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號盒子】冰天雪地

“這……怎麽可能?”

他喃喃說道,又問:“牆後面是什麽?”

“一條空間通道,穿過通道,随機到達世界各地的其他空間。不信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我不進去。”

男人馬上說,“要進也是你先進去。”

“好。但是你要先放開我。”秦曉鷗提出要求。

能夠擺脫脖子上的電線,是脫困的第一步。

考慮一下後,男人說:“你家裏有沒有長一點的繩子?”

秦曉鷗告訴了他,角落的櫃子上,有備用的長繩。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半塊毛巾,塞進秦曉鷗嘴裏。

又把他的雙手反剪,在背後用電線捆綁,讓他無法動彈,也不能發聲。

男人很快拿來長繩,把長繩一頭,綁在輪椅的靠背上。

他雙手抓着長繩,對秦曉鷗下命令:“你在前面先進去。等确認安全,我再進。”

秦曉鷗的上臂被綁,用前臂艱難轉動手輪圈,操作輪椅,進入了空間通道。

回頭看了一眼,拴在輪椅上的繩子緊繃,男人在屋子裏慢慢放手,還沒有跟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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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通道,秦曉鷗就感到一股撲面的寒氣。

棵棵黑色的樹木,擋在面前,無法看到更遠。

這次來到的,是一片頗為深邃的樹林。

地面上鋪着一層白色的積雪,雪地反射的月光,讓林中不那麽黑暗。

雪并不是很厚,輪椅在上面順利碾過,後面還牽着那根長繩。

看到眼前樹林的時候,秦曉鷗就看到了希望。

他催動輪椅,在前方的一棵樹上饒了大半圈,往空間通道的斜向折返。

輪椅在雪地上,壓出一個“ㄥ”形印跡。

随着輪椅移動,繞過樹幹的繩子繼續前進。

拉抓着繩子的男人,終于從空間通道裏出來了。

陡然見到面前的冰雪世界,他一時呆住。

已繞到他側面五六米處的秦曉鷗,看準這個機會,用力轉動手輪圈,沖了過來。

男人扭頭看到了他,但為時已晚。

雪面增加了輪椅滑行的速度,把男人撞翻在地,繩子脫手。

秦曉鷗穩住晃動的輪椅,調轉方向,沖入空間通道。

再次回到家中客廳後,他第一時間,将輪椅轉向門旁邊,腦袋撞向開關按鈕。

牆上的通道消失,世界恢複了清靜。

……

許骁忍着腿部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

背後的空間通道已經消失,秦曉鷗也不見蹤影,只留下一道戛然而止的車輪印跡。

沒想到,這小子一進門,就擺了自己一道。

但令許骁意想不到的是,那個空間開關,竟然是真的。

他摸了一下口袋,口袋裏除了車鑰匙,只有一個打火機和半包抽剩下的煙,還有那條殺人電線。

許骁只穿了毛衣和輕薄型羽絨服,在冰天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

四下裏都是差不多的林木,不知道往哪邊走,才能出去。

他不再多考想,沿着一直線走下去。

運動鞋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風掠過枝葉間的嘶嘶聲,讓人更覺寒冷。

身體為了取暖,不由自主地顫抖。

雖然跑動可以讓身體暖和起來,但是沒有厚實的衣服保暖,熱量會很快散去,更容易出現危及生命的低溫症。

樹木的間隙變寬了,終于走到了樹林邊緣。

走出林子後,眼前白得晃眼。

四下裏都是白茫茫的雪原,更遠的地方,是隐藏于黑暗中,幾乎不可見的山脈形狀。

林外的風,更加肆無忌憚,好像随時會把人的耳朵刮掉。

許骁感到了絕望。

黑夜之中,在雪原上漫無目的地亂走,最後只能是凍死半途的結果。

許骁決定返回林子深處,至少裏面風沒這麽大,更适合過夜,等天亮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一路上,他撿了不少樹枝抱回去,最後選了一棵大樹的背風處過夜。

随身攜帶的打火機,救了他一命。

火苗從柴堆上竄起的時候,許骁看到了生機。

身體感到些許暖意後,他靠在樹幹上休息,點上一根煙想事情。

打開“空間開關”,就能從一個地方瞬間到達別處。

如果能活着從這裏離開,一定要把這個神奇的東西搞到手。

煙都抽完了,腦子暈乎乎地想睡覺。

許骁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

在這寒冷的夜裏,如果睡過去,火堆又熄滅的話,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為了不犯困,他必須在腦子裏,拼命想點什麽。

