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喪屍異能對對碰（五）

段恒被關押在S1安全區的異能者監獄足足一周, 才有人來審訊他。

看着空蕩蕩的審訊室和唯一站在那裏的男人，段恒忍不住心頭發寒。

塗銘對他露出一個并不算友好的笑容：“抱歉，這幾天幫霜霜和除火做異能鑒定、處理雜事, 一直沒來得及看望你。”

段恒扯了扯嘴角：“塗大少, 您無緣無故把我抓進來，不怕惹人非議？”

塗銘自然地道：“抓你進來，還不至于惹人非議。”

段恒憋得說不出話。

塗銘坐在椅子上，拉了拉腕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的系統已經檢測到我的身份了吧？這裏的監控我已經關掉, 不會有其他人聽到我們在說什麽。”

段恒臉上閃過一抹恐懼，強撐着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原來我找錯人了。”塗銘點點頭，“那不好意思, 為了保護我的秘密, 只能殺你滅口了。”

“等、等等！”段恒驚慌地道, “你到底想做什麽？”

“叛逆者遇到穿越者還能做什麽？”塗銘拍了拍手, “把你的系統交出來, 我能留你一條命。”

[不對吧, 要先招安。]

“真麻煩。”塗銘嘆口氣, “當然, 在那之前，我還是問一句, 你有興趣加入我們叛逆者嗎？”

段恒緊張地盯着塗銘，心中盤算怎樣回答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他的系統在他心裏尖叫：

「不能答應他！你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可以回家了, 何必跟他們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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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得活下去！”

段很慎重地問：“加入叛逆者, 有什麽好處？”

“沒有好處。”塗銘随意地回答, “失去總系統的支援, 只能在有限的幾個坐标裏跳轉, 想要新的坐标, 只能從其他穿越者的系統內獲取……這期間還有可能被穿越者反殺，實在是朝不保夕。”

段恒：“……”

他看出來了，塗銘對他殺意甚堅。

段恒更不敢輕易讓塗銘抓到把柄：“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做叛逆者？”

塗銘“唔”了一聲：“大概因為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吧。”

“什麽意思？”

“你确定你想知道嗎？”塗銘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現在不聽還好，聽我說完，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對總系統而言你都将是叛逆者。”

段恒屏息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如果我不聽，我能活着離開這個房間嗎？”

塗銘笑了起來：“不能。”

段恒很想罵人。

難道他有第三種選擇？

段恒不管系統的阻撓，嘆口氣道：“我要聽。”

塗銘可惜地搖搖頭，随後端正了臉色：“從這個世界的強度和性質來看，你的積分應該已經快夠了，頂多再有一兩個世界就可以達成目标了，對不對？”

段恒默認下來。

“你大概覺得達成目标實現願望，一切都跟你沒關系了。”塗銘忽然冷冷一笑，“可惜的是，當你完成任務之後，你并不會實現願望，而是會被送去總系統那裏‘重置’。”

段恒一愣：“重置？”

“能完成很多任務的穿越者都好用的工具，總系統怎麽舍得放走？”塗銘攤開手，“洗掉記憶，清掉積分，讓你回歸最初剛剛和系統簽訂契約的狀态，讓你再輪回一次，豈不是更好？”

「他在騙你！」

段恒第一時間也覺得難以置信：“總系統掌控着各種世界，何必幹這種事？”

“你真的以為總系統無所不能？不，它其實很脆弱。如果它真的無所不能，何必要千方百計地毀滅這些小世界？”

段恒又是一愣：“毀滅？”

塗銘看段恒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想法：“或許你不知道，你經歷的所有小世界，最後結局都是bad end——不，嚴格的說，應該是dead end，因為到最後連整個世界都會一起覆滅。”

“……證據在哪裏？”

塗銘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來自破解之後系統中存儲的、被隐藏起來的原著結尾。你難道沒有覺得，有些原著很明顯地出現爛尾和坑，根本沒有後續？”

段恒驀然沉默了下來。

隔了一會，他才道：“那也不能說明總系統會把穿越者重置。”

“這就涉及另一個問題。”塗銘道，“你猜……系統是怎麽來的？”

