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獸人亞獸對對碰（十）
赤血部落的人被眼前從未見過的黑龍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有幾個獸人試探着向黑龍投擲标槍, 卻被黑龍一翅膀直接扇飛。
它向天空張口，一道強橫的火焰噴湧而出，将天空渲染成宛如晚霞般的顏色。
火焰對于這個時代的人類來說, 既是賴以生存的熱源, 又是能摧毀生命和家園的惡魔。
黑龍噴出的火焰沒有燒到任何一個獸人，卻将他們的鬥志盡數燒光，就連祭祀都面如土色地站在原地，沒有力氣指揮獸人們繼續進攻。
然而預想中的灼熱疼痛并未降臨, 黑龍只用赤色的瞳孔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拍打翅膀直接飛上了高空。
一開始飛行的動作還有些踉跄，很快變得自由而流暢, 在上空不斷盤旋。
……
“牙在幹什麽？”
路行部落的一個獸人有些不安地問, “他還記得我們嗎？”
“應該記得……吧？你看他好像在把這個部落的獸人驅逐向別的方向。快別看了, 先去找找路途！”
第一個獸人如夢初醒, 但旋即看了眼陸迦：“我們留一個人保護海雲。”
陸迦搖搖頭：“不用, 獸人和野獸都被牙吓走了, 你們快去找路途吧。”
兩個獸人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化作獸形動用嗅覺找人去了。
陸迦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兩個黑鱗小家夥身上。
活着的那個依然緊緊抱着死去的那個, 但他們胸口貼在一起的部分邊界确實出現了融合，不是陸迦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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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迦試探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活着的這個是他們剛從火坑上救下來的, 不認識他們，髒兮兮的小臉上被淚水沖得橫一道豎一道, 聞言只默默搖了搖頭。
陸迦正要在說什麽, 忽然感覺大地猛然搖晃了一下。
天上的黑龍忽然發出一聲長鳴, 驟然俯沖向他們飛了過來, 飛到陸迦和兩個黑鱗小獸人附近時伸出爪子一把将他們抓了起來。
黑龍的爪子宛如囚籠, 粗糙卻結實。
陸迦一只手抱着小獸人, 另一只手擋住盤旋的風，看向逐漸變小的神獸，很快明白剛才地震的來源。
——神獸在移動！
不同于過去慢悠悠無序的飄蕩，這只神獸有明顯的目的性，轉頭向着某一個方向緩慢卻筆直沖過去，全然不管會不會撞上另外幾只游蕩的神獸。
而他沖過去的方向……
陸迦順着看過去，目光微凝。
神獸沖過去的方向，就是路行部落所在的神獸！
而路行部落的神獸……
哪怕隔着這樣遙遠的距離，陸迦都能看到它的邊緣正在脫落，大塊大塊的土地分崩離析，野獸群哀嚎着如雨水一般墜落，也不知道有沒有正在狩獵的獸人遭殃。
伴生獸人死亡之後，神獸也會跟着受到影響，開始下墜。
原著中後來路途和已經在一起的牙、海雲重逢，就是因為神獸墜落後部落搬遷，最後颠沛流離到了牙的地盤。
陸迦擰緊眉頭，低頭看向身邊的小獸人：“是你讓神獸飛過去的嗎？”
小獸人依然緊緊抱着死去的兄弟，無聲無息。
陸迦仔細分辨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昏迷過去了。
但神獸依然沒有任何阻礙地向着路行部落飛過去。
陸迦不知道這只神獸飛過去的目的是将另一只神獸撞碎還是打算像兩個小家夥一樣融合、也不知道融合本身會不會對神獸背上的生命産生影響。
他拍了拍牙的爪子：“牙，過去看看。”
黑龍發出一聲咆哮，拍動雙翼，向路行部落所在的神獸飛去。
……
黑龍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抵達了路行部落門口。
路行部落的人同樣一片慌亂，正在緊急地收拾東西準備遷去其他神獸避難。
看到黑龍落下，獸人們一陣騷亂。
陸迦從黑龍爪子上跳下來，抓住一個跑過去的獸人：“阿爸在哪？現在什麽情況？”
那獸人詫異地看着陸迦：“你是誰？誰是你阿爸？”
陸迦：“……”
哦，忘了，他現在是海雲的馬甲。
陸迦假裝自己根本沒說過剛才那句話，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我是牙的同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們首領。”
