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色收藏
今天下午,溫暖在警察局裏看到了爆破錄像,查詢了影帝沉默的相關資料,确定了他是一個對影視作品,對演技十分有追求的老藝術家,并且非常痛恨現在演藝圈流量當道的現象。
她和邢偉又去找了喬遠的經紀人楊坤一遍,确認了事發前一晚,沉默去找過喬遠,讨論《追擊者》劇情,也正是那個時候,他有意無意的打聽到了喬遠的錄制安排,知道他有一段單獨活動的時間。
然後,溫暖和邢偉又匆匆的趕往了《追擊者》劇組,想要找沉默了解一下情況,到了這裏就看見他拿着刀要對喬米和莫子昂下毒手。
顧不得多想,溫暖一腳就踹了上去。
沉默是個演員,經常拍動作戲,武打戲,真真假假的會點拳腳,但是溫暖是個警察,她的格鬥術是實打實的練出來的,她穿着大紅色的風衣,黑色的皮靴,束着高高的馬尾,一拳一腳,淩厲帶風,順起了停車場裏的塵土,英姿飒爽。
另外的三個警察仿佛再看武打片一樣,驚呆了,“我去,太帥了……”
歹徒一腿過去,溫暖側了個身,他踢空了,順勢扭住了他的腳,踢了他的腰,他不敵摔倒,溫暖乘勢而上,将他的手腕扭到了背後,啪的一下拷上了手铐。
留下了四個字,“你被捕了!”
“暖暖姐……”喬米連忙跑到了她面前,滿臉都寫着崇拜,“你好厲害啊,在哪裏學的啊,教教我好不好?真的太帥了,一定要教我,一定要教我……”
“哥哥教我的,你也不錯,能查到這裏,辛苦了”溫暖笑了笑,“先帶回去吧”
邢偉拉着沉默,喬米追捧着溫暖,他們這一行人就這樣開開心心的走了,只有可憐的莫大法醫被忘在了原地,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喂!都不管我了啊,我是傷員啊!”
許知意在總部待了一天,這樁案件社會影響太大,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與局裏的領導解釋案件偵破細節,商量接下來的應對措施,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奶白的小奶貓還在茉莉花圃前伸着自己的小爪爪,扒拉着剛剛抽出來的刮骨朵兒。
喬米拿着醫藥箱小心翼翼的幫莫子昂處理着胳膊上的傷口,莫法醫時不時的發出嘶嘶嘶的聲音,痛到深處還輕輕打一下她的手,“輕點,輕點,很疼的……”
喬米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天才,這麽怕疼,還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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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偉正在身體力行的給陳标演示,他一個小時之前在《追擊者》劇組的停車場看到了精彩打鬥,“你是不知道當時那把刀離莫法醫就那麽五毫米,暖暖姐一腳過去……我去……然後再一拳……太酷了!”
見許知意走過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兒,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叫了一聲,“許隊好”
許知意點了點頭,看見了莫子昂胳膊上的傷口,“怎麽負傷了?你驗屍體跳起來咬你了?”
莫法醫呵呵一笑舉起了自己的手臂,像是在炫耀寶貝一樣,“我這是工傷,是警察的勳章!”
喬米拿着一沓文件遞給了他,“許隊,這是我們今天的進度資料,有重大突破,您看一下”
許知意點了點頭,接在了手裏,坐了下來,不到十分鐘,他看完了所有的材料,回頭看了看後面審訊室亮着燈,“人在裏面?”
“嗯……暖暖姐在裏面”喬米幫莫子昂包紮着傷口,随意的甩了一句。
“什麽?”聽到這句話,許知意立刻嚴肅的站了起來,擡腳就走了進去,“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要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不要讓她單獨接觸犯罪嫌疑人嗎!”
啊?許隊,你是說過不能讓暖暖姐單獨行動,哪裏不讓她單獨接觸犯罪嫌疑人了,再說了,現在都到警察局了,還有什麽危險的地方,保護媳婦兒也不是這樣保護的吧,當我們都是空氣嗎?
審訊室裏白熾燈的光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這裏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右上角嵌着一個監控器。
許知意推開門走進來,見溫暖好端端的在裏面坐着,沒有出什麽事,他才松了口氣,靜靜的坐在了她旁邊。
溫暖與犯罪嫌疑人在審訊室已經在審訊室裏對峙半個小時了,對方還是一直都沒有松口。
“沉默先生,我知道你是影帝,但是現在,不是給你表演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查清楚了,你從小就在電影制片廠裏長大,混在劇組裏,耳濡目染,學了一身的本事,是一個對演技對藝術追求很高的演員”
“多謝警官誇獎”沉默竟然還笑着回了她的話。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這個行業裏有了越來越多的演員,也出現了很多你不認可的表現形式,因此你很憤怒,但是又無法扭轉這種現象,這種憤怒的情緒與日俱增,直到喬遠當選成為了《追擊者》的男主角”
“喬遠進入娛樂圈不過三年,今年才二十三歲,你恨他,一個沒有演技的人怎麽能力壓你這個影帝成為大制作的男主角呢!你想殺了他!”
