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絕望之前

秦念失蹤了，這是現在唯一可以确認的事情。鄭陸脫力的坐在地上，他已經去找過了所有秦念可能回去的地方，但是都沒有看見他的人，手機也是關機。

鄭陸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愚蠢，他剛剛和保镖确認過鄭陸父母的安全，聽說二老無事之後他愣是高興不起來。他們曾一致認為下一個目标是秦念父母，卻沒想過真正有危險的人事秦念。

失蹤不超過48小時，沒法立案。鄭陸已經報案了，但是等到秦念失蹤了超過48小時，就算找到了人，怕也是無力回天。

現在要怎麽辦？難道就這麽坐以待斃嗎？鄭陸揉亂了自己的頭發。他甚至沒有一個法律認可的身份幫秦念立案，他現在總算是嘗到了他當年失蹤的時候秦念的苦楚。

所以接下來怎麽辦？劫持秦念的人會是誰？那個世界的居民可以離開嗎？鄭陸又想起了夢裏女人沒說完的話。

不如，再去睡一覺？現在睡覺都成了他捕捉線索的重要途徑了。

但是在睡覺之前他必須要确認一件事。

鄭陸登錄了暗網。挨個挨個的查找着今天的直播，直到确認沒有秦念的影子，他才放心的關閉了網頁。

他隐隐約約的明白那女人誇張的作風，殺了秦念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不讓她的觀衆，不讓鄭陸知道呢？

所以只要暗網上一天沒有秦念，他就還可能活着一天。

鄭陸下了車，他站在一個陌生的站臺上，周圍沒有人，在夜色的籠罩下氣氛顯得有些可怖。

鄭陸不明白自己當時在想什麽，只是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個地方像是一塊鏽跡斑駁的廢鐵，字跡模糊不清的站牌和空曠的街道，四處都洋溢着一股子荒涼的味道。

黑色的夜幕不說星星了，連月亮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清楚這個鬼地方的。鄭陸唯一能确定的地方就是，這裏絕對不屬于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

如月車站，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了。

乘坐末班車的旅人，來到了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世界，從此失去音信。

曾經自己可不信這些的，鄭陸感覺自己開始行動了。他離開了車站，從此走入了深淵，鄭陸在心裏這樣配着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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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的确，離開車站之後，就沒有辦法再回去了。

這個世界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是那麽狂熱，像是見到了美餐一般，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對自己下手。只是所有人都用那種熾熱又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當然，也有個別情緒激動的人，拿着一把刀就想要了他的命。鄭陸不明白這一切的意義，他只是在旁觀着自己逃命。

但是最致命的不是周圍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人們，而是食料的短缺。

鄭陸就這樣看着自己在這一年裏，為了活下來，什麽都做，什麽都吃，十分狼狽。

但最終他還是倒下了，倒在那虎視眈眈的人群裏。鄭陸總于明白了自己曾夢見過的那個場景的前應後果，他也再一次，又再一次的看見了，那個女人。

和上次不同，這次是在那個女人還沒走近的時候鄭陸就看見了她的鞋子。她站在那裏，明顯和其他人一樣是在觀望，在等待鄭陸的死亡。

但是鄭陸知道她一會兒就會過來，出于一個鄭陸不明白的原因。

如果自己，在這裏放棄了就好了，放棄活下去，是不是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了呢？

明明受了這麽多苦，為什麽自己這麽堅持要活下去呢？鄭陸感到不解，甚至還有一些傷感。

鄭陸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沒有去死的理由，這就是他這麽多年渾渾噩噩的過來了的理由。簡單來說，他從小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小朋友也不願意和他玩的孩子。這次離家，他已經和家裏脫離了關系，沒有負擔的鄭陸，更加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為什麽呢？是什麽使自己執着？是什麽讓曾平靜的接受了一切的自己和家裏斷絕關系？

鄭陸感覺到自己動了，拉扯着無力的面部肌肉和疼痛的聲帶，從唇瓣裏擠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鄭陸看見了，看見女人的步伐終于邁動，像自己的方向走來。

鄭陸想起來了，他一下子就什麽都明白了，過去的自己也好，活下去的理由也好。

“成熟的感情被絕望催化誕下黑色的果實。”

是啊，是這麽一回事。

“你想起來了？”鄭陸回過神，自己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怎麽樣，在黎明到來之前的最後一秒，被推入深淵的感覺？”

“你該醒了。”

自己曾經以為那就是結束了。

在和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向之後，鄭陸前所未有的輕松，他那麽努力的工作攢錢早日獨立，似乎都只是為了這一天。

他終于可以離開過往，過上嶄新的人生。

他曾是這樣想的。

他直到最後也是這樣想的。

他以為自己的記憶被動了手腳，對自己的行為萬分不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

他什麽都記得，唯獨忘記了愛。

一整天了。

從那個夢裏醒來之後，鄭陸再也沒有做夢了。雖然其實他跟着那個女人走了之後的事情他還是不清楚。

鄭陸賣力的調查着，但是一無所獲。

他登錄了鄭璐的暗網賬號，找到了和這件事相關的聊天。但是計劃，時間相關的東西被删的一幹二淨。

鄭陸幾乎要想不到該怎麽做了。

他只是坐在電腦前，一遍一遍的刷新着暗網，像個好看獵奇視頻的變态一樣。

秦念還活着，但是他在哪裏？他又經受了什麽？

鄭陸覺得有些頭暈，他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到陽臺上透透氣。

“啾。”一只黑色的鳥，站在陽臺上看着鄭陸。就連鄭陸走近它，它也完全不躲。

秦念那小子，怕鳥來的？鄭陸向那只鳥伸出手。以前怎麽都沒聽他說怕鳥，不是騙人的的吧？

不過原來，自己的小區，也會有鳥啊。

“在這個地方，沒有鳥。”

“是的，鳥。我住在這裏，這三年來，一只鳥都不曾飛來我的窗前。”

那只鳥跳上了鄭陸的手掌，一雙單純的眼睛對上了鄭陸滿目的愕然。

“你能，帶我找到他嗎？”

“啾。”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秦念說鳥那段有沒有小寶貝看出我什麽意思？

飛鳥症，受傷後傷口如果在一天之內不能結痂就會從裏面轉出黑色的飛鳥。如果傷者瀕死就會鑽出白色的飛鳥。兩種飛鳥都是傷者靈魂所化，他們會飛到心上人的身邊，不管前路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