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終結者(下)(3)
第三十五章終結者(下)(3)
擠,跟清明上河圖似的,霍明海看得津津有味,結果在一個包子店裏發現了幾個穿西裝的人,再看過去,酒樓裏一群穿綠軍裝的人在喝酒,還有穿民國服飾的,旗袍的,T恤的……
“哈哈,很有意思對不對?這畫的可是地府哦。”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年輕女子不知什麽時候站到旁邊,“小帥哥,很生面孔啊?”
“嗯,新接了單子。”
“送去地府的?”
霍明海點頭。
女子檢查了一下包裹,勾勾手,叫霍明海跟着她走。
走廊沒有岔路,幾個拐彎便到了盡頭,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青銅門,女子坐到門邊的辦公桌那,喊他過來登記。
“這個,不能帶進去哦。”她指指霍明海的背包。
大蜘蛛被放下來後,伸出爪子勾着霍明海。
女子摸摸它,笑道:“他有通行證,你還怕他出事?”遞給霍明海一件東西,“這個拿好,千萬別弄丢了。”
“這是……”
“通行證呀。”她指着一行字。
上天下地,通行無阻,然後是一個閻王的簽名。
霍明海囧了。
他本以為像是身份證那種大小,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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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像牛津辭典的玩意是怎麽回事?!
白底黑字密密麻麻地寫着各種規章制度,足足裝了幾百頁,硬皮精裝封面,簡直是睡前讀物!
“對了,你知道怎麽走嗎?”女子問。
霍明海愣了愣,要說怎麽去閻王殿,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走啊。
“吶,地圖,要買一份嗎?”指指标價。
霍明海:“……”
“地府隔好遠才見着一個路牌,一條路走岔了,沒有半天是兜不回去的。”
霍明海哆哆嗦嗦地遞給她一張百元大鈔,女子把地圖和一張五十塊錢的冥幣遞給他。
咕嚕嚕……
霍明海的肚子鬧起空城計。
“餓了嗎?”女子拿出一袋子蛋糕,指指上面的标價,一切盡在不言中。
霍明海口水都快下來了,偷偷掐了把大腿,硬着脖子道:“不餓!”
咕嚕嚕……肚子抗議。
“這樣吧,你幫我帶個東西給媽媽,這袋蛋糕就送你啦!”女子從抽屜裏拿出一袋山楂茶和蜜餞遞給霍明海。
蘇木的招牌山楂制品,她想讓媽媽嘗嘗。
“你媽媽是……?”
“你會遇上的啦。”女子咯咯笑起來,“我媽媽在奈何橋邊熬湯,大家都叫她孟婆。”
馬面正在黃泉路尋找遺失的魂魄,本來帶得好好的,遇上老友,多聊了幾句,回過頭,發現那魂魄不見了。
“媽的!到底跑哪去了?!”馬面急得滿頭汗,團團轉了一圈,發現遠處有個陌生的小哥。
馬面氣勢洶洶地喝道:“什麽人?!”
正在吃蛋糕的小男孩被馬面一吼,手沒拿穩,蛋糕落地,他扁着嘴躲到霍明海身後,滿眼淚花地望着馬面。
馬面一見小男孩,臉上馬上堆起笑:“呵呵,不哭哦,跟叔叔回家。”
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遞過去。
霍明海:“……給小孩吸煙不好吧?”
“這是棒棒糖的一種!雖然沒有球,但棍子也是糖做的!”馬面眯眼掃描了一番小帥哥,“好面生哦,來幹什麽的?”
“送快遞的。”
“證件呢?”
霍明海掏出通行證和工作牌給他看,馬面這才哼了一聲,把東西拍回霍明海手裏,彎腰繼續朝小男孩推銷:“好吃的哦。”
小男孩粘着霍明海,不肯跟馬面走。
霍明海是溫和的大哥哥,跟嚴實是一夥的,不僅把他送回了家,還給他吃蛋糕,小男孩別過臉,哼,才不要跟可怕的怪蜀黍走呢!
