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最近.....……
雲嬈站在機場候機廳的玻璃幕牆前, 明亮天光下,無數架巨大的飛機在停機坪上緩慢地移動着,雪白機身反射着日光, 亮得晃人眼。
她的聲音不由得也有些搖晃:“什麽?”
這就......讨論到結婚了?
雖然她希望他認真一點......
倒也不必在一起的第一天就這麽認真。
話筒中,男人的語氣似是收斂了些:“吓到你了?”
雲嬈沒說話, 算是默認了。
話筒沉寂了短短幾秒,倏爾,靳澤難得沒有說些騷裏騷氣的話逗她玩,也沒有識趣地跳過這個話題, 反而順着自己的話往下說:
“我和你在一起是認真的, 想結婚也是認真的。”
雲嬈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指尖擦過頸側,摸到了自己加速躍動的脈搏。
她不知道應該回答些什麽。
如果時間倒退半年, 回到她剛回國的那段時間, 有人為她預言, 說她下半年會和靳澤在一起, 談一場直奔婚姻的戀愛,她一定會先給那位預言家一巴掌,然後再賞自己一巴掌,不留情面地說“醒醒吧別做夢了”。
白日夢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她還來不及消化和偶像談戀愛帶來的沖擊,面對另一個更加嚴肅的誓言, 她只能慎重地答複:
“學長,現在讨論結婚,好像還太早了。”
靳澤:“不是你問我, 認不認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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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嬈臉一熱:“我不是這個意思......”
靳澤:“我也沒有任何催你的意思。只是,你既然問了我,我就如實回答, 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如果你能安心,那最好,如果你因為我的話受到了驚吓,我很抱歉......我可能确實太心急了一點。”
他話說得很平靜而誠懇,凡事都以她的感受為先,讓人很難不窩心。
這通電話結束之後,雲嬈紅着臉回到閨蜜身邊。
她簡單複述了一遍通話內容,不出所料,接下來的候機、登機、飛行的旅程,她耳邊再也沒有消停過。
飛機升上近萬米的高空,開始穩定巡航。
身旁的黎梨和溫柚已經從結婚請柬樣式讨論到她們伴娘服的細節設計,雲嬈坐在靠窗位置,手托腮,安靜望着白得發亮的雲層在身下飄過。
她忽然想起來,在去程的飛機上,大仙的背包莫名其妙掉了下來,據說是兇兆。
果不其然,她們後來在景區裏遇到了地震。
福兮禍所依,因為這場地震,她和靳澤夢幻般在一起了。
這一切都好虛浮。
虛浮到,她很難不擔心,某一天一覺起來睜開眼睛,一切都會像泡沫一樣破碎消失。
雲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手機,漆黑的屏幕倒映着舷窗外瓦藍的天空。
她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就算再虛浮,她也要把這團泡沫牢牢地保護在手心裏。
沒有回頭路了。
這就是她一生僅有一次的堅定。
回到申城之後,雲嬈又搬到哥哥那兒住了幾天,陪伴她那吓破了膽、特地趕來申城和女兒相見的父親母親。
父母在申城待了一周,這一周裏,雲嬈假期耗盡,又開啓了昏天黑地的社畜模式。
他們公司是理論上的雙休,然而工作的時間主要跟着客戶的時間跑,忙的時候七天無休也有可能。
這周六,他們組就接到了一個大項目,需要組長黎旭帶着兩個組員一起參加,雲嬈就是其中之一。
早晨,搬磚路上,雲嬈主動打電話給靳澤,問他今天有什麽安排。
靳澤神神秘秘地說了句“重要工作安排”,雲嬈就沒問下去。
“雖然是重要工作安排,但是時間很彈性。”
靳澤優哉游哉地說,
“你下午四點下班對吧?到時候我去你客戶公司接你。”
雲嬈:“不要,外面人多眼雜的。你去我家等我就好了。”
靳澤:“好的,那請問我怎麽進去?”
“我把密碼告訴你。”
雲嬈一邊說,一邊在微信對話框裏輸入六個數字,發出去,
“你晚點再去......別,別等太久了。”
靳澤懶懶地說:“可是西幾一個人在家裏很孤單。”
雲嬈:“它已經習慣了。”
“你怎麽知道它習慣了?”
靳澤在電話裏故作同情地嘆了口氣,
“小貓咪真可憐。你家不是有兩間房嗎?我建議你找一個室友合租,最好是最近比較閑的那種,可以幫你照顧貓咪,比如我......”
“哎呀學長我到客戶公司了先挂了拜拜。”
靳澤:......
