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雖然只在民宿住了一天,但是還是感覺非常值得。老板人很親和,最讓我驚喜的是這邊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對了順便提一嘴,這裏還有智能配送車,哈哈哈,非常有這邊民宿的古樸特色,小機器車做得就像個普通茶幾,蠻神奇的,下次再來北山一定還住這家。”

季憶看着這條新出爐的好評,心情很是複雜。

好評他當然是喜歡啦,但是好評裏提到的“智能配送車”讓季憶感覺頭禿。他隐隐有種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小坑的感覺。

當然這條評論更加提醒他的是民宿現在疏于管理的問題,如果當時小六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也不至于出現一個茶幾在客人面前直接動起來這樣的大bug。

季憶自己并不是經營民宿的專業人員,上學時候的專業更是與酒店管理之類的風馬牛不相及。在這方面季憶知道自己就算是惡補各種書籍資料,一時都沒辦法補上這一塊的缺漏,最好的辦法其實應該是請一個專業的人員來對店裏面的工作鬼進行培訓。

要不然現在客人還少就算了,等萬一客人真的多起來,那就夠他手忙腳亂的了。

只是招一個專業人員也不容易,不說季憶現在手頭難以拿出一比吸引人才的工資,就說他店裏這些員工可都不是人啊,哪個正常人過來能夠培訓他們啊?

所以目前為止季憶想到的最好辦法是招一個鬼專家來。

為此他昨天晚上便特意在陰網上發布了一則招聘啓事,急求有酒店管理相關經驗的,死亡時間十年內的鬼魂,紙錢待遇等細節全都按照要求寫在了正文中。

然而此時季憶連上陰網點進去一看,留言确實不少,畢竟陰間的正經工作機會不多。但是回帖的內容大致分為兩種,絕大部分鬼不符合要求,而零星幾個符合要求的又因為北山這個工作地點望而卻步。

“北山那邊好亂的,普通鬼過去不等于找死嗎。”

“北山那邊都是些往下流走的鬼,這個帖子怕不是個騙局吧!”

太難了……

季憶關上帖子,趴到桌上嘆了口氣。

外頭一陣鳥叫聲引得季憶重新擡頭看去,是伯勞撲棱着翅膀,它身後還跟着幾只和它長得相似,但是體型小了一圈的鳥。

伯勞沒有口吐人言,但季憶也知道它的來意。

他起身快走,大步跨過天井,到了門外也沒有立刻和伯勞說話,而是一路往裏面沿着石路七彎八拐地走到了紅葉村遠離老屋的另外一頭去。

伯勞是給季憶送肉來的,季憶提前和伯勞說好不要直接送到民宿門口,要不然萬一被客人見着,那又是一個難以解釋的畫面。

“這些是你的兒女嗎?”季憶見那幾只小鳥很活潑,還繞着自己的腦袋飛,一瞧就沒有伯勞穩重。

伯勞一巴掌拍在一只從季憶的後腦勺繞到前額處,還想坐在季憶頭頂的小鳥背上,那小鳥哎呦一聲發出的是稚嫩童音,差點沒腦袋直接沖進地裏。

好在是要觸碰到地面的前一刻又努揮動小小的翅膀飛了起來。

“只是一些不成器的後輩罷了,叫你見笑了。”伯勞收回翅膀,明明也只是童聲,卻偏偏有了長輩的架子,讓季憶忍俊不禁。

紅葉村尾處也有一條小路通向待山,此時小路中間站着一頭小驢子。小驢子的背上馱着小半扇豬肉,身子兩側還各挂着草繩系着的四條大魚。

大魚還時不時撲騰一下,足顯出它的新鮮來。

季憶的嘴角立刻展開了弧度,“哇,謝謝謝謝。”

伯勞在旁介紹:“前頭出來時正見幾只鸬鹚在教後輩抓魚,抓得多了放着無益,不知你愛不愛吃,只順手拿了幾條來。”

