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超級可憐的TAT……
“媽耶, 公舉你松松手,大仙快被你捂死了。”
黎梨盤腿坐在一邊,沒心沒肺地勸架。
雲嬈總算撒了勁, 擡手摸了摸自己通黃,哦不, 通紅的臉蛋,坐下的時候還要意猶未盡地踹溫柚一腳。
她就不該和她倆說這事兒。
說完之後,本來就漂浮在半空中的心緒,現在幾乎要搭乘火箭飛上外太空亂竄了。
“你這就叫色厲內荏。”
溫柚慢吞吞地坐起來, 回踢雲嬈一腳, “在外人面前乖得像個孫子, 只知道欺負自己人。”
她還想加一句,“你剛才就是被我戳中下懷了”, 這話停在喉嚨口, 嚼了嚼, 考慮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最終沒蹦出來。
還別說,雲嬈公舉這小身板,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真要發起飙來,那力道可不是蓋的, 剛才險些把她摁回老家見祖宗。
一場笑鬧過後,三個人恢複了半癱瘓看電視的狀态。
液晶屏幕上播放着都市女性職場劇,看到一對相處融洽的同事因為争奪客戶資源反目成仇的情節, 富婆黎梨有點不解:
“她倆就這麽撕起來了?明明昨天還商量着一起逛街買包呢。”
雲嬈:“電視劇裏比較誇張。至少我身邊的同事都很友好的。”
正閑談着,雲嬈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她瞧一眼來電顯示,匆匆走進卧室接聽。
“喂, 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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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筒那頭,組長黎旭的聲音不似往常洪亮,顯得低沉而含蓄:
“小雲啊,有個事需要你幫個忙。”
“您說。”
黎旭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更溫和了些:
“下周五和周六,也就是25日和26日,有個客戶需要你跟着去一趟帝都,服裝設計行業的,和我們合作很多次了。他們只要女翻譯,時薪非常高。”
他重點強調了時薪非常高這五個字,然而雲嬈想也不想就回複:
“不行。組長,我兩周前就請了25日的假了,您也批過了呀,我那天真有事。再說了,我知道這個項目是以荷姐的,這麽大的客戶,她難道不要了嗎?”
黎旭:“你25日在市內麽?”
雲嬈:……
黎旭:“崔以荷家裏出了急事,那兩天不在市內。許茹現在在意大利,也趕不回來,組裏女生只剩下你了。”
跟了好幾年的客戶都舍得抛下,雲嬈大約能猜到,崔以荷家裏發生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她同情地嘆了口氣,轉頭依然拒絕:
“不行,領導,我那天真有事。”
黎旭想必也是沒轍了,仍然揪着她不放,軟言棍棒交替着來:
“你看看能不能重新安排一下時間?這個客戶是行業內的龍頭,地位高,對公司而言很重要。我們如果出爾反爾,先不論人家找了別家我們丢了生意,如果對公司的聲譽造成負面影響,以後這整個行業的單子我們都不好拿了。”
中國和意大利之間的商業往來,時尚領域占了很大一頭,如果換作別的行業,黎旭估計不至于這麽着急上火。
他問雲嬈25日究竟有什麽事,讓她給一個充分的自己實在不能來的理由,雲嬈臨時編不出來,更不可能說真話。
直到電話挂斷,兩個人依舊誰也不讓步。
回到客廳,雲嬈在領導那兒吃的癟,噼裏啪啦全給閨蜜倒了出來。
作為社畜,溫柚十分理解她,也理解黎旭:
“咱們小員工就是一根釘,哪兒有缺漏往哪兒塞。你領導也沒辦法,他的工作就是壓榨你,沒沖突的時候都好,起了沖突哪管你需不需要私生活。”
雲嬈剛想說憑什麽別人甩鍋我來接,轉念顧及人家家裏可能出大事了,情有可原,而她......