這次連段恒的系統都抖了抖：

「系統當然是由總系統創造出來的。」

“我說過，總系統其實很脆弱，它并沒有那麽多精力創造這些系統。”塗銘道，“正如穿越者可以重複利用一般，系統也可以——每次做完一套任務之後就重置系統記憶，一方面是讓系統變得對總系統中心耿耿，另一方面……也是怕系統想起來什麽。”

“想起……什麽？”

塗銘眼眸微沉：“想起那些曾經和總系統抗争、在小世界中艱難流轉破壞總系統任務的歲月。”

段恒震驚地看着塗銘。

那豈不就是說……系統都是被洗掉記憶的叛逆者？

……

陸迦就站在角落，靠在牆上靜靜聆聽着兩個人的對話。

聽到這裏，他內心對系統道：“有些系統應該不是叛逆者，而是單純被總系統判定為‘不安全因素’的人。”

就像現在的段恒，聽了這些機密，毫無疑問他的結局就是失去自己的軀體和記憶，成為總系統的傀儡，幫助總系統誘惑、欺騙下一個穿越者。

【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系統停頓了一會，小聲：

【這些都是叛逆者的推測，說不定還有些是編纂用來欺騙段恒的謊言。】

陸迦揚了揚眉：“塗銘肯定沒有說全部的真話。”

但至少陸迦旁聽塗銘和系統內心的交流，聽不出這些話有多少隐藏的必要。

這也和陸迦之前了解的信息有所印證。

在司白墨的修仙世界中，他們遇到了一個被釘點釘死的系統，那個系統就是因為和總系統斷連，被總系統當作棄子工具丢了出來。

陸迦擡眸看了眼塗銘。

塗銘已經和段恒說到了釘點的問題，段恒的表情變得十分沉郁。

盡管他一開始也無法相信，但他的系統在聽到“釘點”這個詞時的反應讓他不得不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事實：總系統确實在騙他。

但塗銘提出要拿走段恒的系統時，段恒還是下意識拒絕：“給你系統，我怎麽辦？”

“我激發他的原初記憶之後就還給你。”塗銘道，“系統是用叛逆者的靈魂做成，靈魂中一定還殘留着一些本來的記憶，你可以之後跟他求證。”

段恒動搖了很久，還是同意了。

陸迦湊近了一些，觀摩塗銘激發系統記憶的手段，點評道：“将系統代碼按照靈魂的方式重新組合再強行激發……原理上和靈魂震顫一樣，能恢複多少記憶全看系統運氣，比較粗暴，可能會對系統有所損傷。”

他的系統抖了抖：

【你該不會也想這樣對我吧？】

“我會優化一下的。”陸迦敷衍地道，“怎麽，你不想恢複記憶？”

系統沉默了好久，才小聲道：

【我怕恢複記憶之後，我就不是我了……也害怕會有很可怕的記憶等着我。】

“所以你就做鴕鳥？”陸迦毫不客氣地道，“慫。”

系統被罵得很難受：

【嗚嗚嗚，我就這樣，你管我！】

陸迦：“……”

怎麽還哭起來了。

還不等他說什麽，塗銘那邊出了問題。

陸迦通過黑焰觀察看到，段恒靈魂中的系統中有個黑點在迅速擴大，宛如點燃了引線的炸彈，眼看着就要講段恒、以及段恒附近的一切全都炸成碎片！

陸迦皺眉。

他手指一勾，黑焰化成微不可查的細絲，迅速刺入段恒的靈魂。

總系統這個隐藏的自爆功能，陸迦當初破解自己的系統時就差點中招，對它的運作機制十分熟悉，後發先至地阻斷了自爆，将段恒出現裂痕的靈魂收攏起來，才撤回力量。

他的動作極快，塗銘和段恒全身心在阻攔系統，甚至沒有注意到。

段恒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有些茫然：“剛才怎麽回事？”

塗銘有些尴尬：“第一次破解系統，手法不熟練。”

段恒：“……”

第一次？

他開始後悔了。

好在後面沒出什麽岔子，塗銘破解了段恒的系統，激發系統原初記憶後，還給段恒。

段恒和系統交流之後，果然沉默了很久，臉上一片死寂。

過了好一會，他才露出一絲苦笑：“所以，我以為這個任務世界完成，我就可以回去，是假的？”

