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武澈白番外1(可不買) ·
那一年武澈白十六歲, 先帝給他安排了門親事。彼時,京城張燈結彩,一片熱鬧景象。
屋內, 焚香點蠟,冉冉升起的香氣彌散開來, 可屋內的二人卻悶悶不樂的。
伶月幫他梳着頭發, 與他對鏡花黃, 不免擔憂,嘆了口氣,道:“我今天又被家主找了, 她勸我不該和你走的太近,日日同房,形影不離。不過呢,我照例含糊過去了。”
見他沒回話,伶月接着問道:“公子,你不高興嗎?”
武澈白眸中愈發堅定,道:“阿伶,我不喜歡女人,女人有什麽好?況且我阿姐萬箭穿心而死, 死前仍高呼,武家會替我報仇的。可惜我身為男子, 既不能替她報仇,更不能以身報國。”
“公子,別想那麽多了,免得叫自己心煩意亂。說些近日的問題吧, 你要成親了,準備怎麽辦?”
“阿伶, 我不成親,陪你如何?”
“公子,那敢情好,我早就說過了,我的心永遠屬于你。你不嫁人,我就一直陪你,你嫁了人,我也跟着你。”
“一定。”
“公子,要是我是個女子就好了,那樣就能娶你了。只可惜宿命難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叽叽喳喳,說着一堆計劃的話,他倆都想跑,可惜府裏早就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而派了一堆護衛,早就圍的水洩不通,只待那天的來臨了。
這幾天送來賀禮的人幾乎踏斷了門檻,下人張羅着買新家具,一片喜樂融融、煥然一新的模樣。雖然嘈雜,大家卻都是快活的,除了武澈白和伶月二人。
最後愁苦二人組想了個法子。
武澈白扮成了伶月模樣,又穿上他的衣服,拿了幾塊值錢的物件和幾塊金子,裝模作樣地溜出府去,約定先由伶月在府中觀察情況。
如果事情鬧大了,到時候伶月再跑去找他。如果沒鬧大,先帝赦免了,那自然好。
那些侍衛也沒成想武澈白會跑,一直施行的是嚴進寬出的做法。他化作伶月模樣低頭心虛地跑出去,守在門口的一堆人甚至都沒擡眼皮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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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下之大,能去哪呢?他和伶月約好了去江浙一帶的縣城,聽說那裏富庶,對男子比較寬容。
武澈白沒出過遠門,娘親不太喜歡他抛頭露面,所以他看什麽都是新鮮的,半路經過市場看見了活的雞在打鳴都被吓了一跳。
買了套粗布麻衣,又買了匹馬,重新化成普通人的模樣。他也不敢耽擱,就往南方跑去。
只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他出往南方的城門時,那守衛不住地皺着眉看他,還問他與武家有什麽關系。
武澈白暗自叫苦不疊,不明白為何守衛認出來了他,按理說消息不該傳的如此之快的。
可那守衛卻也沒有阻攔之意,只是帶着疑問的目光探尋。他突然明白了,是他眉間的朱砂痣。
絕大多數人都是點在肩膀上的,但他們武家的人全都是點在眉間的。
找了個理由開溜後,他心知南方方向已經去不得了。既然已暴露了行蹤,那麽只得往北方走,再找個機會通知伶月了。
他又重新化了妝,因為原本沒有規劃過去北方的事宜,又得一路規避盤問關卡之人,所以幾個月來,走的路線十分混亂。
他沒成想,他的出手闊綽引來了竊賊,他又沒有江湖經驗,最後身上的錢是半毛都沒了。
一路磕磕絆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只得在叢林裏穿梭,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平時就用劍來劈小動物做燒烤吃。
指天為誓,他發誓,這是他劍法進步最快的時候。
想送封信,可是他又不敢貿然前往,只得這麽渾渾噩噩地活着,只是有一天,他很倒黴地踩到了捕獸夾。
那一刻,他的命運變化了。
只不過當時,他毫未察覺。他氣得要發瘋了,心想誰這麽缺德,也不立個牌子。
他一路上瘸着腿嘶哈着,可是又整不明白這個東西,也不敢叫人來看。
結果,他就遇見了一個貌美綽約的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撓着頭有點尴尬地道:
“呃,我來幫你。”
“謝謝。”武澈白不由得心裏想,她人真好。
但他哪裏知道呢?這捕獸夾就是藍沐秋放的。
藍沐秋一邊扶着他進了破廟,一邊說讓他別動,她出去給他買點藥抹。
前腳他笑着答了謝,後腳就立馬跑了路,生怕她向官府報官。
可惜一路人生地不熟,他剛跑了半個時辰,竟然和拿着藥膏的藍沐秋又打了個照面。
頓時,相顧無言,唯有尴尬二字。
藍沐秋以為他是害怕,而武澈白則以為自己錯怪了她。
“見你許久沒來,我找你去了,我擔心你的安危嘛。”武澈白腦袋一轉,主動緩和道。
“好,我扶你回去。”藍沐秋攙扶起他,尴尬地往那破廟走。
到了晚上,二人靜默無言,藍沐秋主動提出男子一個人危險,她可以陪他。
而武澈白則心想她是想占便宜,卻也沒有拒絕,只打定了主意不能睡過去,等她一旦露出馬腳,他就立刻大喝一聲淫賊,然後教訓她一頓。
沒想到,他生生地等了大半夜,眼圈都熬黑了,就是不見有人來輕薄他。
難道是他不夠俊美?可娘親說過的啊,他這樣的男子出去,肯定會被人攔住,然後被歹人這樣那樣地欺負的啊。
結果,一連幾天,他都不見她有所動作,他開始懷疑自我了。剛開始,他和藍沐秋還沒什麽話好說,只是一來二去熟絡了,竟也能搭上幾句話了。
見他艱難地追着小動物劈,藍沐秋就攔住他,說他的姿勢不對。
“哪裏有不對啊?”他把劍狠狠一劈,果然又劈了個空,迷惑地望着她道。
沒成想,藍沐秋就真的走到他的背後,握住他執劍的手,帶着他揮舞了起來。
“你學過劍法?”他感到十分驚奇,畢竟練劍這種事,一般只有王公貴族能學的起。
“沒有,無師自通罷了。少年時節家貧,身體瘦弱挨欺負,體能上打不過,只得另辟蹊徑。”藍沐秋一邊引領着他移動腳步,一邊緩緩說道。
“我不信,既然都家貧了,怎麽能買的起劍?”
