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大海深處，伊芙琳和海王的生活很是美好，海底的人魚們雖然對海後有怨言，但久而久之，也沒什麽話好說的。因為他們發現，他們東海正在迅速地壯大。聽說，明年西海北海南海的海王都要親自來拜訪東海的海王和海後哦，人魚們都樂翻天了，那裏還有時間計較海後的猖狂可惡跟變态？
但是東海最美麗最善良的小公主自從離開了東海之後，過得并不好。聽說，海王的小公主麗莎，因為得不到人類王子的愛情，很快就要成為海水裏的泡沫了！當這個話傳到海王跟前的時候，他愁得頭發都白了一半，而皇太後更是愁得把她的一頭白發都掉光了。
海王對伊芙琳說：“你說過能改變她的預言的，現在該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于是，伊芙琳使了法力，出現在麗莎面前。其實，就算海王不說，她也是會來的。
小人魚看着出現在半空中的人，很震驚的表情。這是王子即将要迎娶的伊芙琳公主？！可是，公主怎麽會出現在半空中呢？她現在應該沉浸在明天即将要和王子舉行婚禮的喜悅當中入睡才是！而且眼前這個飄在半空的人，雖然有着跟公主一樣細嫩潔白的皮膚，在她長長的睫毛後面，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珠，不同于公主那雙帶笑的、忠誠的眼睛，眼前這個人得眼珠泛着一絲狡黠，似乎是在算計着什麽。她的目光往下，她赫然發現這個長得跟公主一模一樣的女人下半身是尾巴，屬于人魚的尾巴！
“我可愛的小麗莎，你連我都不認得了嗎？”伊芙琳搖着食指，看向那個小小的人兒，眼裏帶着戲谑。“是我讓你失去了你最美麗的聲音，讓你的雙腿每時每刻都在忍受着像是行走在尖刀上的痛苦啊。”
小人魚聽到她的話，眼裏閃過驚訝。她很難相信那麽醜陋的女巫會變得跟伊芙琳公主一樣美麗。
“你知道嗎？你離開了大海之後，你的父王為你傷透了腦筋，明天就是王子和他的新娘舉行婚禮的時候了，你就要成為泡沫了，害怕嗎？”
小人魚看向她，雙目中帶着憂傷。她不害怕，但是她的心在碎裂。
“親愛的小麗莎，你和王子之間，沒有愛情與婚姻，有的只是所有和被所有的關系。他不愛你，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從他身上獲得靈魂。”伊芙琳看着一臉憂傷的小人魚，微笑着說道。“我一直想不懂，你為什麽會愛上王子呢？一個王子，難道比不上你的祖母，你的父王和五個姐姐嗎？”
小人魚垂下她長長的睫毛，她早已經失去了她的聲音，她不能說話。
“你覺得人類真好，因為他們有不滅的靈魂，所以他們就是好的，對不對？但是我的小麗莎，你對人類的了解有多少呢？”伊芙琳聲音很冷淡，“人是最無情的。你救了王子，可他有眼無珠，連你都認不出來。你為這樣的一個人類的王子，抛棄了大海，抛棄了最疼愛的祖母，還有你的父王和幾位姐姐。你知道嗎？你的祖母，因為知道你明天就要化為泡沫，頭上的白發都掉光了。”
“你不知道吧？就算是人類，也并不是愛情至上的。為了愛情，抛棄了自己的親人，是最愚蠢的。愛人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抛棄你，甚至故意讓你葬身大海，從此靈魂就出賣給撒旦。只有親人，才會為你而難過而憂心。我的小人魚，其實人跟人魚，并沒有不同。你人魚都當不好，怎麽能當一個人呢？”伊芙琳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然後一支匕首落在小麗莎的雙腳前，“殺了他，讓從他心髒流出來的鮮血流到你的雙腿，你就會重新變回人魚，重返大海。”
小人魚看着她腳前的匕首，驚恐地搖頭。她愛王子，就算他無法愛上她，她還是無法殺了他。
伊芙琳臉上帶着一絲惡意的笑容，說：“不想殺他？可以，那你就讓他喝下這一瓶水。”接着，一個深紫色的瓶子出現在麗莎的眼前。
麗莎顫抖着雙手接過那個瓶子，湛藍色的眼珠對上伊芙琳的，帶着驚恐，帶着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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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眼無珠，你就徹底讓他成為有眼無珠的人就好。”伊芙琳冷笑着，說：“他遇見了比你更美的公主，就忘了你了，不是嗎？讓他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這是對他的懲罰。”
麗莎眼裏含着淚水，不斷地搖頭。
伊芙琳說：“忘了告訴你，我給你這兩樣東西的代價，是你祖母和父王的性命。如果你做不到，等你化為泡沫的那一天，他們也會成為海水裏的泡沫的，我的小麗莎。到時候，你就算想跟你的祖母父王忏悔都沒機會了。”
麗莎猛地擡頭，看向伊芙琳。
伊芙琳嘆息，果然是個太過善良的小人魚，她還不懂得怎麽做人。人除了善良除了微笑除了悲傷，還有很多不好的情緒。會生氣，會憤怒，會仇恨，但是就在她說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這個小人魚，居然只是驚訝和不知所措。