“他怕你。”
“……”馬面努力擠出柔和的笑,吓得小男孩差點哭了出來。
“把面具脫了吧。”霍明海忍不住建議,“那張臉實在太古怪了,要是大晚上走在街上,不把人吓出心髒病才怪。”
馬面:“……天生的。”
霍明海:“……”
路上,霍明海幾乎能聽見某人玻璃心碎了一地聲音,某人叼着小蛋糕,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玻璃渣渣鋪了一路,任憑霍明海怎麽哄,就是不理他。
“吶,別生氣啦。”遞過一個小蛋糕。
馬面一口吞入,哼唧道:“我口大,別介意。”
“……”遞過僅剩的半袋子蜜餞。
馬面嘗了個,老不客氣地把袋子沒收了。
前方出現了岔路,霍明海翻出地圖查看,有車夫路過,吆喝着問他搭車否。
“不搭!”馬面沒好氣地吼。
車夫吓了吓,一溜煙逃了。
馬面呵呵:“看,吓走了。”
霍明海:“……我錯了。”
“這邊。”馬面率先走上了一條岔路。
“呃,我是去閻王殿……”
“我也是!”馬面指指小男孩,“要不是他跑丢了,我們早過去了!”
“媽咪呢?”小男孩拽拽霍明海的袖子。
“你媽咪在閻王殿裏等着你呢。”馬面擠出一抹笑,小男孩又要哭了。
“真好,快要見到媽咪啰。”霍明海把小男孩抱起來,跟在馬面身後。
綠水村的母子倆,終于要去登記過橋了。
小男孩一邊吃着蛋糕,一邊翻着地圖看。
“看得懂嗎?”
小男孩搖搖頭:“好多字不認識。”
“下輩子好好念書,争取考個好大學。”馬面朝霍明海伸出手,“蛋糕。”
奈何橋在黃泉路的附近,一個挽着發髻的中年婦女正在舀湯,過橋的隊伍排得長長,喝過湯的靈魂飄飄然地上了橋,橋上彌漫着一團灰蒙蒙的霧,靈魂越走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濃霧中。
有幾個靈魂過橋時,走上個土臺不知眺望什麽,最後哭哭啼啼地喝下湯,湯水入喉,他們的表情也變得茫然,上橋的時候再也沒回頭看一眼。
“橋邊的土臺叫望鄉臺,從高臺上能眺望人間,過橋的都能在望鄉臺看家人最後一眼。”啃完一袋子蛋糕的馬面心情也好起來,拍拍身邊的巨石,“這塊就是三生石啦!只有地府才有的哦!”
仙界那群家夥,總想把石頭搬到他們那兒去,閻王才不給呢。
霍明海摸了摸,手感跟人間的石頭沒啥兩樣,只是刻了三生石三個大字。
要是說特別的地方,唯獨大石頭上面,多了個被煙頭燙黑的印子。
不用說,當然是鄭川川的傑作啰。
孟婆收到女兒的禮物,開心極了,還分了一些給馬面,在他們臨走時,孟婆忽然拽上霍明海,說了個名字。
霍明海母親的名字。
“她的時間不多了,要是你見着了,得勸一勸。”孟婆叮囑。
杜佳駿在辦公室裏看報紙。
張警官泡了咖啡,分給他一杯。
把Iphone帶回牢獄的犯人,杜佳駿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即使沒有網,沒有信號,坐牢機不離手,玩到沒電,還千裏迢迢跑過來充電,這是多忠誠的鐵杆粉啊!
“喬布斯會很感動的。”張警官點燃一根煙,杜佳駿也要來一根,兩個煙民在小小的辦公室裏吞雲吐霧。
“你是新來的嗎?”杜佳駿問。
“不是,頂班的。”張警官笑。
“原來的看守呢?”
