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雖然說是調查兵團本部,但實則也沒什麽值得參觀的。
重要的作戰會議室,也不過是用石頭或者木料堆砌起來的小屋,有的在昏暗的地下,有的則在樓內。陳列室中放着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是歷代的團長和領導們。
囤放物資的大型木質倉庫座落在南方的交界處，由于十分遙遠他們只能站在高地觀看。
平原上的士兵們保養着自己的刀具，新提供的潤滑油使得刀口能更加輕松的替換。他們偶爾也負責種植蔬果和飼養動物。有的士兵相互交換着彼此的信息，其中也不乏對這次突然行動的抱怨。
每一個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看起來只是日常普通的一幕。但是在艾倫看來卻彌足珍貴。
“好想看他們戰鬥時的樣子啊~”
“那是不可能的。”菲利西亞拍了拍手，打斷了他的臆想。順便示意今天的參觀到此為止了“好了，接下來是王室的畫廊,我可是特意去申請的。那裏有許多珍貴的畫,可以讓你更好的了解外面的世界,走吧”
菲利西亞上前拉住艾倫，不讓他跑到人群之中。
“讓我再多看一眼嘛！”
“撒嬌也不行，你也看到了，調查兵團的大家準備再次出征，你也不想打攪他們吧？萬一準備不足有所閃失該怎麽辦？”
被菲利西亞這麽一說，艾倫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乖乖的站在了她身邊。
“哼...走吧”艾倫不愉快的嘟起嘴，一手拉着菲利西亞的裙子努力将視線不放在自由之翼的身上。
“還有下次的”菲利西亞一邊說一邊揉亂了他的頭發。
***
皇家畫廊是珍藏了百年來各類名家的書畫。
剛步入畫廊門口，一股陳舊的味道便撲面而來，混雜着油畫特有的氣味，有種說不出的刺鼻，但也充滿了書香氣息。天頂用玻璃打造出複雜的切面，看起來如同鑽石一般閃耀着光輝，也是它提供了屋內的光源。因此畫廊只能在白天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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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菲利西亞特意讓人預約了畫廊，今天諾大的畫廊內只有她和三個孩子。
“先看這副吧，就是我之前說過的無盡海”
菲利西亞将三人引導至一進門的畫前。
牆壁固然是攔阻了巨人的襲擊，但也阻斷了人類前進的步伐，三座牆壁內雖然有水流但是卻不曾有過海洋。
這副名字為無盡之海的油畫便成為了人們能觀望大海的存在。
用三種藍色渲染出的海面波光粼粼，沒有盡頭，一直延綿到了畫面的頂端。海水誠實的反射了天際，天海一色的構想與完美的畫技結合，幾乎叫人分辨不出哪一面才是天空，哪一面是海水。
畫面的最遠處有一筆深色，有人說是暗礁，也有人說是海中的動物。但是由于人類已經沒有涉足海域，已經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
“那個黑點，難道是鯨魚？”菲利西亞為他們介紹畫師與畫面時，阿明突然的發出了疑問。
“鯨魚？”艾倫困惑的望着他，似乎聽不懂阿明在說什麽。
“一種在海裏生活的動物，它們的體形十分巨大，而且種類繁多。”
“比巨人還大嗎？”艾倫追問道。
“是的，有的甚至和小山一樣大...不過，雖然說身體巨大，但卻能在海裏自由的游泳，比船還快。它們的身體很長而且呈流線型，尾巴的形狀像葉片...真是想見一眼呢”
雖然在書上有看到鯨魚的畫，但是無論如何阿明也想親眼看到它們。
“既然他們這麽厲害，那麽叫鯨魚上來幫我們殺巨人不行嗎？”
“艾倫，鯨魚只能生活在海裏”三笠替阿明解釋道。
“可以把巨人引到海裏啊！”
“但我們現在卻沒有找到海，而且鯨魚也不是每次都會浮現在水面，這位畫師或許只是碰巧遇到鯨魚浮出罷了。”
聽到菲利西亞這麽說，艾倫眼中難得燃起的希望又消失無蹤，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嘛，再看看別的吧。這個如何呢？洪荒沙漠，據說是在距離我們很遙遠的西南面有一塊巨大的荒漠，至少有瑪利亞之牆一半以上的面積。那裏常年沒有水，高地多石，山脈陡峭。這個畫師在周游世界的時候無意路過那裏，在當地人的帶領下畫出了這幅畫”
泥土紅，沙塵黃，兩種顏色混雜着高超的畫技，不斷疊加，顏色随筆鋒不斷漸變，顏料如同融化了似得在畫布上溶開。
細膩的畫風讓人如同置身于沙漠一般。白光驟然而下，如同烘烤熱烈的陽光，觀看之人仿佛随時可以感受到沙塵吹過自己面龐一般，照片似得精致畫面呈現在了紙片上，讓人難以忘懷。
“好棒的畫”望着這些名家之作，阿明不由的發出了驚嘆。
“上次提到的駱駝也是在這裏前進的”
“我還是更想待在調查兵團本部...”雖然這麽說，但艾倫還是乖乖的跟在了隊伍的後面，有時候看到畫面精致的也會發出驚嘆。
幾人漫步在畫廊中，伴随着菲利西亞不高不尖的嗓音，像是穿梭在了人類歷史的畫卷中一般。
不長的走到幾人走走停停，仿佛是時間也跟着那些油畫一同靜止了。
直至走到最後一副畫前，幾人才有些許回神。