“劇組裏的這條地道直接通往案發現場,我們查證過了,是十年前《追魂》劇組挖的,而你正是那部戲的男主角,《追魂》完成拍攝之後,這條地道就廢棄了”
“我猜,你的謀殺計劃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巧合,你偶然聽到了《今夜跑》劇組也在武明山錄制,于是你去找了喬遠,借給指導他演技的名義知道了他當晚的拍攝行程,還知道他有一段單獨活動的時間”
“你又突然想起了十年前《追魂》劇組裏用過的一條地道就在那附近,于是,你就去現場找了,很幸運,雖然地道年久失修,出口的地方塌了,但是絕大部分都是可以用的”
“于是你借着練習的名義外出,将地道重新挖通,等到喬遠錄制節目當晚,從地道去了案發現場,為了不讓戲服沾到血,你在地道的出口處就脫了,但是很不幸,也許是由于心虛,也許是遇到了什麽人,你殺了喬遠,回來把戲服穿到身上的時候,地道裏的道具勾爛你的衣服”
溫暖将莫子昂尋到的那個白色布料放在了桌子上,“喬遠雖然當時不幸被鹿鳴設計絆了一下,左腳骨折,但畢竟是個年輕力壯一米八的男人,他拼命的反抗,在你身上留下了那些傷痕,事後你為了掩蓋傷口的來源,借着對戲的緣故,和鹿鳴打了一架”
“你本來以為只要喬遠死了,劇組臨時找不到演員替補,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男主角的,但是沒想到又來了個鹿鳴,所以,那一天,鹿鳴的鋼絲是你割斷的,你只是看到有警察來了,才拉了他一把”
“我說的對嗎?影帝?”溫暖挑了挑眉毛,放出了一道滅殺邪惡的鈎子。
“哈哈哈哈哈……精彩!”沉默淡淡的笑着,給他鼓着掌,“如果你不當警察,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編劇”
“首先說,我的殺人動機,僅僅是因為那些年輕人演不好戲,我就要去殺他們嗎?警官,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個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而且……殺喬遠的人就真的有罪嗎?”
他最後的這句話低低沉沉,像是一束微亮的光,将她腦子裏那些散在迷霧裏的記憶又照得清晰了,殺喬遠的人就真的有罪嗎?真的有罪嗎?
她曾經也這樣質問過別人的,“許知意,你出生在一個光明的地方,所以能告訴自己向着光明,我親眼見過的,在金三角那個地方,沒有法律與文明,到處都是血,兔子都會變成怪獸的!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有什麽錯,他只是想活下去,他有什麽錯!”
許知意站起來一聲大吼,脖子都粗,“他是毒販!毒販都該死!”
當年沉痛的往事湧進腦子,讓溫暖全身都抖了一下,她低着頭,紅着眼睛,眼神四處閃躲,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發現她的異常,冷靜的捏了捏她顫抖的手。
沉默還以為是她無法面對自己的提問了,又猖狂的繼續說道,“怎麽了?心虛了,不敢回話了!喬遠不是我殺的,但是他該死!他和鹿鳴都該死!”
“警官,你們也是人,你們去看看,我們演藝圈二十年前是一副怎樣的光景,那時候所有的演員不怕苦不怕累,日日夜夜都為了表現一個完美的角色,為了展現一套完整的動作,耗盡心血”
“那才是演員,我們這一輩人才是演員!你再看看現在,現在的演藝圈,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男孩比女孩還漂亮,她們都是同一家醫院出來的!站在鏡頭前搔首弄姿,欲露未露”
“站在太陽下打一兩個小時光都嫌累,要讓替身去的,武打戲破了點皮,都疼得幾哇亂叫,要上醫院包紮的!那裏能像我們當初啊,腿斷了都不帶吭聲的。”
“他們是在幹什麽!他們是毒害青少年,他們是社會的毒瘤,是民族的敗類!就這樣的演員,一部戲的片酬還高達幾千萬!他死的可惜嗎?一點都不惜可惜!”
溫暖抖得越來越厲害,許知意緊緊的捏着她的手,接住了沉默的話茬,“殺了人就是犯罪,你只是在為你的犯罪找一個正當的借口罷了”
“沉默,或許我該叫你的真名,陳農,你知道觀衆為什麽變了嗎?因為我們的時代變了,經濟興盛的時候,娛樂才能興盛,你去看看大漢王朝,大唐盛世,那會兒的戲子也和現在沒什麽兩樣”
“都是将男人女性化,溫柔化,出賣男色,當社會不需要為溫飽發愁了,才有心思去供養這些人。雖然存在即合理,但是我承認你說的沒有錯,現在的娛樂圈,确實烏煙瘴氣,什麽牛鬼神蛇都有”
“他們需要整改,但這絕不是你犯罪的借口!你們圈子裏有很多人都在以前輩的姿态教育後輩,都身體力行的在劇組裏吃苦耐勞,都在以長者的樣子告訴大家這個行業要怎樣發展!”
“而不是像你這樣,拿着刀殺了一個正在路上的年輕演員,你以為這樣就能警示後來的演員了嗎?你以為這樣就偉大了嗎?你不過是因為嫉妒,因為眼紅!別把自己擺在那麽高尚的位置!”
“我沒有!”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沉默激動的站了起來,許知意的話接得很快,沒有留給他絲毫喘息得機會。
“你有!你在嫉妒喬遠,也在嫉妒鹿鳴,你在嫉妒他們比你年輕,比你帥,賺得錢也比你多。憑什麽喬遠一個剛剛出道才三年的小屁孩,就能當那麽大制作的男主角,而你這個影帝只能給他做配”
“憑什麽,憑什麽那些年輕人,那些小孩子什麽都不用做,連太陽都不用曬,只用站在鏡頭前擠眉弄眼,就能賺到幾百萬,幾千萬,你這個真正付出勞動的人,得到的卻少之又少!”
“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沒有你為什麽殺喬遠!”
“那是因為……”剛剛吐出這四個字,沉默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看了看右上角的監控,不說話不出聲了,平靜了下來,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坐了下來,喝了口水,還漫不經心翹起了二郎腿。
“許警官,你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