小驢子一雙大眼睛緊盯着季憶不放,嘴裏還昂昂叫了兩聲以吸引他的注意。

“辛苦你了。”季憶摸了摸驢子的腦袋。

小驢子又叫了一聲,伯勞幫着在旁翻譯:“這有什麽辛苦,這點東西對它來說輕如鴻毛,便是讓他駝個車,車上再放個七八百斤的貨也是輕輕巧巧呢。”

小驢子得意地擡起頭,又是昂一聲。

“況且它還要謝你,”伯勞跳到小驢子腦袋上,“它想學人話很久,前面你讓猴兒們帶回來的那個新鮮玩意兒讓它也得了恩惠,一晚上便學會好幾個生詞,心中也很有些體會。”

季憶沒想到還能幫到其他動物。也是,小猴子把挂圖拿到山裏去,怎麽用就是他想不到的了。通過伯勞一說小驢子跟着受惠的事情,季憶不由想象了一個畫面。

一群開了靈識但沒有能夠學會人話的小動物聚集在一起,跟着幾只小猴子跟着挂圖學舌。

說不定努力擠出來的聲音還會夾雜一兩個帶着奶味兒的。

這叫什麽,待山早教幼兒園?

季憶心裏有被萌到,看向小驢子的那雙長睫毛大眼睛,更又忍不住摸了摸小驢子的腦袋。

小驢子幫着把肉和魚給駝到了民宿門前才離開,季憶接手把肉拿進去放冰箱。那幾條魚季憶直接用水先養了起來就放在了天井旁邊一只水缸中。

……

趙康健生活和南嶺市相鄰的一個省份,距離有八百多公裏。他本來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在當地一家知名的酒店擔任管理工作,升職在望。然而三個月前開始,他的生活就陷入了一個混亂的節奏裏面,使得趙康健後悔不已。

三個月前的某天晚上,他下了班以後和同事去逛夜市。夜市上各種攤販小吃很是熱鬧。趙康健本來是對那個同行的女同事很有好感,想要進一步展開追求的,為此事事殷勤。

沒想到他去買個肉串的功夫,轉身沒看見女同事,卻發現角落裏有個中年男人正盯着他。

趙康健人高馬大的,起初也沒在意,他從人群中尋找女同事的身影,卻遠遠看見女同事正和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另外一個男同事站在一起說說笑笑,姿态頗為親密。

那個男同事平日裏在工作上就和趙康健不太對付,是他的升職路上的主要競争對手,此時還和他喜歡的女孩子走得這麽近。趙康健想起自己約女同事出來的時候好像的确被這個男同事聽見了,不由在心裏罵了一聲操,心想這人故意跟過來惡心自己的吧?

他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肉串,和那邊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他就覺得自己挺傻逼的。此時趙康健餘光裏再次瞥見那個中年男人,發現他依舊看着自己,那股無名火就一下蹿上了腦袋頂。

趙康健快步朝着那個男人走過去,“你看什麽啊盯我半天了?”

中年男人身子前傾,趙康健這才看見他原來擺着一個算命攤。

“要不要算算命?”中年男人引誘道,“包括改運哦,事業運和桃花運。”

他一開口就點在了趙康健關心的兩個點上,趙康健心裏還真是一松,有點蠢蠢欲動起來。

“我,”

“趙康健,”旁邊忽然有個男聲闖進來,打斷了趙康健本來已經要坐下去的動作,聲音的來源處正是他的那個男同事,“你幹嘛啊,你不會要算命吧?”

他喜歡的女同事也就站在旁邊看着他,還對他淺淺一笑,目露好奇。

男同事的語氣和未盡的話語都充滿了惡意的調侃,“沒想到你信這個啊?呵呵。”

趙康健擔心自己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被看輕了,又想起上班休息時候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時,女同事似乎是說過自己不信星座之類的話。

不信星座的話,應該也不信這些吧?在趙康健揣測中,認為這些都差不多是迷信的東西。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趙康健為了維護那點其實很沒必要的面子,一串違心的話就大聲說了出來:“誰信這個啊,封建迷信騙錢的玩意兒,神神鬼鬼的東西也不過是他們胡編亂造的。”

他的聲音不小,不僅落入在場幾個人耳朵裏,還吸引了旁邊一些路人的目光,讓原本坐着的中年男人很是下不來臺。

還有人竊竊私語:“對诶,怎麽還有這種攤位呀?”

