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顯露端倪

柳氏這幾日一直飄飄然的,她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如今,這把東風也快來了。東風,就是她的兒子,在外游學的白家少爺白扶風。

白扶風在外游學将近半年時間,這次回家碰巧白扶雨病逝,白老爺心痛之餘也會好好培養白扶風這個兒子。到時母憑子貴,柳氏抿嘴一笑,她已經在幻想以後的美好生活了。等到那一日來臨,曾經所受的一切苦難鄙夷都是值得的。

柳氏知道白岸汀應該是懷疑自己的,但只要她沒有證據,任白岸汀怎麽懷疑,都對她沒有絲毫影響。其實白岸汀猜測的基本正确,只是錯了一點。柳氏此舉,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沒有任何人的幫忙。

柳氏見庭前柳絮紛紛,正是一個滿城煙柳的好時節。柳氏在外面看的太久,突然暈倒。藥香請來大夫,柳氏問過大夫後知道,原是她在外面站的太久,不留意柳絮飄落到她肩上而被嗆到所致。對于這個,柳氏一氣之下本想令人拔除院裏的所有柳樹,突然地,她想到了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白扶雨。

于是,一出陰謀詭計就這麽在不經意間完美的形成了。連柳氏都對此想法很滿意。之後柳氏讓藥香去辦這件事,她沒想到,平日裏機靈的藥香膽子那麽小,最後她以藥香家人的性命威脅她,讓她把繡莊給白扶雨縫制的衣服裏裝上柳絮。雖然藥香膽小怯懦,但是拿她的家人相威脅,不怕她不從。不過柳氏之所以看好藥香,就是因為她的細心。這是其他丫鬟所沒有的,所以此事藥香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要不是衣服偶然被撕破,任白岸汀想破腦袋,也猜不出這病竟是柳絮所致。

但是柳絮一事,柳氏雖安排藥香去做,但為什麽要這麽做,柳絮有什麽用,她并沒有告訴藥香。柳氏是一個很能守得住秘密的人,這一點,從柳氏在白家這麽多年還得寵愛甚至被托付于白家所有權利就可以看出。

又幾日光陰匆匆而逝。慧苑和豐苑那邊依舊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而白岸汀當初向衆人承諾給他們一個交代,她也沒有去找柳氏。柳氏估計現在白岸汀應該是連食欲都沒有了,哪還有什麽空檔來找她的麻煩?每一日,對柳氏而言都有一個愉快的心情。只要豐苑和慧苑不快,那麽她就高興,更何況,今天是白扶風歸來的日子。

晌午時分,白扶風回來了。但府內沒有幾個人關注,不僅因為小少爺的事,更因為白扶風只是個庶子,庶子的地位,不過比仆人高一點罷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計要忙,誰會閑着沒事去為一個庶出少爺的回家而歡呼呢?當然,除了柳氏,畢竟白扶風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且,對于白扶風的庶子身份,對于自己的妾室身份,她比白扶風更為介意。庶出永遠沒有地位,而嫡出就不一樣,這一點,看看衆人對小少爺的關懷就知道了。

白扶風有自己的房間,而且在這個等級分明的社會,他絕不能稱柳氏為母親,他更沒有去向柳氏請安的禮數。所以白扶風回家後,盡管很累,他還是先去慧苑向江氏請了安,然後才回到自己那邊。不過,他回去後摩挲着下巴,怎麽感覺慧苑有些不對勁。不,甚至是整個白府,都似乎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內,這種氛圍,讓他感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兇兆。

不及白扶風享用午膳,柳氏就急匆匆的過來了。柳氏前來,主要是為了兩點,一是看看大半年未見的親生兒子,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二點,為了告知白扶風這個好消息,母子二人一同高興。

“扶風,這次外出,一切還習慣吧?”柳氏并未急着說那重大事件,而是和先問問白扶風的衣食住行,這是每個母親對兒子的關懷。“還好,勞煩母親記挂了。”在私底下,白扶風都是喚柳氏為母親的。雖然他從小不與柳氏住在一起,沒有什麽感情,但他覺得,正是如此,他才欠柳氏什麽,沒有讓她體會到一個母親該有的幸福。所以白扶風盡管對這個母親生疏,但還是會出于血緣叫她一聲“母親”。只是,白扶風有些奇怪,他以前不是沒出去過,以前出去一年也不見柳氏聽到自己回來的消息後,立刻跑來關懷自己,怎麽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你還不知道近來府中發生的大事吧?”柳氏在将要敘述這大事時,不禁有些洋洋得意。畢竟,此舉過後,她就會變成柳夫人,白扶風變成白家少主。所以,柳氏在說話中不自覺的夾雜了幾分自傲。

