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誤會解除 ·
藍沐秋努力忍着顫抖的嗓音道:“你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 畢竟我這麽……”
見雲念初沒有回話,她勉強笑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竟是這樣想的。”
雲念初的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他想象不到竟然有人溫柔至此, 明明不是她的錯, 還要往自己的身上攬, 于是躊躇着道:“對不起,是我不好,配不上你的一心一意。”
藍沐秋語無倫次地道:“那你就當我不曾說過這個事情吧!既然是你的願望, 我沒資格阻攔。念初。我……唉,算了。我只期望,你不要為了往事而困住你自己,甚至以生命為代價。”
說吧,他沉默了二人躺回床上,一片靜默無言。窗外是那樣寂靜,寂靜的甚至讓人不敢翻身,弄出一點兒動靜來。
為了不使自己尴尬,藍沐秋忍着煎熬, 開始裝睡,她輕輕的呼呼着氣兒, 就這樣勉強維持了大半夜。
到後半夜夜深人靜時,她感到旁邊的人動了動,貼緊了她,用指腹輕柔地着擦着她臉上的淚痕。
她不能明白。如果雲念初為了報仇的話, 不說出來不是更好嗎?
但如果雲念初喜歡她的話,為什麽卻拒絕了她呢?
兩人就這樣堅持了一整晚, 第二天清晨時,武澈白也頂着濃厚的黑眼圈,敲了敲門。
見她們開了門,他勉強地提起一絲笑意,然後他們幾人聊起了天,藍沐秋就将其中原委,包括怎麽結的仇,那發明的意義之類的,都跟他講了去。
武澈白就幫她們操辦去了,之後令下人給她們端了飯菜,不過她們心事重重,沒動幾筷子。
因為昨晚的尴尬,二人都沒了什麽話,偶爾藍沐秋會偷撇他一眼,卻總能發現他也在偷看她,二人的目光就會迅速撇開,裝作若無其事,臉卻紅了一片。
過了很久,武澈白又來敲門,對她笑道:“這宅院雖好,可我知道你是住不舒坦的。你可以回去了,我給你派了兩個侍衛,不必擔心。到時候過幾天監察禦史會來探明情況,你只安心做發明就好,缺什麽跟侍衛說。”
藍沐秋只感到心裏暖暖的,一介将軍卻還要為平民辦這種小事,于是她連連道謝。
武澈白只揮揮手,毫不在意地道:“為國挑選人才,是我之幸事。秋姐姐,最近事務繁忙,到時候有空我會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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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又寒暄了幾句,藍沐秋就領着雲念初回家了。一路上,後面跟了兩個跟屁蟲一樣的侍衛,藍沐秋只覺得哪哪都別扭,加上天氣炎熱,更是不願開口說話。
一路上,她踢着小石子,心裏想着那發明的事兒,膠卷目前是做不成了,畢竟那些微量元素這個朝代沒有,又缺乏必要的人力和設施。
她想着還是先從簡單的做起,達蓋爾攝影術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将銅板鍍銀,并用碘蒸汽熏表層銀子,生成具有感光性的碘化銀,這樣就可以做出質量不錯的相片了。
不過,這個朝代,似乎連碘都沒有,她還得自己提取。她該慶幸,幸虧這朝代是有稀硫酸的,要不然她還得再提煉一遍稀硫酸。
“您在想什麽?”
雲念初焦灼無措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藍沐秋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在想發明的事情。”
“您怨我嗎?”
“不會。”她的聲音很冷清,明顯還是怪的。
“……”
頓時萬籁寂靜了,只有微風拂過樹枝的聲響。夏日灼灼,二人的心仿佛都被烤焦了,心裏焦躁不安。
回到村裏,藍沐秋買了幹海帶,又托那侍衛買了稀硫酸,準備回家提煉碘。
雲念初和侍衛幫她收拾了屋子,很快就被打掃幹淨了。期間,武澈白托人捎來了一把芍藥花和一封信,藍沐秋笑着道過謝以後,就把它放在一邊,看都沒看一眼。
雲念初以為她還在生氣擺臉色,于是就出了房間沿途找了好幾朵野花,配合着狗尾巴草為底托,編織成了小小的花籃,扭捏着舉起給她,以示賠罪。
“謝謝,不過我沒生你的氣。”她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沒搭理,就繼續燒幹海帶了。
一股海水鹹腥的味道傳來,又有點嗆人,那小花籃就那麽尴尬地被舉在半空,雲念初有點委屈,可又不敢打擾她,于是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手,将花籃放到了桌上。
自打這以後,藍沐秋就每天能收到一個由野花編織的花籃了。不過此刻的藍沐秋還渾然不知,只眼睫輕顫,用牙狠狠地暗自咬住唇角,低頭不語。
一個不留神,她“嘶”了一聲,竟是被燙傷了手。雲念初心疼不已,連忙去查看。
沒等二人來得及對視,這暗自湧動的暧昧很快就被熄滅了,因為門外傳來對罵聲:
“我看我的徒弟都不行嗎?”
