眉。

周沛海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爸媽那邊我會跟他們好好談談,你放心, 他們會接受的。”

陸迦摸了個蘋果咬一口:“怎麽樣,沒了中央集權的皇帝身份,是不是很多事情不方便。”

周沛海靜默片刻:“确實。”

和陸迦預料的一樣, 他們度過放肆的一夜後, 周沛海就恢複了記憶。

陸迦看着周沛海臉上複雜的表情, 比他們纏綿的時候還要爽。

周沛海剛起床還沒整理完混亂的記憶, 就被葉華強和寧柔打斷, 只下意識配合陸迦把人趕走, 現在才來得及梳理過去。

陸迦看到周沛海捂住了胸口似乎有痛苦之色:“怎麽, 心髒難受?”

“有種被什麽貫穿的窒息感。”周沛海提出自己的疑問, “上一個世界,我是怎麽死的?”

陸迦眸光落在周沛海身上微微一頓。

原來秦非恕不是主動上來替他擋釘, 而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他輕飄飄地道:“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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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沛海擡眸看他。

“誰讓你纏得那麽煩,我就随手殺了。”陸迦無所謂地将吃完的蘋果核丢進垃圾桶, “殺你兩次了, 要報仇嗎?”

周沛海定定地看着陸迦, 過了一會才笑起來:“不是你。”

“何以見得?”

“因為我被你殺過一次。”周沛海右手在左胸口按了按, “被你捏碎心髒的感覺很緊張、很冰冷, 但沒有上次死亡那麽沉重的惡意, 反倒是有點……”

周沛海頓了頓,才把後面的說完,“有點刺激。”

陸迦“噗嗤”笑出聲來。

他還從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同樣是被貫穿胸口,死亡的感覺還有不同?那位大英雄怕不是個抖M。

“所以我到底是怎麽死的?”

聽陸迦簡單描述過上一個世界的死因,周沛海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難怪我經常覺得胸口不舒服。”

“比起你怎麽死的,你不該更關心一下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

“不是你帶我過來的?”

陸迦搖頭:“我可沒這麽幹過。”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沛海,“在不同的世界之間穿越需要特殊的方法,哪怕是我都需要借助一點外力。除了我之外,能這樣做到的只有……帶着系統的穿越者。”

“帶着系統的穿越者?”

“我以前的工作;至于現在……”陸迦微微眯眼,“是我的敵人。”

随着陸迦最後一句話落音,房間裏的光線似乎下降了幾度。

幾朵墨色火焰從陸迦身上蕩漾出來,繞着陸迦盤旋。

周沛海看着那些危險的黑焰,忽然道:“我覺得你把它們變成蝴蝶繞着你飛,會更好看。”

陸迦的氣勢微散:“別岔開話題。”

“我也不知道。”周沛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不是會催眠什麽的嗎,可以催眠我問一問。”

陸迦輕哼一聲:“低魔世界我的力量很難發揮。”

不然他早就催眠周沛海問了,還用這麽麻煩?

“既然你直接問我,說明在你心裏我算可信之人。”周沛海忽然發自內心地高興起來,“還好,我差點以為要失戀。”

陸迦白了他一眼。

周沛海高興完了,才想起來問道:“你到這個世界來,也是為了找釘點?找到了嗎?”

“具體位置還沒找到,範圍已經縮小得差不多了。”陸迦從茶幾下面抽出一沓資料,“回頭把這些地皮買下來,挨個排查。”

周沛海拿過來看了一眼:“A市所有的懸崖?”

陸迦又抽了一張紙給他:“這是這個小世界的大概劇情。”

周沛海掃完才有些無語:“你早就準備好了?”

“确認你就是……秦非恕的時候,我就先做好了準備。”陸迦拍拍手,“誰讓某些人看起來那麽主動?當然,結果只是銀樣蠟槍頭。”

周沛海想起自己恢複記憶之前莫名其妙的腦回路,忍了。

他忽然從陸迦的口中察覺到一絲不對,放下資料:“陸迦,你該不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上一個世界一直喊他秦非恕,這個世界則只喊他周沛海。

他本來的名字……陸迦一次都沒有說出口過。

陸迦把玩着橘子沒有說話。

周沛海的表情頓時透出一股子委屈:“太過分了!”

面對周沛海的诘問,陸迦又有了那種自己成了渣男的微妙感,清了清嗓子:“我殺的人那麽多,哪記得你們名字是什麽?”

“我見到你的時候自報過姓名!”