獸人戰戰兢兢地看着陸迦背後的黑龍，縮了縮脖子：“我去找首領。”
很快，首領和祭祀一同走了過來。
祭祀看到黑龍就驚訝地道：“這是牙嗎？”
黑龍垂下龍頭，鼻孔輕輕噴出一道熱氣，差點把老祭祀吹飛。
咆扶住祭祀，震驚地打量了一下黑龍，随後看向陸迦：“神獸正在下墜，出什麽事了？”
陸迦快速介紹了一遍經過，最後問：“部落什麽情況？”
咆對陸迦這麽自來熟的口吻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回答：“暫時沒有人傷亡，正在緊急向其他神獸搬遷，只是年輕的獸人和亞獸們問題不大，年長的和太年幼的吃不消邊際風，恐怕……”
恐怕将會重演海雲原來部落的悲劇。
陸迦沉吟片刻，轉頭看了牙一眼，道：“也許可以讓牙來幫忙。”
咆詫異地看了眼黑龍，确實比較心動：“如果牙能把人搬走的話……”
黑龍仰頭龍吟一聲，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
在黑龍的幫助下，幾天後，路行部落全員都到了附近的神獸上。許多大膽的獸人趴在神獸邊緣，一臉複雜地看着曾經屬于他們的領土慢慢消亡的過程。
陸迦站在高地，皺緊眉頭。
在他的身邊是依然保持着将要融合狀态的兩個黑鱗小獸人。
但和前幾天不同，昏迷的那個臉上明顯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們融合的邊緣也不斷在清晰和模糊之間波動。
陸迦用精神力探測過他們的狀況。
這兩個小家夥的靈魂正緊緊貼在一起，和軀體一樣融為一體；但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有一股莫名的阻力，讓他們始終不能融合成功。
陸迦的目光重新投向神獸。
盡管上方的神獸在努力向下墜的神獸追趕，依然趕不上墜落的速度。
兩只神獸之間的距離正越來越大。
【神獸要是沒碰上，這兩個小孩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你快想想辦法啊！】
系統的聲音染上了明顯的焦慮。
陸迦無語地道：“你還真把自己當作他們的爹媽了？”
雖然這麽說，陸迦同樣不希望他們出事。光他們是牙的同族、有很大可能解開牙身上的秘密，就有足夠多的理由讓陸迦幫忙。
陸迦沉吟片刻，拍拍黑龍的爪子：“能飛到下墜的神獸下方嗎？”
黑龍拍打了一下翅膀，開始急速俯沖。
狂風呼嘯席卷，陸迦被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黑龍的爪子收緊了一些，擋住了爆裂的疾風。
等黑龍爪子重新露出縫隙，已經到了下面的神獸附近。
陸迦手中已經凝起了黑色的火焰：“到它下面去。”
只要幫助下方的神獸延緩一下墜落的速度，或許還能做到。
黑龍忽然發出一聲龍嘯，拍打翅膀轉頭，竟然遠離這只神獸，就近尋找了一只個頭頗小的神獸，将陸迦和兩個小獸人放了下去，随後再次掉頭，直直向着下墜的神獸疾飛過去。
陸迦站在神獸邊緣，看着那條黑龍逐漸遠去變成一個點——快要撞上神獸邊緣時，黑龍依然沒有減速，就這麽硬生生地撞在了神獸壁上，宛如自殺。
然而，黑龍撞入神獸，好像一滴墨暈染入水，整只黑龍都融入神獸中。
以剛才融入的那個點開始，墨色轉瞬擴散侵染了神獸的全部軀體，讓整只神獸都變成了濃墨一般的顏色，在碧藍的天空和海洋中靜靜懸挂。
所有的神獸上的獸人，都震驚屏息望着這詭異的一幕。
“昂——”
神獸陡然發出一聲嘶鳴，下墜的陣勢忽然減緩，随後一雙由泥土、石塊凝聚而成的黑色翅膀自神獸邊緣騰出，用力拍打了一下，随後開始上升。
系統震驚得話都說不利索：
【牙能夠掌控神獸？】
陸迦望着正在緩慢上飛的神獸，眸光深沉：“牙在黑鱗獸人中也是最特殊的那個。”
不過這也佐證了過去陸迦的猜測：黑鱗獸人不是神獸的伴生獸人，而是神獸本身。
陸迦低頭看了看兩個小獸人。
随着兩只神獸的距離越來越近，活着的那個臉上的表情舒緩不少，被他抱着的那個軀體已經融了不少進去。
就看融合之後會有什麽表現。
……
在變幻了形态的神獸的騰飛下，兩只神獸終于對撞在了一起。
沒有出現互相撞碎的情景，也沒有什麽猛烈的沖擊波，兩只神獸完美地對接在一起，一道漆黑、宛如火焰一般光芒将兩只神獸完全籠罩，形成了如同蛋殼一樣的光罩；
不消多時，光芒散去，兩只神獸已經融合成了一整塊更大的浮空大陸。
随後整片大陸驟然開始下墜。
好在下墜了大約幾百米，神獸終于穩住了高度。
雖然比過去分裂狀态的兩只神獸位置都要低，至少比那些正在下墜的神獸高，沒有脫離游蕩的所有神獸。
一個小小的黑點從新的神獸背上飛起，向着陸迦這邊飛來。
陸迦稍微松口氣。
還好牙沒有完全變成神獸。
