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千帆過盡,一切皆空
“千山鳥飛盡,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說話的是秦心怡,她看着離歌,眼中不掩對離歌的激賞。
聞言,離歌點了點頭,不過心思卻跑偏了一下:原來這個時代是唐宋之後?而且早期的文化是有傳承下來的。
對于這個她試探得來的消息,離歌表示很高興,原因就是,其實她之前的言論都是基于早前秦心怡對那四副畫的解譯,然後從而延伸出來的而已。
眼看着四副畫便要說完了,最後一幅畫近在眼前,時機也已經成熟,離歌便把自己的誘餌抛了出去。
因為第四幅畫其實是沒有提詩的,而這也是她為什麽敢站出來的原因。她是發現了第五幅畫的異樣,但是卻并未不知道接下來将面對的是什麽,所以她需要證實并明确莫老先生是基于什麽樣的背景作的畫。
怎麽說她也是21世紀穿越過來的,讀了十五年的書,知識底蘊還是不錯的,基于現在知道的訊息,憑借自己在大學鍛煉出來的三寸不爛之舌,死的,她都要給它說成活的。
有了底氣的離歌,心中那一丢丢不安瞬間被她抛到了九霄雲外。
她逡巡了場下寂靜無聲的人群,聲音不徐不快的說道:“其實這裏表達的情感很明确了,這首詩是柳宗元谪居永州的代表作,我想莫老先生通過這幅畫,想要表達的東西應當是‘豁達’。”
“草色人情相與閑,是非名利有無間。”語畢,離歌便渡步來到了第五幅畫作前,然後拿起了方才讓人準備來的一桶水,在衆人錯愕的注視中和主持人驚慌的呼喚聲中,手起刀落,往懸挂在梁柱上的宣紙上一潑。
“天啊,她在做什麽?”臺下不知道說了這麽一句話,一時間,月臺陷入了一片混亂。
馮管事看着一片狼藉的畫作,兩腿發軟,整個人都懵了:“你……你……”
原本候着一旁的青竹吓得趕緊跑了過來:“公……公子,你這是在作甚?”
離歌并未理會騷動的人群和青竹,她緊盯着那副畫,手心不由攥緊,直到那宣紙漸漸有了變化,她高懸的心這才回到了遠處。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原本喧鬧的月臺除了驚呼聲,再無其他聲音。
“這……”主持人也注意到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見原本一片狼藉的宣紙,竟然漸漸沒了顏色,恢複了它原本的顏色,而地上的水漬竟然沒有一滴墨跡。
看着那幹幹淨淨,沒有一滴墨色的宣紙,其實離歌也楞了一秒,不過很快便回過了神來,她看了眼前的白紙,然後回顧之前的四副畫,不……嚴格說來是三幅畫:春、秋、冬,她隐約領悟了些什麽。
“人生浮浮沉沉,或為名,或為利,或為功就……丢掉了純真,丢掉了忠義,丢掉了靈魂……”離歌聲音不無惋惜的說道,她想,這位老人,其實最想說的便是這樣罷了,“千帆過盡,一切皆空。”
早年喪妻,中年亡女,晚年家破,這幾副畫應該是莫家由興到衰的寫照,以及莫老爺子的悔悟。
“竟是這般!”臺下不知是誰嘆息了一聲,衆人才漸漸回過神來,不禁嘩然。
“我就說傳言不可信,我當是以為真有什麽寶藏呢,就一張白紙,浪費我苦心專研了三年,沒趣。”臺上一名衣着錦服,面色桃花的男子輕搖着手中的扇子,不耐煩的離開了,緊接着衆人也嘟嘟喃喃的散了。
離歌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心中感觸萬千。再看向秦心怡,整個人顯然并不在狀态,許是憶起了早年生活的種種。
“馮管事,不知道我是否成功了?”離歌回首對上那邊神色凝重的馮兼言。
“公子,稍等片刻,容我進去通報一下。”聞言,離歌點了點頭,知道他并不是拿主意的人。馮兼言作了作揖,然後疾步跑進了軒墨閣,不少片刻變回來了,“公子,我家主子請您和小姐移步樓市一聚。”
離歌不可預見的擰了一下眉頭,顯然沒有想到樓上那神秘人竟然要見自己。她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出風頭出得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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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打算摻和太多,此次又是自己擅自做主跑出來,女主撩也撩過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可不打算上去。
她朝馮兼言和樓上的人抱了抱拳:“離某今日還有要事,就不上去了,有緣再會!”
“這……”馮兼言不禁犯難了,還想要說什麽,裏面跑來一名小厮,不知同他說了什麽,他這才吩咐人把懸挂的畫和那些賞金收拾起來交與離歌,“我家主子說,很是賞識公子,他日如若相見,定莫要再拒絕對飲之邀。”
聞言,離歌點了點頭,不過她心中卻不由暗忖:這古人的客套就是多,而且也好假!你說他日相見,定要對酒暢飲,可是兩人都沒有打照面,她頂着一個假臉,他一個影子,相遇卻也未必相識,怎麽飲!
不過吐槽歸吐槽,對于這主人的大方,離歌還是表示很開心的:“青竹,那好了,我們走!”
空手而來,滿載而歸。但是離歌的開森在下一秒便被某個不識趣的男子給擾了:“兄臺且留步!”
“公子,是洛小将軍,怎麽辦,他不會是認出了我們吧。”站在她身後的青竹緊張的抓着離歌的手,看着朝他們步步緊逼來的洛子城,說不出的膽顫。
離歌看着她沒出息的樣子,送了她一個眼神:“親愛的青竹,我不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們,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你不趕快收起你這幅心虛的樣子,他肯定會起疑。”
聞言,青竹趕緊站直了身子,強自鎮定,不過還是不敢看洛子城,幹脆低垂着腦袋,以免露出馬腳。
與此同時,洛子城來到了他們的跟前,離歌看着站在前面攔住了他們去路的他,無奈的撇了撇嘴,無限埋怨道:這丫丫的,怎麽什麽地方都有你的身影。你說在宮裏,遇到你那也就算了。今個兒,我好不容跑出來,樂得逍遙,可沒有帶淩安陽的頭銜,可還是好死不死的碰到你在小美人身旁獻殷勤,這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計較了,你丫丫的,現在還敢跑到我跟前礙眼,擾我好心情,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