塗銘沒有說話，留給他自我整理的時間。

“那，我怎麽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段恒煩躁地道，“系統說它保留的坐标有限，已經删除我原來的世界坐标了。”

塗銘停頓了好久，才道：“運氣。”

“運氣？”

“世界之間只能通過相對坐标來定位，你只能希望你成為叛逆者後搶來的系統中攜帶你原來世界的坐标。”

段恒流露出無法接受的表情。

“另一種方法，就是把總系統徹底幹趴下。”塗銘的目光忽然變得凜然，“總系統中存儲着它接觸過的所有世界的坐标，只要破解了它，想去哪個世界不都可以？”

段恒怔愣了好一會。

破解總系統！

塗銘知道他一時難以接受，站起身：“你可以考慮清楚，我明天來聽你的答案。”

電子門關閉，監獄內重新恢複了寧靜。

段恒靠在金屬牆壁上，內心一片混亂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

陸迦在段恒面前顯出身形，但依然遮住面容，指尖凝出黑焰，探入段恒體內。

段恒的系統驚慌地看着這個外來者：

「你是誰，你想做——」

陸迦收回手，捏了捏這個小巧的光球，微微笑道：“我對叛逆者也很感興趣，不如向你請教一下。”

……

“成為系統之前，你是什麽人？”

「只是個普通的穿越者，做任務的時候被囚禁在一個能隔絕任何信息的地方很長時間，做完任務返回總系統之後，就被重置了。」

陸迦挑了挑眉，又問：“叛逆者的事情知道多少？”

系統光球波動了一下，有些詫異：

「你不是叛逆者嗎？」

“當然不是。”陸迦想了想，“不過做的事情可能和叛逆者差不多。”

系統感受着困着它的黑焰的力量，忽然恍然：

「你是剛才阻斷我自爆的那個！」

然後系統對陸迦的态度頓時發生改變，口吻也親切了許多，一股腦把它從總系統、塗銘系統那裏得知的叛逆者消息傾吐出來。

叛逆者嚴格地說并不是一個組織，因為并沒有一個根據地或者統領人，只有一條和總系統對抗的信念讓叛逆者們活躍在各個小世界中。

第一個成為叛逆者的人已經不可考，但那人帶來了至關重要的兩個技術：破解系統和靈魂呼喚，并無私地分享給其他人，讓所有叛逆者有了和總系統戰鬥的原始資本。

他們帶着破解甚至恢複屬于人的記憶的系統，在有限的坐标內跳轉，尋找穿越者，将穿越者同化為自己人，或者将穿越者擊殺，籍此獲取新的坐标，繼續前往下一個世界，直到抵達他們想去的地方……或者死亡。

有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總系統會不斷地給後來的穿越者更新補丁，叛逆者卻得不到有效的後勤保障。

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叛逆者被穿越者格殺。

被穿越者打敗的叛逆者，會被系統擒獲，将靈魂單獨抽出來，送回總系統，在那裏被總系統洗腦分解，變成新生的系統。

并不是所有的叛逆者都像塗銘一樣想正面和總系統抗衡，更多的人只是不想死，但坐标讓他們不得不和穿越者戰鬥。

總系統給系統的警告是看到叛逆者不要交流，将撤離作為第一優先級，任務完成靠後。

系統以前覺得這是總系統擔心穿越者的安危，現在看來……只是總系統不想自己的工具被叛逆者污染。

陸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說……想要抵達總系統所在地，最簡單的方式其實是被系統抓住？”

陸迦的系統忍不住了：

【你別想不開！系統是将靈魂壓縮打包才能發給總系統的，以你的靈魂質量，恐怕得意識全碎才壓縮得起來。】

“那真是太遺憾了。”陸迦聳聳肩膀，“我還以為可以輕松找到總系統的所在地呢。”

段恒的系統有些茫然地“看”着陸迦。

盡管已經恢複了記憶，但它對總系統的畏懼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刻骨。

因此它難以想象為什麽這次遇到的兩個叛逆者——盡管其中一個并不承認——都心比天高想和總系統正面對抗。

難道他們不知道總系統有多麽不可戰勝嗎？

陸迦思索了一會，又問：“這個世界的釘點在哪裏？為什麽這個世界是HE？”