“被犯人打傷,住院去了。”
“噢……”
“你很厲害啊,居然被你搞到了動力核。”
牛頭馬面愛好八卦,是地府出了名的大喇叭,杜佳駿事情他們當然知道,他們知道了,就等于全地府的都知道了。
地府能用上電,杜佳駿功不可沒,難怪閻王那麽高興。
“執行任務而已,其實神算子早算到了。”
“這個動力核……不像是普通的石頭啊。”
“那你覺得是什麽呢?”
張警官沉默了一會,說:“我覺得嘛,有點像外星的東西……呵呵,你別笑我,地球沒有這種物質,我只能往天外星系去想了。”
杜佳駿挑挑眉,不可置否。
手機充電還要等一段時間,兩人閑着聊天,張警官的推理能力極強,聊了三兩句,能推斷出七八句,到最後變成張警官給他串聯線索,講起綠水村的故事,杜佳駿感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地府可真是撈到了個智慧型的大寶貝啊。
兩人在房間裏興致勃勃地互相講故事時,霍明海正在閻王殿裏,判官把兩團包裹簽收了,親自送他出門。
老板娘牽着小男孩朝霍明海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次見面,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放心,他們會有個好結果,下輩子還是做人哦。”判官打開大門,門外,一個車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們。
霍明海當然不會就這樣離開,他問判官,杜佳駿在哪,說有包裹要送過去。
“杜佳駿啊,他在地獄最底層呢。”
“咦,地獄?”
“地府的牢獄簡稱地獄,不過西方的地府也是叫地獄沒錯。”判官攤手,“文化不同嘛,不過你真的要過去?”
“嗯,送點東西。”
地圖中,并沒有标注牢獄的路線。
杜佳駿和霍明海都是同個公司,在閻王眼皮子底下打工,判官一點也不擔心,但他也好久沒有下過牢獄,更別說牢獄最底層的地方,他正努力回憶路線時,車夫吆喝:“我會去啊,要坐車不?”
有車坐,當然好啊!
判官盯着車夫:你別想着見他面生,坑他一筆哦!
車夫擠擠眼:哪敢哪敢,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判官撇撇嘴:看着就是一個準!你坑我的錢還少麽?
車夫笑嘻嘻地拍拍後座,招呼小生肉上車。
小生肉:“多少錢?”
車夫神秘兮兮道:“哎喲,小兄弟,你還怕叔叔坑你不成?我在這兒做了幾百年,誰不認得我呀!”
判官冷冷哼了一聲。
小生肉翻翻錢包,剩下一些散鈔和一張五十塊錢的冥幣。
車夫瞄了眼:“只收冥幣哦。”
小生肉把冥幣遞給他,車夫樂呵呵地收下:“就當是訂金吧,你哪部門的?”
“天地通快遞的。”
“哦,剩下錢的記公司帳下就好啦!還省了報銷的手續呢!”車夫幾句話把小生肉給繞暈了,車夫當然不會給他細想的機會,吆喝一聲,“坐穩啰!”拉着車子撒腿跑了起來。
幾個看守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回到辦公室。
盧方趕緊迎上去,擔心道:“出院了?還好吧?”
看守A鼻青臉腫:“好!當然好!”
“全身都快被改造了,簡直好得不能再好!”看守B咬牙切齒,心裏盤算着怎麽去折騰一下打傷他們的幾個犯人。
看守C捂着腿:“嘶——”
張警官正好帶着杜佳駿出來,見他們回來了,朝盧方道:“收工!”
杜佳駿的手機充好電,心裏高興,哼着小曲,路過看守ABC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看守ABC表情一致地望着天花板。
“傷得不輕啊,啧啧,瞧這身繃帶,木乃伊見了會哭的。”張警官調侃道。
看守ABC平時愛搞小動作欺負犯人,被打了也是活該。
他們欺負的都是一些弱勢的小蝦米,至于杜佳駿這條大鯊魚,他們是沒膽子碰的。
杜佳駿和張警官他們離開沒多久,一個年輕的快遞小哥走了進來。
“我想找杜佳駿。”
看守A:“杜佳駿?”
