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婚拜堂含冤莫白

天氣晴朗,蔚藍的天空飄浮着幾朵白雲。

湖水清澈明淨,一陣微風吹過,蕩起了輕輕的漣漪。一艘精致的畫舫在湖面飄蕩,甲板上,一名錦衣男子靜靜伫立,手中執着酒壺,不時飲上一口。

鑲着金邊的衣袂随風飄揚,男子俊眉星目,五官輪廓分明,豐姿卓約,眉宇間透着一種優越的高貴,光是站在那裏,都是一枝獨秀的出色。

“魏公子,何事煩心?”沈雁荷走到他身旁,神态關心。

魏子溪淡掃她一眼,“我有說煩麽?”

沈雁荷表情幽怨,“半個月後就是您大婚的日子了。您真的要娶君無菲那個草包?她不但未婚生子,讓您成為了全天下最大的笑柄,君家早已落沒得只剩一個空殼子,等着您去收拾一個欠着巨債的爛攤子……”

魏子溪不說話,目光朝岸邊眺望,一名紫裳女子纖細的身影躲在樹幹後,不時猥瑣的冒出個頭,似乎深怕被人發現,猶不知,她的行蹤早已敗露。

“又是君無菲!”沈雁荷也朝岸邊看,氣憤地說,“幾乎只要是您出現的地方,就看得到她。她偷人生子也就罷,還老是纏着您!這種不要臉的賤婦,怎麽還有臉出門!”

“她腦子裏裝着稻草,自然與常人不同。”魏子溪諷刺地揚起唇角,“我也不喜歡被她糾纏,只不過,君家有恩于我魏家,我若公然趕她,豈不顯得我魏子溪無情義?”

“魏公子,您真是太善良了。”沈雁荷滿臉崇拜地盯着他俊美無鑄的側臉,“魏府家大業大,您貴為京城首富,自是貴不可言。像您這般重情義,又身家顯赫的男子,世間再無第二人。我兄長都說,若他是您,君無菲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早就解除婚約了。”

魏子溪搖開折扇,一派潇灑,“婚姻一事,我自有打算。”

“您的打算是?”沈雁荷含情脈脈,雙眼眨巴着送秋波。

折扇挑起她的下腭,魏子溪語氣暧昧,“雁荷妹妹出身名門,是沈尚書之女,相貌美豔,令兄又是我的同窗,我若娶妻,自是要娶……”一抹青色倩影閃入腦海,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雁荷面色潮紅,與傾慕的男子如此近距離,心都快跳出來了,想問他是否娶自己,又羞澀得不敢開口。

猜出她的心思,魏子溪眼裏劃過一道譏诮,見船已靠岸,兀自往岸上走。

“魏公子,等等我……”沈雁荷連忙追了上去。

魏子溪停步,“好好的游湖,就這麽給你掃了興。”

沈雁荷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君無菲,因為他的目光瞥了君無菲一眼。

君無菲緊張得瑟瑟發抖,“我……我……”

一襲質料普通的紫衣,自卑的微躬着身子,盡管君無菲長着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卻一點氣質也沒有,只有臉上害怕的懦弱。真是再美也失色,果真就一草包。

沈雁荷故意說道,“這不是君家小姐嘛。君小姐是來找魏公子的麽?”

“我……我……我……”又我了半天,面色脹得通紅,眼睛偷瞟着魏子溪就是說不出一個字。

魏子溪掩飾不住眼中的嫌惡,“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再纏着我。君無菲,你是聽不懂人話?”

君無菲眼淚直冒,猛烈地抽噎着。

魏子溪不再理她,大步往前走,君無菲緊張得從樹後走出來,癡癡地想跟,沈雁荷不着痕跡地腳一伸,君無菲被拌倒,跌了個狗啃泥,摔得灰頭土臉。

“哈哈哈……”四周不知何時多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各個都笑了起來。

沈雁荷假惺惺地說,“君小姐真是不小心。”一副幸災熱禍的表情,在魏子溪轉過身時,馬上蘊起同情,朝無菲伸手,“要不要本姑娘扶扶你?”

君無菲不敢拒絕她的好意,擡起髒兮兮的手。

魏子溪眉頭微皺,“扶一個連路都走不好的草包做什麽?”

沈雁荷才不想碰到她的髒手,卻狀似無奈地說,“雁荷不敢違背魏公子的意思。君小姐自己爬起來吧。”

淚水模糊了視線,君無菲看着魏子溪與沈雁荷并肩遠去,傷心得哇哇大哭起來。丫鬟小雙從邊上走出來,一臉抱怨,“小姐您別丢臉了,魏公子壓根就不理你。”

君無菲搖頭,“不會的……他不會……”

有路人嗤笑着聊天,“魏公子何等尊貴,君無菲真是不自量力,一個未婚生子的賤婦,連替魏公子提鞋都不配。”

另一路人接道,“可惜君小姐就是不清醒,癞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草包一向如此不害臊的……”

無數羞辱的言語朝君無菲湧來,君無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瑟縮地卷成一團,“他不會……”低低喃喃地辨別,沒有人聽得清她說什麽。

小雙等君無菲被嘲笑夠了,連路人都覺得無趣走了,才不奈煩地帶她回了君府。

廂房裏,房內沒什麽值錢的家具,銅鏡前,君無菲傻傻地站着,小手微掀開衣襟,雪白的肌膚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淤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

指尖輕輕撫着肌膚上的腫痕,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他是在乎她的,一定是!

