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25)線索(2)
洛潇潇捂着口鼻站在門口,發自內心深處的問了一句:“你們來的時候,店家沒把你們兩個趕出去嗎?”
葉疏林和谷城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灰頭土臉,邋裏邋遢的樣子,皺皺眉,這臉上黑塊白塊的人是誰?那幾縷頭發怎麽還飛了呢?
又看看洛潇潇,覺得她誇張了,谷小少爺自信的擡起胳膊聞了一下,生生把反到喉嚨口的東西給咽下去了。
葉疏林和谷小少爺腦袋上還插着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洛潇潇捂住鼻子,擡起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收了回來,小心翼翼的蹭出去,生怕沾到兩人,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去叫人送洗澡水上來,你們先進屋去,進去以後站着啊,哪都別碰。”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叫人打了水上來之後,洛潇潇就從葉疏林他們的房間退了出去,因為元滿在休息,洛潇潇怕打擾她就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等在葉疏林他們門口溜達,葉疏林和谷城沐浴好之後就把洛潇潇叫了進去。
“這就是我們今天找到的線索。”葉疏林一邊用帕子擦着頭發一邊把今天找到的鈴铛放在了桌子上:“今天有幾個乞丐看到合嬌樓的人在棄物坑燒東西,這是他們從合嬌樓扔的那些東西裏面撿到的,他們說合嬌樓扔的是一些紅色的東西,那些紅色的應該就是血跡,他們看到的那些東西,應該就是那間房間裏的,你們看看這個東西你們認識嗎?說不定這個鈴铛有什麽特殊的用途。”
谷小少爺把鈴铛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放下搖頭:”我沒見過,也不認識。”
“你呢?”葉疏林問洛潇潇,洛潇潇不答話,托着下巴看着他們兩個傻笑,葉疏林把擦頭發的毛巾一拽,一把扔在洛潇潇腦袋上:“幹嘛呢你?”
洛潇潇也不生氣,笑嘻嘻的把罩在腦袋上的帕子拿下來,生什麽氣,看到這場面,天大的氣都消了好不好?
葉疏林和谷小少爺一左一右坐在洛潇潇對面,葉疏林一身白,谷小少爺一生黑,兩人穿的都是寬袍大袖的綢緞衣服,是元滿特意買來給兩人做睡袍的,兩人沐浴以後就随手拿來穿了。
現在他們兩個身上的水汽還沒幹,垂墜的布料,順着身形滑下來,熨在兩人身上,把兩人的身形體态勾勒得那叫一個清楚明白,半幹不幹的長發散下來,上面還挂着水珠往下落,兩人脖子上還能看見水珠在往衣服裏鑽,傍晚的夕陽透過窗縫,鋪在兩人身上,配上葉疏林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和谷小少爺懵懵懂懂的神情。
洛潇潇手裏拽着帕子,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值了值了值了,雖然不知道神仙和好漢你們兩個去幹了啥,但是你們兩個再去幾次吧。
葉疏林看洛潇潇還在傻笑,伸手過去腦袋上錘了一下:“沒完了是吧?”
“嘶——”洛潇潇捂着腦袋,總算把嘴角收了回來,果然疼痛使人清醒,洛潇潇老老實實的把鈴铛拿起來,本來還沒看出什麽來,可是看着看着,突然皺起了眉頭,葉疏林看她這個樣子,開口問說:“你認識?”
洛潇潇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埋頭看着鈴铛說:“我不确定,但是這個鈴铛真的好眼熟啊,可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葉疏林看到有希望,急切的催促洛潇潇說:“你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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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潇潇盯着鈴铛仔細回憶,把能想的地方全想了一遍,可是還是沒想起來,可能愧疚的對着葉疏林搖搖頭,葉疏林嘆了一口癱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溜走了。
“元滿醒了嗎?”谷城想興許元滿認識呢?
“還沒有。”洛潇潇回答完為難的看了一眼葉疏林說:“可是就算元滿醒了也沒用吧,元滿說過她不參與這件事的,也不讓我們參與,估計不會幫我們吧。”
“不用她幫忙,我們自己查。”葉疏林這話說的聽起來有些賭氣的意思。
洛潇潇揉揉鼻子沒搭話,門外卻突然傳來了元滿的聲音,元滿敲了兩下門,朝門裏說:“潇潇,你在嗎?你晚飯想出去吃還是在店裏吃,要是在店裏吃我就讓店小二準備了。”
洛潇潇聽見是元滿,連忙起身開門,元滿進來看見葉疏林和谷城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我的眼光真不錯,好看。”
洛潇潇剛拉着元滿坐下就把鈴铛拿到元滿面前說:“元滿你看,這是神仙和好漢今天找到的線索,你有見過這個鈴铛嗎?”
