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小倌
盡管是春天萬物複蘇的季節,可這天卻奇熱無比,猩紅太陽灼灼冉起,連牛都悶悶地嘶鳴着,走得奇慢無比。
而駕駛着牛車的藍沐秋也早已汗流浃背了。
她此次的目标,就是找個小倌館,買個男人成親。
因為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是女人娶男人回家。而小倌館,則是男性專門為女性提供服務的地方,猶如古時的“青樓”。
她思慮着,把牛車停到了旁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販的叫賣聲混作一團,可她毫不在意,徑直地下了車,打量着周圍,進了大堂就直接往老鸨那走去。
老鸨看見她來了,便擠弄着滿臉褶子,自以為熱情地帶着笑臉相迎了過去,道:“新客呀!您想要個什麽樣的小倌?我這裏要什麽樣的都有,保準伺候的您快活。”
藍沐秋被大堂裏濃烈的廉價脂粉味差點兒沒熏暈過去,不由得攥了攥手心,心裏為她拿着的那點銀子發愁。
要不是穿越的這個原主家窮的叮當響,她也不至于來小倌館買個夫郎。
但她還是笑的很自然,盡力不讓對方看出她的想法,道:“我并非是來玩樂的。我想買個小倌,然後帶走,也好有個陪伴。”
盡管她說得含蓄,但老鸨卻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她看藍沐秋身着粗布麻衣,竟洗的發白,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
在改革開始之後,朝廷頒發了女子娶夫後可得五畝良田和一間房屋的條例,這導致不少窮人都動了買小倌當夫郎的心思,藍沐秋并非是第一個。
老鸨一想,心裏有了七八分的打算,可面色不變,仍笑道:“看你是遠道來的,我不會诓你。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十村八村的店裏屬我們這一家最實誠啦。你給個實心兒價,我給你找個這價位裏最合适的。”
藍沐秋微笑着,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老鸨臉色一變,嘴角止不住的翹起,眼神都要放光了。沒想到她竟然猜錯了嗎?這位竟然是個有錢的主顧兒?
然後,藍沐秋接下來的話讓她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Advertisement
“一兩。”
老鸨:“……”她還以為是十兩呢!
她不慌不忙地擺擺手,拒絕道:“這哪成,你還是開個實心兒價吧,這價錢哪夠?別的家哪有賣這麽便宜的,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藍沐秋當然不信,她方才偷偷觀察過了,這裏地處偏僻的窮街陋巷,大堂內也滿是陳腐破舊的桌椅板凳。
連剛才有客人出來,也就抛出了幾文錢而已。既然賣小倌的身都廉價到了幾文錢一次,那麽一兩可以說也不算少了。思及此,她鎮定地面上不動,笑道:
“我要是能多掏出半個銅子兒都算我诓你,老板娘,我是給了個實在的價,要是你這裏沒有,那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別處瞅瞅。到時候要是喪失了我這個主顧兒,你也甭怪我。”
說罷,她假意就要往外走。
果不其然,老鸨連忙拉扯住了她,用僵着的臉笑道:“那倒是……也有一個小倌可以合适。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他年齡大了,二十七八了,恐怕他的氣血難以再供給孩子滋養。”
“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藍沐風嘆着氣,露出了一臉遺憾,那表情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但其實,她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還有這種好事?
她秉持的是先立業再有孩子的理念,而且這女尊國是孕果生女,大不了用她的氣血就好。再者說了,她只是貪圖那地和房,實際上還真不想不負責任地随便就結婚生女。
這時,又有一個客人來到這裏,嚷嚷着老鸨給安排小倌。
老鸨仿佛看到了救星,于是趕緊指了指那長廊,道:“就在走廊盡頭,最裏面的屋子。你去看看,相中不相中的再說。要我說,他模樣也還不錯呢。”
“那我就去瞅瞅,成不成另說,畢竟我很挑呢。”藍沐風道了謝,然後轉頭向長廊走去。
她其實并不抱什麽希望,畢竟一兩銀子,比買牲口還便宜呢!
看這小倌館,大概是最下等的窯子一類的,大堂角落結了紛繁細密的蜘蛛網,來的客人也是酒鬼小斯一類的。
她本是帶了二兩銀子,想着先拿價格虛晃一下老鸨,讓她介紹個差點的,到時候再裝作忍痛割愛的表示可以添錢,這樣大抵可以買個好點的小倌。
最便宜的小倌,再怎麽想,肯定是有些缺陷的。大概,這小倌應該長的不怎麽樣呢,或者性情極差。
于是藍沐秋想着,緩緩向長廊裏走去。
破敗的隔間屋子中,昏昏酒氣彌散,男子求饒低喃之聲不絕如縷,混着輕薄床板吱吱作響之聲,亂成一團。
她不由得在心裏唾棄地呸了一聲,趕緊朝目的地加快了腳步。
枯木做的壞門虛掩着,又沒有喘息聲,她本欲推門直入,但她的手剛碰到門,就聽到裏面劇烈的床板響動。
她愣了下,不久後,裏面傳來了女人的叫罵聲:
“你只不過是個小倌,裝什麽貞潔烈男!”
