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宮

府裏還是阚枳那天離開時的樣子, 沒什麽變化。

阚枳在附近轉了轉,沒見到父母,于是打算守株待兔, 又回了李氏的房間。

正巧剛到門口, 她便聽到李氏在同下人講話:“老爺最近事物繁忙,回來的時間沒個準點,你們去多準備些補品溫着, 讓他一回來就能吃上……”

阚枳抿唇笑了一下。

別看李氏平日裏經常對相公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其實她很體貼。

于是等到裏面的下人出來,阚枳方才進去, 輕快呼喚道:“娘,我來啦。”

她擔心自己的聲音也會被別人聽見, 所以還只是在心底叫李氏。

李氏面上看着沒什麽反應,卻迅速安排屋子裏侍候的小丫鬟離開,要求走之前門窗緊閉。

确保周圍環境安全後, 李氏方才小聲喚道:“之之, 是你嗎?”

“是我,娘。”阚枳應答。

聽見女兒的聲音, 李氏頓時松了口氣, 眼眶紅潤:“那天以後我和你爹總以為是我們做了個美夢,可看到你留的圖紙又覺得不是夢。還好娘的之之真的又回來了……”

聽出婦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阚枳急忙湊近安慰。好在對方情緒恢複的也快, 沒讓阚枳再擔憂下去。

看得出來李氏最近還是沒有休息好,眼睛都有些浮腫, 阚枳便挑着揀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講給她聽。

李氏聽的津津有味。

“哦呦真的嗎, 幾百萬人看你彈琴跳舞?”李氏大呼小叫道。

古時候人口本來就不多, 流動也少, 幾百萬人當真算是一個大數目了。

阚枳笑着點頭:“對啊,而且大家都說一看我就是大家閨秀,普通人家是絕對培養不出來的。”

“那是自然。”李氏聞言有些驕傲:“除了啓蒙,後來教你的那些老師,可都是名門大家,輕易請不到的。要不是有陛下幫忙,他們哪會那麽容易出山。”

這事兒阚枳可從來都不知道:“您說先帝嗎,我倒沒發現他還挺熱心……”

她不太理解,先帝性情暴烈,癡迷于長生之道,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都不怎麽上心,卻對她這個兒媳這麽好?

“不是先帝。”李氏解釋:“就是陛下。”

阚枳怔然,十分吃驚:“您是說,謝容時?”

“你這孩子,怎麽直呼陛下大名。”李氏嗔怪了一下,也沒多說,她也是有丈夫的人,自然知道夫妻間相處不必那麽死板。

況且女兒現在已經和陛下挂不上什麽關系了。

而阚枳心裏想的更多。

謝容時那個家夥,還給她安排過老師?

貌似她學琴的時候,他們倆還沒成婚吧?不僅沒成婚,應該都還沒見過。

李氏回憶:“那時候你們剛口頭定下婚約,宸妃身邊的嬷嬷就來遞疊子問我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想着不好駁貴人面子,就随口提了一句你學琴找不到合适的老師。

可沒想到他們那麽上心,沒過多久陛下,那時候還是皇子,身邊的小太監就帶着老師過來了。”

阚枳以前常常作對的太後老妖婆是先帝皇後,而宸妃才是謝容時的生母,可惜沒等到謝容時登基,那個溫婉的女人就離開了人世。

阚枳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

她說不上來自己心裏什麽感覺,只是下意識辯解:“說不定是宸妃娘娘找好的,謝容時找人代勞送來而已。”

這倒也有可能,李氏點頭:“那就不得而知了。”

阚枳垂眸,望着桌上的蹙金繡圖不語。

和謝容時長着一樣的臉的人今晚才入住民宿,幾個小時後她就知道了一件從前沒有聽過的事情。

她心裏亂糟糟的,不願再想這件事,急忙岔開話題:“我爹爹呢,找兇手這種事就讓謝容時忙活去,他年紀大了,不要這麽晚還在外奔波。”

這時,床邊的紅燭突然閃了一下,發出“啪嗒”的細微響聲。

望了眼發出聲音的方向,李氏嘆了口氣:“陛下剛從西北回來,好像出了什麽事,這段時間總是連夜召大臣開會。”

謝容時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經常通宵工作,還總害的她爹爹跟着加班,實在可惡至極。

“那我去看看。”阚枳起身,又嘗試觸碰了一下那張蹙金繡,果不其然,她纖細又透明的手指仍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

還是不行。

不過這事兒沒得解釋,就像她明明沒拿倪傑夫婦的圖紙,那張圖紙卻從她的懷裏掉出來,還到了李氏手中。

“你要去看什麽?”李氏疑惑。

“去轉轉,順便找張我以前畫的圖樣。”阚枳還記得自己給倪傑安娜說過,幫他們找合适的設計師。

很巧,她有一個非常滿意的作品,想來用在他們的秀場應該也是綽綽有餘。

靈魂狀态的好處就是比□□狀态移動速度要快些,和李氏道別後,阚枳就朝皇宮的方向飄去。

大齊這邊已近年關,百姓臉上都喜氣洋洋,夜市上娛樂活動繁多,街上人潮洶湧。

要是平時她準得好好轉轉,但現在因為不知道這次能呆多久,所以阚枳沒在路上多浪費時間,直奔皇宮而去。

進了宮,她猶豫了一下,先去了自己寝宮那邊。

不知道她的東西現在被收拾到了哪裏,總之先看看再說。

在路上時,阚枳碰見了淑妃。

大晚上的,她畫着精致的妝容,穿戴精致又顯眼,豔光四射。

她身後的宮人手裏端着食盒,看樣子是往謝容時辦公的養心殿方向去了。

淑妃以往不都走小白花路線嗎?