看守B:“就是那個帶回動力核的啦。”
看守C:“嘶——”
看守A叼着煙,滿臉痞氣地湊到霍明海面前,對着他看了又看,咧嘴一笑:“小兄弟是人類啊?看你的制服,跟杜佳駿一個公司哦?”
看守B坐在一邊搓腳趾:“你找他,還真不怕死呀,你知道他是誰嗎?”
霍明海愣了愣:“他怎麽了?”
看守A:“他可是咱們這兒的重型犯人,在這兒關了好幾百年呢,然後被派到人間進行勞動改造!”他說着,用手指重重點着霍明海衣服上的LOGO。
看守B:“杜佳駿是他在人間的名字,咱們這兒都喊他杜将軍,是個塞外将領,參與的戰鬥無數,對了,屠城你知道麽?死在他手裏的人更是數都數不清啊,那時候地府都要擠爆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回人間過小日子去吧。”
霍明海捏着的拳頭松了松,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在哪?”
看守B玩着自己的腿毛,努努下巴:“聽說他在黃泉瀑布附近,出門直走,你自己去找吧。”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3《包裹的簽收方法》
番外3《包裹的簽收方法》
“看,人類。”一只鬼拽拽另一只鬼。
“哎喲,真的哎。”
竟然有人類來這種地方,實在太稀奇了!
兩只難兄難弟偷偷尾随。
牢獄裏沒有陽光,更沒有路燈,到處昏暗一片,全靠一些發光的苔藓照明,霍明海發現了一朵發光的大蘑菇,走近一瞧,原來苔藓覆蓋在了蘑菇上。
“這小哥還挺聰明嘛,把蘑菇當燈籠使。”
通行證上燙金的字反射着光,晃得兩只鬼一陣眼花。
兩只鬼開始商量,怎麽把通行證給弄走,難得有人類進來,當然得好好欺負一下嘛。
商量來商量去,霍明海都走遠了,他們還沒讨論出個結果。
“把他撞翻,通行證不就脫手了嘛!”埋伏在黑暗裏的第三只鬼看不下去了。
“聰明!”兩只鬼豎起大拇指。
“誰去撞?”第四只鬼從樹上垂下腦袋。
“誰提議的就誰去撞。”第三只鬼說。
難兄難弟點頭:“我們去!一人一邊!撞他個措手不及!”
黃泉瀑布是地府的一大奇觀,從忘川支流傾瀉而下,垂直落入地府的最底層,水壓強度極大,作為聯通牢獄和地府的天然出口,從來沒有犯人敢逆流逃跑。
霍明海遠遠聽到了雷鳴般的水聲,撥開雜草,眼前出現了一個大斷崖,長長的瀑布自天而下,水流形成了很大的深潭,霍明海把蘑菇放去一邊,捧起水仔細地看。
他本以為黃泉瀑布應該是黃色,沒想到清澈見底,水底的苔藓發着光,照得湖面宛如仙境一般,有小魚成群結隊地游過來,好奇地朝着霍明海,似乎在打量他。
霍明海捧着水洗了把臉,又幹淨又清爽,他把手指伸進水裏,小魚們圍上來,輕輕地啄了啄。
要是能在裏面洗個澡就好了……
噗通!噗通!
水花冒起,兩個難兄難弟已經脫光光蹦進了湖裏,連偷襲人類的事情都給忘了。
兩只鬼玩水玩得不亦說乎,好一會,才想起晾在一邊快要風幹的某人類。
“哎呀,把要緊的事情給忘了。”拍腦袋。
“把他拖下水呗。”
“有道理……喂,你不下來嗎?”