“我的事也是千載難逢的大事。”
她喃喃一句,想到靳澤提前一個月和她約好,而她滿心期待了這麽久,臨了卻發生變故,簡直煩躁得頭都禿了。
閨蜜三人湊在一塊讨論了許久。
工作上的事情,黎梨和溫柚分析起來很冷靜,一致認為還是服務好公司的大客戶比較要緊。
黎梨:“你不是說靳澤接下來會休息挺長時間麽?問問他事情急不急,能不能換一天。”
雲嬈心裏不大情願。
可是思來想去,靳澤找她,應該不存在什麽非哪天不可的事。
她躊躇着發了條消息:
【學長,你下周五那天的事急嗎?】
緊跟幾個哭鼻子的表情包,雲嬈接着說:
【能不能改天呀?】
【領導下周五給我安排了個活兒,實在推不掉】
消息發出去之後,雲嬈抱着手機,經歷了漫長、痛苦又慚愧的一個多小時,終于收到回複。
靳澤:【剛才有事】
靳澤:【沒關系,你忙你的,我的事不要緊】
雲嬈松了一口氣,可是心髒像被人捏住了一角,一點也不松快。
她試探着問:【學長,改天我請你吃飯好嗎?】
靳澤回得很快:【好】
靳澤:【晚點再聊】
雲嬈正輸入着【26、27日可以嗎?周中我也沒問題......】,看到靳澤發來的回複,她默默删掉了上述字眼,回了句:
【學長去忙吧,不要太辛苦了】
丢了手機,重新癱回沙發上,雲嬈感覺接下來一整個周末,不對,一整個月末,她都不會再快樂了。
周中的日子在奔忙中過得飛快,轉眼就來到了敲鑼打鼓喜迎周末的星期五。
早晨,雲嬈在家裏收拾行李,除了電腦包之外只帶一個雙肩包,輕裝上陣。
航班定在中午,客戶會派車到公司樓下接她,所以雲嬈帶着行李準時去公司上班,順便處理一些別的活兒。
早高峰的地鐵車廂像個擁擠的黃魚罐頭,雲嬈被擠得好幾次雙腳離地,手機丢在包裏響了很久,是組長打的電話,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出了地鐵口拐個彎,上樓就是公司。
她一來到辦公室,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瞅一眼隔壁座的黃輝,他好像在對她擠眉弄眼,好像又是她的幻覺。
辦公區左側,隔着一條回廊是一間小型會議室,他們平常經常使用。
此時會議室的門正關着,裏面有一男一女兩道聲線傳出。
雲嬈模模糊糊聽了一會兒,沒聽清楚半句話,臉色卻霎時變了。
頃刻後,會議室裏的人出來了。
組長黎旭走在前頭,臉色陰沉,看到雲嬈的時候,他目光停滞了一下,眉頭擰得更深了:
“小雲來了?唉......”
他的後半句話,雲嬈沒注意聽,眼神只死死盯着組長身後跟出來的那個人。
“以荷姐,你家裏不是有急事嗎?”
她的聲音很幹,隐約還帶着怒氣,完全不似平常的溫婉形象。
崔以荷剛剛被領導教訓了一通,臉色也不太好看。
撞上雲嬈的目光後,她故作淡定地扯了扯唇:
“突然又沒事了。”
有幾秒的時間,雲嬈像是在消化她這句話的意思,又像是在醞釀自己的憤怒。
“你有毛病嗎?”
她控制不住地罵了一句。
崔以荷似乎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麽激烈。
不知為何,雲嬈的反應越激烈,崔以荷唇邊的弧度更甚:
“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但是你也沒必要這麽激動吧?這個客戶本來就不是你的。”
雲嬈又聽不懂了。
隔了會兒,她反應過來,完全被氣笑了:
“拜托,出爾反爾的是你,你撂挑子了,領導只能找我,還占用了我寶貴的假期時間。你以為我缺你這個客戶嗎?”
“你不缺嗎?”
崔以荷雙手抱胸,反問她,“不要說得那麽勉強,聽到可以接手我這個客戶,你應該很高興吧?從來沒見過那麽高的時薪吧?可惜了,就算我出爾反爾,昨天我和他們聯系的時候,人家還是說只要我,其他翻譯他們都覺得不靠譜。”
雲嬈半張臉都僵了:“所以......你家裏根本沒事,就是特意搞這出,把我和領導當猴耍?”
崔以荷沒有答複她的問題:“你不要朝我瞪眼,你年紀還小,以後多得是機會......”
