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承德·03

沈灼沉默地盯了林姣幾秒。

林姣咝了一聲,有點炸,“注意一下你的眼神。”

多像看傻子的眼神。

大約沈灼抱着“戀愛中的女人十個有九個是不清醒”的心态,他躺在椅子上玩手機,也沒跟她分辨。

林姣興致缺缺,也不指望跟個悶葫蘆聊天解悶。她重新翻開一頁空白,手指在半空中張開,比劃了一下十指相扣的動,回想着顧淮之的手,咬着筆杆開始在本子上亂畫。

春日的空氣潮濕,草尖兒閃着光,風貼着青蔥的草皮徐徐掠過,清涼又芬芳。

過了兩局,沈良州冷不丁地開口。

“我聽說宋涵儀前段時間犯了點事,被訓斥了一通去了金陵,到現在還沒回來。”

“嗯?”顧淮之揮杆,打出一個漂亮的飛球。

他這反應,無疑是承認擺了對方一道。

“沒勁。一小丫頭,你也不嫌掉價?”沈良州眉梢微挑,雙眸微微眯起,話說得意味不明,“不過宋家,你還是少牽扯。”

顧淮之睨了他一眼,“你管她的破事兒,閑得慌?”

“宋家那個愛死,我知道,不過這關節眼兒上,你跟她較真不太好。”沈良州手嗤笑出聲,修長的手指在推杆上點了點,“你別跟我說,這些東西你丫一點沒上心。”

視線在遠處游弋了幾秒,遠處球飛出一個漂亮的弧線,被推入洞中。顧淮之這才斂了視線,将球杆丢給旁邊的人,看向沈良州。

“別掰扯這些沒用的,說點我不知道的。”

空氣裏詭異的安靜了幾秒,是一種難以言明的緊繃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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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州也沒跟他兜圈子,壓低了聲音提了兩個名字,然後悠悠然地開了口,“調令已經下來了,消息被封鎖了。”

顧淮之對此反應平平,預料中的事,就是來得太快了。他只是睨了沈良州一眼,眸色沉沉,似笑非笑地,“我覺得你要涼。”

顧淮之的話是帶着調侃意味的,不過也是這麽個理兒。沈良州今天敢洩露這些東西,足夠沈老爺子打死他了。

“涼了再說。”沈良州聳了聳肩,手指夾着一只煙,煙尾抵在薄薄的雙唇間,渾然不在意,“打火機。”

浮雕的銀色打火機在半空中被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藍光看不分明,閃了一下,火星燃起。

沈良州忽地笑了,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漫,“我聽說你在蓉城有東西,萬一我真被發配了,東西歸我?”

顧淮之嗯了一聲,朝着林姣的方向走過去,“等你真滾去那裏再說。”

“畫什麽呢?”

林姣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被他叫住,合上了速寫本,哼哼了一聲,含含糊糊地,“你想吓死我啊?”

顧淮之伸手抽了一下,沒用多大勁,三分力道,結果林姣死死護着,硬是沒抽出來。

“什麽東西不談我看?”顧淮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向她的臉頰,捏了捏,“嗯?”

“你猜?”舌尖把玩着這兩個字,林姣輕哼了句,“你上次好像也有什麽東西沒給我看。”

“你還挺記仇。”他的指骨微微蜷曲,順着她的臉部輪廓劃到唇角,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拇指的指尖劃過她的唇畔,向她的唇珠摩挲。

一系列的動輕佻又散漫,總覺得……有點色氣。

林姣被顧淮之明目張膽的舉動震了一下,擺明了,他全然不在意身側有人。雖然沈灼沒有什麽八卦精神,眼都不擡一下,可周圍還有不少雙眼睛呢。

林姣輕咳了一聲,攥住了顧淮之的手,生怕他再出什麽更進一步的動,“旁邊有空座。”

林姣還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顧淮之瞧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很緊張。他短促地笑了一聲,松開了她,“你想多了。”

“……”

神一樣的她想多了。

沈良州接了通電話,掐滅了香煙,朝他們擡腿邁過來,“去馬場?”