霍明海正圍觀得歡樂,見他們突然跟自己說話,不由得愣了愣,趕緊說他不會游泳。
“不用游,直接沉下底就好。”
“沉不了,我們幫你!”
兩只鬼嘿嘿笑起來。
霍明海:囧。
“嗨,小帥哥。”一個滿身香水味的妖豔女鬼坐到霍明海身邊,朝他抛了個媚眼,“小帥哥好面生,新來的?”
“他還沒死呢!”挂在樹上的鬼提醒。
“小哥要不要來跟奴家一起玩啊?”她的手指在霍明海胸前打轉,“奴家教你一些……快活的事情……嘻嘻。”
水裏的兩只鬼:“我呸!”
“閉嘴!”女鬼怒瞪。
霍明海完全沒有應付這種場面的經驗,女鬼大大的胸脯卡着他的胳膊,她神色淡定,霍明海反而羞得滿臉通紅,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女鬼見識多廣,一眼看出小生肉估計連女孩的手都沒碰過,她抿嘴笑着,在她心裏,小生肉已經迅速升級成了小嫩肉!
放在一邊的通行證被她偷偷踢遠了些。
“小哥,你既不洗澡,又不是來見奴家,那你來這是幹啥呀?”女鬼趁着霍明海不注意,在他臉上印下個紅紅的唇印。
“我……我來送包裹的……”
“哦?給奴家的嗎?”女鬼輕輕咬上霍明海滾燙的耳垂,心裏盤算着如何把香嫩可口的小嫩肉推倒吃掉。
那畫面光想想,女鬼就覺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杜佳駿的。”
四周一陣寂靜,N雙眼睛瞪着他。
我靠,什麽情況?!
霍明海心裏直打鼓。
同樣打鼓的還有圍觀的衆鬼。
“你跟他很熟?”
嗯,同事,幾個字到嘴邊,變成了:“嗯,朋友。”
陰冷的風吹起了女鬼的長發,她默默看向水裏的兩只鬼。
你完了你完了啧啧啧!兩只鬼做口型,一邊指指她身後。
一身戎裝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後面,盯着她的視線幾乎能掉出冰渣來。
“還好沒出手哇。”一只鬼對另一只鬼說。
“還好去洗澡了。”另一只鬼拍胸。
女鬼逃了,剩下的衆鬼埋伏在林子裏強勢圍觀。
杜佳駿把手伸進湖裏濕了水,揩在霍明海臉上輕輕擦着,女鬼也不知是用啥牌子的口紅,跟上油漆似的,而且還是防水的那種!
霍明海摸摸臉說算了,回去用洗面奶刷一刷就好。
“磨砂的?”
“牛奶嫩白。”
杜佳駿哼哼:“應該用砂紙擦一擦!”
兩人互相看着,霍明海最先笑出聲,杜佳駿的打扮像是拍戲半路逃出來的,從頭到腳換了個造型,剛見他的時候,霍明海還差點認不出來。
垂在耳邊的小辮子裝飾着精致的扣環,霍明海把玩了片刻,輕輕拽了拽。
“疼。”
“原來是真的啊?”
“你以為拽一拽能亮起燈?”
“難道不是?”
“難道是?”杜佳駿撥了撥長發,笑道,“會不會很娘?”
“不娘,很公。”
杜佳駿:“……很攻?”
霍明海笑道:“很帥的意思。”
“嗯,很帥的攻。”杜佳駿承認。
臉上的唇印實在太刺眼,杜佳駿又擦了擦,手指移到耳邊,發現耳垂上竟然也有唇印。
女鬼生前是個厲害角色,出了名愛折騰,游走于幾十個富豪之間,害他們自殺的自殺,傾家蕩産的蕩産,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一極品禍害,于是地府把她給收了,她坐牢也過得滋潤,經常從上層監獄跑下來洗澡,結果遇上了帥帥的小生肉。
她的禍害生涯中,最失敗的,就是沒有分辨出她的小生肉就是杜佳駿的小蘋果。
“拿好,別弄丢了。”杜佳駿撿起通行證塞進霍明海懷裏,打量了他一會,問,“我的包裹呢?”