在洛潇潇看來,要是在需要被人幫忙的時候還要鬧別扭,那就很沒有必要了,這不是給別人找不自在啊,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葉疏林聽見洛潇潇就這樣問了元滿,很不滿的飛了一個眼刀過去,洛潇潇送了他一個讨好的笑容,葉疏林白了她一眼,把臉轉過去了。
“這個——”元滿從洛潇潇手裏把鈴铛拿過來,葉疏林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雖然失望但還是梗着脖子說:“你也不知道吧。”
“不。”元滿笑笑說:“我見過,而且我還記得在哪裏見過。”元滿晃了晃鈴铛,很主動的問:“想知道嗎?”
葉疏林總覺得她這個動作像是逗狗一樣。
“想。”谷小少爺一如既往的老實。
“好。”元滿把鈴铛放在桌子上:“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們。”
“我是不會放棄的。”葉疏林用腳想也知道元滿是想勸他們放棄查凝雪的案子,相威脅他?不可能。
元滿一時語塞,她要是是想威脅他們放棄查凝雪的案子,那他們知道這個鈴铛的來處還有什麽用?
“放心。”元滿說:“我知道我勸不住你們,所謂我也不會阻攔你們,但只有一點,不論你們查出來什麽,知道了什麽,都要告訴顧修謹,明面上的事情,你們不要摻合,也不要幹預顧修謹的任何決定,只查過程,不論結果,能做到嗎?”
“能。”谷小少爺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和葉疏林一起查這個案子,想來大概是因為閑着也是閑着,想去好個事兒吧。
元滿的話讓葉疏林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元滿對這件事情了如指掌,前因後果皆在掌控,她就跟看戲一樣,看着自己在她的股掌之間樂此不疲,然後在背地裏笑話自己一樣,葉疏林神色微沉,問她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不然為什麽一直勸他們不要摻合這件事情,要是前面是因為不想得罪蘇凜,那現在要是真的從蘇凜這兒查出什麽,蘇凜遭殃也就沒有顧全臉面的必要了,更別說元滿現在這番話,像是她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麽一樣。
元滿搖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葉疏林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元滿嘆了一口氣說:“如果非要硬說的話,算是——直覺?”
“直覺?”葉疏林嗤笑一聲,他可不相信這麽虛無缥缈的東西。
元滿聳聳肩:“對,就是直覺,我不太相信巧合,太多的巧合,足以引起人的警惕。”
葉疏林看着她,元滿神色自若,回憶着說:“不論是葉公子你善心大發,處去合嬌樓,還是後面凝雪當着你們的面跳樓,再到後來和蘇凜扯上關系,直到現在,在山重水複下有人給你們送線索,哦,這是我在門外偷聽的,下次要說悄悄話,記得聲音小一點哦。”元滿還不忘調侃兩句:“太順了,順得像有人鋪好了路,就等你往前走一樣。”元滿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睛在葉疏林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住看着他的眼睛:“即使這樣,你還要查嗎?”
葉疏林被元滿說動了,可是仔細想想,葉疏林覺得元滿說的不對:“可是要去棄物坑這件事情是我自己決定的。”
“那棄物坑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元滿反問。
“皎月.......”葉疏林聲音弱了下來。
“不依然還是合嬌樓的人嗎?”
“不對。”葉疏林反駁:“皎月只是随便提了一句,這個細節是我自己揪住的,而且我們在棄物坑裏碰到的不過是些小孩子罷了。”
“小孩子你就不懷疑了嗎?”
“小孩子為什麽要懷疑?”
“葉公子,我問你,你孩提時期,不小心打翻了家中的祭祀香爐,這時候旁邊一個人都沒,只在旁邊有一只貓,接着你家裏人氣沖沖的來了,厲聲質問你,大有要狠狠出發你的架勢,這時候你會不會因為想要逃避處罰把罪責嫁禍到那只貓身上?”