“...巨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阿明不由的皺起眉頭，從何時起，人類出生後便要遭受巨人的威脅。明明以前都沒有的...這些畫師距離現在過去也不過百年，這百年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呢”
沒想到阿明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菲利西亞先是有些驚異，但也只能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同樣的問題已經不記得問過自己多少次了，她也想知道巨人的源頭，想知道制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但是迄今為止都沒有人知道，更別說書籍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743年巨人們拔地而起紛紛出現，并開始捕食人類。兩年後，三座城牆建立，人類獲得了短暫的平靜。
之前的一切都只能從王室珍藏的畫中才能看到。
“總之，時空之旅到此結束~”
不願意再去想那些複雜又讓人頭疼的問題，菲利西亞擊掌示意就此結束。百年來都沒有答案的事，現在再怎麽想也不會有結果的。
“那麽我能再回調查兵團看一眼嗎？”一聽參觀結束，艾倫興沖沖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為什麽還不死心啊...對于艾倫的執着，菲利西亞都不知道是該罵他還是該稱贊他。
“不.行”菲利西亞一字一句的說道：“總之參觀結束了，快點回家吧，你媽媽還在等你呢。”
“再一下就好嘛！”
“不行，再怎麽說都沒有用的”
“既然都來到這裏了，就再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嘛！幹嘛那麽小氣！”見菲利西亞一點都不肯讓步，艾倫生氣的轉身就跑。
“都說了...”
就在菲利西亞打算強行拽住艾倫時，就聽到瓷器破碎的聲音闖入耳膜，菲利西亞頓時心頭一寒，一時間只能倒吸冷氣。
這個畫廊裏的東西不論哪一件都是人類的珍寶，就算是個不起眼的壺也價值連城。
菲利西亞在聽到破碎的聲音時，就知道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果不其然，當菲利西亞沖出轉角時，首先引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玻璃殘渣。精致的琺琅瓷器四分五裂，裝在其中的花枝散落一地，流水也順着地板四散開來。
同樣聽到了破碎之聲跑過來的還有三笠和阿明。
“艾倫？！沒事吧？！”她擔憂的跑到了艾倫的身邊，四處查看着他有沒有受傷。
艾倫因為碰撞摔倒在地，但是他卻無心理會自己，看到自己撞壞了東西他的臉色也是大變。
“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艾倫并不知道撞碎的瓷器的價格，但是也知道打碎了王室的東西必定是個大麻煩，一介平民犯下如此罪行讓他一時慌了神，害怕被懲罰的他同時又擔心會不會牽連父母。慌亂之中他不慎碰到了碎片，鋒利的切面割傷了他的小手，鮮血順着小小的傷口流淌出來，與潑灑而出的水融為一灘...
“啊啊...真是的。真該把你盯緊點啊”
菲利西亞揉亂了自己額角的碎發，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也不是随便笑笑就能敷衍過去的。都怪自己沒有看好艾倫，但現在反悔事情也已經發生了。
她無奈的走到艾倫身邊将他從地面拽起，小心的查看他的掌心。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自己闖禍了，艾倫慌張的眼中有着些許淚水。
“割的不算深，但是不能置之不理。侍衛！！”
菲利西亞高聲喚來了站在門口的侍衛，聽到了東西摔碎的聲音他們也快步闖了進來，目擊了這一幕。
“菲利西亞小姐，這...”
“去傳禦醫，不能讓客人的手受傷。這邊的全責我來負就是了，該賠多少我會賠的。”
一想到調查兵團這次回歸不知道會損耗多少，菲利西亞感到心口一陣絞痛。看來自己又要去籌錢了...真是的，最近的事怎麽就沒一件好的？
先是埃爾文發難，然後又是被皇子拒絕，之前還被利威爾調侃，現在甚至連照顧小孩都照顧不好...一想到這些菲利西亞也是一陣頭疼無奈。
穿着西裝的醫生很快拎着醫療包來到了畫廊，迅速為艾倫檢查包紮。折騰了好一陣子才算完事。
“還好受傷不重，沒有碎片闖入不需要手術”醫生推了推自己快滑下來的圓形鏡片繼續道：“用這個藥塗抹每天三次，期間傷口不可以碰水。等到自然愈合再塗藥三天就好了”
“好的，謝謝您了”菲利西亞朝他深深的鞠躬，這才送他離開。
送走了醫生的菲利西亞無奈的走到了艾倫身邊，單手叉腰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艾倫低頭了好一會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
“...對不起...”
“還有呢？”
“我不會不聽話給你惹麻煩了...”