霍明海遞給他一張快遞單。
寄件人:霍明海。收件人:杜佳駿。
杜佳駿心裏好奇,霍明海兩手空空,除了放在旁邊的大蘑菇,全身上下只有個厚厚的通行證看起來像包裹,還有什麽東西是給自己的?正琢磨着,霍明海将快遞單往自己身上一貼。
杜佳駿愣住了。
“要麽?要就簽收,接受七天無理由退換貨,但不包郵哦親。”
一支筆遞到眼前。
杜佳駿沒有接。
霍明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杜佳駿活了好幾百年,還是塞外将領,在他的征戰生涯中,肯定妻妾成群,沒準對他的承諾,也不過是随口說說而已。
霍明海收了筆,起身要走。
杜佳駿伸手拽上他。
“我要!”他咬破手指,在簽收欄上印下個血指印,鄭重地承諾道,“永不退貨,也決不換貨!”
“還要給五星好評。”
“肯定五星好評!”杜佳駿把霍明海擁進懷裏,在他耳邊低語道,“你是我第一個店家,五星不給你還能給誰?”
“第一個……店家?”
杜佳駿扶着霍明海的肩,望進他的眸子笑道:“我還是個處哦。”
霍明海眼前暗了下來,被杜佳駿吻着的時候,他腦子裏還嗡嗡回響着對方的話。
——我還是個處哦。
意思是……他能成為杜佳駿的第一任男朋友啰?
不久,杜佳駿的處(攻)生涯就被第一任男朋友給破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地府一日游中,霍明海帶回了兩件東西。
一袋新鮮的黃泉果,這是杜佳駿帶他去摘的。
忘川支流上,長着一棵巨大的黃泉樹,樹上的小果子跟黃瑪瑙似的晶瑩剔透,一群小鬼搖樹,果子嘩啦嘩啦往下掉。
兩人在樹下邊撿邊吃,酸酸甜甜的橙子味,汁多肉鮮,杜佳駿給他裝了一袋子。
“明海,等我回來。”
但他是重型犯人,雖然有閻王特赦,但要回人間,閻王同意嗎?
“沒事,我有辦法。”杜佳駿摸摸霍明海的腦袋。
霍明海并不知道,過幾天,便是杜佳駿的投胎時間。
杜佳駿等了幾百年,終于還是放棄了這個人人羨慕的機會。
但他不後悔。
誰叫他放不下他的小蘋果呢?
除了黃泉果,還有一朵大大的蘑菇,帶到光線下,霍明海才看清蘑菇上五顏六色像倒灑了調色盤似的,看守鬼門的女子說這玩意熬湯可香了,但霍明海連碰都不敢碰了,于是蘇木收留了被嫌棄的大蘑菇,把它種在公司的後花園裏,大蘑菇的到來讓公司省了路燈,節約了一筆開支,鐘馗還沒來得及高興,一紙賬單出現在辦公桌上。
車夫跑腿的,實打實的體力活,小票全靠手寫,地府人才濟濟,財源廣進,若是在這點事情上跟勞動人民斤斤計較,傳出去不被群衆的口水給淹了才怪!
判官沒眼看,大手一揮,霍明海出差的車費單據送到了鐘馗桌子上,讓他來煩。
鐘馗看着那一望無際的零,頓感一口血漚在喉間,一口氣沒喘上來,被擡進了……天地制藥的治療室。
小花小姐說,自己人應該主動給自家做貢獻(天地制藥正缺實驗體呢),鐘馗經理體格硬朗(暈了就軟了),操勞過度(被震撼成內傷),天地制藥公司正好有治療方案(可惜沒人願意去試),讓鐘馗經理過去(逮到冤大頭),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咱們給鐘馗經理祈禱,希望他早日康複(希望那群研究狂不要把鐘馗改造得太明顯)。
霍明海還不知道他遇上了地府最黑的坑王車夫,心裏還想着這車夫人長得憨厚,還很好心,怕他回程沒車坐,特地在牢獄的入口等着,改天若是下地府,還得坐他的車。
一陣冷風拂過,霍明海睜開了眼。
入目所及是一片迷霧,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佳駿?你在哪?”