連女同事都訝異地看向趙康健,開口柔聲說:“其實還好啦,信則有不信則無的。”

趙康健本來就有點後悔,聽女同事這樣一說,更後悔了。只是這個時候他再去看那個算命攤上的中年男人,對方已經黑着臉趕人了,最後兩人對視的一眼裏,趙康健看見了對方頗為不善的目光。

好像就是從那天晚上後沒多久,趙康健逐漸開始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起初他沒有太在意,只是以為自己工作壓力太大,加班多了沒有睡好。

可後面這種現象愈演愈烈,他看見的古怪東西也多了起來。就好像是一種惡性循環,他休息不好就能看見越多不該看見的東西,看見越多不該看見的東西就越休息不好。

最後演變到了就算是大白天他也能在一些密閉空間裏看見髒東西。

為此他的工作狀态大打折扣,原本很穩當的升職機會從他手上飛走,直接到了那個男同事的手中。那個女同事雖然沒有和對方在一起,但是也因為家裏的原因辭職去了另一個城市。

無論事業還是愛情,趙康健都是雞飛蛋打。

他中間也曾經後知後覺猜想自己應該是被什麽人下了黑手,那個算命攤上的中年男人當然是嫌疑最大的,然而等他想要去夜市上找那個中年男人時卻已經找不見對方了。

而男同事升職以後成了他的頂頭上司,處處給他在工作上穿小鞋,幾重壓力下,趙康健徹底不想幹了,幹脆辭了職。

可是辭職容易,改變他現在的狀态卻不容易。寺廟和道觀他都去過,有師父告訴他他可能是被人施了邪術,強行讓他與另一個本應該平行的陰間世界有了連結。

只是知道事情如何發生的并不意味着知道事情的破解之法,按照幾個師父告訴他的,趙康健必須得找到施法的人才能結束這個狀态。

人哪裏那麽好找,以至于趙康健現在還沒有能夠恢複正常生活。

家裏人對他這個狀況也很是擔憂,他姐是完全不迷信這些的,只覺得是自己的弟弟工作壓力太大導致了現在的精神狀況不佳。

為此她勸趙康健出來放松一下心情,還專門為趙康健訂了高鐵票以及住宿,讓他到北山欣賞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說不準這心态一放松,人的精神也就好了呢。如果不是趙康健他姐工作太忙走不開,她一定是親自陪着自己弟弟過來的。

不過就這樣來之前她的囑咐也沒少,“你就放松心态,好好去玩,姐都給你報銷了知道嗎,另外給你訂的這家民宿我看網上評價還不錯,之前我看我關注的一個博主推過,說是能看見猴子,生态自然,很适合放松心情。”

趙康健雖然很想和他姐說這也沒有用的,但是盛情難卻,加上錢也的确花出去了不好浪費,他只能坐上了來南嶺的高鐵。

高鐵到達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了,他再打車去北山肯定是比較晚的了,好在民宿老板那邊已經和他電話聯系過,說會過來接他,讓他不用擔心。

季憶掐算着時間準備出門接客人,剛騎着小電驢拐過一個彎,就被半道上飄着的一個鬼吓了一跳。

“我去,”小電驢的前車燈一晃,季憶這才看清楚前面路上站着的鬼是他認識的應小濤,“你不聲不響的站在這裏幹嘛啊。”

季憶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他雖然不怕鬼,但也怕突如其來的驚吓啊。

況且就算鬼來說,也得他看久了才順眼。要不然就比方說李老頭他們那樣面态蒼老,臉色青灰的鬼,他都不喜歡時時看見。而一些死狀凄慘的鬼季憶縱然不怕也會覺得血腥不舒服的。

應小濤面露讨好之色,“來看看季老板您。”

應小濤心虛着呢,上一回他帶着陰差們過來問季憶讨錢的事情過去有一陣了,可他還是覺着不妙。即便他也是無奈才帶着陰差老爺們過來的,但季老板恐怕也會覺得不悅吧。更何況上一次應小濤還在這裏看見了林照,那可是陰差們見了都差點吓破膽的角色,他如何不內心惶恐?

