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0)置身事外

元滿雲裏霧裏的一番話,說得洛潇潇不明所以,葉疏林卻聽出了些味道,按照元滿說的這番話,凝雪這案子和顧修謹有關系?但是,說真的,殺人确實不對,不過就死了一個人,更遑論死的這個凝雪還是這種身份,葉疏林覺得元滿有些危言聳聽了。

顧修謹看着元滿,突然笑了,語氣謙和,眼神淩厲:“元姑娘這是想提醒我什麽?”聰明挺好的,自作聰明可不好。

元滿回答說:“哪裏敢呢?顧公子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這只是來自朋友的一個猜測而已。”元滿拿起白布替凝雪蓋好,說:“顧大人這是第一次辦公差吧?這可是要緊事,今後大人能否官運亨通,全看這回了。”

當時顧修謹答應替蘇凜接下這個案子,就是為了借着這個案子查蘇凜,妓院裏□□出事是常有的事,根本算不得什麽,所以對于當時的他來說,是什麽案子,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借着這個案子,查看金州近幾年的冊子,好去抓蘇凜的把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如今這個案子居然把自己架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所以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個案子是不是就是故意針對他的,蘇凜就是故意讓他接這個案子,好用來拖住他,這樣一來,難的反而不是這個案子,而是蘇凜對他早有防備了。

“一個妓|子死了,就算是死法離奇了一點,真能讓有些人害怕一場,但也不至于鬧出多大的風浪吧?”葉疏林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元滿看着葉疏林的眼睛,湊近輕聲問了一句:“你确定?”

這麽一問倒是把葉疏林問心虛了,他往後退了半步,眼睛看了元滿一眼,看見元滿眼睛裏的玩味,就把眼神不自然的挪開了,心裏有些發虛說:“自然。”

元滿眼睛轉到顧修謹身上:“顧大人覺得呢?”

顧修謹現在雖然急速思考着不同可能的應對策略,但是敏銳不減,今天的元滿很是奇怪,她能問出這些話說明她也猜到了,可是在永州謹慎小心的元滿,今天言語之中頗有些挑釁的意味,這讓顧修謹很是不解。

顧修謹探究的看着元滿,元滿面色如常,顧修謹雖然心中想着對策,可依舊敏銳不減,今天的元滿很不對勁,在永州謹慎小心的她,今天說話頗有些挑釁的意味,顧修謹可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顧修謹剛想開口,就被突然來的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麻煩顧大人多日,實在是下官的失職。”來人四十多歲,步伐穩健,聲音雄厚,肩寬背闊,一身黑色的常服穿得修整挺拔,皮膚黝黑,看着給人感覺威嚴而寬厚。

顧修謹看清來人,眉頭一皺,蘇凜?他怎麽來了?不悅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在顧修謹臉上滾一圈,他就換上了一副标志性的笑臉,十分驚喜的迎上去說:“蘇将軍怎麽來了?也不提前來說一聲,晚輩也好去迎迎你不是。”

顧修謹遞了一個眼神給自己守在門口的人,那人沖他微微搖搖頭,就這麽短短一瞬,顧修謹就接收到了信息。

Advertisement

蘇凜來得突然,沒攔住就被闖進來了,顧修謹不動聲色的接收了信息,繼續笑着和蘇凜寒暄:”蘇将軍這是來監督晚輩可有好好辦案的嗎?“

元滿則是悄悄拽着葉疏林和洛潇潇隐在角落裏,一聲不吭的就當是沒有他們這些人。

蘇凜說:“豈敢豈敢,這不,下官軍營這邊的事情已然是處理好了,眼下顧大人才到金州,下關也不敢讓您多有操勞,這件案子也就不勞您費心了,您好好歇息,等過幾天,下官為您好好的接風洗塵。”

此話一出,顧修謹和元滿皆是一愣.........這是.........打算把案子接回去?也就只有想了這麽一瞬,元滿便收了心思繼續乖乖站着。

顧修謹原本還想着要怎麽處理這個燙手的山芋,先來來個人願意把山芋接過去,他理應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顧修謹反而不想脫手了,而是看着這個他覺得是始作俑者的人,仔細想着他這一下又是什麽陰謀?

