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給他逃了。

公冶啓眼神幽深, 擦了擦嘴角,猩紅躍然眼前,他絲毫沒有因為莫驚春襲君而惱怒, 反而異常興奮。

這興奮讓他愈發歡愉,眼底都透着少許餍足。

他從之前就想這麽做了。

畢竟那尾巴,實在是好生可愛。

至于前頭那處,莫驚春實在是掙紮得緊,倒是不能得手,那也便罷了。

帝王理了理衣裳,瞥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劉昊,嗤笑一聲, “這般臉色, 是生怕寡人看不出來你心裏有異?”

劉昊苦悶地說道:“陛下,奴婢哪敢在您面前藏着心思?”

他頓了頓。

“這不是覺得……太傅那般人, 該是不會應下。”

他說得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說實在若非莫驚春和他的交情, 劉昊這慫貨是絕不會出頭的。便是正始帝, 聽到劉昊這稍顯回護的話也是驚了個奇, “劉昊,你膽兒挺肥的。”

劉昊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下。

若說之前看不出來是劉昊瞎了眼, 但是方才莫驚春離開的模樣實在太過詭谲,都是直接戳在劉昊眼前, 那怎麽能看不出來呢?

劉昊嗫嚅着,“陛下還……未滿一年。”

正始帝踹翻了旁邊的架子,轟然巨響裏眼神陰冷。劉昊砰砰磕頭, 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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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晌, 他聽到正始帝自言自語, “連舔兩口居然也算,啧。”

劉昊:“……?”

在他滿臉疑惑的時候,正始帝喜怒無常,又陰沉地說道:“将殿前看到的都清理了。”

劉昊抿唇,這前頭,除了侍官,還有殿前侍衛。

“陛下三思。”

“這不是正好?”陛下斂了神色,淡定地說道,“也不必你一一摸底,潛伏大半年,釣上來的魚兒總該抓一抓。餘下的人該如何換,不必寡人來教你吧?”

劉昊沉聲道:“喏!”

待劉昊起來,除了額頭磕出來的紅腫,就看不出痕跡。

三言兩語間就決定了今日殿前大部分人的性命,盡管有正當的由頭,但由此引發的動蕩……劉昊想到莫驚春。

他斂眉,陛下居然會後退一步,那才是真的完了。

陛下其實有些不通人情,更不曉人事。

他對男女之欲沒有興趣,也沒有人敢教導他其中趣味,便也不知曉,許多事情從一開始便不只在于結合。

更在于兩人彼此間的觸碰與親昵,這是他不會知道的事情。

誰敢教導當時的太子殿下?

劉昊心知莫驚春想要面臨的是何種曲折道路,畢竟陛下連正常的知識不分明,一切都遵從本性。

莫太傅,好自為之。

莫驚春倉皇而逃。

出禦書房的時候,從脖頸到眼角,幾乎都是都飛着紅。

眼睛潮濕得仿佛像是哭過,但細看去,衣裳無一不是刻板到了極致的整齊,就連衣角也沒有半分的褶皺。

他快步如飛,匆匆地沿着宮道。

衣角卷起的弧度都要飛去,仿佛身後是噬人的巨獸。

他一路趕到宗正寺,方才喘了口氣。

而這一口氣一吐出來,嫣紅更甚,屈辱之色爬上眼底,他發狠地盯着牆上懸挂的佩刀,像是萌生了沖動。

【慎重】

精怪不知打哪冒出來。

莫驚春一口氣堵在心口,恨不得發洩出來,如今哪裏又會真的慎重。他在心裏憤懑地說道:“慎重?你教我如何慎重?你可知……”

話音戛然而止,即便是在心裏,莫驚春也說不出口。

他如何能說,那位是如何舌忝着……就連……也……一思到這裏,他就止不住憤怒顫栗。陛下還說,那是在幫他!

幫他什麽?

幫他早點拔劍自刎嗎?

那可是……還是那種地方。

莫驚春氣得哆嗦,連扣在桌上的手指都用力得發白。

現在都能感覺尾巴濕漉漉的,他在殿內羞惱到了極致,險些打傷了正始帝。而帝王居然也沒攔着他,而是任由他起身後,目光幽深地盯着他飛快打理着衣裳,然後狼狽逃跑。

他怎能……

莫驚春心裏失望,他原本以為陛下這般人品,是做不出亵渎先帝的事情。

原是他想錯了嗎?

他的手指還在顫抖,連帶着身體也氣得如是。

【忠誠降低至79】

一個驀然的提示敲響了莫驚春的心神,他猛地一驚,擡頭看向半空。

盡管他知道精怪并不是用肉眼能看到的東西,但還是在聲音響起的時候下意識掃了四周。

他不是……

莫驚春閉了閉眼。

【忠誠提高至80,忠誠降低至79……】

這兩個數值一直上下波動到莫驚春煩了,在心裏低吼了一聲讓精怪住口,方才沉默了下來。

有些東西一旦量化擺到面前,就再難以掩飾。

莫驚春惱怒坐了下來,無視了身後的異樣感,他擡手扶額,像是在沉思。

半晌,精怪又慢吞吞叮咚響起。

【現在向宿主開放部分讀數】

【文學90,武術79,才藝90,道德60(0),年齡20……】

一連串數值飛了出來,和莫驚春的差不多,有的無法顯示會變成***,但裏面有幾個數值低到可怕。

例如道德。

還有後頭出現的生理知識,這是什麽東西?