霍明海茫然地走着,四周白茫茫一片,他探手摸去,霧氣裏什麽都沒有,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杜佳駿約他入夢後在三生石那兒見,但三生石是在哪個方向?
“如果你找不到我,我也會去找你。”當時,杜佳駿是這麽說的。
霍明海摸索着往前走,心裏有點害怕,他不知道現在的夢境,到底能不能遇上杜佳駿。
濃霧中,響起急切的腳步聲。
“誰?”
霍明海警惕地倒退了一步,一只手從濃霧中伸出,緊緊抓住了他。
“明海,是我。”杜佳駿走出濃霧,來到他面前。
兩人牽着手走了好一會,霧氣漸漸稀薄,走出黃泉路時,視線終于清晰起來。
三生石依舊在奈何橋邊上,但孟婆不在,反而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女人站在那裏。
“媽!”霍明海鼻子一酸,正要跑過去,卻被杜佳駿拽停了。
“明海,別碰她。”杜佳駿輕聲說。
“為什麽?”
“她已經很虛弱了……”杜佳駿沒有繼續說下去,手裏傳來的顫抖告訴他,霍明海已經發現了。
母親只剩下個虛影,仔細看的話,能看見她身後的橋。
她再也無法凝聚成實體了。
豆大的淚水滾落,霍明海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杜佳駿站到三生石旁邊,雙膝一屈跪下地,朝她深深磕了個頭,再擡起頭時,铿锵有力的誓言一個字一個字地響徹四方。
“三生石見證,我阿史那杜願意照顧霍明海,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将永遠愛着他、珍惜他,對他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結婚的誓詞,在杜佳駿說來,卻帶着無比堅定的力度。
他又深深地磕了個頭:“我阿史那杜,會堅守今天的誓言,我一定能夠堅守今天的誓言!”
母親淡淡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視線移到霍明海那。
霍明海已經說不出話了,緩緩跪在杜佳駿身邊,也朝母親磕了個頭。
淚水一滴滴滾落,在地上濕開一灘小水窪。
他感覺母親朝他們走來,一團輕風覆蓋在頭上,那是母親用手摸上了他們的腦袋。
“媽。”杜佳駿喊了聲。
“媽……”霍明海淚眼朦胧地擡起頭,想再好好的看她一眼,就在這時,鬧鐘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鈴鈴鈴鈴……
天亮了,夢醒了。
霍明海往臉上一摸,滿手的淚。
——鈴鈴鈴鈴……
他摁停鬧鐘,躺在床上,閉上眼,但再也無法入夢。
夢裏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僅僅一場夢?
他覺得手上有點疼,舉到眼前,手掌上被小石子硌出的痕跡還在。
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大蜘蛛聽見房間裏的動靜,好奇地爬進來,床鋪上隆起的一團正劇烈顫抖着,大蜘蛛趴上去,用爪子戳戳被子,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他摸摸大蜘蛛的腦殼。
大蜘蛛有樣學樣,摸摸霍明海的腦殼。
“朱朗,我不想她走。”霍明海難過地閉上眼。
大蜘蛛不會說話,只好又摸摸霍明海的腦殼。
陳将軍的殘影消失時,它何嘗不傷心?