“我如今，是你父王的海後。我成為海後的代價，就是不能讓你成為海上的泡沫。小麗莎，如果你成為海上泡沫，你父王和祖母肯定不會願意讓我成為海後的，到那個時候，我只好殺了他們。”
伊芙琳臉上的笑容很美麗，但是從她口裏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麽的惡毒。小麗莎看向她，眼裏充滿了哀傷。
“你從來都不希望自己是一個人魚，對不對？”伊芙琳的語氣很冷淡，“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意義。你連自己身為人魚的生存價值都否定了，又怎麽能成為人類得到不滅的靈魂呢？”她也曾經是人，但是從來不覺得人類有多美好。有人類的地方，就有争鬥，有殺戮，有醜惡。
“你知道嗎？我曾經也有不滅的靈魂，但是我把靈魂出賣了，所以成為了海底的女巫。只要我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我要當海後，我要萬人敬仰的生活，我要曾經對不起我的人，付出代價。小麗莎，我的話，并不只是說說而已。你最好記得，如果明天，你真要化為海上的泡沫，你的祖母跟父王，也會跟你一樣的命運。”
伊芙琳說完，就消失在半空中。只留下一個眼裏滿是哀傷的小人魚。
最後，小人魚麗莎還是回了大海，但是因為她曾經抛棄了她的親人她的子民，當她重回大海之後，人魚們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她了。就連最疼愛她的祖母，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讓小人魚依偎在她身邊。
麗莎去了海王的宮殿，看見他的父王手裏正拿着一條美麗的瑪瑙項鏈，幫她的新母後伊芙琳帶上。
她想問她能不能跟伊芙琳待一會兒，但是她不能說話。伊芙琳當着她的面，親了海王一下，很溫柔地說：“我帶小麗莎出去走走。”
伊芙琳的表現，讓她覺得害怕。她沒忘記那天伊芙琳用她父王和祖母的性命來威脅她，但是她什麽都說不出來，就算她能說話，她父王也不會相信她的話。這片大海，似乎所有的人都認同了伊芙琳女巫。
伊芙琳看着眼前不能說話的小麗莎，手指一彈，“你現在可以說話了。但是只能說三句話，三句之後，我的法力就會消失。”
“為什麽一定要我傷害王子？”麗莎問。她覺得這個女巫好可怕，但是大海裏的人魚似乎都忘記了她以前曾經是一個醜陋的女巫，都稱呼她為我們的伊芙琳海後。
“因為我要成為海後啊。”伊芙琳笑着說，“而且還因為，你愛上的那個王子，他如果不死的話，他就要付出代價。”
“你當初為什麽要幫我成為人類？”麗莎問。如果她不成為人類，她就不會因為得不到王子的愛情而變成海水裏的泡沫，這樣女巫的預言根本就不會實現。
伊芙琳很好笑地看着經歷了這麽多事情還像是一只小白兔似的小人魚，“我沒有幫你，記得嗎？你為你的行為，付出了你最美麗的聲音。如果你不成為人類，你父王根本就不會覺得我的預言會成為現實。”
“除了傷害王子難道你沒有其他方法讓我重回大海嗎？”
“有，但是我不願意。”伊芙琳笑着說。
小人魚還想問些什麽，但是這時候，伊芙琳的法力消失了，她再也說不了話。
伊芙琳看向小人魚，說：“我知道你的心情，這種心情，叫做憤怒和怨恨。王子失去了他的眼睛，從此以後，他就再也見不到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了。麗莎，看，當初他看見你，覺得你美麗，覺得你像他心中的女神，所以就把你帶在身邊。當他見到伊芙琳公主的時候，伊芙琳公主比你更美麗更像他心目中的女神，他就娶了伊芙琳公主。如果他心中善良是個好人，他不會這樣。以後，他還會遇見比伊芙琳公主更美的人，然後他會将伊芙琳公主推落大海，讓她葬身海底。小麗莎，如果他是這樣的人，你難道不覺得他現在只失去了雙目，已經是太好了嗎？”
小人魚看着伊芙琳，不可置信地搖頭。在她心裏，王子就像是一個完美的存在，她付出一切都只為了能待在他身邊，甚至在王子決定要娶公主的時候，她都只認為是公主比她更好，所以王子會愛上公主。
“你對人類的迷戀太過盲目，你現在覺得我很惡毒，對吧？”伊芙琳微笑着，說：“告訴你，我曾經，也是人類。”
伊芙琳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小人魚看着伊芙琳消失的方向，心裏很難過。她想，自己的心，早就已經碎了。現在重回大海，看到這個已經跟她離開時不一樣的大海，她心中只有一種哀痛的感覺。王子失明了，那個美麗的伊芙琳公主并沒有嫁給王子，她嫁給了王子的敵人，聽說，她現在已經是王後了。而王子因為失去了眼睛，所以喪失了對國家的繼承權……當她還是人類的時候，她可以有眼淚。但是她現在是人魚，就算她想為王子流淚，都沒辦法流出淚水來。
不滅的靈魂？伊芙琳嗤笑一聲，人類沒那麽美好，上帝也沒有那麽不公平。如果真有天堂，大多數人類的靈魂是沒辦法到達那個地方的。既然不能上天堂，那麽……就是下地獄了。她想，要是現在的她，就算重新擁有不滅的靈魂，也不可能上天堂的，還不如舍棄了那不滅的靈魂，在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後，在這片東海翻天覆地，好好享受這人魚難得的三百年的生命。
=====本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