阚枳瞟了眼她,從她身邊經過,繼續往自己寝宮的方向去了。

其實她只要稍加思索,就會發現淑妃的打扮和她以往十分相似。

但阚枳沒想到那,她在想自己今天和李氏聊天的時候發現,現代和大齊的時間流速不等。

現代才過去了幾天,而大齊這邊已經過去起碼半個月了。

可即便如此,皇宮內也不至于連條白布都看不見吧?

她好歹是個皇後,死了怎麽看着一點影響也沒有?

阚枳撇了撇嘴,低垂的眸子中看不出來是什麽想法。

很快,她就來到了自己的宮殿外面。

這裏已經沒了主子,可依舊燈火通明,看起來與往常別無二致。

阚枳輕輕出了口氣,進到裏面。

沒變化、沒變化、通通沒變化。

所有的一切都與以前一模一樣。

這太詭異了。

阚枳甚至開始懷疑她的身體已經被別人繼承,沒人知道她其實已經死了。

但父母的悲傷不是假的,阚府都挂上了白條,為什麽宮裏什麽都沒有?

謝容時就當真冷漠至此,連最後的體面都不願意給她?

阚枳握緊拳頭,感到自己對這個狗男人的狗認識更深了一層。

接着,她在寝宮轉了兩圈,發現雖然設施擺放沒變,可宮人幾乎都換掉了。

立春、夏荷等人都不見蹤影。

她們怎麽了?

難道真的因為看管不力,被收押,或是……

阚枳不敢再想下去。

她迅速在庫房裏找到了她過去所畫的圖樣。

不僅有那張她需要的,還有她随手畫的、出閣前的、日常設計的所有圖樣,都完完整整的收納在一個盒子裏。

……這是誰給她收的?

她怎麽不記得自己叫人收拾過着些。

也許是立春那丫頭比較細心吧。

阚枳斂眸,記下幾個比較特別的花樣,摩挲了會兒裝圖紙的盒子,然後轉身離開。

她要去找爹爹,讓他問問謝容時,把立春她們處理去了哪裏。

盡管過去走的不多,但阚枳還是找到了去養心殿的路。

她發現越往養心殿走,戒備越加森嚴,來往的侍衛比平時還要多上一倍。

想起李氏說的話,阚枳意識到好像真的出了什麽事。

這個猜想持續到她見了謝容時後,被證實了。

她記憶中的狗皇帝身體強壯,常年的運動使他肌肉緊實,寬肩窄腰,身材十分不錯,屬于上乘。

當然,做那事的時候也很磨人。

可現在的謝容時臉色蒼白身形孱弱,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一半的生命力,看起來虛弱不堪。

他現在這副樣子,倒是很像現代的那個謝容時。

阚枳再次抿唇。

衆官此時像是被什麽事情難住,大家都沒說話,狗皇帝也捏着眉心沉默不語。

這時,一個小太監從前面走來,低聲和正閉目養神的謝容時道:“陛下,淑妃娘娘已經在門口候了半個時辰了。”

謝容時睜開眼,望了眼垂着頭的小太監,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讓她去後殿。”說着,他起身道:“衆愛卿再考慮考慮,朕去休息一下。”

底下的大臣們紛紛拱手:“陛下請保重身體。”

看着自己爹花白的頭發,阚枳氣的肝疼。

您都多大年紀了還跟他在這兒熬!

沒見司馬老賊擱這兒老神在在地坐着,他女兒來了狗皇帝還去見嗎!

氣死了!

許是阚枳心裏的波瀾太大,底下坐着的阚戴澤抖了抖眉毛,擡起頭環顧四周,似乎在找些什麽。

一旁的司馬劍見狀,撫着胡子笑道:“阚丞相,找什麽吶?”

阚戴澤沒好氣地冷笑一聲:“找我女兒。”

阚枳可沒辦法聽見自己爹爹心中的想法,只能忙默念着告訴他沒事。

衆官:“……”

完了完了,阚丞相該不是思女成疾,瘋了?

這話讓陛下聽到還得了?

這次阚皇後逝世,皇上回宮後立馬下令全宮拆掉已經挂好的奠物,聽說阚皇後到現在都沒下葬,鳳體還在冰棺裏放着。

大家都在猜測,看這情形,阚皇後的死該不是和陛下有關系。

司馬劍聽了阚戴澤的回答,眼中露出明顯的嘲諷之意:“丞相,你若是身體不好,幹脆趁早告老還鄉,把機會留給年輕人發光發熱吧。”

他和阚戴澤鬥了一輩子,最終,阚戴澤還是輸他一籌啊。

正當衆人小聲議論時,後殿突然傳來一道劇烈的聲響,似乎是玉器碎裂之音。

緊接着,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傳來:“現在是國喪期間,誰允許你穿成這樣!”

一道女聲柔聲解釋:“臣妾見陛下太過勞累,便……”

“閉嘴!不要再讓朕看見你穿成這樣。”

“給朕滾!”

又是一道玉器碎裂的聲音傳來,伴随着女人低聲的啜泣。

殿外的阚枳尋思着,晚上她見淑妃時,對方穿的也不算暴露,怎麽在謝容時嘴裏,好像她跟沒穿衣服似的。

阚枳突然反應過來,

就因為淑妃穿的很像她嗎?

作者有話說:

阚枳呆呆:狗皇帝,我死了不給我下葬、不挂奠物、還不允許別人學我穿衣?你知不知道我穿衣服多時尚!

狗男人,死男人,混蛋,王八蛋。

謝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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