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初露鋒芒 從前我在東北考古的時候,那……
蕭敘白在屋子中央站定,朝着劉行止和徐慈心行了禮,道:“恩師,您找我。”
劉行止站起身來,道:“我們去書房詳談。”
蕭敘白道了聲“是”,正要離開,便見劉行止走到徐慈心近旁,腳下頓了頓,道:“雲羨既然想自己添置,便由着她去罷。你若不放心,便讓敘白陪着她一道去。”
“可是……”劉念心裏一急,忍不住開口,見劉行止面色隐隐有些不悅,她又忙住了口。
徐慈心不動聲色的握了握她的手,微微颔首,道:“老爺說的是,雲羨大了,也該自己拿主意了。只是敘白公務繁忙,倒不如讓阿念陪着雲羨去。”
劉行止看向蕭敘白,道:“雲羨初到京城,阿念又是孩子氣,我不放心。你若是得空,便陪着雲羨一道罷。”
蕭敘白瞥了雲羨一眼,到底沒違拗劉行止的意思,只恭敬的道了聲“是”。
劉念咬了咬唇,不甘的看着蕭敘白,終歸沒敢再開口。
雲羨還未走到自己的院子,便見紫蘇迎了上來。她一邊把手裏的袖爐塞在雲羨手裏,一邊把鬥篷披在雲羨身上,方才舒了一口氣,道:“小姐走時什麽都沒帶,奴婢真擔心小姐的身子。”
“沒事,這種天氣不算什麽,從前我在東北考古的時候,那才叫冷呢,手都凍得沒知覺……”
雲羨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住了口,還好紫蘇正伸了脖子的朝她身後看着,并沒有仔細聽她說了什麽話。
雲羨握住她的肩膀,道:“你瞧什麽呢?”
紫蘇小聲道:“蘭蕙她……真的被罰去柴房了呀?”
消息傳得倒快,也好。
雲羨暗自想着,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不高興?”
紫蘇聽着,一雙小眼睛登時亮了起來,道:“奴婢當然高興,蘭蕙待小姐那樣不好,動不動就拿京城的規矩說事,奴婢早就……”
話還沒說完,紫蘇就呆在了原地。
雲羨蹙了蹙眉,轉頭看向身後,只見院子裏的丫鬟們都已迎了出來,老老實實的站成一排,行禮道:“大小姐回來了。”
雲羨轉過身來,揚了揚眉,她雙手捧着那袖爐,玩味着道:“想來你們都知道蘭蕙的事了。也好,倒省的我再費口舌。你們只要好好當差,從前如何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今後被我發現有誰做了吃裏爬外的事……”
她頓了頓,眸光一黯,道:“你們大可估量着,自己有沒有蘭蕙這麽好的命了。”
丫鬟們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她們自然清楚,連蘭蕙這樣得臉的丫鬟都差點被發賣出去,自己沒有張嬷嬷這層關系,大小姐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奴婢們侍奉小姐,絕無二心。”丫鬟們齊聲道。
雲羨目光直視着她們的眼睛,淡淡道:“那就好。”
言罷,便與紫蘇一道走了進去,趁着人們不注意,她笑着在紫蘇耳邊道:“她們今後就歸你管了。”
看着紫蘇歡欣鼓舞的樣子,雲羨滿意的點了點頭。
團隊初步整肅完成,助教紫蘇get√
翌日一早,雲羨還未醒,便聽見外面“咣當”一聲,似是臉盆掉落的聲音,雲羨皺了皺眉,很艱難的爬了起來,道:“紫蘇!”
“大……大小姐!”紫蘇捧着個空臉盆,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濺了一身的水。
雲羨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道:“怎麽冒冒失失的?大早上的見鬼啦?”
紫蘇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拼命的點着頭,道:“差……差不多。”
雲羨心裏暗道,這倒奇了,我挖墳這麽多年也沒見到鬼,倒給你給見到了。
她正打算給紫蘇宣傳唯物主義,就聽見外面接二連三的響起東西砸碎的聲音。
雲羨随手披了件衣裳,趿着鞋急急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沖着外面道:“手滑還傳染嗎?一大早的都見鬼啦!”
她走到門邊,扶着門向外一看,也當即怔在了原地,道:“你這是……走錯門了?”
半個時辰後,雲羨和蕭敘白出現在了朱雀大街上。
兩人一個着象牙白工筆山水樓臺圓領袍,一個着白底朱紅撒花長身裙,旁人看着倒是相配的緊。可他們二人間隔了半丈遠,皆是面色鐵青,默默不語。
直到他們在街上走了許久,蕭敘白才忍無可忍的停下腳步,道:“方才經過的幾家首飾店都是京城裏有名的,你卻看都不看,我想請問,你到底要去哪裏?若你只是要閑逛,請恕我無法奉陪。”
雲羨回過頭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随你。”
她還巴不得他走呢。
言罷,雲羨便轉身向前走去。
蕭敘白咬了咬牙,冷着臉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一個鋪子前,雲羨才停下腳步。
鋪子門口招攬生意的小厮見雲羨朝裏看着,忙笑着道:“姑娘可要進來看看?咱們鋪子可是近百年的老字號了,什麽東西都有,什麽東西也都出的起價錢。”
“那就看看。”雲羨沖着那小厮一笑,大步走了進去。
那小厮怔了怔,方才沖着裏面喊:“有客到!”