這些話都是艾倫強壓着哭腔才說出來的。聽得出他為此也十分抱歉，自己受傷完全是活該。
“那就好。希望你永遠記得這句話...藥那去吧，雖然你父親也是醫生，不過還是拿着，這裏的藥始終比你們的要好一些”
艾倫沒有說話，只是同手背擦了擦眼睛。三笠替他接下了藥，臉上同樣寫着抱歉：“抱歉給您惹麻煩了”
“算啦，沒什麽的”菲利西亞擺擺手，她每天要應對的可是比這惡心十倍的大麻煩，這個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好了，讓我來看看我要賠多少錢吧”
提到這個菲利西亞就一陣心痛，她小心的拿捏着碎片，心想艾倫你可真會砸，一摔就摔這麽好的，沒個上萬金幣真是別想回家睡覺了。
就在菲利西亞研究碎片時，一陣違和的聲音傳入了耳膜。
有什麽東西正規律的敲擊着起面，一下又一下，源源不絕，乍聽之下如同漏雨似得。菲利西亞不由的擡起頭望着彩繪的天花板，可是聲音似乎不是從那傳來的。
說到水...菲利西亞望着地面的那灘水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範圍似乎是比之前小了一些。菲利西亞認真的聽着聲音，小心挪動到了牆角處，她随意的摸索着地面和牆壁的接縫處，感到了一絲微風。
是密室！！
在皇宮尋覓多年的菲利西亞馬上認出了這個細密的結構，順着牆壁能摸到一個很細的縫隙，應該是翻轉牆壁的接口...這之後應該是一扇回轉門，如果仔細找的話應該能找到一個翻轉點...
水應該是順着牆壁之間的縫隙流了下去，這才傳出的聲音！！
想到這些菲利西亞的心髒不由的加快了跳動。她從來不知道畫廊中有這樣一個地方！難說這裏就藏秘着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一思及這些她不由的加重了呼吸。
艾倫，還是那句話，你真會摔...
菲利西亞的唇邊蕩漾起一抹笑意，為艾倫這樣一次的巧合。自己多年沒有攻破的難題，今日卻被一個花瓶解決了！
之前還煩心的一切此刻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怎麽了？”三笠感到了什麽似得問道。
“沒什麽...”菲利西亞并不想将三個孩子再引進來，因此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收起了興奮。
就在她打算帶着三人離開時，突然的通傳叫她的興奮瞬間凍結。
“王妃駕到！”
“居然驚動王妃了？”不過為一個花瓶至于麽？特意從其他地方跑到畫廊...到底是珍視這個瓶子還是有別的理由呢？
雖然有很多理由可以猜測，不過菲利西亞還是覺得或許還是與那個縫隙有關...雖然腦內千回百轉，但表面上卻是恭敬的等待迎接。
菲利西亞的表情飛快的變着，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引起王妃的注意...而且距離事發也才不過數分鐘，到底是自己這邊有眼線，還是被監控着呢？想到這裏菲利西亞的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
阿明一聽王妃駕到，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表情。他望向三笠，而三笠則示意交給菲利西亞。
随着通傳的聲音過去，雍容的貴婦人便出現在了畫廊之中。
“聽說有小孩子打碎了瓶子受傷，沒事吧？”臃腫的女人勒緊了身體擠入了一件華美的裙袍中，她搖曳着紅色的鵝絨扇，半掩住了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
“多謝王妃關心。這是我和這孩子的榮幸”菲利西亞擋在了三人面前，恭敬的附身朝王妃行禮。
“真是委屈這個孩子了...真可憐，讓我看看”
王妃走到菲利西亞面前，示意她身後的孩子出來。肥胖的手将白色的手套撐的滿滿的。
“沒有那種事”菲利西亞繼續搶話道：“再說打破了王室收藏的珍貴花瓶，本應受責罰。王妃您既不怪罪已經是對我們最大的恩惠，能受您的關心是他修來的福分。何況他一介下等人，怎麽陪接觸王妃神聖的身軀？”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既然已經被醫生醫治過，就早些回去吧。來人，叫馬車來送他們回去！”就見她的大手一揮，握着長矛的士兵很快便下去吩咐，不用多時鑲有王室标識的馬車便出現在了門口。
見王妃急急的打發自己走，菲利西亞也不便多留。
“既然如此我便送送他們吧，今天是我帶他們來參觀的，凡事都要有始有終嘛。之後還有事要處理，也先行告退了”
既然知道了密室的位置，也不急着今天就要去，菲利西亞想。
回到了馬車上，三人也不敢做聲，菲利西亞也面無表情。直到他們回到艾倫家門口，氣氛才恢複到了往日。
“雖然王妃沒有怪罪，但是今天打破花瓶的事，你們誰也不能說出去，知道嗎？”菲利西亞顏色的望着他們勸告道。
三人拼命的點點頭，表示誰也不會說出去。
“絕對！否則艾倫...不，可能你們全部會被殺死！”
這點菲利西亞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三人暗自動了動喉嚨，再次點了點頭。如此菲利西亞才安心離開，接下來就是等機會去那個地方好好探索一番了！希望那下面不是一些無聊的皇室緋聞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回家後狀态不是很好，腿腫的很厲害，襪子上的繡花都印在浮腫的腳上了。又來着姨媽，精神狀态也不是很好，估計這文會開始隔日更，期間調整好狀态保證文的質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