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補血補腦——
倒春寒是有些厲害的。
你當那最冷的時令已經度過，接下來便可安然等待溫暖宜人氣候的到來。
而她是個壞坯子，大奸大惡不會作，便從這幼稚的戲耍中找些許樂趣。
真信了這詭計，是免不了要吃虧的。
我同小高同學約好，一起去附近吃麻辣燙。她有課，我沒有，于是到了時間，我便先到了約定的地點，等着她下課趕來。
天不遂人願，她的老師拖堂，真是折殺了大學課堂的名頭。
天氣涼，我穿着雪地靴，雙腳還是有些涼，只盼着一會兒的麻辣燙能讓我通體滾燙起來。
耳邊傳來「喵喵」叫。
我心裏一個咯噔。
低頭，看到一只橘貓在我腳邊打轉。
它擡着頭，确實是在朝我叫。
我沒動，十分誠懇地向她解釋，“我沒有貓糧。”
它扭頭走了，十分薄情。向着一旁的竹林邁了兩步，又回頭朝我喵喵叫。
事出反常，我在原地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跟上。
也不知這只橘貓，與先前在宿舍樓下見到的，是不是同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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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那邊的橘貓有小屋子，還有專屬的飯盆，想必不會跑的這樣遠吧。
它走兩步，便回頭看看我，似乎在确認我這兩腳生物是否還跟在它屁股後頭。
它領着我向竹林深處走，一直到面前出現了一把長椅，而後它停了下來，兩只白色前爪斯斯文文地并排搭在一起，尾巴卷在一側，又開始喵喵叫。
我有些不明所以，還是在長椅上坐下。
竹林裏有風，從我身體的右側刮來，涼飕飕的。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橘貓在我坐下後，終于停止叫喚，轉而朝我靠過來。最後，停在我的雙腳左側，身子蜷起來，挨着我的棉褲，腦袋枕上我的棉鞋。開始，呼呼大睡。
我忽然之間對我的人生感到茫然。
給腳邊的橘貓拍了張照片，本來準備微信發給林季陽，讓他解讀一下，甚至羨慕一下，但生怕林同學再與我計較起上次我「夥同」宿管阿姨捉弄他的事，于是便作罷。但起了聯絡的心思，是斷然不會輕易杜絕的。
于是直接撥了他的電話，準備以我的朋友經歷了這樣一件事，來問問他怎麽看。
有點蠢，我明白，我只是想打個電話而已。
那邊很快接起來，上來就問我「什麽事兒啊」，旁邊還有些嘈雜，聽起來像是有許多人。
我忽然就有些後悔打了這通電話，好像他的生活豐富多彩，而我的生活亘古單調，又偏偏每一件事都圍繞他而轉。
轉念一想，要不問他的四級複習的如何了吧，但這會兒也覺得索然無味。于是，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他那邊又「喂」了一聲，語氣聽起來有些納悶，還有些遙遠，恐怕是把手機拿開了，說了句「不小心碰到的嗎」，還是沒有等到回應，便留了一句「我這邊有點事兒，先挂了啊」，也不知是不是在對我說。
總之，電話是挂了的。
小高同學到了約定的地方，我動了動腳尖，橘貓昂了昂小腦袋，我便順勢抽回了自己的腳，并再次向它誠懇解釋道，“我要去吃午飯了啊，你再物色一個人選吧。”禮貌地向它揮揮手，便轉身走了。
它沒有再向我喵喵叫，大概也是不想挽留我。
我走出竹林，回頭，也沒有看見它的身影。
約莫晚飯當口，那會兒我正在宿舍區的食堂，準備打包飯菜回宿舍吃。
林季陽給我回了電話，我接起，他問我白天怎麽回事兒。
我一邊在各個窗口面前游移，一邊企圖蒙混過關，“啊給你打了電話是吧，應該是不小心碰到的。”說完後，不知為什麽又添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他那邊卻安靜了一會兒沒說話，而後問我現在人在哪裏。
我說我在食堂。
“行啊，既然不好意思，那幫我也帶份晚飯來吧。”語氣陰恻恻的。
我也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在同我開玩笑，便問他要吃什麽。
“随便……”頓了頓後，又補充道，“就照你的，再來一份吧。”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北京炸醬面，尋思着黃瓜絲肉沫之類恐怕只能填飽我的肚子，而不能填飽一個成年男性的腸胃。
于是又跑到旁的窗口，點了一葷一素，滿意地點點頭，認為這是一頓保質保量的晚餐。
走出食堂，才想起我還不知道林同學住在哪一棟樓，便發微信問他。
“16號樓，我馬上下來。”他這樣回複。
我于是加快腳步，生怕他到的會比我早。
見到他時，他的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看起來才洗過頭沒多久。
外面披了一件大衣，沒有系扣子，而且裏面只穿了一件短袖，這讓我覺得很不養生。
我将他的晚飯交給他，沒忍住叨叨了一句，“天氣冷，濕着頭發到處跑容易生病的。”
他好笑地看着我，然後伸出左手來接塑料袋，眼睛微微眯起，陰恻恻地。
風吹過，掀開了他半邊大衣，露出明顯的一小片淤青來。
我忍不住皺了眉，“手怎麽青了。”話說出口，才發覺語氣急了些。
他沒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發出「咦」一聲驚嘆，好像他自己也才注意到。
而後認真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應該是被你氣的吧。”
我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追問他，他才随口提了兩句白天去獻血的事。
最後，在他樓下耽誤的時間太長，受到的注目禮愈多，鋒芒在背着實難捱，我便打道回府了。
臨走前，還特意把我方才在食堂随手買下的紫米糕給他塞了過去，叮囑他用微波爐稍微熱一熱再吃。
他則掂量着那塊發烏的糕點，一本正經地問我，「這玩意兒難道補血的嗎」。
他睜大眼，十分好奇的表情很是可愛，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克制住自己，沒有笑出聲，并且認真地點頭，“如果還能補腦就更好了。”
他「嗖」的一下擡起頭，「咻咻」地開始朝我飛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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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