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毒
這世上最巧合的事情莫過于蕭建安，莫如卿與太子同歲，蕭建安十四歲為相，太子十三歲被冊封，而莫如卿六歲便被封做了十王爺，只因宮中沒有他的位置，細細算來莫如卿是唯一一個與皇帝同輩的王爺。
“在想什麽？”蕭建安的聲音在蘭子玉的耳邊響起。
“我在想，三年後坐上皇位的到底是誰。”蘭子玉也不加掩飾，只是平靜的說着。
“哦？不是太子又是誰？”蕭建安并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感情，也沒有否認，只是幽幽的開口說道。
“罷了，宴會也差不多快結束了，下官得回去了。”蘭子玉嘆了一聲便起了身，這院子裏的夜景倒是不錯，滿園的螢火蟲，倒是少見的很，只可惜在這皇城內，就算再美也高興不起來。
“十王爺在你的府上住的時間也不短了，不知道尚書是否能放他回去？”蘭子玉起身走了兩步，蕭建安的聲音又在蘭子玉的背後傳了過來，蘭子玉愣了愣，随後答：“我就沒有攔過他。”
蘭子玉是蕭建安明争暗鬥了這麽多年，蘭子玉每年送上京的官都讓蕭建安給折了，可是兩人真正的碰面也不過是幾個月前在他宅子裏的那一次。除卻了心機深了點，這人倒還不錯，若說心機深，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蘭子玉笑着搖了搖頭便擡步離去，他并沒有回到大殿，而是朝着紫宮的方向走了去，蕭建安并沒有跟來，他也落得一個輕松。
這偌大的皇宮看上去富麗堂皇，可是夜晚卻冷清的讓人害怕，一路燈火通明，可就是心裏沒底。他轉了幾道彎，突然就停了下來。
“十王爺，好久不見啊！”他站在原地，并沒有前進一步，只是參拜道。
“好久不見？咱們分開也不過半刻鐘。”莫如卿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方才在大殿上同太後說話時的煩躁，也沒有剛進殿門時的緊張。
“下官還有事情，就先告退了。”蘭子玉作揖，想要速速離開，他都不敢去看一身官袍的莫如卿，除卻了在蘭府裝出來的柔弱，現在的他眼神裏泛着冷光，全身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壓得他喘不過起來，蘭子玉一直都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偏生這一天都來的這麽早，還是覺得胸口有空洞的感覺。
“是去紫宮吧，本王和你一同前去。”莫如卿看着面前的蘭子玉一直垂着眼簾，他覺得氣悶，可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蘭子玉輕輕的應了聲便看見莫如卿轉了身走在了前頭，對于皇城的了解，莫如卿似乎比蘭子玉還熟悉的多，可真不像三年都沒有回來過的人。
一直轉了三個彎，兩人都沒有開口，安靜的只聽得見腳步聲，蘭子玉低着走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可是面前的人突然就一停，蘭子玉一個走神，直直的就撞上去了，正條件反射般的想要怒罵，可是回了神，看見莫如卿擔憂的眼神，他趕緊退出莫如卿的懷抱。
尴尬漸漸的蔓延，莫如卿突然開了口：“你……”
蘭子玉捏着的拳頭出了冷汗，有點緊張，又不敢回答，就這麽等着莫如卿的下文。
Advertisement
“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莫如卿柔聲開口，蘭子玉忽然就覺得眼眶一熱。
蘭子玉咬了咬嘴唇，随後才開口：“十王爺十二歲便離開了皇城四處游歷，三年前到了錢縣，只因調查我天下富甲蘭子玉是否有謀逆之心。”
“什麽時候知道的？”莫如卿深深吸了一口氣，随後才繼續開口。原以為都瞞得住的，可是偏偏，蘭子玉似乎什麽都知道，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還有一陣濃濃的愧疚。
“初遇的時候，天下第一美，除卻了你十王爺還能有誰。”蘭子玉家的美男也不少，一個個都是生的唇紅齒白的，可是偏生在他的面前還是遜色了幾分。
“我以為毀掉所有的線索就能瞞過去，卻不想到只因這一張臉便出賣了自己。”莫如卿突然笑了一聲，剎那間又是風華絕代，可惜，偏生是一個男人就生得此般的絕美，蘭子玉突然就理解當初太上皇為何早早就将莫如卿送出了宮。
“莫姓是十王爺的母姓，有心調查一番便知道了。”蘭子玉補上了一句便越過了莫如卿，想要擡步走去。停留了太久，若是被宮人撞見就不好了。