這居然才10。

莫驚春的心神一時被這些引過去,忘記了少許憤怒。認真想,便知道這是屬于誰的。

——公冶啓。

【生理知識是關于男女大防的相關知識,比如男人和女人是如何做愛,從哪裏開始愛撫……】

正經的莫驚春目瞪口呆地聽着不正經的精怪開始給他講解生理知識,驚得他過了好一會才連忙制止。

“不必說了!”

他下意識開口,門外的小吏還以為宗正卿在叫人,忙在外面應了一聲。

莫驚春:“……”他讓小吏換了熱茶進來。

等屋內沒人後,莫驚春才稍稍恢複了鎮定,他捏着鼻根閉眼,這什麽生理知識,換做在別的人家,便是會給家中子弟安排通房,最開始不會正常,練練不就會了?

但是陛下……

莫驚春想了想他那桀骜不馴的樣子,若是真的有這般女子,怕是剛上了他的床就被丢出來了吧。

事實上也是如此。

太後當年不是沒派過人,因着是鳳鸾殿送來的,所以東宮也不敢攔着,就在寝宮候着。結果太子夜間回來,發覺寝宮有人,拖着她就丢了出去。

大晚上差點沒凍死。

太後又氣又惱,将那女子好生安置了,卻也不再派人過去。

莫驚春沉默。

他猜出這精怪的言下之意。

其實這東西的想法還挺好猜的,只要一切是為了公冶啓好,它就沒有什麽不好的。可是這麽一個能捏造出種種奇怪懲罰的精怪,緣何不自己去改變呢?以它的力量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似乎沒有他的必要。

【只有人力可改】

随後它便沉寂下去。

莫驚春盯着可見數值裏最低的道德和生理知識沉默。

生理知識他已經弄明白是為什麽,可是這道德,卻是兩個數值。一個60勉強及格,一個0卻是大殺特殺的極致。

他頓了頓,倒也是想明白這為何是兩種不同的狀态。

陛下本也如此。

莫驚春雙手捂着臉揉搓了幾下,讓整個人都打起精神來。即便精怪是為了陛下才解鎖了數值,但他看着治國那一項的95沉默了又沉默。

如果……

他能看到其他的皇子數值的話,莫驚春大抵就能猜得出來為何精怪要死磕公冶啓一人。最合适的人選擺在眼前,實在是難以次之選擇。

更何況,不管公冶啓當不當皇帝,他本性便是如此。

一旦行差踏錯,便是煉獄。

莫驚春隐隐猜出精怪的用意,只是代價卻是他自己,這豈不是倒黴透頂?

他精疲力盡,坐立難安。

挨到時辰,莫驚春便是今日宗正寺第一個離開的。

直到他沐浴更衣将一切都洗得徹底後,他才将自己攤在床上,連帶尾巴毛都不想動了。今日的事情對他而言太過刺激,被舌忝舐的感覺太過鮮明,仿佛還停留在身體表層,更引得身體燥熱。

他面無表情爬起來。

又叫了冷水。

泡了一刻鐘才出來。

好在是盛春,已經有了夏日的熱意。他這麽折騰自己,沒弄出太大的問題,就是擦過的毛團白擦了。

他勉強吃了些晚食,便徑直去歇息。

長樂宮。

燈火通明的殿宇內倒映着拖長的人影,正始帝面色古怪地看着眼前這些東西,挑眉說道:“你這是從哪兒尋來的?”

劉昊笑着說道:“是陛下之前從不在意,這底下的人,便也不敢往上呈。這宮裏頭啊,什麽都應有盡有。”他看了眼陛下,聲音低了下來。

“這不是您當年,惱得直接将人丢了出去嘛,太後便也沒再派人過來。”

不然這些都是司寝要教給太子的。

正始帝難得沉默,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有這麽回事,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寝宮裏躺着個赤條條的女人,寡人不将她當做刺客便不錯了。”

這事劉昊納悶好些年了,忍不住再問。

“那您……當時為何丢她出去?”既然不覺得是刺客,為何這麽狠?

正始帝:“寡人以為她是來爬床的。”

劉昊:“……”某種程度上,這也不算錯。

她是奉命來爬床的。

壞就壞在太後沒提前知會一聲,當時陛下沒直接拔劍已算是萬幸。

劉昊認命地說道:“您瞧瞧,這些都是,咳,不管是哪種,都有。”他說得暧昧,心裏也叫苦。

何時還輪到他來教陛下這個,他自己都不懂!