小學妹最近真能耐了。
靳澤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把手機擱在身旁的鬥櫃上,轉身走進衣帽間,簡單地拾掇拾掇自己,準備出門。
初秋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節,天空似乎更高遠了些,太陽與夏日時分同樣耀眼,傳遞下來的溫度卻是溫涼舒爽的,空氣清澄,叫人由內而外地惬意。
在這慵懶舒适的秋日周末,雲深一覺睡醒的時候,床頭的數字時鐘已經無情地跳到了十點半。
如果不是有人锲而不舍地按門鈴——雲深煩躁地想,估計按了有十幾分鐘——他還可以再睡一個小時。
喉嚨口堵着一句親切的“問候”,雲深趿着拖鞋來到玄關,非常不爽地拉開門:
“大清早的——”
“不早了,深寶。”
門外的男人穿一身淺色軟質襯衫,深灰長褲筆挺,腳踩一雙雪白的休閑運動鞋,琥珀色的瞳孔覆着一層清亮暖融的晨光,眼含七分笑意,三分無差別的勾人,張嘴就是輕浮語調,“今天發型不錯。”
雲深擡手摸到腦後幾绺翹起的呆毛,面無表情地扯唇:
“是我瞎了,還是我家門口被哪個S級劇組征用做攝影基地了?影帝上門取景?”
他嘴裏調侃着,身子已經自然而然地讓開一條通道,讓門外那人進來。
壓在喉間的“問候”咽了下去,起床氣也漸漸散幹淨了。
今時不同往日,雲深就算脾氣再臭,也不能不給這位位高權重的舊日兄弟留些情面。
雖然偶爾聊嗨了也會罵上兩句,但是,感情淡了就是淡了,盡管兩人相處起來依舊輕松,但是動作話語間總浮着一層顯而易見的客套。
畢竟,兄弟感情近半年才續上,之前好幾年一直處在斷聯狀态。當年沒頭沒腦地疏遠了,想要法沒頭沒腦地回到從前,很難。
雲深拿了個幹淨杯子,給靳澤倒了杯涼水,問:“今天很閑?”
靳澤:“雲神最近腦子不行啊,前兩天才說要來你家打秋風的。”
雲深:“我哪知道你說真的。”
兩人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天,很快到了飯點時間。
聊多了之後,雲深的客套勁兒總算退了些,開始以狗相稱:
“我知道了,你個狗是來蹭飯的吧?”
靳澤搖頭:“大錯特錯。”
雲深:?
靳澤:“相反,我還可以給你露一手。”
雲深:???
兩人同時從沙發上站起來。
雲深單手卡着腰,一臉不可思議: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露一手?”
早在學生時代,雲深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廚神了。
他們高中淨愛整些素質教育的花花玩意兒,其中就有個廚神大賽,由校方聯合三大食堂主辦,一年一屆,是全省各大重點校中最另類也最轟動的學生課餘比賽,沒有之一。
雲深是唯一一個蟬聯兩屆廚神冠軍的學生,唯獨高三的時候拿了次亞軍。因為他擅長的只有做菜,大家看了兩年有點審美疲勞了,所以他最後輸給了一個做花裏胡哨甜品的小子,榮譽退位。
靳澤和雲深高中三年都同班同宿舍,除了雲嬈以外,全校屬他最了解雲深做飯有多牛逼。
然而,靳澤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班門弄斧:
“我在美國的時候經常給自己做飯,手藝挺不錯的。”
雲深看着他,表情略有些扭曲。
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站在廚房門口,為了争奪一頓午飯的做飯權,死死僵持着。
最終,靳澤退讓了。
等雲深套上圍裙走進廚房,他又跟進去,取下挂鈎上的另一件圍裙,溫和提議:
“我給你打下手。”
雲深淘米的手一頓,黑人問號臉:“你今天吃老鼠藥了?”
靳澤自顧自摘着菜:“沒有,我從小就是一個居家又賢惠的男人。”
雲深聽罷,差點當場嘔吐。
他記得高三寒假之後,靳澤的性格突然收斂了很多,後來他們畢業,靳澤出國學表演,大四出道,熒幕上的他也淨演些悲情苦逼的角色。
從網絡采訪中,雲深能看出他和高中時代那個張狂騷包的狗東西已經截然不同。
直到現在,雲深忽然找回了一絲熟悉感。
因為時隔多年,狗澤依舊騷得讓他想吐。
他們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風卷殘雲似的吃完,然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消着食。
“說吧,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雲深主動開口,語氣帶着一絲猶疑,“不過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幫你什麽。”
靳澤原本懶散地靠着沙發,腿也翹着,聽到雲深的話,他忽然直起身,臉上莫名湧出一派真誠:
“好兄弟,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有屁......有話就說。”
靳澤聳一下眉:“我最近......有點孤單。”
雲深:?
靳澤:“想找個女朋友。”
雲深:“哦。”
還好不是男朋友。
默了默,雲深笑起來,表情有些混不吝:“你們娛樂圈美女一抓一大把,憑你的本事,想找不是分分鐘的事?”
靳澤淡漠地搖頭:“我不喜歡圈內人。”
圈內确實比較亂,雲深可以理解:“所以,你的理想型是?”
靳澤清了清嗓,眼眸漸漸幽深:
“我要求挺多的。首先,她要是我的老鄉,年紀最好比我們小一點,如果是同校的學妹那再好不過了。其次,性格要比較安靜溫和,工作穩定就行,至于外形......最好是杏仁眼,鵝蛋臉,黑長直,身高165上下,體重95斤左右,臉上再有個笑渦就更完美了。”
他話音一頓,片刻後,溫和地對雲深說:
“煩請深哥給我介紹一個合适的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