“我那時候只顧着施法,哪管得了那麽多?”陸迦說到後面不心虛了,“難道你記得我的全名?”

“陸德維金·西格瑪·莫爾德維爾·提特拉克·吉普納達珀芬迪克·貝迦。”周沛海一口氣流暢地說下來,“因為名字太長,所以都讓別人叫你陸迦。”

陸迦:“……”

他在心裏對系統道,“真是絕了,竟然有人記得我瞎編的名字。”

這名字像一串亂碼,他自己都記不住,還得看系統裏的記錄。

系統也感覺很震驚:

【我現在懷疑他确實有個系統,才能記住這種名字。】

兩相對比,周沛海更加理直氣壯:“你騙了我的感情,卻連我名字都不記得!”

陸迦投降:“行,你告訴我你叫什麽,這次我一定記得。”

周沛海拒絕道:“等你自己想起來——你要是想不起來……”

他板起臉,“就得給我補償。”

“什麽補償?”陸迦被他繞進去,“你說。”

周沛海道:“你接連騙了我兩次感情,這次應該好好回報給我了吧?”

陸迦道:“那讓我想想你的名字。”

周沛海:“……”

過了一會,陸迦才道:“我記得……是阿德爾?”

周沛海眯着眼睛和陸迦對視。

陸迦笑眯眯地看回去。

周沛海洩氣道:“被你蒙對了。”

【你怎麽蒙的?】

陸迦心裏不屑道:“在蘭提大陸,教會特別喜歡給強大的英雄賜名,每次都是阿德爾,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人當工具來用,從光之子開始,一千年了還沒改。”

【……這一千年你不是被封印了嗎?】

“我被封印了又不是死了。你以為魔王之名是怎麽來的?”

系統愈發好奇它因為封印沉睡之後的一千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大光明要補償的機會就這麽流逝了,周沛海心有不甘:“欺騙感情的事可沒有算了。”

陸迦涼涼地道:“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麽應對你爸媽吧。”

周沛海湊近陸迦,語帶不爽:“你沒打算跑吧?”

陸迦看着周沛海湊近的下颌,伸手捏住,輕笑一聲:“我又不吃虧,為什麽要跑?”

周沛海這才多少滿意一點,手指在陸迦肩膀上流連片刻,輕輕咬了下去。

……

和陸迦預料得一樣,葉華強果然将周父周母兩人空運來到A市,請他們來說服周沛海。

周父周母小鄉鎮長大的人,對同性戀了解不深,初聞這件事之後十分震驚,看看陸迦又看看周沛海,似乎沒有想到他們的兩個兒子竟然搞到了一起。

葉華強以為周父周母會在周沛海這裏大鬧一場——這種小地方出來的人大都沒教養嘛,讓周沛海丢丢臉,也讓葉遠流清醒清醒。

沒想到周沛海和周父周母促膝長談了幾個小時,周父周母竟然接受了下來。

“媽還是很難接受。”周母握着手帕不安地看着周沛海,“但你說你覺得很幸福,媽可以暫時等等。只是媽有一個條件。”

周沛海和陸迦對視一眼,溫言道:“你說。”

“就算你們倆以後鬧掰了,也別反目成仇。”周母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滿心擔憂,“媽把你們兩個都當成我的孩子,實在不想看到你們當仇人。”

陸迦笑了笑:“放心,不會的。”

他和阿德爾的對立關系超越這個小世界的真假少爺立場,反而讓他們更難分開。

這樣看來,原著中最後不知道周父周母會有多傷心。

送走了周父周母,周沛海這邊再沒有任何壓力。

陸迦一眼就看出周沛海的打算:“想公開?”

周沛海點頭:“不公開總覺得難以心安。”

陸迦哂笑,卻沒有反對:“随便你。”

……

周沛海和葉遠流在一起了。

這件事成了A市近幾年經久不衰的話題。

葉遠流是什麽人?A市頭號纨绔,除了沒抓到他違法犯罪,其他該做的壞事一件都沒有落下;而周沛海則是A大的驕傲,白手起家創建了恒星集團這個龐然大物,不止是一步登天,更可怕的是完全沒有頹勢,還在繼續攀登。

這兩人之間唯一的關系,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貍貓換太子。

當得知品學兼優的周沛海才是葉家正統繼承人、葉遠流這個人人唾棄的惡少只是個鸠占鵲巢的假少爺時,人人都為周沛海不值。

若是周沛海的起點和葉遠流一樣高,豈不是能有更高的成就?