自然而然地,幼年的苦痛記憶泛起。

……

許骁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不能生育的養父母領養的。

但是兩人對他,就像自己孩子一樣寵愛。

有一次他只是普通感冒,養父還是把他送到醫院,抽血化驗,做了全套檢查。

後來,養父母離了婚,他跟了養母。

養母有時疼愛他,有時卻對他發脾氣、打罵,好像她婚姻的失敗,是由他造成的。

跟了養母後,生活開始變得不安定。

不久後,養母被查出腸癌晚期,家裏的錢,都用在看病上,連許骁的學費都交不起。

還在讀初中的許骁懂事早,放學後,常來醫院陪伴。

養母因為疼痛一直呻·吟,在醫院裏陪夜時,他基本沒睡過好覺。

有一天,他放學後來到病房,發現養母背靠着床架,坐在地上。

她的頭頸上,系着從水果禮盒上拆下來的繩子,另一頭綁在床頭欄杆上。

被病痛折磨的養母想要自殺,但綁在病床欄杆上的繩子一頭松了,沒能把她吊死。

許骁走近時,氣息奄奄的養母,正伸手試圖把繩子的另一頭接上。

養母看到了他,沒有說話,只露出祈求的眼神。

許骁理解了養母的意圖,她早點去世,對大家都好。

他含着淚,爬到床上,把繩子的另一頭往上提。

“媽媽,對不起……”他哭着說出最後告別的話。

這時,養母突然開始掙紮,嘴裏說着,“不……不可以……”

許骁慌了,卻依然死死勒住繩子。

養母在一陣痙攣後終于不動,淚流滿面的許骁,松開肌肉僵硬的雙臂,倒在病床上。

事後,派出所派個人來了解情況後,以自殺結案,許骁松了一口氣。

之後,親戚收養了許骁,供他吃住直到大學畢業。

可以說,養母的死,讓他獲得了重生的力量。

本來這件事,已經封鎖在他的記憶裏,直到勒死女友那次,又被喚醒。

殺死女友的兩個月後,他對另一個陌生女人下了手,屍體留在了現場。

那以後,他再也停不住手。

許骁成年後,也曾四處尋找親生父母,但都沒有結果。

不久前,他還去過外婆家,養母那間牆上,刻有他名字的閨房裏,或許藏有線索。

但到了才發現,小區已拆了一半,不可能再進入。

養母的死,也埋葬了許骁親生父母是誰的秘密。

……

迷迷糊糊中,許骁感到陽光刺目,還有肩膀上微微的疼痛。

有人在踢自己的肩膀。

是一個穿着厚厚翻毛棉襖棉褲的男人,罩在帽子下的臉色發黑,溝壑縱橫。

“喂!還活着嗎?”男人彎着腰,邊觀察他邊問。

聽到這帶着北方口音的中文,許骁确定,自己還在中國。

他掙紮着想爬起來,甚至想抱抱這個男人,但渾身酸痛,沒能起來。

他艱難發問:“這……這是哪裏?”

男人發出好奇的聲音。“哈?你連這是哪都不知道?塔河啊!”

許骁沒料到,一腳就跨到了東北的林區,但好在還是國內。

“怎麽……怎麽從這裏出去?”

“出去?出了這片林子一直往北,見到村子再往西走,就能看到通鎮子的路了。我說,你是怎麽到這深山老林裏來的?身上……就穿這點?”

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猜測他的來歷。

“我……我……”

許骁發現這事不太好解釋,“救……救救我!”

“那是要救。把你丢在這荒山野嶺,那不就死了嗎?”

說完,他卻轉身要走,“我回去把狗和雪橇拖來,好拉你回去。”

“那你身上有沒有吃的?”

許骁的肚子裏早已饑腸辘辘,迫切需要攝入食物。

“我是這邊看林子的,早上來看看林子裏的情況,沒帶吃的。”

“能不能現在就給我件衣服穿?”

“這個……給了你,我可咋辦啊?你還是再忍忍吧。等我回來,給你帶衣服。”

大概是看出許骁懷疑的神色,男人笑了笑解釋:“你是不是擔心我騙你?不騙你,我的小屋就在林子外的北邊,離這裏不遠。”

許骁覺得,這個男人只是想等自己凍死後,再搜刮財物。

昨夜,他并沒發現林子附近有小木屋。

“你等一等!”許骁加大聲音說,“我有事情跟你說。”

“啊?”

男人開始往回走,踩着腳下積雪,嘎吱嘎吱過來。

許骁把手伸進了口袋,半閉着眼睛,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說什麽?”男人彎腰,把頭湊近他胸口來聽。

許骁迅速掏出電線,在男人的脖子上繞了一圈,用力拉緊。

……

穿上從男人身上扒下的棉衣,許骁往北方走了一段路。

他看到了前方坡下,一個屋頂堆積着白雪的小木屋。

男人并沒有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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