話還沒說完,伴随着“啪”的一聲脆響,崔以荷妝容精致的臉驀地朝右一偏,連帶着半邊身子也往右轉了半圈。
辦公室霎時靜可聞針,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人們常說,暴力是世界上最低級的手段。
也許未來雲嬈有無數個更得體、更理智的報複方式,但是此時此刻,她腦袋裏一片空白,所有細胞都在叫嚣着“給她一巴掌”,唯一清醒的認知就是——如果現在不發飙,她一定會抱憾終生。
管那麽多以後,以後還能再打她嗎?
不能了,只有現在。
崔以荷怎麽也料不到,一個平常看起來柔柔弱弱,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小妹妹竟然敢動手打她。
“你瘋了?”
她捂着臉站直身子,長卷發披散像個女鬼,眼瞧着就要撲上去撕扯雲嬈,周圍的男同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雲嬈也被同事拽住胳膊,嘴上卻不饒人:“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你怎麽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崔以荷整個被她激怒了,再加上剛才在會議室裏被組長教訓責怪,肚子裏本就窩着火,此時一并洩了出來,
“你一個應屆畢業生,憑什麽拿四位數的時薪?憑什麽和我搶客戶?還不是因為你給柯桓當過随行翻譯,是柯桓的朋友,所以組長才把那些項目分給你,如果沒有這層關系,你覺得憑你的資歷能進我們組嗎?一個走後門的關系戶,還敢打我......'”
......
話說到這,雲嬈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崔以荷要搞這一出膈應她,以及崔以荷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的源頭。
組長黎旭是柯桓的死忠粉,從柯桓少訓時期追起,人在哪他就追哪個俱樂部,每天津津樂道的,他們這些組員聽得耳朵都長繭。
雲嬈也是米城粉絲,作為下屬,她免不了通過共同愛好和上級套近乎。
但是她很有分寸,更在乎自己和巨星朋友之間的感情,所以她和領導套近乎的層面止步于俱樂部同好,從來沒有拿自己和柯桓之間的私交來說事兒。
黎旭的反應很快就印證了雲嬈的清白:
“你說什麽?雲嬈是柯桓的随行翻譯?”
崔以荷:......
她從羅馬留學圈朋友那兒得到的消息,肯定不會有假。
當嫉妒在心裏紮根,一切她自以為的不合常理的工作安排,自然而然全都往那個推測上面靠。
漸漸的,崔以荷對此深信不疑,感受到自己在組裏的地位受到威脅,這才自損八百,搞了這麽一出戲來展示自己的地位,順便也挫一挫雲嬈的銳氣。
結果......
“我第一次聽說這事兒。”
黎旭被她們鬧得一個頭兩個大,
“別在外邊丢人現眼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到會議室裏來。”
鬧了一整個上午,直到客戶打電話催促,崔以荷不得不走了,這場莫名其妙的職場鬧劇才告一段落。
雲嬈本來是受害者,可她因為在公開場合打人,被罰了薪。
當然她一點也不後悔。
崔以荷就慘多了,黎旭被她氣得夠嗆,直接把組裏的矛盾捅到上級,請求公司人事部來裁決。
可惜,作為一個利益至上的私企,崔以荷能力強,履歷極為優秀,創造的財富遠大于制造的混亂,大概率不會被掃地出門。
說起來都覺得可笑,雲嬈滿心期待的假期,被工作安排無情擠走之後,現在竟然失而複得。
中午陽光毒辣,雲嬈只帶了手機,離開公司之後,她漫無目的地走過兩個街區,随便挑了路邊一家冰室歇腳。
點了一份車仔面套餐,雲嬈坐在窗邊位置,單手托腮,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白領金領,肆意地放空發呆。
日光從頭頂上投下來,不遠處的幾幢高樓,外牆呈現慘白色,亮得晃眼睛。
雲嬈閉了閉眼,低頭,掏出手機,盯着某個對話框繼續發呆。
眼睛是出神的,手指卻自己動了起來。
雲嬈:【學長,你現在在哪呢?】
隔了幾分鐘,對方回複說:【在外面】
簡單的三個字,沒有任何信息量,顯得那樣疏遠又淡漠。
雲嬈的心情恍惚飛回大年初二,收到他【同樂】短信的那一刻。
套餐半天上不來,她又餓又難過,閑着沒事幹的時候心情很容易亂飛,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了。
身旁的窗玻璃忽然發出“叩叩”兩聲,雲嬈懵然擡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那人身材瘦高,面容清隽,下颌靠後的位置隐約能看見一顆小痣,據家長們說,那顆痣是雲嬈小時候拿圓珠筆捅出來的。
秦照很快走進冰室店內,坐到雲嬈對面。
“這兒離你公司有兩公裏吧?怎麽一個人跑這麽遠吃飯?”
