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周末解雨臣和黑瞎子一起回去看祝婧的情況,祝婧吃完藥後反應非常大,疼的渾身是冷汗,去廁所裏蹲了一會兒後幾近虛脫,解雨臣攙着她回房間躺着,黑瞎子從廁所走出來,點點頭:“很順利,看到孕囊了,不用手術了。”

解雨臣倒吸一口涼氣:“別說了,怪瘆人的。”

黑瞎子笑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有這種情況的。”

解雨臣愣了一下,有點尴尬的低頭把手機開鎖又解鎖:“別開這種奇怪的玩笑。”

黑瞎子嗯了一聲:“不開玩笑,你的體質實在很差抑制劑和安眠藥服用過量對身體損害很大,如果你真的想探讨這個問題,就先把身體養好。”

解雨臣冷漠的哦了一聲,在心裏默默罵他,真讨厭,職業病嗎。

祝婧睡了一會兒,醒過來一個勁兒的掉眼淚,黑瞎子交代了最近飲食起居的注意事項,解雨臣又安慰了她幾句,她才勉強止住哭。

“……從前我也是心氣很高的人,他追我的時候,百般讨好,說他就喜歡我在他身邊撒嬌的樣子,後來我嫁給了他,就被困在家裏,他開始一遍一遍指責我軟弱無能,說我對他太過依賴,可是,我也不是原本就如此,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祝婧面如死灰的講述她和伍明之間的故事。

解雨臣若有所思,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看回去,他就立刻轉開眼睛。

他們一起吃了午飯,讨論了一下祝婧以後的去向,解雨臣說他可以提供幫助,祝婧看着黑瞎子,似乎希望他能做一些回應,黑瞎子打定主意裝真瞎,祝婧失望的放下筷子,說吃飽了,就先回屋裏去了。

解雨臣搖搖頭:“你還是不改,人不是小貓小狗,即使是小貓小狗,也不能撿進來喂兩口就扔出去。”

“有些人,特別是有些Omega,甘心給人當小貓小狗,不是嗎?”黑瞎子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解雨臣夾菜的手在半空中凝滞了一下,笑了一下:“對,是我太不甘心。”

黑瞎子趁機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菜:“……世界上也有人喜歡你的不甘心。”

解雨臣擡起頭來沖他眨了眨眼睛,黑瞎子夾西紅柿雞蛋的手一抖,只剩下一塊西紅柿,兩個人像是用看不見的魔咒有來有回的交戰,唯有最致命的那句,他們都心知肚明,卻都不忍心說出口。

兩個人下午為了按住家裏那只貓洗澡,費了好一番功夫,黑瞎子被撓了好幾道,解雨臣有點惱,一邊往貓身上撩水一邊說你怎麽不躲啊。黑瞎子按住貓,嘿嘿的笑,不疼,讓他撓吧。

晚上說好了一起吃飯,解雨臣又臨時接到電話,說是抑制劑供應商那邊的人,邀請他共進晚餐。黑瞎子看他擰起的眉心,知道這件事因為伍明的從中作梗已經拖了很久,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擔心這邊,趕快去吧。

天色漸暗,黑瞎子給祝婧做了點飯,準備回解雨臣家去,突然聽見遠處有動靜,他因為眼睛情況特殊,有意訓練過聽覺,對響動十分敏感,離開傭兵組織後,從事的也大都是暗處的工作,能順利活到現在,也得益于警惕性和對危機的敏感度。

現在立刻逃走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在一個地方背上通緝令後就永不回來也是他常用的手段,可是身體在作出反應之前,腦海裏自動播放起了解雨臣的身影,坐在偌大房子裏空蕩蕩餐桌前的落寞身影。

黑瞎子笑了,原來他也有這一天,他再也沒有辦法把離開這件事做的決絕潇灑。

一個年輕的男人帶着一群身着警服的人闖了進來,黑瞎子站在院子裏,看着他們亂作一團,緩緩地點上了一支煙。

祝婧被吵醒,驚慌的起身,看見帶頭的男人,驚呼一聲:“伍明——”

伍明看了她一眼,朝黑瞎子得意一笑:“警官,就是他,私自囚禁我的Omega。”

警官都是特殊性別管理署特別編制的Alpha,隐隐感受到面前這個Alpha在氣場上的壓制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比拟的,但和從前的嫌疑人不同,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反抗的意圖,一時也拿不準主意要不要上前。

黑瞎子笑着把半支煙扔到地上踩滅,微微轉了轉頭,問西裝革履的男人:“你就是伍明?”