應小濤內心飙淚,只覺得自己這小喽啰要各處舔,實在好難啊。

季憶自己就當過社畜,知道有些時候下級是要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的,因此要說他心裏對應小濤有很埋怨,那也沒有。只是上次以後,他覺得果然不能和陰差這一類下面的人交往太深。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自忙你的去就是了。”季憶的車把轉了幾度,車輪也往前去,沒管應小濤有什麽話說,“我要接客人去,你如果有其他事也等我回來再說好了。”

應小濤立刻答應,等季憶走了以後才對着自己身後的鬼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他想讨好季憶,一直沒有想到怎麽讨好的法子,今天讓他在陰網上看見了季憶發的帖子,看出季憶缺人手,又見下面都是些不願意到北山來的鬼,心中便有了些成算。

現在只等季憶回來再和他說。

而季憶一路平穩地到了和客人約好的地點,這裏一般是外面的出租車願意到的最深的地方。

季憶百無聊賴地站着等,時不時跺跺腳趕走看見鮮活的人肉就圍攏上來的蚊子。道路的另外一邊有一個正在飄蕩的女鬼,她的衣擺随着她前後踱步的動作而輕輕地飄動。

一看見季憶停在這裏,女鬼慢慢湊了上來,就近打量季憶,似乎在琢磨作案的可能性。

一般來說在這樣道路上游蕩的鬼魂都是被困在這種地方無法投胎的。果然,當女鬼的臉湊近把另外一邊轉過來的時候,季憶就看見了她的腦袋缺了小半塊,依稀可見裏面的腦漿。

人死後會保持死時候的狀态,這出車禍死掉的女鬼的腦殼自然是永遠要缺這麽一塊了。

季憶本來無動于衷的目光終于在這個時候挪開幾寸。女鬼見狀先是疑惑,而後欣喜,“你能看見我?”

季憶把手攔在自己眼前:“姐姐,別離這麽近。”

女鬼在他身上吹氣,想把他的陽氣吹散了,奈何季憶好像并不是很怕。只是晚上山裏本來就冷,女鬼還亂吹一氣,季憶更冷了。他把手從眼前挪開,感覺林照在這地界很好用,直接就把他當做了工具人道:“再吹我帶你去找林照了。”

女鬼不知季憶是誰,但知道林照是誰。聽見一個活人能說出林照的名字,已經夠她忌憚,當下往後躲得遠遠的,重新回到了馬路另外一邊繼續游蕩,假作自己看不見季憶。

季憶繼續打蚊子。

在他被蚊子打包抗走之前,路上終于是出現了一輛出租車,在季憶面前停了幾秒鐘就轉頭開走了。

趙康健從出租車上下來,他行李不多,只有一個黑色背包,他下車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熱情迎上來的季憶,而是馬路對面盯着出租車面露憤恨破口大罵的女鬼:“開這麽快又想撞死誰,下次看我不抽死你。”

女鬼死有怨氣,可算是小小的厲鬼了,即便是趙康健近來見鬼多也少見這樣的,霎時間的脊梁骨都僵直了,卻也知道自己要裝作沒看見才好,要不然會纏上自己的。

他面色難看地對着季憶擠出一個笑容,“老板,走吧。”趙康健沒法和季憶開口說自己看見了什麽,也不想吓到季憶。畢竟在他的經歷中,絕大部分人對這種事要麽不相信,要麽很害怕,說了以後不能提供任何助益。

季憶雖然感覺趙康健的面色有點奇怪,也沒立刻察覺什麽,只是迫不及待要離開,他腿上都好幾個蚊子包了。

趙康健有些慶幸這小電驢的小了,他和季憶前胸貼後背,雖然有點gay氣吧,但他還是想說活人的溫度真是太讓他感覺舒服了!