可是也只有那麽一瞬間的時間，他就被推進了屋裏，還沒來得及反應唇上便有個熱度壓了下來，先是霸道的，漸漸就變得溫柔了起來，舌尖描繪這他的唇形，随後巧妙的撬開他的牙齒，整個過程都輕柔的很，身後是關閉的殿門，身前是莫如卿火熱滾燙的身軀，蘭子玉想逃，可惜偏生是無法承受對方的力量，身體的力氣也被一點點的抽幹。
“騙了我那麽久，該怎麽補償？”莫如卿忽然放開了蘭子玉，喘着氣說道，順着月光，蘭子玉可以看見他的眼睛裏泛着光芒，那光照射在他的眼底，直到心底。
“到底是誰騙誰，錢縣煙雨樓的花魁，還在我那縣衙一住就是三年，一夕之間又變回了十王爺，這樣的反差，你該如何補償？”蘭子玉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喘息，只是眼眶還是泛紅，他害怕，害怕莫如卿會悄然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莫如卿對他極好，他說要去西湖，莫如卿便真的帶他去了，他說要吃皇城的鳳凰糕，他快馬加鞭給他買回來了，他說要去北方看看沙漠，就算再危險，莫如卿還是帶着他去了，這不知不覺的一晃，三年居然也就這麽過去了。他總是喜歡粘着莫如卿，沒想到這一粘竟然就是整整三年，怎麽叫他輕易能夠放得下。
“好，都是我的錯，什麽補償都好。”莫如卿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蘭子玉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無視他，至少方才并沒有強烈的抵抗他，這就足夠了。
“走吧，再晚些宮門就要關了，咱們還要去看陛下。”蘭子玉推了推莫如卿，可是莫如卿還是擁着他，并沒有放開的意思。
“那你是原諒我了？”莫如卿的聲音泛着點高興。
蘭子玉瞪了他一眼，随後點了點頭，莫如卿一激動又在他的耳尖點了點，随後道：“那你以後只許看我一人，不許和蕭建安走的太近，還有……”
也不等莫如卿說完，蘭子玉一腳踩在莫如卿的腳背上，莫如卿吃痛，趕緊放開了蘭子玉，這一放，蘭子玉瞬間跳開了好遠轉過身來道：“爺都沒讓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還嘚瑟起來了！”
這一次蘭子玉是真心的覺得開心，前世裏的莫如卿太冷漠，太血腥，是世人傳言的絕情人，他也不過是害怕莫如卿會變成那般，入了皇城的門便不再将他蘭子玉放在眼底，好在莫如卿還是莫如卿，這便足夠了。
紫宮不遠，穿過了幾道回廊便到了，公公像是等了許久，站在宮門前，整個人焦躁的踱來踱去了好幾回，見着蘭子玉與莫如卿來了，總算是舒展了眉頭。
“尚書大人，十王爺，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公公小聲說着，便推開了殿門，不過一瞬間，殿外又多了幾個暗衛，将大殿團團圍住，不讓任何可疑之人靠近。
“皇弟，三年不見，你可過的還好？”皇上的聲音傳了過來，蘭子玉的臉色沉了些，莫不是毒深了些？為什麽比起那日來又虛弱了許多。
“皇兄，臣弟來遲了。”莫如卿跪在原地參拜，蘭子玉也跟着跪了下來，今日忘了綁棉花，他的膝蓋可是承受不住啊。
皇上被老公公攙着走了出來，臉色不大好，唇上也不見血色。
“皇上，您的毒！”蘭子玉終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他本就好奇，若是按照前世來說，皇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一直注意着皇帝，以為歷史是可以改的，可是如今他卻有些懷疑了。
“這是皇後當年下的毒，沒得解，蘭子玉，別費心了，這毒……沒得解啊，知道解藥的也不過只有皇後一人，可是太後當年一劍刺穿了她的心口，孽緣啊，孽緣。”皇上嘆了口氣，可是蘭子玉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恨意，更多的是愧疚，是傷懷，一個在深宮裏住了這麽多年的人，三宮六院都要顧及着，誰說帝王無情？不過是有情不能露罷了。
“當今的局勢……”莫如卿開口不過五個字，皇帝便打斷了他道：“太子雖與你同歲，可是論智謀與能力，全然是比不上皇弟，如今太子被蕭氏控制，若是救得回就救，救不回便棄了吧，這盛世江山絕對不能落到蕭氏的手中。”皇帝捏了捏雙拳，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番話來。
蘭子玉沒有說話，心底卻也明白，皇帝這是知道太子幹的那些勾當了吧，謀朝篡位怕是遲早的事情，多等幾年太子便是皇帝了，可惜如今太子怕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