沈灼轉了轉裝了威士忌的岩石杯,眼皮也不擡,沒搭理他的意思。顧淮之姿态輕慢,只看了一眼林姣,似是問詢她的意思。

林姣也不指望這倆人開口,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都可以。”

沈良州這才和通話另一邊的人繼續交談,“你直接來馬場吧……”

進了草場之後,遠遠就看到穿着利落勁裝的人揚鞭催馬,在拼各種花樣。

馬術是一項優雅的運動,工業革命前,一度成為歐洲貴族們的最愛。hermes和gi曾經就是以馬具發家的。時至今日,這項運動還是受到追捧。和西式不同,這裏不以速度為主,玩的是老北京的方式,走馬、跑馬、颠馬。

隔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埋怨了。

“我說你怎麽那麽笨呢?”梁博講解了半天,都快沒耐性了,他帶來的女伴還是趴在馬背上死死拽着缰繩。

“呦,我說梁公子,您什麽時候改行育人了?”沈良州毫不客氣地朗聲笑了笑,老遠就拿他打趣兒。

“還不是她沒用。”梁博本來就沒多少耐性,這下可好,更覺得被落了面子,臉色鐵青,直接撒手不管了。

“啊……”梁博帶來的女伴吓得花容失色,一陣驚呼。她也是不容易,按理說負責貌美如花也就完了,稍微有點不遂人意都不成。

好在工人員及時上前,把她放了下來。

顧淮之捏了捏林姣的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姣,眸子裏像藏着浩瀚星河,灼灼的閃了閃,“你會不會騎馬?”

“自然。”林姣不以為意。

國內還好,在國外圈子裏,馬術算是必修課。

可話音一落,林姣又想到了什麽,狐疑地掃了一眼顧淮之,“不對啊,你這麽問是怕我給你丢臉嗎?”

“不是。”顧淮之剛還直白火熱的目光黯了黯,挺真誠的,“你要是會騎馬,我會覺得少了一項樂趣。”

那邊梁博正嫌棄對方一無是處,這邊顧淮之倒希望她不會。大約調-教的過程對男人來說很有誘惑力。只不過,還要對方十分配合的一教就會,才有所謂成就感。

林姣稍怔,後知後覺地領會到他的意思,推了他一把,“你特殊嗜好挺多啊,sensei?你這是想言傳身教?”

顧淮之長眉一挑,也沒反駁,傾身壓在她耳畔,“今晚記得帶教鞭啊,dousou。”

受不住他露骨的眸色和聲音,林姣目光閃了閃,從他懷裏抽離,“變-态啊你。”

林姣身後傳來低沉的笑意,顧淮之指了一個人,“你帶她去換衣服。”

林姣被人引入更衣室,騎馬裝早已備好了。上身是一絲不茍的騎士裝,吸肩收腰,下身黑色的皮靴皮褲,硬朗的裝扮讓人英姿飒爽。腰間搭着一件馬尾配飾,很別致。

她剛剛走出來,就發現氣氛不太對。

外面伴着馬的嘶吼聲的是驚呼聲,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要不是沈良州及時勒了缰繩,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

“誰把人放過來的?”沈良州的臉色被氣得鐵青。

險些釀成事故,馬場的負責人冷汗連連,想推脫責任都不知道往誰身上推。

工人員剛要上前,那個婦人從地上爬起來,朝着林姣這邊沖過來了。她腿腳那麽利落,倒是沒人擔心剛剛是否出事了,但都怕她沖撞了客人。

林姣反應得快,她往旁邊閃了一下。

然而那個中年婦人也不是沖着她,她沖到了顧淮之身邊,“淮之,淮之,你救救阿南,你快救救他……”

氛圍一瞬間變得怪異。

這下要上前拖人走的工人員犯了難,看上去那個瘋瘋癫癫的婦人認識顧淮之,沒人敢動手了。

“怎麽回事……”林姣訝異地看向顧淮之。

顧淮之顯然怔了一下。錯愕的情緒波動後就隐匿于眸底,他聲音輕淡,“松手。”

那個婦人身體僵了一下,像是瘋了一樣拉着他的袖口,“你不認識我了嗎?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我……”

“還愣着做什麽?把人拉開!”沈良州厲聲呵斥了一句。

沈良州現在挫着火想罵人,一群廢物把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瘋子放進來了,還傻愣愣站在那,沒瞧見顧淮之的臉色沉郁得像淬了冰嗎?

得了指示,保衛湧了上去。鉗制一個婦人很容易,但這婦人撒潑,連拖帶拽才扯遠了。

沒過十米,保衛一聲慘叫,捂着流血的手背,那個婦人又面目猙獰地撲了過來。她唇角還有血,滿眼是通紅的血絲和淚水,看上去面目全非。

林姣被她的舉動炸的不輕,驚呼了一聲,想要上前拉顧淮之離她遠點。

結果那個婦人卻撲通一聲跪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sensei日語老師羅馬音

dousou同學羅馬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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