對上元滿探究的眼神,葉疏林本來想脫口而出的“不會”兩個字就這麽哽在喉嚨處,怎麽也說不出來。
會不會呢?葉疏林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會的,可是他馬上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為什麽呢?因為這樣不對,葉疏林所明白的道理告訴他這樣不對,但是他居然想要這麽做?所以他唾棄這麽想的自己,唾棄自己居然産生了這樣的念頭,但是同時,他看到元滿的眼睛裏漸漸浮現出了戲谑,他很像光明正大的說出“不會”兩個字,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這麽虛僞。
元滿平靜的說:“其實,小孩子更懂得趨利避害。”沒有情緒,不是誇獎更算不上鄙夷,只是淡淡的一句陳述而已。
洛潇潇想元滿說的是對的,她想想自己小時候,确實因為想要逃避撒了很多謊,不只是懲罰,也有功課,更有勞作。
肯定不會,這是谷小少爺的回答,幾乎一刻都沒有猶豫,可是看着葉疏林的樣子,谷小少爺在想,自己為什麽能這麽堅定的說不會?可能并不是因為自己有多正直,而是因為谷小少爺深深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會受到處罰。
“鈴铛是哪的?”葉疏林不想再和元滿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所以選了一個并不算高明的辦法。
“所以你是同意了?”元滿也沒再多說。
“嗯。”葉疏林撇過頭:“所以是哪的?”
“還記得我們在長廊贖潇潇和穆小侯爺的那個女支院嗎?那個妓院的門口墜滿了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鈴铛。”
玉小真告訴顧修謹有人在幫他們,這是顧修謹沒有想到的。
“是誰?”顧修謹問。
“不确定。”玉小真搖搖頭說:“不過可以肯定是花婆婆身邊的人,并且職位還不低,我第一次察覺,是我低估了花婆婆,也高估了自己,想要偷偷跟蹤她,結果差點被發現,後來是有人幫了我一把,才萬幸沒有打草驚蛇。”
“初次我本來以為是巧合,後面行事也就更加小心,後來總會有意無意的得到一些消息,我開始起了疑心,後來我想了辦法,在金州城裏招搖了一圈,暗示了幫我的那個人,那個人明白了我的意思,按照我的暗示,會悄悄遞一些消息給我,但遞消息出來的人也很小心,應該是怕被發現,給的消息都像是一塊紗,總覺得紗背後的消息很重要,但是總揭不開這塊紗。”
“凝雪死的時候你也在,我也在,就是那個人跟我說的,凝雪死之前,他遞消息跟我說,合嬌樓當天夜裏會發生命案,于是我接到了消息就過去守着了,還上上下下的找可能出事的地方,本來想阻止,結果還是發生了。”
看來凝雪的死是早有預謀的了?可是目的是什麽?那個人有為什麽要幫他們?他是怎麽知道當天凝雪會死的?花婆婆?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要是那個神秘人是花婆婆的手下,那凝雪的死就肯定和花婆婆有關?既然和花婆婆有關?那蘇凜知道嗎?蘇凜在其中的作用又是什麽?
“當時你在?你有沒有看到什麽?”顧修謹問玉小真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玉小真回憶着當時的畫面說:“凝雪是自己跳下去的。”
“自己跳下去的?”這個顧修謹真沒想過。
“對。”玉小真說:“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還有沒有其他什麽?”
“房間裏面沒人。”玉小真說。
“沒人?”
“對,沒人,我看見凝雪跳下去了,眼見她沒救了回頭去了她沖出來的房間,房間裏雖然一片狼藉,但是确實沒人,不知道是人跑了還是怎麽樣,反正就是沒人。”
顧修謹低頭沉默,把這些事情全部想了一遍,想要縷出些思路來,想了一會兒,有些頭疼的捏捏眉心:“不是說那個人給你傳了一些消息嗎?我能看看嗎?”
“當然。”玉小真從貼身的荷包裏面拿出了五張紙條交給顧修謹,顧修謹一一将紙條攤開,五張紙條上分別寫了“花婆婆八月十九出城出貨”,“花婆婆九月初六回城”,“可去長廊百花叢中一探”,“蓮子應在最深處”,“合嬌樓當天恐有血案”。
如今九月十三,前兩張已經沒用了,合嬌樓的那張也已經應驗,就剩下兩張,這兩張沒有時間,也沒有特定的事件,長廊的百花叢,和養蓮子的地方,說的難道都是地方。
顧修謹擡頭問玉小真:“長廊裏有賣花的地方嗎?”
“沒有,可是。”玉小真說:“他說的‘長廊的百花叢’應該是花街,是家妓院,那裏的姑娘全是花。”
顧修謹站起身來說:“那我們去看看吧。”
“我去過,就是普通妓院。”接着笑容逐漸富有深意:“你要是有興趣,多去幾次也未嘗不可啊。”
“………..”顧修謹覺得她誤會了,自己要去的理由還是很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