“蘇将軍客氣了。”顧修謹回答說:“您公務繁忙,金州一城的安危皆系于您一人肩上,實在是勞心費神,如今晚輩能替您分擔一二,是晚輩之福分,您無需如此客氣。”說着還看了一眼躲在角落裏的元滿,笑着扯過去說:“想來晚輩才疏學淺,蘇大人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這不,晚輩還請了幫手,相信定能給蘇将軍一個交代。”

蘇凜這才看到角落裏的三人,雖然心急,但是既然顧修謹提了,蘇凜還是要問一句的:“不知三位是?”

元滿趕在顧修謹之前行禮開口:“我們三個不過是些無名小卒罷了,承蒙顧大人青眼,賞口飯吃,如今既然蘇将軍和顧大人有要事相商,那我們便告辭了。”

想要把我們牽扯進來?沒門兒!元滿說完話還不等蘇凜和顧修謹反應,拉着葉疏林和洛潇潇就想走,還好顧修謹嘴快叫住了:“不急,不如元姑娘把方才我們屍檢的結果告訴蘇将軍如何?”元滿不想牽扯進來,顧修謹偏偏要把她拉進來,這樣才能讓她變成自己的助力。

元滿看了顧修謹一眼,垂下頭不卑不亢的說:“小人才疏學淺,并未看出什麽端倪,令大人失望了。”

這一句話不止顧修謹眼神淩厲的盯着她,就連葉疏林和洛潇潇也是大吃一驚的瞪大眼睛看着元滿,元滿說什麽呢?她為什麽會說什麽都沒看到呢?

洛潇潇雖然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眼珠子轉了兩圈還是老老實實的憋回去了,葉疏林卻是無意識脫口而出:“凝雪不是.........”,元滿擡頭掃了葉疏林一眼,就是這一眼,葉疏林噤聲了。

元滿低頭接着恭敬的說:“小人學藝不精,未能給兩位大人幫上忙,心中實在有愧,先行告退了。”

元滿又提了一次要走,況且這次顧修謹已經沒有留人的理由了,把他們強留下來實在奇怪,所以只能放他們離開,元滿行禮離開,洛潇潇拽了葉疏林一把,葉疏林就也跟着走了。

顧修謹轉過頭專心開始對付蘇凜,蘇凜看顧修謹的幫手走了,稍微寬了心,笑呵呵的說:“顧大人莫要心急,不過是尋常案子而已,下官會請最好的仵作過來屍檢,接下來就無需顧大人費心了。”幾乎是就差開口趕顧修謹走了。

他不明說,顧修謹就裝傻,滿嘴的為國為民:“為官家辦事,為百姓謀福,乃是晚輩的福分,怎麽能說是費心呢?”顧修謹笑着說,蘇凜這個态度,越發是勾起了顧修謹的好奇心了。

“是是是,顧大人這次替管家巡查,金州這些年來的冊子,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準備了,明日就能呈給顧大人,顧大人今天就好好養精蓄銳,明天啊,可有得您麻煩的。”

蘇凜這話是在提醒顧修謹不要手伸得太長,辦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修謹要是再堅持就太奇怪了,再說,這樁案子本來就不是顧修謹這次來金州的目的,那些冊子才是。

顧修謹又和蘇凜寒暄了幾句,就借口告辭了,他現在想去找找元滿,問問她究竟什麽意思?

顧修謹要走,蘇凜也不強留,等确定顧修謹離開之後,蘇凜把笑臉一收,立馬吩咐手底下的人:“把屍體運到野外,給我燒幹淨了,送封信給花婆婆,讓她把手底下的東西都清理幹淨,可千萬別被人聞到味兒了,知道了嗎?”

手底下的人立馬開始行動起來。

蘇凜看着凝雪的屍體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命案子,想用這個拖住顧修謹,分一分他的心神,自己也好有時間準備,沒想到,差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好花婆婆的報信夠快,不然就糟了。

只是——本來蘇凜可以不管不顧,就當這是一起普通的人命案子交給顧修謹處理的,但是又怕他順藤摸瓜真的查出來什麽,蘇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突然來這麽一下,顧修謹免不了懷疑,更何況顧修謹這次擺明了是來者不善,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走了。

元滿帶洛潇潇和葉疏林出來之後,沒有走遠,而是随便在路邊找了一間茶水鋪子坐下,洛潇潇問元滿:“元滿,我們現在是吃飯嗎?”

元滿點點頭,點了三碗面和一些吃食說:“也等人。”

“等誰?”洛潇潇問。

“等顧修謹吧?”葉疏林把話接過去問元滿:“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實話?”