“我給自己做了個木劍,劍法在精妙,不在于它的武器。”
“我不信。”
“不如,我拿木劍,你拿這把劍,你我比試一下?”
“那不大公平吧?本身你是平民,沒有良師,我豈不是在欺負你?”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天生比你力氣大。這樣說,你覺得公平了嗎?”
“你這人倒是非同凡響,有趣!好,那就來比劃比劃。”
藍沐秋随後便從家裏拿來了木劍,與他各執一方對峙,腳步移動變幻間,她雖然在往後退,武澈白在往前進,但僅僅兩招間,已決勝負。
武澈白下意識地往她的方向一劈,在刀刃即将抵達她的身軀時,武澈白猶豫了下,不敢直接劈上去,她則趁着空隙一躲,然後以木劍直指了他的咽喉。
不同于他的手下留情,她出劍的整個流程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你……你”武澈白接不上口,他不想耍賴,輸了不假,可他是怕傷到她,才被鑽了空子的。
而藍沐秋眼眸中愈發寒冷,把劍一扔,冷笑道:“到了戰場,難道敵人還會手下留情嗎?”
“我……我”他感到有點委屈,他是男子,哪有保家衛國的份兒呢,只有私下耍耍劍玩玩還行。
“澈白公子,你不想上陣殺敵嗎?”她的茶褐色眼眸中默默含笑,反而逼迫得緊了些,直接走上前去,離他只差了半寸,凝視着他的雙眸。
“啊!”武澈白吓得差點驚厥了過去,他臉色突然變白,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是怎麽猜出來他的身份的。
而且,她怎麽能那樣輕易地就猜出了他的心啊……
很快,藍沐秋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哪個黃花大閨男會出來風餐露宿、情願和女人同住這麽多晚的破廟呢?倘若是貧苦人家也就罷了,偏偏你身佩長劍,舉止優雅,烤個小動物前都得走上兩裏路到溪邊一趟,竟然就為了洗個手。如此看來,不是名震京城的悍夫又能是誰呢?”
“你……你”武澈白結巴了,但是一想對方這麽長時間也沒報官,興許是沒有惡意的,但出于警惕,還是問了一句:“你想幹嘛?”
藍沐秋抓住他的皓腕,與他近乎臉貼着臉,與那清澈明朗的眸光對視。
唇角一彎,她調笑道:“往常在下好奇那個鼓吹一夫一妻、女男平等的人是誰,想不到此生還能有幸得見真容啊。”
武澈白臉紅了,畢竟誰人不知,當初因為這一番言論,他被娘親追着打了三條街,被揍得硬是三天三夜沒法下床,結果他就是不改口,還是娘親屈服了。
于是,他斟酌地道:“我娘親一生縱橫沙場,為國效力,可惜唯有一點不好,她喜歡沾花惹草,讓我的爹爹傷透了心。我以此為戒,因此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視愛為唯一真谛。”
而藍沐秋則有着別的打算,她前世加上此生統共近乎活了四十年,無可訴說的孤獨,她想要找尋同類。
她記得,她前世的暗戀對象不就是意外失蹤、杳無音信了嗎?
說不定這世上,還會有和她一樣穿越而來的人:想死,卻還活着。
思及此,她笑了一笑,試探道:“想不到,你倒是個正常人。”
“什麽意思?”
“如果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麽能允許對方與其他人同眠共枕、享盡情事的美好呢?”
“你……你信奉的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自當如此。”
聽到她堅定的話語,武澈白的臉染上了一抹緋紅,他頭一次聽別人之口說出,心中頓時對她充滿了好感。
女尊國裏,女子都喜歡沾花惹草,自然不會那樣想。包括那迷他要死的鄰家女,說着只娶他一人,背地裏不也是認為這是犧牲麽?
而男子,縱使是憤恨不滿,可是畢竟不掌權,說出來可能是要挨打挨罵的。
“你這人不錯嘛。”最後,武澈白漲紅了臉,終于憋出了一句話。
接下來,藍沐秋就開始了對武澈白手把手地教學指導,言傳身教間,總免不了一些肢體接觸。武澈白有點懷疑她是故意的,可是又沒有證據。
他感到有些別扭地扭動着身子,只因身體閃過了奇怪的感受,道:“你……你別碰到我!”
“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缛節,又不是碰到了什麽敏感部位。”
“我……我不喜歡女的,所以不喜歡被女的觸碰而已!”武澈白眼波流轉,為自己的聰明而高興,他随口胡謅了個理由。
這聽得藍沐秋手上動作一頓,唇角笑意更甚,然後低頭微微地朝他耳邊低聲道:“哦?澈白公子喜歡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一章武澈白番外,然後回歸正常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