“沒有指令,不能!”
“那你去屋裏要指令去啊?”
“主人說了,沒事的話,不能打擾她!”
“你個死腦筋,這不是有事了嗎?”
“……”
藍沐秋連忙随便地擦了擦手出了去,果不其然,門外煜恣風正叉着腰對着那侍衛說話。
而魏櫻則躲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用手扯住了他衣衫的一角,偶爾才探出腦袋來,像個小孩前面有了個大人撐腰一樣,有恃無恐地在暗中觀察。
該死,竟然又被秀到了,為什麽每次都在她失戀的時候啊……藍沐秋在心裏哀嚎,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解釋了去,侍衛才放她們進了屋子。
藍沐秋說了聲請進,煜恣風就牽着魏櫻的手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子。而這屋內的氣氛有點尴尬,這低氣壓主要是來源于藍沐秋和雲念初。
正在被魏櫻捏肩捶腿的煜恣風眼眉一挑,碰了下正在勤勞如小蜜蜂一樣的魏櫻,示意她擡起頭來。她不解地擡頭,正看見了這一幕:
藍沐秋一只手笨拙地給自己的手上着藥,而雲念初就在一旁心疼的看着,急得眼梢都微微泛紅了,不住地用手摩擦着衣服,手心出了汗,卻也不敢上前。
雲念初最後鼓起勇氣上前去,卻被藍沐秋躲開了,也不再理他,只晾着他。偶爾被他盯得煩了,她還會吼他別在這兒礙眼。
再看看桌上的兩捧鮮花,很明顯一個包裝極度精美,一個簡陋不堪,應該是兩個人送的。所以,藍沐秋這是要……始亂終棄?
魏櫻和煜恣風眼神交換,彼此立刻心領神會。于是魏櫻走上前去,拉過藍沐秋的手,給她上藥。而沒等雲念初松一口氣,就被煜恣風招呼過了去,說是要他陪着聊天。
雲念初還想繼續看妻主的傷有沒有事,但是礙于禮節,他也只好順從地走到了煜恣風的身邊,板正地坐下。
這時,藍沐秋看似專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實際上耳朵早就樹起來了,聽着旁邊的動靜。
煜恣風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道:“藍小妮欺負你啦?”
他如坐針氈,卻也不得不小聲地回答:“不曾,妻主她……她對我很好。”
聽那濃重的哭腔,再看他眼眶中厚重的淚痕,哪有對他很好的樣子,煜恣再度問道:“你這麽聽話乖巧,是不是她找了野男人啦?”
他一聽,縱使是他拒絕了藍沐秋,可也更委屈了,他不知道武澈白算不算野男人,于是扭捏地道:“沒有……師傅別問了,妻主待我很好,是我的問題。”
他的問題?……煜恣風皺起眉頭,怎麽也猜不出這樣乖巧的男子會有什麽問題,于是斟酌了一會兒,才道:“你在床上不會伺候人?還是……還是她年輕氣盛,你體質弱,承受不住、滿足不了她了?”
“也……也不是,妻主很尊重我的意願。”尊重到根本沒碰過他,雲念初默默在心裏補充道。
這可讓煜恣風聽迷糊了,那還能是什麽原因?猝不及防地,一個念頭傳入到他的腦海中,雖然當初他沒得這個毛病,可是周圍的好多人都治了很多年才治好,于是他問道:“那你……是不是因為做過小倌,所以難以生養了?”