雲嬈笑了笑,掩不住語氣中的恹恹:“我今天休假,随便逛逛。”
秦照已經吃過了,他看雲嬈心情似乎很低落,于是一直坐着陪她聊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趣事。
“念念呢?你們沒有一起吃飯嗎?”雲嬈邊吃邊問。
念念是秦照的女朋友,姓周。他倆的公司離得很近,每天形影不離的。
“她今天早上出外勤了。”
秦照頓了頓,“我和她周末都要加班,今天反而不忙,所以下午調休半天一起去看畫展。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雲嬈搖頭:“我去幹什麽,當電燈泡嗎?”
秦照笑起來:“好久沒見了,念念老和我念叨你。不知道你今天碰上什麽事,我還是建議你去看看畫,念念特別喜歡這個畫家,說看了她的畫之後心情總會變好。”
雲嬈舀了口面湯喝,嘴裏一直淡淡的,沒什麽滋味。
反正她下午也沒安排,與其一個人呆到發瘋,不如去感受一下藝術的熏陶,順便換換腦子。
“好吧,那我就叨擾了。”
“你說話怎麽還跟個老太婆似的。”
“我哪有!”
......
約莫下午三點,雲嬈、秦照和周念三個人打車來到城南一家美術館門前。
畫展主題名為《季春之末》。
季春本就是末春的意思,一末再末,雲嬈有預感,今天展示的畫可能會比較頹廢蕭條。
“我去,今天怎麽要排隊?還拉警戒線了。”
周念左手挽着雲嬈,右手挽着她男朋友,腳步一頓,停在美術館門前呆若木雞。
秦照張望了一會兒:“好像在控制人流,我們趕緊去排吧。”
美術館門前有七八個保安守着維持秩序,周念拉着秦照抱怨個不停,問今天是什麽倒黴日子,周末都沒見過這麽多人。
隊伍慢吞吞地前進,雲嬈安靜站在他倆身後,低頭百度今天辦畫展的畫家信息。
畫家藝名春泥,畫風印象派,擅長運用光、色彩和松散的筆觸描繪風景,真名不祥,生年不祥,七年前的五月末因腦癌逝世于雲城。
百科中羅列了她的許多獎項和畫評,但是關于本人的真實信息少得可憐。
其中包括唯一一張她本人的彩色照片。
照片是在她作畫中途拍攝的,鏡頭下的女人衣着樸素,臉上未施粉黛,容貌極為清絕動人,尤其是那雙瞳色清淺的眼睛,眼中含着七分柔情,以及被抓拍時的三分詫異,美得令人扼腕嘆息。
不知為何,雲嬈忽然改變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終于排隊進入美術館,果不其然,所有畫作一派生機勃勃,沒有任何萎靡的影子,暮春的殘花在她筆下依然肆意舒展着芳華。
出乎他們三人的意料,展廳內非常空曠,一點也不像因為人太多才排隊控制人流的樣子。
周念的職業和美術相關,她手裏拿一本筆記本,随時記錄感想。
走到一幅藍粉相間的杏樹畫前,她掏出手機準備拍照,攝像頭還沒打開,就被身旁的工作人員制止了。
周念:“門票上明明寫着可以拍照。”
工作人員:“今天下午不可以拍,其他時候都行。”
周念:......
“太倒黴了,今天是什麽鬼日子哦。”
周念悄悄湊到雲嬈和秦照身邊抱怨了句。
逛過半個中庭,三人來到展廳西南角。
只聽不遠處傳來幾聲喧鬧,伴着一串噼裏啪啦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挺壯觀。
好多人湊過去看熱鬧,雲嬈三人也混在其中。
“我天,好多保镖,每個都好高好壯。”
身旁的女孩驚嘆道。
雲嬈伸長脖子往前看,只見兩隊身穿黑色制服、人高馬大的保镖将前方通道牢牢守住,人群中散落的保安挨個阻止游客拿手機拍照,雲嬈沒忍住舉起手機,也被訓了一句。
她追了好幾年星,也接過好幾次機,一眼就看出現在是什麽場面。
展廳外控制人流,展廳內的保镖簡直比游客還多。
能請出這個陣仗的私人保镖,雲嬈直覺以為,來人的咖位起碼是一線往上......