男人沖他挑釁的揚了揚下巴。

黑瞎子笑着點點頭,一步跨上去,周圍人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他是如何移動的這樣迅速,伍明驕傲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黑瞎子一拳砸在鼻梁上,整個人幾乎飛了出去。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離解雨臣遠一點,不然我看到你一次打斷你一根骨頭。”黑瞎子笑道,然後從容地拍了拍警官的肩膀以示安撫,對目瞪口呆的警官提醒道,“別理他了,我們走吧,該審訊審訊,該關押關押,再晚大家都睡不成覺了。”

祝婧用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尖叫着撲到伍明的身邊。

黑瞎子走出那條胡同,準備上警車,聽見有貓在叫,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他們家那只很醜的貓,站在牆頭沖他叫,他笑了笑,沖他道:“別急,解雨臣會來救我們的。”

審訊過程中黑瞎子對着警員笑而不語,慘白的燈光讓他的墨鏡更加瘆人,他留心聽了一下,伍明對他的指控主要是囚禁傷害已被标記的Omega,殺人放火他都做過,唯獨被指控的這項沒有做過。

想到這裏,他笑得更開心了,人生多有趣而荒唐啊。

對面的小警員被他吓到,筆啪一下掉到桌子上。

因為他的不配合,審訊結果是暫時收押,等他換好囚服走進單人間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黑瞎子從窗口看向沒有月亮的陰沉天空,突然斂起了笑容,如何糟糕的境地他都經歷過,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完全不痛不癢。

只是他突然想到,解雨臣今晚,可能又睡不好覺了。

他倚着厚重的牢門坐了半宿,一個小獄警突然冒出來問他:“你怎麽還不睡。”

現在監獄的質量實在是不行,連找麻煩的人都這麽慫包,黑瞎子從狹小的窗口裏沖他挑了挑眉:“用得着你管?”

小獄警被吓得一哆嗦,吞吞吐吐道:“解董交代了要照顧您……您一直不睡,身體熬出問題,我們……沒辦法和解董說啊。”

黑瞎子又問:“你認識解雨臣?”

小獄警乖乖的答,他未婚妻是解雨臣名下一家子公司的小職員,事情剛發生,黑瞎子還沒進來,解董的電話就先來了。

黑瞎子哦了一聲,順着這個話頭往下聊,兩個人聊愛情聊人生聊了半宿,小獄警被黑瞎子的心靈雞湯熏得痛哭流涕,眼淚還沒抹幹淨,突然跳起來大聲叫道:“獄長!”

獄長冷冷的讓小獄警打開門以後迅速離開,黑瞎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看來大麻煩來了。

沒想到獄長看了看四下無人,立刻擠出一個和藹的微笑:“齊先生是吧,解董都和我說了,您在裏面委屈兩天,開庭時間我們盡量往前放,您忍一忍。齊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和解董也算是遠方親戚,現在咱倆也算是遠房親戚——”

合着我是來串門的。黑瞎子心想。

似乎是看出黑瞎子的不耐煩,獄長又解釋道:“您和解董的關系,解董已經和我說過了,您別有顧慮,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說……”

“我們什麽關系?”察覺到獄長話語裏的遮遮掩掩,黑瞎子立刻打斷道。

“就是你們隐婚的事。”獄長壓低聲音,“放心,我絕不說出去。”

因為解雨臣的橫加幹涉,好好的一場監獄風雲,硬是變成了寄宿制老年大學,連負責打飯的人都要給他多一勺菜,然後搖搖頭說長得好看就是了不起,解董為了你,快把我們上上下下的人都聯絡了一遍了,真是好命啊——

黑瞎子走了幾步,又折返回去,揪住那人的領子問你最近見過解雨臣嗎。

那人不懂他為什麽突然發瘋,哆哆嗦嗦的說沒有。

解雨臣的處境想來也不會很好,伍明明顯不是沖着他來的,而是沖着解雨臣去的,而祝婧為什麽會找到他這裏來,或許是早被人設計好的圈套。解雨臣未必對這個局毫無察覺,甚至從一開始就提醒過他,但是解雨臣寧願暗中周旋,也沒有強硬的幹涉他收留祝婧的決定。

他又想起霍秀秀對他說的話,解雨臣自己也有很多不得已,可他從來沒讓黑瞎子為難。

解雨臣。他把這個名字在心裏翻來覆去地念,感受着清晰的疼痛。

秋雨後似乎已經是冬季,在秋末的深夜,小獄警打開他的牢門,從金屬碰撞的聲音來看,他似乎凍得不輕或者吓得不輕。

黑瞎子好不容易從藏書室裏翻出一本勉強算是能看的拜倫詩集,聽到響動,擡起頭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他向小獄警點點頭,小獄警鞠了個躬,退出去把沉重的門關死,但沒有上鎖。

解雨臣裹在一件長過膝蓋的黑風衣裏,顯得臉色有點蒼白,對黑瞎子道:“這件事有我的責任,但是你也不是沒錯,所以我希望你能聽我指揮,現在律師方面已經溝通好了,基本沒有問題,但是我還需要……”

黑瞎子走上前去捧住解雨臣的臉,确信他果然瘦了,黑瞎子想,他為自己打通這麽多的關系,為什麽忘記找人告訴自己他又瘦了這件大事。

“冷嗎。”黑瞎子趁解雨臣猶豫的間隙,問道。

解雨臣促狹一笑,搖了搖頭,随後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讨厭這些伎倆,但我向你保證,這只是暫時的,你的身份證明和我們的結婚證明已經辦好了,現在我需要一個标記,一個……永久标記。”

解雨臣擡眼看着黑瞎子墨鏡裏一個有點期待的自己,伸手握住了黑瞎子的手腕:“……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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