所有人都在等着葉家把葉遠流趕走,把真正的少爺迎回來。

結果葉遠流确實被趕走了,但後來的發展宛如脫缰野馬,根本讓人跟不上。

雖然葉遠流離開了葉家,但周沛海卻沒有認回去;

周沛海成為恒星三大創始人之一,後來又爆出葉遠流才是最核心的那個創始人;

最後周沛海又公然宣布和葉遠流結為一生伴侶,吓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周沛海?葉遠流?

他們不該是互相在對方墳頭吐唾沫的立場嗎?

怎麽就搞到一起去了?

相比之下,性別的問題反而成了無足輕重的小事。

……

謝晝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摘下眼鏡嘆口氣,神情有些複雜。

他過去暗戀周沛海的時候,曾經想過将來和周沛海能夠有和世人公開宣布的一天。

如今周沛海确實公開了,對象卻不是他。

但很神奇,謝晝沒有什麽不甘的情緒。

暗戀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謝晝如今在事業上已經有了充盈的碩果。醫學的研究世界是如此令人沉迷,愈是探索,愈是能感受到生物的強大與神秘,讓謝晝愈發心醉。

陸迦給了他足額的經費支援,讓他能夠毫無牽挂地投身在事業中;謝晝也回饋了陸迦許多實實在在的研究成果,讓恒星在醫藥事業上也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謝晝覺得他們合作雙贏,但內心其實有些感激陸迦。

看着陸迦和周沛海成雙成對,謝晝偶爾會感慨,卻并沒有多麽羨慕。

事業現在是他最好的戀愛對象。

“滴。”

車喇叭聲喚醒了謝晝的沉思。

他擡頭看了眼前面的車隊,微微皺眉:“怎麽今天這麽堵?”

司機道:“聽說是車禍。”

“什麽車禍?”

“有個瘋子打暈了司機,僞裝之後想載着客人直接撞下懸崖去。”司機“啧啧”兩聲,“也不知道什麽深仇大恨要這麽同歸于盡——謝先生,您沒事吧?”

謝晝扶着太陽穴,有些困惑:“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

奇怪。

司機剛才描述的時候,他忽然産生了一絲幻覺。

幻覺中他墜落山崖,向上看是一張面目猙獰的臉;向下看是一片無盡的虛空。

那種恐懼如電流一般貫穿謝晝全身,讓他手腳冰涼,額頭滿是冷汗。

謝晝定了定神,從幻覺中擺脫出來:“A市懸崖太多了。”

“地形問題,這也沒辦法。不過恒星集團這幾年已經把大部分懸崖都改造成了空氣粒子觀測所。”司機随口道,“說是能精準檢測天氣和空氣質量?咱也不懂。”

“粒子檢測計算用作天氣監測只是最小的一部分。”謝晝笑了笑,沒有多解釋。

至少他的實驗室的演算很大程度上依賴恒星的這些設施。

雖然謝晝不是很懂為什麽要把這些監測所建在懸崖上。

兩個人閑談中,車流緩緩地散了,謝晝的車也開始發動。

車子形勢過去時,謝晝無意從窗口看到路邊站着兩個人影,微微困惑:他們在這裏幹什麽?

……

陸迦看着防護欄上的缺口,手一招,一只漆黑的蝴蝶從遠處飛回他的手心,很快化作一團火焰消失不見。

陸迦對周沛海點點頭:“丁銘已經死了。”

為了保證謝晝不會被劇情啥,陸迦秘密盯緊了所有可能和謝晝有仇的人,生怕那個和謝晝同歸于盡的角色落在其他人身上。

丁銘從秘密保釋、到策劃同歸于盡,全都在陸迦的掌控中。

為了斬草除根,陸迦不但沒有阻礙他,反而給了他一點便利和幫助,讓丁銘成功地僞裝成司機,拉走了“謝晝”。

當然,這個“謝晝”是陸迦假扮的。

等車子快要墜崖,陸迦直接燒毀車門從車裏跳出來。

雖然這個低魔世界裏他還做不到飛檐走壁,但減緩加速度讓自己平安落在山崖邊還是沒問題的。

解決掉丁銘,世界的違和感再次浪潮般襲來,刺激得周沛海和陸迦頭疼。

陸迦走到損毀的防護欄旁邊,輕輕拍了拍地面:“釘點就在這裏。”

周沛海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看着陸迦。

陸迦站起身:“回收釘點之後,我大概會直接離開這個小世界。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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