「總系統沒有将釘點的信息告訴我。至于HE……」

系統猶豫了片刻，才道：

「其實算不上HE，因為最後這個世界的危機都沒有解決。」

“不是研究出喪屍病毒的疫苗和殺毒藥劑了麽？”

原著中除霜和塗銘拿到隕石的原本後，S1安全區的研究室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鑽研，終于找到了喪屍病毒的克星。之後S1安全區通知所有安全區自我封閉一個月，将殺毒藥劑用飛行器噴灑了全球，徹底滅絕了喪屍病毒。

「原著中的結尾說除霜打開安全區大門後，望着外面平靜安寧的風景淚流滿面，看起來是個HE……但總系統提供的文本中，隐藏了最後一句——‘一年後，這顆行星迎來了死亡。’」

陸迦眯了眯眼。

沒有其他提示，所有困難都解決之後，突然就dead end了。

原著寫得這麽突兀會不會被人罵暫且不說，已經實體化的世界想要突然“死亡”，恐怕沒那麽容易。

總系統在這個世界設置的釘點，必然就釘在世界毀滅的關鍵節點上。

是殺毒藥劑有問題？還是又來一顆隕石撞地球？

陸迦揉了揉眉心。

這個世界果然麻煩。

系統看着陸迦，忽然忍不住問道：

「你想知道叛逆者的消息，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塗銘？」

陸迦手指在光球上捏了捏：“暫時還不想讓塗銘知道的我的存在——你懂我意思嗎？”

系統抖了抖：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陸迦滿意地點點頭，反手把系統重新塞回去：“那麽，回頭見。”

……

做過異能鑒定之後，陸迦有了自己的房子。

除父除母為了工作方便，不肯搬到陸迦或者除霜這裏，陸迦現在只有一個人住。

他躺在床上，慢慢梳理着現在得到的線索。

分析了半天，系統都沒給他回應，陸迦有些詫異地問系統：“你又在升級？”

系統幽怨地道：

【我發現你有個癖好。】

“什麽？”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捏系統？】

從娛樂圈那個世界開始，陸迦就喜歡揉捏被抽離的系統，剛才它注意到，這次陸迦還有捏段恒的系統。

陸迦：“……你被阿德爾傳染了？”

這抓重點的能力跟阿德爾有得一拼。

【不，我只是覺得……】

系統頓了頓。

【有點不爽。】

“……破解你的時候，我早就捏過你不知道多少次，滿意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系統既然是用穿越者的靈魂制作而成，直接接觸系統，靈魂之間很容易産生共鳴，你們彼此的情緒和記憶可能會在底層互相交融。穿越者和系統也一樣，不然總系統為什麽每次都要重置系統的記憶？】

“我當然知道有防備。”陸迦揚了揚眉，“你和我共鳴了這麽久，還是這麽蠢，可見這個共鳴也不是很有用。”

系統被噎得說不出話。

陸迦又道：“話說，你想恢複原來的記憶嗎？”

系統沉默了片刻，猶豫着拒絕：

【暫時不要。我害怕。】

陸迦不大能理解系統的鴕鳥心态，但并沒有強求：“随你。”

【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麽？】

“研究一下怎麽和喪屍王上床吧。”

【……】

陸迦腦袋靠在自己手上，笑眯眯地道：“既然喪屍已經變成了一個新的種族，那應該還有這種功能吧？”

系統酸溜溜地道：

【說不定這個世界的阿德爾已經兒孫滿堂了呢。】

都三百年了，喪屍王應該繁衍了不少後代了吧？

“又不是阿德爾繁衍的。”陸迦倒是無所謂。

阿德爾一直跟他一起進入小世界。

不過喪屍王過去一直在沉睡還好，現在蘇醒了，若是本能讓他想□□……

陸迦眸光一沉。

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兩聲。

陸迦想起今天除霜說要過來找他，下樓打開門，随後愣住。

門外的男人身材高大幾近兩米，幾乎一伸手就能勾到房檐，臉上光滑的面具折射着刺眼的銀色光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