蕭敘白站在原地,擡頭看着那鋪子上的牌匾,不覺蜷緊了攏在袖中的手指。
蕭敘白掠過那小厮,跟在雲羨身後走了進去。
鋪子不算大,布置的也很質樸,一進門是一塊碩大的屏風,上面繡着青碧色的山水畫。左邊是高高的櫃臺,右邊則是一方桌子,幾把椅子。
後面的牆上有一個大大的“當“字,左右懸挂着兩個木匾,上面分別寫着四個字:以物相贅、以物質錢。
蕭敘白見雲羨坐在椅子上,悠悠閑閑的品着茶,不覺蹙了眉。他走到她身側,見周遭沒人,便壓低了聲音,冷聲道:“你來當鋪做什麽?”
“自然是買東西。”雲羨直視着他的眼睛,神情淡漠,眉間隐隐的有些不耐煩。
蕭敘白自然知道,來當鋪當東西的既有窮人,也有大富大貴之人,這間鋪子底蘊深厚,自是有許多外面買不到的好東西,可這裏魚龍混雜,就算是他自己也有辨別不出的時候,更何況是雲羨一個小姑娘呢?
他不知是該說雲羨單純還是該說她過于自信,他只是黑了一張臉,道:“胡鬧。”
他見雲羨不為所動,心中越發嫌惡,壓着性子道:“這裏真假參差,就算是行家裏手也未必辨的清楚,你又如何……”
雲羨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蕭敘白竟覺得她的眸子是那樣清澈沉靜,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他的警告與擔心根本就是多餘似的。
一時間,他竟有些啞然。
雲羨也不分辯,只道:“我自有法子。”
正說着,便見當鋪裏的掌櫃捧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蕭敘白不好再勸,只抿了抿唇,在雲羨身邊坐了下來。
掌櫃弓着身子,将托盤放在雲羨面前的桌子上,賠笑道:“姑娘瞧瞧,可有喜歡的?這些都是上等貨,若非遇到姑娘這樣識貨的人,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雲羨上前掃了那些首飾一眼,拿起其中一支赤金點翠如意步搖,對着窗戶仔細瞧着,不多時候,她從容一笑,道:“掌櫃的既說我識貨,又何必取這些東西來糊弄我?”
掌櫃眼眸微動,随即笑着道:“我哪敢糊弄姑娘?就您手中的這支步搖,那可是上品,從前是國公夫人的東西。”
雲羨将那步搖放在托盤上,緩緩道:“點翠的羽毛以翠藍色和雪青色為上品,這支步搖既是國公夫人的東西,又豈會用這樣雜亂的毛色?瞧着雖是翠色,可在陽光下顏色卻全然沒有變化,應該是在制作時染了顏色,可到底失了本真,算不得上品。”
她說完,擡頭看向那掌櫃,笑着道:“掌櫃的,你說,我說的對也不對?”
掌櫃面上不動聲色,眼底卻流露出一抹驚豔之色,他沒想到,似雲羨這麽年輕的小姑娘眼光卻那麽老練狠辣。
這批首飾雖不是頂尖之品,制作的手藝卻都是絕好的,就算是老師傅認真比對都未必看得出來,而雲羨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便能辨的這樣清楚,當真厲害。
他朝着雲羨拱了拱手,道:“姑娘稍等。”
言罷,便轉身上了樓。
蕭敘白拿起桌上的茶盞,眼角的餘光掃過那支步搖,只見那步搖做工考究,無論是用料還是雕工,都挑不出什麽問題。即便是他,也未必能發現那翠色的瑕疵。
他這樣想着,看向雲羨的目光不覺帶了三分探究之色,她正在專心吃着茶點,好像方才的事根本沒怎麽費力氣,也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不一會子,那掌櫃便走了回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厮,手裏各捧着一個托盤。
掌櫃在雲羨面前站定,微微側身,兩個小厮便走了上來,一個托盤上放着各色首飾,另一個托盤上放着幾疊衣裙。
“姑娘,這是我們鋪子裏最好的首飾和衣服了,您看看,可還能入得了您的眼?”掌櫃袖手道。
雲羨見他鄭重,便知道這些東西定然不會讓她失望。她站起身來,仔細看着那托盤裏的東西,眼睛一亮,道:“果然都是頂好的東西。”
掌櫃松了一口氣,道:“若這些姑娘都看不上,我倒不知該怎麽辦了,怕是這百年的招牌都要給姑娘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