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色收藏
日頭偏西，春日的陽光斜着灑下來，将警察局門口的黑白警徽都照應成了古老的舊色，那輛大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五菱宏光的旁邊。
見溫暖穿着大紅色的風衣走進來，邢偉和陳标連忙放下了跷在桌子上的腿，整整齊齊的站了起來，齊刷刷的叫了一聲，“暖暖姐好！”
“嗯……”溫暖輕輕哼了一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你們在看錄像帶啊？其他人呢？”
邢偉連忙說到，“許隊被局長叫過去開會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小喬拉着莫法醫去案發現場，探查作案路線了，許隊要我們再仔細檢查一遍所有的錄像帶，找到可疑的女粉絲……”
“好啊，我和你們一起吧……”溫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U盤，插在了自己的電腦上。
案發當晚，正在錄節目，僅僅與喬遠有關的錄像資料，就多達八個多小時，更何況還有其他的四位嘉賓，還有拍攝的花絮，還有武明山五個路口的監控。
他們是以兩倍速排查的監控錄像，兩個人，再重新看一遍，至少得花一天一夜的時間，現在多了個人一起看，他們求之不得。
辦公室西邊，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放着幾盆清新的茉莉花，自從搬到錦城以後，許知意就愛養花了，尤其是愛養茉莉花，這些剛剛抽出來的花骨朵兒平時都是他親自打理的。
那只奶白色的流浪小貓在落地窗前，伸出小爪爪撲騰着，蹦蹦跳跳的追捕着太陽的光影。
直到金色的光斜着鋪滿了整個茉莉花圃，小奶貓才倦了，困了，蜷縮在花圃前面安靜的睡了，毛茸茸的尾巴都縮成了一團，十分安穩。
“他是誰？這個錄像帶是從哪裏來的？”看了一下午了，溫暖終于發現了可疑之處了，一旁的陳标揉了揉眼睛，把頭伸過來看了一眼，“影帝沉默啊，這是去劇組找鹿鳴的那一天，劇組的爆破畫面”
影帝沉默？好熟悉啊……這個名字是在哪裏聽過呢？
溫暖皺了皺眉頭，她記起來了，那天晚上在成名酒店，喬遠的經紀人楊坤說的話，“唉，這小子是命不好，太可惜了，他外形條件不錯，性格又讨人喜歡，《追擊者》如果開拍，他的人氣一定會翻倍的，前天晚上，連影帝沉默都親自來教過他，說他前途無限”
案發之前，這個沉默見過死者一面。
電腦裏的視頻畫面裏，許知意一行人來到攝影棚的那一刻，遠處正在系威亞的沉默，有意無意的朝着這邊瞟了一眼，在随後的爆破場面中，鹿鳴的威亞斷了，他伸出胳膊拉住了鹿鳴的手。
不對，不對……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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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眯着眼睛，放大了沉默伸出來的胳膊，沉默的手臂上有很大一塊青腫的痕跡。
他身上有傷？
似乎是看出來了溫暖在想什麽，陳标繼續說道，“我們調查過了，這場戲之前，沉默因為拍戲的問題和鹿鳴起了争執，争吵很大，還動了手，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我們也帶鹿鳴去驗過傷了，根據傷口的情況，已經确定了就是他們那一次争執留下的……”
“帶沉默去驗過了嗎？”溫暖說着，按了播放鍵，繼續觀察着視頻裏的內容，陳标一臉懵逼，還是邢偉把他拉了回來。
當過卧底抓過毒販的女人，行為邏輯不是他們這等凡人能夠理解的。
溫暖看完了視頻，深深的鎖着眉頭，退出了觀看監控錄像的畫面，在網上直接搜索了影帝沉默這四個字，排名在前面的是幾個視頻的鏈接。
影帝沉默炮轟小鮮肉，痛斥數字先生；沉默摒棄道具，為求真實感竟然使用活蠍子蟄自己；《這就是演技》影帝沉默罷錄，讓當紅小生滾回去先學幾年臺詞……
女孩随意的點開了兩個視頻。
第一個的視頻畫面裏，影帝是在一個戲劇學院大學的講座現場，穿着白寸衫、西裝褲，戴着眼鏡，俨然一副老演員，老前輩的姿态。
“同學們，什麽時候我們的職業成為了一種連準時到都要被贊揚的職業了？什麽時候我們的職業成為了一種連背臺詞都被稱為是敬業的職業了！臺詞是什麽？是你上戰場的一杆槍！”
“清潔工能不帶掃把？學生能不帶書嗎？當你準時出現在劇組，網上的人給你點贊，給你留言，說幾句，辛苦了，你高興嗎？你不值得高興！因為那是恥辱，是我們這個行業的恥辱！”
“這個行業每年能畢業四萬多個演員，但是行業提供的就業機會并沒有這麽多。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看到每個小孩出道的時候，演技沒有多好，修圖的技術那是一個比一個好！”
“你們是怎麽了呀！我問問你們是怎麽了呀！”沉默說到深處，還痛心疾首的敲了敲桌子，“手指頭破了個皮要立刻去醫院，去晚了是怕傷口愈合了還是怎麽着？曬一天太陽就叫苦，就叫累了啊！”