正始帝倒是很有鑽研的态度,好生看到了後半夜,還覺得這畫風醜不拉幾,不如宮廷畫師。

劉昊哀嘆,宮裏的畫師那一個個學識上乘更是讀書出身,又不是個個都放誕不羁愛畫這等私密的春宮圖!

好聲好氣将陛下勸去睡覺,劉昊在殿外抹了把汗。

太傅啊太傅,該幫的該做的他已經盡力的,餘下的……便只能你自己扛着。

翌日,公冶啓起身,感覺到異樣的古怪。

他默不作聲掀開了被褥。

公冶啓:“……”

他此前從未有過。

仔細回憶夢中,他只隐約知道那應當是莫驚春,他在夢裏……

哭得很慘。

公冶啓回味了片刻,居然也不惱怒,平靜地叫人進來更換了衣裳被褥,自己袖手在昨夜看圖的地方高深莫測站了一會。

他想念昨日的氣息。

在極致恐慌裏迸發的氣味如此惑人,若隐若現地勾引着他。

念念不忘。

但是到底昨夜強塞了一堆圖,讓公冶啓霍然發覺,原來之前種種本就出格。

一時間想來,倒是有些對不住父皇。

公冶啓尋思着今日再給父皇多上幾炷香,再去演武場站樁一個時辰。

永寧帝對他雖好,卻也罰他。

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雖然麻煩,卻也一點點艱難地培養出個雛形。

對公冶啓這天然的性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公冶啓也一直記得。

做錯了事,便要去站樁。

莫驚春面無表情地起來。

他活到這個歲數,還是第一次連天都沒亮,偷偷摸摸爬起來洗衣服。

就算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他也沒這般胡鬧!

莫驚春眼神絕望,将衣服洗了後偷偷摸摸再拿回來丢到屏風上,與他別的衣物一起弄虛作假。

但其實他也清楚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這伺候的哪個不是人精?

他沾水的手撸了把頭發,讓自己竭力心平氣和。

這不是他的錯。

這是春天,是那該死的兔尾的錯!

莫驚春收拾妥當去上朝。

皇帝是自己上司的倒黴地方就在于即便他們剛鬧出如此僵硬的事情,莫驚春還是得硬着頭皮去上朝。

先前陛下的步步緊逼讓莫驚春早已敏銳至極,以他的脾氣更是會得寸進尺,瘋起來壓根不管不顧。

結果今日風平浪靜。

這非是指着陛下毫無動靜,而是在于連平日那偶爾過分的關注,似乎也沒有。

莫驚春心頭微跳,不敢将一日的轉變當做是真。

可是緊随其後的半月,陛下心情一直很好,也沒有再召他進宮的打算。不管陛下先前想要做什麽,但是那股瘋勁好像消失了。

莫驚春不知是劉昊救了他。

若是依着帝王的性格,會是如何真難分辨。

實在有趣的是,公冶啓身居高位,乃是帝王之尊,他明世事,知世事,卻不懂世事。他覺得莫驚春讓他生了興趣,便要将他捉過來,放在巨爪下,帶着興味撥弄着。

翻過去小小的,翻過來也是小小的,一只弱小的兔子。

但他眼底燃燒的光色讓人沉迷,身上的暗香讓人沉醉,從不淪陷的抗拒……更是讓巨獸蠢蠢欲動。

若是一口吞下,藏在腹裏,才是最暢快。

獸能如此,人卻不能。

莫驚春是人。

不是物。

這個道理,公冶啓竟然是在春夢裏領悟出來。

在夢中,靈欲結合的感覺如此美妙,身體相觸更是暢快至極,盡管不過虛幻,公冶啓卻是第一回 意識到人與器物之別。

他清楚自己瘋起來是什麽模樣,盡管他沒有幼年的記憶,但是醒來的時候,往往是一片血紅。父皇從不責罵他,卻也從不慣着他。

他踩過肉泥屍體,絲毫不認為是活物。

冷漠殘酷的本性不過是為了父皇高興,才在年長後下意識埋藏起來。

劇烈的頭疼也是在那時出現。

手指按在額間,公冶啓陰鸷地揮開內侍的攙扶,陰冷地說道:“召柳存劍入宮。”

在某處不爽利,自然要在另一處讨回來!

莫驚春心煩意燥。

在陛下貌似失去了興趣後,他的麻煩便只來自于他自身。

這鬧人的燥熱在進了夏日也絲毫不退,更是讓他每天早上都要爬起來洗衣裳,簡直是前所未有。

莫驚春:“……這所謂的春日燥意,到底要持續到幾時!”

【請查看進度】

什麽進度?

莫驚春愣了一下,去看了一眼,90/100。

後面的狀态産乳還在,又多出“???”的提示。

這是什麽符號?

莫驚春微蹙眉頭,而後松開。

面無表情。

這是在催促他去做和阿雪一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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