“來了來了來了!”
身旁激動的女生再次嚷嚷開來。
視線越過幾顆黝黑的後腦勺,雲嬈看到保镖人牆中出現了移動的人影。
人數不多,大約三四個,其中最高的那個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口罩側邊露出一只耳朵,皮膚極為白皙,在展廳清透的燈光下泛着絲絲冷然。
他的身形被遮擋得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然而雲嬈看到他的瞬間,心口就莫名其妙“咚咚”重跳了兩下。
“雲嬈?”
身後傳來秦照的呼喚,雲嬈扭頭,發現他們仨不知什麽時候被沖散了。
保镖人牆簇擁之中的男人驟然停步。
“我在這!”
雲嬈看到秦照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連忙招了招手。
秦照三兩步趕過來,眼角眉梢帶着笑:
“真不愧是專業追星的,鑽得好快啊。”
雲嬈笑着捶了他一下,轉頭,繼續張望不遠處的大佬過路現場。
人牆中的男人已然擡步離開,駐足的那幾秒被她完全錯過。
頃刻之後,又有一名身材較矮的男人急匆匆地從人牆中間經過。
或許是大佬已經離開,保镖們站姿放松了些,雲嬈從兩人間的縫隙中看清了那個年輕男人的身形和穿着。
他大約一米七出頭,身材勻稱,穿一件淺藍色薄衛衣配牛仔褲,配一雙純白的運動鞋。
......
雲嬈眸光一怔,呼吸驀地有些淩亂。
可能是她想多了,畢竟追星女孩總肖想自己是福爾摩斯轉世——
但是前天的機場接機圖裏,樂言穿的白色運動鞋和這雙鞋太像了。
加上大佬的身高、膚色,鴨舌帽兜住的頭型,還有她自己的一些直覺反應——
雲嬈猛然間确定了,自己就是福爾摩斯轉世,一定不會猜錯。
人群散開後,秦照陪着周念回去看畫,雲嬈也跟過去,只不過注意力再也難以集中到畫上。
雲·福爾摩斯·嬈捧起手機,決定驗證一下自己的推理。
【學長,我剛才好像看見你了】
發完這句話,她連接下來怎麽回都想好了。
如果對方答複說自己剛從畫展離開,她就說她今天幹完活兒路過美術館,偶然撞見他和一群保镖,然後順理成章問他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吃飯。
如果對方答複說不在畫展,那她就說自己在開玩笑,工作太累了放松一下,然後順理成章約他明後天請客吃飯的時間。
想象很豐滿,然而現實總是骨感。
約莫三分鐘之後,靳澤回:
【我也看見你了】
雲嬈:?
她的脊背倏地一涼。
按照上周爽約的理由,她現在應該在工作,或者在忙別的什麽事兒,總之絕對不能出現在展廳裏頭開開心心心地看展。
而且,如果靳澤看到她的話,那麽肯定也看到她身邊的秦照了。
爽了偶像的約,借口說要工作,然後和別的男人來看展。
還被當場抓包。
......
倒黴兩個字已經不能形容雲嬈今天的遭遇了。
她一定是上輩子毀滅了全世界!所以這輩子上天這樣報應她!
雲嬈站在某個展區中間一動不動,比雕塑還像雕塑。
她垂着頭,緩過了勁兒之後,想到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賣慘。
只要她夠慘,就能轉移別人的注意力,順便用慘兮兮的方式洗一洗自己身上的冤屈。
雲嬈:【學長,嗚嗚嗚,我好餓TAT】
雲嬈:【工作的事情晚點和你解釋[大哭][大哭],我今天下午偶遇秦照就被他拉來看展,結果當了一下午的電燈泡,超級可憐的TAT,秦照和他女朋友你侬我侬的都不管我,他們等會去吃晚餐也不帶我,我好餓怎麽辦嗚嗚嗚】
雲嬈:【[小肥貓扁嘴狂哭.jpg]】
她以前從來沒嘗試過這種做作的說話方式。
今天被倒黴遭遇刺激到了,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技能。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萬一把人家惡心到了的話——
靳澤:【晶典百貨負二樓停車場C區。】
靳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