不然,他不會這麽對她。

不然,他不會照期迎娶她。

不管世人如何誤解她是一個蕩婦,她心裏都有期盼,那就是做子溪的新娘。子溪就像天上的月亮,那麽高貴俊美。就算子溪身邊有很多美麗的女人,只要能在他身邊,不敢奢求太多。

半個月後,沿街燃放的鞭炮震耳欲聾,鑼鼓喧天,擡花轎與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走向魏府。滿城百姓都出來看熱鬧,大街小巷幾乎擁堵得水洩不通。

天下第一公子要娶一個未婚産子的草包廢物,成為天下第一綠帽罩頂的王八,哪能不讓人津津樂道,圍觀看好戲?

熱鬧的人潮中,也有不少姑娘哭泣的聲音。

魏子溪是無數女子心目中的夫婿人選,原以為他一定會休了那個淫婦的,豈知還照常迎娶,碎了多少芳心吶。心碎的女子是傷心哭泣,加嫉妒的唾罵君無菲那個好命的。

“啧啧,送親隊伍才十個人,看來君家真是窮困潦倒喽……”

“再窮又怎麽樣,君無菲那個草包一嫁進魏府,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真替魏公子不值,多少名門閨秀等着他挑,偏偏娶這麽個帶拖油瓶的……”

“就憑君無菲不知廉恥産子,魏公子有一千個理由休了她……”

“姓魏的要做天下第一王八,當然随他去……”

“明兒個只要魏子溪出門,哦不,是我主動上門嘲笑他,太沒眼光了,真是。”

……

百姓們議論紛紛,有替魏子溪惋惜的,也有說風涼話的,什麽樣的都有。

魏府後巷,門外冷冷清清,僅一小厮站着打瞌睡。

君府管家姜河氣憤的大喝,“豈有此禮!今日乃我家小姐與魏公子大婚,小姐是嫁為正室,豈能從後門入!”

小厮眼皮都沒擡,“花轎來啦?我家公子吩咐了,君府小姐只能從後門進,不進拉倒。”

“太過份了,只有為妾為婢才走後門,我家小姐還沒進門就給下馬威。”姜河氣得老臉脹紅,送親的十餘人皆不敢吭聲,隊伍後頭是看熱鬧的百姓。

見此,不少人都勸,“有的進門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

“是啊,魏公子肯娶君小姐,簡直是她上輩子修來的……”

小厮冷哼,“不進門,我可就連後門都關上了。”

姜河走到花轎旁,沉重地說,“小姐,委屈您了。”

“沒事,姜叔,只要他肯娶我,我就很滿足了。”弱弱的聲音傳出轎子。

“唉。”姜河嘆氣,又嚴厲地問小厮,“魏公子呢?怎麽不見他來接我家小姐?”

“公子說君小姐又不是沒長腳,自個不會走麽?”小厮也火了起來,“姜總管,誰不知道君家窮得連大宅都快賣掉了,你還威風個屁!”

“你……”姜河氣急,又不敢發作,只得吩咐媒婆扶着身穿鳳冠霞帔的君無菲下轎從後門進魏府。

滿堂賓客,人聲嘈雜。

君無菲從小就怕人多,緊張得幾乎昏倒,死掐着大紅喜綢的一端,想到馬上要嫁給心愛的男人,死命撐着。

一拜天地。

顫顫地下跪,君無菲激動得抖了起來。

執着紅綢另一端的魏子溪黑着臉。

二拜高堂。

無菲跪下了,差點起不來。

夫妻交拜。

緊張到快窒息了,君無菲身子繃得過于僵硬,跌了一跤,紅蓋頭落地,原本精致的妝容因為緊張出汗,本來就有點糊了,又摔在地上,臉沾了灰塵,狼狽之極。

“魏公子,不,是姑爺,不是該送入洞房了嗎?”姜河在一旁問。

“入什麽洞房?”魏子溪譏诮地說,“君無菲這種女人本公子可沒興趣。”

“姑爺怎麽能這麽說!”姜河憤怒,“小姐是您過門的妻子!”

魏子溪臉上浮起不屑,“這個女人配得上我嗎?”

“配不上!”滿堂賓客異口同聲。

君無菲嘤嘤啼哭,臉上的妝更花了。

魏子溪殘酷地指着她,“你這個賤人,不貞、不潔,還生了個孽種,害得我被世人恥笑,恬不知恥進我魏家大門,你還真有臉!”

他怎麽可以這麽說!君無菲面色慘白,身子顫抖如風中柳絮,心中吶喊:孩子是你的……

太過緊張,縮着身子怕得不敢出聲。

沈雁荷做為賓客之一,恥笑道,“就是,見過無恥的女人,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麽德性?魏夫人的寶座哪輪得到她?”

“沈姑娘說得對……君家小姐太不要臉了……”賓客們馬上附和了起來。

君無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哭啞的嗓音懦弱地辯解,“我不是無恥的女人……嗚嗚……你們冤枉我……孩子是魏子溪的……”

可惜她的聲音淹沒在了雜亂的唾罵裏。

滿堂的賓客沒有一個注意到她的話,除了魏子溪。

俊顏胚變,魏子溪怒火中燒。

君無菲從未見過那麽火大的他,他瞪着她的眼神是憤怒、鄙夷、嫌棄、痛恨……

六年來……她以為,子溪是對她有點感情的。

為什麽……大婚之日,他要這般待她?

一股絕望湧上心頭,君無菲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撞向一旁的柱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