聽到此話,煜恣風的眼眸猝不及防地紅了,眼梢都泛起了淚珠,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手粗無措地亂比劃着不是,渾身顫抖不已,還一個勁地強調着:“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因為這個……”
見他反應如此激烈,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煜恣風長長地“哦”了一聲,調侃地道:“有人說過你很不擅長說謊嗎?”
雲念初立馬拍着胸脯,只感到如鲠在喉,帶着濃厚的哭腔道:“不是這樣的!我是男尊國人,我……我,你們抓我進監獄吧!”
煜恣風摸着下巴,道:“其實吧,你不說就沒人能知道,再說這又怎麽了?我也有一半男尊國人的血脈啊,這還影響兩人相愛嗎?”
見兩人磨磨唧唧的,藍沐秋探頭探腦地去觀望,魏櫻心裏更是着急,這麽一個傷口,她都抹了好幾遍了,怎麽還沒聊完。
見藍沐秋按耐不住,魏櫻心裏暗自打算着小算盤:如果她拖延不住時間,煜恣風不得劈了她。
于是魏櫻連忙說謊道:“哎呀,你這個傷口很麻煩呢,別亂動,我再給你上一遍藥!”
而另一邊的雲念初則試圖解釋,語無倫次地道:“不是的!是我利用了妻主,妻主她……她一直對我很好,我……您……師傅,您能明白嗎?我……我要和妻主和離!”
聽着他越描越黑的話語,煜恣風原本只是想幫着調和一下的,沒想到卻越聽越心疼,越聽越氣憤,只覺得他真是受苦了,明明被嫌棄了,還要替妻主說好話。
于是煜恣風立刻懂了,堅定地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對着藍沐秋道:“你這人怎麽這樣?既然娶了他,怎麽又嫌人家生不了?當初娶的時候就沒想到這一點麽!”
藍沐秋:“???喵喵喵?”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魏櫻一聽,臉色一沉,立刻氣的把藥瓶扔了,立馬表示站隊煜恣風,啊不,立馬表示劃清與藍沐秋的界限,面帶愠色地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以後別做我的弟子了,滾出我的師門!”
此時雲念初還試圖給藍沐秋解釋,結結巴巴地給她們解釋是他的身世原因,所以一路利用了藍沐秋。
但魏櫻二人顯然不信,畢竟他情緒激動成這個樣子,怎麽可能不喜歡藍沐秋呢?只要彼此喜歡,這些問題本就不算什麽啊。
反而是雲念初越解釋,他倆就越把藍沐秋歸為“見利忘義,始亂終棄,原配仍心疼她,給她找托辭”的渣女。
藍沐秋縱使再遲鈍,也能察覺出些異樣了,她只感到全身發燙,世界仿佛都靜止了一樣,全身的感官都遲緩了,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徑直走到雲念初面前,無視了周圍的一切,只如視珍寶地将他的頭輕輕地捧了起來,柔聲道:“念初,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拒絕我的?”
“不……不是……”他拼命将自己的頭歪到一邊,不敢去正視她。
“說實話。”
那循循誘導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他還在恍惚之中,他的頭就被扳了過去,迫使他的頭正對着她。
剎那間四目相對,他看着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瞬間亂了心房,只感到有萬千的線條穿梭在他的身體中,使他全身動彈不得,只得直視她的愛意。
最終,他只有喉結動了動,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藍沐秋卻是懂了,明白了他的心結是什麽,于是立刻擁他入懷,顫聲道:“念初,有沒有孩子都沒關系的,我不嫌的!我不嫌的!”
而煜恣風看着這一幕,冷哼一聲,道:“別裝了!等我倆走了,你是不是又要欺負我的幹兒子?整得好像你并非知情一樣。作為妻夫,夜夜睡在一起,怎會不知?”
畢竟在女尊國裏,歷來關于生不出孩子的争端,只有男子被罵是下不了蛋的公雞的份兒,哪有任何指責女子有問題的說法呢?因為只要男子能弄出來,就可以求取孕果。
所以,作為日夜相伴的妻夫,女子又怎麽會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生養呢?
藍沐秋:“……”她可以說,她還沒碰過雲念初嗎?
作者有話要說:
藍沐秋:你們仨怎麽能欺負我?有自己的主見嗎,有自己的立場嗎?
魏櫻:我沒有立場,我的立場就是站在煜恣風那一邊
煜恣風:我的立場就是共情自己的同類
雲念初:我這一只可憐的下不出蛋的小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