白扶風剛剛從外游學回來,他自然不知道府內發生的大事。所以他沒有說話,微笑着等着柳氏的下文。“白扶雨快不行了。”柳氏道。

白扶雨?哦,白扶風這才想起來,在他離家之前,江氏還生了一個孩子,取名白扶雨。他是府中的嫡子,地位自然比他高的多。所以如果白府的人為了白扶雨而悲傷的話,倒也說的過去。不過,他覺得這事沒有這麽簡單。

“這事啊,多虧我在柳絮中得到啓發,我讓藥香把柳絮塞進了白扶雨的衣服裏,柳絮可以透過衣服的外層進入呼吸道,因而會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說及此,柳氏的聲音不由得壓了下去。白扶風這兒早已把丫鬟遣退,因此看見柳氏這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前幾日,我派人打探,知道白扶雨快要不行了,等到時候你就是白家的繼承人,我們再也不會被人瞧不起。”柳氏說完,揉搓着白扶風骨節分明的手,這是她為兒子辦的第一件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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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扶風感覺此事有些不對勁,但還沒覺得什麽。他不着痕跡的抽回手,這些年來他與柳氏非常生疏,看見柳氏把他當做小孩子一般也有些不太舒服。

“幾天前到了發月奉的時候,我故意克扣了府中衆人和白岸汀的月奉,但她并沒有為此來針對我。我猜啊,她一定是向我們示弱呢。呵呵,我相信過不了多久,這江氏和白岸汀她們就完了。樹倒猢狲散,江氏這一家也就歸我們柳氏所有了。白岸汀當日打你表妹那一巴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呢!”柳氏說到最後,語氣裏明顯加重了對白岸汀的怒氣。

其實柳氏做這麽多,也不過是為了她自己吧。白扶風冷笑,柳氏為了篡得江氏的主母的位子,不惜謀殺一個孩子,甚至還找他作為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一個好母親啊!

不對,待柳氏從頭到尾的說完後,白扶風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過濾了一遍,發現了很多的疑點。白扶風做事謹慎聰明,他絕不像柳氏那樣不管不顧,所以,當柳氏說完前因後果後,白扶風就察覺出了不對勁。首先,白岸汀并不是那種服軟的人,不對,他搖搖頭,突然問道,“母親,白岸汀是在什麽時候把白府權利還與你的?”

“發放月奉的前一日啊!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柳氏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交還權利後,發放了月奉,克扣月奉,白岸汀安撫衆人,沒有為難柳氏,以及前些日子慧苑和豐苑的消息,柳氏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一面的白扶雨……白扶風想着這些。突然間,他想明白了。可笑,真是可笑啊!原來這一切從開始就是道聽途說。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沒有證據。白扶風一怔。

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開始時或許正如柳氏說的那樣,她的計謀設計很精湛。但是後來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柳絮一事被白岸汀知道了。于是,白岸汀将計就計,反将柳氏一軍。如果此舉成功,那麽不要說能不能當成白家主母,柳氏謀害小少爺,私自克扣月奉,單就謀害白扶雨一事,她恐怕就沒命活了。

虧得柳氏還自以為掌握着事态的發展,其實,早在某一步上,白岸汀就掌握了全局。這場戲,柳氏就像一個小醜一般在舞臺上獨自計劃,獨自暗謀,而白岸汀卻還有着江氏的支持,有着嫡女的身份。如果柳絮沒有被發現,那麽憑現在的白岸汀,即使救不了四弟,她也不會交權。她既然交了權,那麽就只能說明一點,她有着絕對的自信把權利收回來。不過無論是誰,都不能傷害他的母親。

至于克扣月奉一事,他知道柳氏只是為了試探白岸汀。不過就算柳氏是他的生母,他也忍不住咒罵她一聲愚蠢。克扣月奉,只是引起民心憤恨,而且白岸汀還會借此用計,到頭來,局勢更是對柳氏不利。哎,柳氏自以為做的正确的一件大事,殊不知卻是把她推向深淵的一步。白岸汀本就不喜柳氏,如此這般,可如何是好?

白扶風看見柳氏似乎依然未知未覺的笑着,重重的嘆了一口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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