“你吃的就是這碗飯，同學們！男人，頭頂着天，腳踏着地，沒有一個時代是能用“美”這個字來形容的，不管是做人，還是演戲，男人，要陽剛！要爺們！”
第二個視頻的畫面，是在《這就是演技》綜藝節目的錄制現場，沉默作為評委，在看完了一段青春偶像劇之後做的點評。
“說實話我在這裏是坐了一天了，沒有一段戲是我滿意的！先說演技啊，你們其中有幾個小孩啊，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清楚，連臺詞都說不清楚，你們演什麽，演給誰看啊！”
“是沒有別的題材了嗎？整天就這些情情愛愛的，醫療題材就是醫生和醫生談戀愛，律政題材就是律師和律師談戀愛，歷史題材就是皇帝和妃子談戀愛，忠人義士，文臣武将，他們的故事不好嗎！”
“這樣下去，我很惶恐，真的很惶恐，我們演員出現在鏡頭前，出現在大屏幕裏，除了賺錢，還是要有一點點社會責任感的，我們現在的觀衆再過十年，二十年，那就是社會的中堅力量！”
“我們要如何引領他們的價值觀，如何告訴他們要成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而現在呢，我坐在這裏看你們演這些，簡直就是浪費我的時間……”
這兩個視頻全網播放量已經高達八千多萬了，底下一片叫好聲，更有甚者，将影帝沉默稱為了小鮮肉粉碎機。
溫暖又翻了幾條新聞，看了幾個視頻，絕大部分都是對沉默有多敬業，多不怕吃苦的報道，還有少部分是他批判小鮮肉的新聞。
看來這個沉默是相當看不起喬遠、鹿鳴之類靠顏值走紅的流量偶像的，那他為什麽在事發之前還去見了死者一面呢？是真的發現了死者是可造之材，有意培養他嗎？
溫暖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了。
陳标連忙推了推邢偉，“哎哎哎！許隊說讓你跟着她，不讓她單獨行動的，還不快去！”
邢偉翻了個朝天的白眼，極為不耐煩的跟了上去，“姑奶奶啊，這又是想幹什麽了！”
天色已經黃昏了，武明山本來就是錦城的影視開發區，風景秀美，又正值初春時節，四處都彌漫着花骨朵兒的香，橘黃色的晚霞懸在天邊，像是給這幅春意盎然的畫挂上了一條項鏈。
已經在山上走了一天了，莫大法醫這小胳膊小腿是實在走不動了，扯着喬米的袖子就開始求饒了，“歇一會兒，歇一會兒，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
“你行不行啊……這才多少會兒啊，這就不行了啊……”喬米回過頭沖着他呵呵的一笑，“莫大法醫啊，你這身體啊，确實欠練……”
“我是法醫……”莫法醫拿出了自己背包裏的礦水泉，咕嚕咕嚕的灌了一整瓶，“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警校畢業，練過體能，能上蹿下跳的跟個猴子一樣啊……”
喬米也放下了自己的背包，坐在了地上，“行行行……歇會兒，歇會兒，順便也把我們剛剛去過的地方理一理”
她拿出了地圖，以案發現場為圓心，這一整天，他們幾乎跑遍了這個山頭了，地圖上滿滿的都是她記的标記，又拿出筆記本，把重要的地方謄寫上去。
“實習期就這麽努力啊，真是不容易啊……”莫大法醫一邊說，一邊躺在了青草地裏，眯着眼睛看着天邊挂着的晚霞，“姓許的挑人真的越來越有眼光了”
“多謝莫大法醫誇獎，我這叫為人民服務，早日為死者讨回公道，順便拯救一下懶癌分子”
“為人民服務，呵呵呵……那這是什麽啊……”莫子昂一出手，又把她夾在筆記本裏那張和影帝的合照片拉出來了，“你不是吧，這個暴力狂的照片你還留着啊”
“你還給我！”喬米惡狠狠的把自己的寶貝照片抽了出來，想是沾上了很惡心的東西，還吹了幾下擦得幹幹淨淨的，“人家哪暴力了，幹嘛老要這樣污蔑影帝，可以告你诽謗的，知不知道！”
“三天兩頭打架，不是暴力是什麽？”
“誰三天兩頭打架了，這是摔的！我親眼看見的，從五米高的威亞上摔下來的，這叫敬業！”
“唉……都說你不懂了吧！”莫法醫坐了起來，一本正經的拿起照片指給她看。
照片裏面，沉默确實是剛剛從威亞上摔下來，劇組的醫務人員給他處理好傷口，受傷嚴重的位置綁着繃帶，連衣服都沒有穿好，胳膊上，胸口上，好幾處淤青都漏在外面。
“看見沒，他的胳膊應該是一天前受的傷，他的胸口應該是三天前受的傷，而且胸口這處傷看起來十分嚴重，初步估計，肋骨可能斷了，還有這裏”莫法醫指了指沉默的手肘部分，“很明顯，這是兩個青腫的痕跡疊在了一起，傷了兩次，前後間隔時間應該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三天之內，打了兩次架，你說他不是暴力狂徒是什麽？”
“他是影帝，有可能是什麽動作戲讓他受傷了呢？拍戲受傷很正常的”
“說你是白癡你還不承認了，肋骨都斷了唉！”莫法醫蔑視了這個白癡少女一眼，“有什麽戲會讓他真刀真槍拍斷肋骨啊？不要只沉迷于男人的外表，多看看內在，OK？”
“你懂什麽！新聞裏上次還說他腳斷了還在繼續拍戲，肋骨算什麽！”喬米一邊說一邊強拉着莫大法醫站了起來，“走了走了，還有最後一點，最後一點我們就排查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