“怎麽就你特別,給我叫出聲來!”
“嗯?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這時裏面傳來了一聲低喃。與其說是帶了些別的什麽,倒不如說是一種痛苦的忍耐之聲,而且只是一聲。
與這聲伴随着的,還有劇烈的撞擊聲。根據藍沐秋的判斷,大概這小倌是挨了打。
她突然感到胸口有些悶悶地,然後縮回了手,站得遠了些。
她是不想給對方難堪的。如果對方得知她了解了他最不堪的一面,恐怕會很難受吧。她雖然要買小倌,卻不意味着她會欺辱比她弱勢的人。
雖然她可以那麽做。
于是她就這麽垂首立着等待,許久之後,她才看見一個渾身帶着酒氣、走路搖搖晃晃的女子出來,打了個酒嗝,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心裏厭棄,卻沒有發聲,而是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房間很狹小,裏面只有一張有些搖晃的小床,以及一扇不怎麽透氣的窗,除此之外,怎麽看都像是牢房,不過這房間收拾的倒還幹淨,至少沒有蜘蛛網什麽的。
藍沐秋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試圖掩飾尴尬。
她向那床上望去,只見那小倌正抿着唇倚靠在牆上,薄被虛虛地蓋住了他的身子。
他長的倒不似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大概是不常外出幹活的原因,膚若凝脂,又很清瘦,此刻他青絲淩亂,臉上挂彩。
整體來講,面相周正,生得一副熠熠含情眼與挺翹鷹鈎鼻,唇若點朱,倒也算得上明眸皓齒,質如仙鶴,遺世獨立。
這倒是讓藍沐秋看愣了。
這……這一兩銀子這麽值的嗎?
那男子見她目光灼灼,以為她也是嫖客,是見到男子就走不動道的那一類,于是忍不住垂下了眉眼,毫不克制自己的厭惡。
藍沐秋看見他的神情,呆滞了一下,然後連忙垂下了頭,生怕對方以為她輕薄。
她走過去蹲在床邊,不敢直面那男子的杏眼。
正尋思着怎麽開口,那男子卻突然抓住了她的領口,然後整張臉湊近了去,閉上眼睛,生硬地吻上了她的唇。
一股血腥味傳遞到她的口中與鼻腔中,生生地将她的尴尬與同情壓了下去。她猛烈地掙紮,下意識地往他那個方向傾倒過去,然後用膝關節往上一頂,巨大的踢力,一下子差點沒把那男子的骨頭踢碎。
那男子被劇烈的動作弄的一愣,幸虧靠着牆,否則差點沒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沒等那男子露出錯愕的表情出來,藍沐秋下意識地将一個巴掌摔了過去。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聲響起,她怒火中燒,斥道:“你有病吧?沒經過別人同意就親別人?”
縱使這是女尊國,男女之事是男子吃虧,輿論一向偏袒女方,可是她仍秉持着無論男女都該知恥懂禮、彼此尊重的想法。
那男子一愣,随後眼中更是嫌惡,然後用手背擦拭了唇角,冷言道:“你如果不是來玩的,何必來這裏?”
“就不能是為了正事嗎?”
那男子清隽如畫的好看眉眼微微觑起,凝眉冷哼道:“你在小倌館裏,談正事?莫非是你不行?”
藍沐秋:“……”無語至極
她總算知道這男子為何會挨打了。
正當兩人躊躇莫展之際,吱呀的響聲傳來,門開了。
不過情況并沒有好轉,現在加上老鸨,是三個人大眼瞪着小眼了。
老鸨忍不住幹咳了兩聲,然後笑道:“你都知道了吧?”
藍沐秋忍不住嘴角抽搐,完全不能理解其中含義,但還是努力克制惱火,笑道:“嗯?”
她今天倒是想要知道,在這迷幻世道,她該知道些什麽?
老鸨見藍沐秋十分疑惑,于是嘆了口氣,把聲拉得冗長,道:“你也看見了,這孩子面相不錯,倒是也很給我賺錢呢。他性格也溫柔體貼,只可惜——”
藍沐秋的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
好……好一個溫柔體貼。
可她還是很給面子地附和道:“可惜什麽?”