元滿吹了吹面:“等人來了一起說吧。”雖然顧修謹可能已經知道了。

還沒等三人吃幾口,果然看到顧修謹走了過來,洛潇潇老遠就沖着他招手,顧修謹走過來坐下,元滿問他:“吃嗎?”

顧修謹很自然的抽了筷子:“為什麽不吃?”

元滿又給他點了一碗,就兩人這和諧的樣子,葉疏林實在是很難想象,剛才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元滿的人是顧修謹,顧修謹看着筷子皺皺眉,掏出帕子來一邊擦着一遍狀似不經意的問:“為什麽?”

“很簡單。”元滿也沒打算隐瞞:“強龍不壓地頭蛇。”

顧修謹點點頭,把帕子收起來:“和我想的一樣。”這個時候,顧修謹的面也到了,顧修謹看着這清晃晃的面也沒嫌棄,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就小口吃起來。

“恩怨是你們的,與我們無關,所以,我們不摻合,也多謝你的諒解。”後面顧修謹沒有糾纏,咬着他們不放,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顧修謹默默收下了她這句感謝,算是默認,元滿目的明确,一味相逼反而适得其反,他察覺元滿今天對他說話有些挑釁,估計也是發現了凝雪案子的不對勁,想要抽身出去所用的法子。

顧修謹看起來謙恭,骨子裏傲氣,元滿就剛才那個态度再持續一陣,說不定顧修謹還真就把他們請走了,不得不說,元滿拿捏的尺|度剛剛好,既不會讓顧修謹發怒,又足夠讓他心煩。

既然已經過去,兩人也默契的沒有繼續在說這件事。

這下葉疏林葉懂了,看着顧修謹玩味的說:“元滿說的沒錯,恩怨是你們的,我們來金州的目的就是找人,以後找的不順了,說不定還要請蘇将軍幫忙,現在的局勢還不明朗,也不知道凝雪這個案子和他有沒有關系,實在是犯不着這個時候站在你這邊,來得罪他,元滿不說自己查到的東西,算是變相的撇清關系了,所以啊,顧大人,在金州,你到底是不如蘇将軍的。”蘇将軍在金州多年,他在這裏的人心和實力都不是初到這裏的一個小小顧修謹能比的,在金州,蘇将軍在百姓心裏那可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顧修謹不想理陰陽怪氣的葉疏林,繼續和元滿說話:“你現在還覺得是蘇凜的陰謀嗎?”

蘇凜主動把這個燙手山芋接了過去,雖然讓顧修謹懷疑蘇凜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畢竟為了讓顧修謹放手,蘇凜可是給了顧修謹最想要的東西做誘餌,這麽大的犧牲,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另一方面,顧修謹也會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這只是一個巧合而已?畢竟這個燙手山芋真的發起威來,不論在誰的手裏都是要掉一層皮的。

“不好說。”元滿沒有給切确的答案,而是說:“看能鬧多大吧。”

顧修謹看着元滿,鬧多大?

元滿擡手往旁邊随意一指:“你聽。”

他們旁邊一桌子人腦袋湊一起說着悄悄話,看起來鬼鬼祟祟,十分小心,偏偏聲音不小,正好能傳滿整個茶水鋪子。

只聽到有人問:“你說的真的假的?真的有那麽邪乎?”

“騙你幹嘛?真的!這可是有人親眼看見的!”

“怎麽啦?怎麽啦?”有好事的人湊過來。

“噓!”那人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的說:“小聲點。”

好事的人壓低聲音,一臉嚴肅的說:“到底是怎麽啦?”

“據說啊,合嬌樓有個男的,因為和別人搶姑娘被人切了那活兒,從樓上扔下來了!”

“瞎說。”有人反駁道:“明明是有個男|妓被人王元壞了那玩意兒,嫌晦氣才扔下來的。”

“可我聽說的是有人玩得花,玩壞了男|妓的那個,男|妓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摔死的。”

“什麽呀!你們全是瞎說,我那天就在那裏看着的,分明是那裏的妓|子發了瘋,那個人那裏被咬斷了,疼得瘋魔了想要殺了那個妓|子,結果被那個婊|子推下來給摔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哎呦,我的天吶,真的?”

“真的!”

……………..

五花八門的一堆猜想可謂是精彩紛呈,元滿吃完了面把碗一放,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說:“已經開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