後來,雲館長告訴它,輪回,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生老病死,生生不息,是這個世界的運轉法則。
雖然總有那麽一群家夥,游離于法則之外。
大蜘蛛的眼珠子亮亮地倒影着霍明海,它想告訴他,對于即将魂飛魄散的靈魂來說,沒有比輪回更好的選擇了。
“對于她來說,沒有比輪回更好的選擇了。”霍明海其實都懂的,他翻過身,抱着大蜘蛛嗚嗚地哭了出聲。
接下來的幾天,霍明海再也沒有做過夢,他太累了,總是一挨枕頭睡到大天亮。
他不知道母親是走了還是沒走,母親再也沒來找過他,他想去地府問一問,但地府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他沒有包裹派送,電梯總是到負二層就不動了,看守鬼門的女子上來拿山楂的時候霍明海正好在外面,等他回來,女子已經離開了。
女子知道霍明海在擔心什麽,讓蘇木幫忙轉告,叫他放心,她媽媽孟婆會處理好的。
這天,霍明海下班晚,走進電梯的時候才想起沒有買快餐。
“不知家裏還有沒有方便面呢?”霍明海正埋頭想着,緩緩合攏的電梯門被一只手擋住,門打開,一個高挑的男人提着一袋子菜走了進來。
電梯門緩緩關閉合,帶着兩人上升。
霍明海歪頭打量着他。
漆黑的制服上印着天地通LOGO,側臉輪廓分明,打濕的發絲貼在耳邊,鼻尖上還冒着小小汗珠。
“阿史那杜,你的小辮子呢?”
“叫我杜佳駿。”他一伸手,揉亂了霍明海的頭發,“你的杜佳駿。”
他翻出手機點開,傳了一張照片給霍明海。
一身戎裝的杜佳駿,對着畫面抛出個帥氣的媚眼。
“喜歡麽?”
“喜歡。”
“你喜歡的是我的小辮子吧?”
“長發好看。”
“長發是用來看的,短發是用來愛的。”杜佳駿把霍明海摟進懷裏,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閻王很頭疼,他把案子丢給判官,讓他去疼。
杜佳駿明明都排上號等過橋了,結果出了這種事情。
原因很簡單,在看守ABC拿着帶刺的皮鞭欺負幾個犯人時,杜佳駿非常巧合地路過,然後成功解救小蝦米,順手把ABC送進了醫院,讓他們升級醫院的VIP住戶。
杜佳駿的事情在地府裏再次引起轟動。
在犯人們心中,杜佳駿成了英雄,為了解救同伴,連輪回的機會都犧牲掉了,那壯舉把他們帥成了鐵杆粉。
判官見求情的人多,大筆一揮,把燙手的山芋丢到人間進行勞動改造,換句話來說,該哪上班還是哪上班,而且一年的工資獎金減半用作ABC的醫藥費賠償。
簽的上班合同沒有寫期限,所謂期限當然看閻王的心情,近期燙手的山芋是不會有機會離開人間的了。
正中下懷。
杜佳駿心裏直樂。
大廚回歸,霍明海吃了餐華麗麗的晚飯,晚飯後,霍明海看了會電視就去浴室洗澡了,浴室在廚房的邊上,洗碗的杜佳駿聽着嘩啦嘩啦的水聲,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幾拍。
門打開,霍明海熱乎乎地走了出來,檸檬的清香飄蕩在四周,杜佳駿回頭看去,霍明海已經鑽進了卧室裏。
杜佳駿把洗好的碗筷放好,解下圍裙,去卧室取睡衣的時候,偷眼朝霍明海看去。
霍明海穿着浴袍,背對着他,戴着耳機看電影。
“要吃點蘋果嗎?”杜佳駿問。
“你吃吧,我已經刷牙了。”霍明海專心看電影中。
杜佳駿扳過小蘋果的臉,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在他反應過來時,杜佳駿已經逃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卧室的燈已經關了。
床鋪上隆起了一團被子。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4《包裹的享用方法》
番外4《包裹的享用方法》
杜佳駿坐到床邊,輕輕把被子揭開一個角。
霍明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