老鸨微微嘆了口氣,與那面色凝重的小倌雙眼相對。
她眼神裏略帶威脅,明顯是在警告小倌不要亂說話,可看向藍沐秋時,精明雙眸又是盈盈笑意了。
接着,她道:“可惜這孩子是個跛子,腿腳不好。你若誠心要,一兩就一兩吧。買個小倌不想做夫郎,做個小侍也好呢。”
藍沐秋壓下了眼眸,心裏總算明白了這老鸨為什麽要價這麽低了。
可是她不準備放過這個機會,畢竟能壓一點是一點嘛,顯然她遇見的這個小倌是要不得的了,可這個買賣不成,其它的也能壓價呢。
雖然,她厭惡把活人做成買賣。
于是她裝模作樣地咂摸着嘴嘆息道:“既然您是個敞亮人,我就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娶他是要讓他做夫郎的,他是個跛子,這讓我很難辦啊。”
說罷,藍沐秋裝作難以接受的樣子往外走,似是惱羞成怒不願再談了一般。她知道,那老鸨肯定會攔住她,然後再給她降價打折的。
雖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事先還要較量一番,無非就是看彼此有沒有經驗的。
因為做買賣,诓的就是沒經驗的老實人。
“且慢!”
那聲音果不其然傳了過來。不過,那次卻不是那老鸨的聲音。老鸨正欲開口,卻被那小倌捷足先登了。
她愣了下,呆滞地停住,錯愕地轉過頭看向那小倌。
那小倌猛地擡起頭來,咬了咬唇,心裏卻也有着別的打算。
他逃跑了那麽多次,甚至都讓老鸨打斷了腿,落下了病根,可是他還是要逃。他要自由,他想做個活生生的人,他不想老死在這小倌館中。
如果能被這女人買了去,不管怎麽說,在女人手裏總比在老鸨手裏更易逃跑!
可是他一想到那剛才強吻了對方的場景,不由得抿了抿蒼白朱唇,生怕她覺得他太過水性楊花。
于是他擡頭仰望着那藍沐秋,顫着嗓音,投其所好地道:“我并非是個輕薄的人,只是在這小倌館裏,我是靠着互相占有的信念才活了下去的……您将我買了去,我除了不能快點走路,其餘什麽都願意幹,也什麽都會幹。我會知恩圖報的,請您信我。”
這男子很是着急,說的磕磕巴巴的。不過好在他邏輯還算清晰,理解起來倒也不費勁。
那老鸨神色不耐,可看藍沐秋仔細地聽着,不曾流露一點兒不耐煩的表情,終究是忍住了。
看對方沉默,那男子心中急切,道:“我會幹農活,會收拾家務。并且,會無條件聽您的話。”
方才,他看藍沐秋穿着的衣服破爛卻整潔,便知道她是想要能幫襯她的夫郎,于是趕緊撿了她愛聽的說。
藍沐秋嘴角抿了抿,看向淚光盈盈的他,心裏深感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可她聽到了那句“互相占有”時,竟然內心也受了些許波動。
她以為這裏的男子大概都會被時光磨平了耐性與尊嚴的,平心而論,如果她是他們,她不覺得自己會做的更好。
所以……
“不行!你給我換一個,我可以再添一兩。要不然我去別家看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因為她可忘不掉那男子陰陽怪氣的語調,她怕那男人表裏不一、報複她。
老鸨:“……”
不買還聽的那麽認真?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男主遇見女主後非常潔
如果有讀者對雙c雙潔有執念的話,歡迎收藏我的預收文(狗頭jpg)
【貼個文案】
《腹黑炮灰夫郎撩又甜》(穿書女尊,雙c雙潔)
藍沐晞穿入了自己寫的小說中,成了炮灰男配雲向煦的早死妻主。
寫此書時,她只是想制造個炮灰反派,于是将雲向煦寫的自卑陰郁還腹黑,對女主一見鐘情、一往而深。
當她對雲向煦無比的好,卻看見雲向煦表面笑嘻嘻,可背地裏拿出了小本本時,她更是驚慌至極。
她千防萬防,無奈雲向煦總去找對門女主,回來就紅着臉,問他什麽,他就害羞了。
她忖度良久,還是和離吧,何必彼此折磨,讓他黑化?
雲向煦本厭惡他的妻主,厭惡她的反複無常和家暴。
可漸漸的,妻主竟不再打他了,還願意和他說話,眉眼溫柔地對他笑,有了什麽好吃的都想着他、惦着他累不累冷不冷,只向着他說話,他……他好喜歡。
可是,妻主為何總盯着對面新搬進來的妻夫看呢?
不行,他得好好提醒一下對門的女人,讓她看住自己的夫郎,別總勾搭他家妻主。
當他臉紅脖子粗地和對門吵完架、興奮地搓着手手、對着妻主流下了哈喇子、心想今晚就勾引妻主時……
妻主就和他提了和離。
雲向煦:?
怪不得妻主總不碰他,原來是早就不喜歡他了!
虧他每天還拿小本本記下她的好,該死,他要黑化!
于是乎,和離後的他不僅死活賴在藍沐晞的家中,還充分發揮了戲精特長,在外各種訴苦抹黑她。
特喵的,妻主那麽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藍沐晞:?所以你就在外面造謠我某能力不行?
很好,那都別睡了,她今晚就想知道,到底是誰——能、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