“阿媽。”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忽然在陸迦身邊響起。
陸迦一回頭，看到一個黑發的小男孩，正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從相貌上看，和之前兩個黑鱗小獸人長得很像，只是年齡上……不但沒有長大，反而縮小了一點？
過去看起來有個十二三歲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
陸迦有些驚訝：“你會說話了？”
小男孩乖巧地點點頭，又道：“阿媽，我餓了。”
“等牙回來給你找吃的。”陸迦道，“還有，我不是你阿媽。”
“你是。”小男孩固執地抱着陸迦的手，“阿媽，阿媽……”
系統感動得熱淚盈眶：
【嗚嗚，阿媽的好大兒……】
陸迦：“……你清醒點。”
他蹲下來，和小男孩平視，“你們是怎麽回事？兩邊的記憶都有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我以前就是一個，現在只是融合回來了。”
“為什麽分裂成兩個？”
“因為一個太重了。”小男孩嘟嘴，“其他人都飛得那麽高，就我一個人在下面，就想分開之後飛高一點。”
更大的神獸飛得更低……
陸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分裂融合對你有什麽影響？”
小男孩抓了抓頭，臉上閃過一絲迷惑：“分開之後能力會下降一點。”
【難怪之前都不會說話。】
陸迦想起之前在飛鳥部落見到的祭祀，同樣也是個黑鱗獸人。
但飛鳥部落的神獸并不算太大，和路行部落融合之前差不多，飛鳥部落的黑鱗獸人卻能正常講話。
【應該有其他的能力不足？】
陸迦摸了摸眼前這個十歲小獸人的腦袋，內心對系統道：“我有個更大膽的猜測——是不是所有的神獸，曾經都是同一個靈魂，只是分裂成了很多個？”
如果兩個神獸融合之後會下沉一點，那所有的神獸都融為一體……豈不是會徹底降落到海面上，形成完整的大陸？
陸迦終于窺到一點後來地球的起源的線索。
在陸迦和小男孩母子情深的時候，黑龍已經飛到了他們身邊。
陸迦揚起頭觀察着黑龍的神情，随後稍稍放心。
看起來還好。
黑龍垂下頭，在陸迦臉頰旁邊輕輕蹭了蹭。
陸迦摸了摸他的頭：“能變回去嗎？”
小男孩冷不防開口：“現在變不回去了。”
陸迦轉頭看着他。
“阿爸融入神獸之後，就會被神獸同化。”小男孩仰頭看着黑龍，眼眸中閃過一縷崇敬，“會被鎖定成最适合神獸的形态，沒法自由變成人形了。”
“你怎麽知道的？”
小男孩歪了一下頭，臉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知道。”
陸迦摸了摸他的腦袋，順便精神力掃了一遍小男孩的靈魂。
之前兩個小獸人的靈魂已經完全融合沒有一絲破綻，仿佛原本就是一體一般。
陸迦感受到靈魂中漲落的單純，稍微蹙眉：“不能自由變，那就還是可以變。”
小男孩點點頭：“變成人形是為了繁衍，只要繁衍就可以變成人形啦。”
陸迦：“……”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看着黑龍。
黑龍的體型宛如一架直升飛機！
繁衍？
這小家夥不會再诓他吧？
黑龍再度在陸迦的脖頸上蹭了蹭，堅硬的鱗片刮得陸迦脖子疼。
陸迦深吸一口氣，把黑龍的大腦袋推開：“先和其他人碰面。”
黑龍不動，繼續把腦袋湊過來，在陸迦脖子上蹭。
陸迦又推了一把，這次沒有推開。
他與黑龍的赤色龍瞳對視，才發現裏面正在跳動令人望而生畏的火焰。
饒是陸迦也覺得有些心驚：“你冷靜點，想我死嗎？”
黑龍低低龍吟了一聲。
陸迦奇妙地接收到黑龍的意思——“我的血能夠治愈你，不會死。”
化作黑龍的牙，克制冷靜的性格已經被充滿占有欲和暴虐欲的龍性侵蝕。尤其面對陸迦，本能的欲望讓它迫不及待想占滿眼前的亞獸。
陸迦：“……”
萬萬沒想到，他自己挖的坑，最後把自己埋了進去。
不等陸迦想辦法拒絕，黑龍忽然張口，直接将陸迦咬在口中，丢下小獸人不管，叼着陸迦飛了起來。
它在空中盤旋片刻，找到了一處合适的地方，飛落過去後，将陸迦丢在柔軟的幹草垛上。
這裏似乎是這神獸背上部落曬幹了做床鋪的幹草堆，只是看到黑龍沖過來，獸人們早就吓跑了。
陸迦被龍爪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咬着牙道：“變小點！”
否則他和黑龍的體型對比，毫無疑問直接會死！
黑龍喉嚨中發出一陣不滿的咕嚕聲，随後體型竟然真的縮小了許多。
雖然依然比陸迦龐大，但至少看起來不會有什麽危險。
系統幽幽地道：
【容我提醒你一句，龍這種生物，那個啥是有兩根的。】
陸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