“沒事沒事,哪條路上沒有出過車禍撞死過人呢,剛才那個女鬼只是意外罷了。”趙康健在心裏安慰自己。

但是按照經驗,這樣大晚上的路上還是容易出現一些有的沒的,為此他一路半閉着眼睛沒敢看路。

直到感覺小電驢拐進了一小路裏面,朦胧的視線裏面好像重新出現了燈光,趙康健的心跳才漸漸穩定下來,心緒從剛才看見女鬼的事情裏抽離出來。

小電驢的速度減慢,趙康健的耳邊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一會兒哪兒逛逛去?”

“再說吧再說吧,唉有人來了。”

趙康健感覺更安心了些,這裏除了他和老板以外還有其他人,等下到了民宿裏面應該會讓他更有安全感,今夜能睡個安穩覺吧。

然而等他睜開眼看向剛才說話人的方向,卻只看見兩個面色青灰的老頭,一個還把雙手揣在衣袖裏,做派和衣服都很是老派。如果說面色不能說明什麽的話,可他們微微離地漂浮着的後腳跟就太違背科學了。

趙康健倒抽一口氣,趕緊挪開自己的目光。

民宿大門口為什麽會杵着兩個鬼啊!

趙康健內心發出了土撥鼠叫。

季憶把小電驢停好,壓根沒見着兩個鬼似的,但注意到了趙康健隐隐發白的臉色,“趙先生,你不舒服嗎?”

趙康健穩住身形,努力搖搖頭,“我可能暈車。”

季憶看向自己的小電驢,這個也能暈車?

趙康健則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沒事,兩個鬼而已,假裝沒看見,進屋就蓋上被子睡覺。”

只是趙康健的嘴上還是忍不住問季憶:“老板,你這裏平時住着沒什麽怪事吧?”他問得委婉,努力捕捉季憶的表情變化。

季憶最怕人覺得他這裏奇怪,立刻滿臉認真道:“什麽怪事?我就住在這裏,從沒見過怪事,您聽了什麽迷信傳言嗎?”

果然,趙康健分析了季憶的表情,認為民宿老板果然是個看不見鬼的傻白甜,自己更不好大晚上說什麽了,便不再提這個話頭。

但他的前腳才進民宿大門,面前就出現一個攔路鬼影。

趙康健急剎車僵住,面前的鬼卻已經閃身到一邊,口中還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走,你走。”

趙康健擡頭看去,只見除了剛才閃到一邊的鬼外,廚房那裏一紮寬的門縫裏,還探出個鬼頭,“客人到了啊!”

趙康健內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個民宿到底有多少鬼啊!

他顫抖着手回身想要從唯一的活人那裏尋求一些陽氣支持,卻見季憶正看向某個方向,眉頭緊緊皺起。

趙康健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是又見到了一個穿着工作服的鬼和一個穿腸肚爛的鬼魂。

那工作服鬼還拉着那爛肚鬼往他們這邊來,随着每一步飄動,那爛肚鬼的腸子還在外面晃啊晃的。

這來的鬼正是應小濤,他自己都是低端小陰職人員,平日裏自然壓服不住什麽厲害的鬼,即便存了想要讨好季憶的意思,能帶過來服侍季憶的也只是一個很慘很慫的小鬼。

此時還要他三催四請加吓唬才敢湊近。

“快點啊,過去給季老爺,不對,季老板問個好,以後你就給他端茶送水盡盡孝心。”

應小濤這馬屁直直拍在了馬蹄子上,而且時間場合都極其不對。

即便是習慣見鬼如季憶,在這個時候也實在裝不下去了,他将腦袋別向一邊,幹嘔出聲:“yue……離我遠點。”

趙康健暈過去之前,還想起季憶篤定反問自己是不是聽了什麽迷信傳言,以及一路都裝做看不見鬼的樣子,他的眼角劃過一滴晶瑩的淚水。

這個世界果然充滿了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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