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縛一人入懷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阪泉魔族的內亂已經逐漸到了收尾的部分。
在為魔族尊主平定叛亂給予了一些支持後,人類方修士也管不了太多別的,聶華譽覺得,是時候要給師尊和掌門一些回複了。
也是因為內亂,魔族暫時無法同外界通信,聶華譽便打算,先一步返回辰極北鬥向謝識傳遞戰果。
修士在魔族境內禦劍飛行是極為打眼的,所以為了不引起注意,也為了自己安全着想,聶華譽選擇乘馬駒離開。
魔族跟人界真真是泾渭分明,這兩邊的風光截然不同,氣氛壓抑沉重如魔族,連土壤都是玄黑色的。
馬蹄從黑土壤上邁出一步,重新回到了人族範圍,聶華譽瞬間感覺連周圍空氣都變得鮮活了起來,不遠處的邊陲小城裏人聲鼎沸,散發着熱鬧的氣息。
他果然還是更适應這人間的煙火味兒。
這一瞬間的心情放松,讓聶華譽忽視掉了那一道細小的破空聲,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馬駒已經因為腳上挨了一箭,變得驚惶了起來。
實在安撫不住馬匹,聶華譽便飛身從馬上躍下,握緊佩陽警惕地往箭飛來的地方去察看。
聶華譽一把掀開替那人遮擋身形的草叢,結果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個拿着長弓的假人。
聶華譽正覺得莫名,忽然從旁邊的地上滾過來了一個圓形物體,還沒等聶華譽看清楚那是什麽,物體中忽然爆發的一陣帶異香的濃煙,便叫他眼前看不清眼前了。
雖然聶華譽在嗅到那股味道的一瞬間就捂上了自己的口鼻,但那迷/藥的效力實在強大,聶華譽還是中了招。他視線變得模糊,思緒也變得混亂,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在濃煙中失去了意識。
聶華譽再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之內。
雖然這房裏有一處很高的小窗,但窗子裏還是透不出什麽光亮,于是聶華譽便猜想此地要不是位于地下,要不是就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聶華譽想起身再仔細看看這房間的構造,卻發現自己四肢都被裝上了厚重的鎖鏈,大概是對方擔心他會逃跑。聶華譽的佩劍、通信工具跟所有的靈器也都被收走了,綁他的人,是一點東西都沒有給他留下。
與此同時,聶華譽發現自己靈力也不能用了,對方鎖住了他的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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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華譽有些不明白,到底什麽樣的人會将他綁過來。難道是魔族主戰派的殘黨,為了挽回自己的頹勢,所以打算拿自己來要挾尤拾叁?可聶華譽接連等了有兩三日,都一直沒有見到有人過來同自己談條件。
到底是怎麽回事?聶華譽如今真的是莫名極了。
終于在第四日,門外傳來了些許聲響。即便失去了靈力,但敏銳的五感還是告訴聶華譽,來人似乎并不是用腳在走路。
下一瞬,門開了,房間裏的燈火也随之被點燃,讓聶華譽能夠清楚地看見,是桑潭轉着輪椅走了進來。
聶華譽面色瞬間複雜了起來,望着那張秀美臉龐的主人,一時失言。
桑潭好像也不太高興,他口中抱怨道:“明明跟他們交代了,要好好安置佩陽哥哥的。結果他們卻敷衍了事,把哥哥你放在了這麽一個地方。”
聶華譽沒有接桑潭的話,他直接道:“桑潭,是你綁了我?”
桑潭心中無限愧疚:“都怪我,佩陽哥哥。這幾天我一直忙着處理獸群的事,忘了要過來看你。害你受委屈了,佩陽哥哥。”
面對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聶華譽是愈發沒有耐心,他又問了一遍:“桑潭,你為什麽要綁我?”
桑潭這次不能逃避回答了,他望着聶華譽,一副為了他好的樣子道:“外面很快就要亂了,我是在保護你。你要是不喜歡待在這裏,我就帶你去換個地方。”
“我不需要保護,”聶華譽冷冷道,“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不,你不能。”
說完這句,桑潭又興致勃勃地繼續道:“佩陽哥哥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喜歡動物嗎?覺得孤獨的話,我可以給你抓只狗來陪你玩。我記得哥哥的口味,哥哥還是喜歡魚蝦和辣口吧,我特地給哥哥請了一個地道的湘潭廚子。”
沒想到,那麽些年前一起吃過一次飯,桑潭就将他的口味記到了現在。但是,這也不能挽回他們現在産生的裂痕。
“哦,對了。哥哥以後都練不了劍了,那我給哥哥多準備些書籍來打發時間好不好?”
“桑潭,你想囚/禁我?”聶華譽此時反而心情無比平靜。
桑潭面上染上委屈的神色:“我不是,我只是想保護哥哥你啊,哥哥你都不知道……”
聶華譽不想繼續聽他詭辯,打斷他道:“你綁我的目的是什麽?我除開天璇峰首席大弟子的這一光環,就什麽都沒有了。你要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好處,恐怕是很難。”
“怎麽會。”桑潭目光柔和道,“哥哥就是不是天璇峰的大弟子,也會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哥哥哪裏都好……”
“哪裏都好,你還這樣對我?”聶華譽言辭不免刻薄起來,“桑潭,我從前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但是到現在,你所做出來的事情,讓我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相信你了。”
再聯想到并州迷霧山裏,聶華譽隔着霧氣看到的,仿佛是桑潭提劍宰殺仆役然後丢到獸巢裏的行徑,聶華譽終于覺得自己是沒有冤枉他。
早知道就應該報告給師父的,雖然天璇峰管不到儲仙門的弟子身上,但至少也能提前提防一手。
桑潭面色僵持了一瞬,但他很快又笑得比之前還要燦爛,連酒窩裏也盛滿了笑意。
“沒關系呀。我不需要哥哥的信任。”他說。這種回複,令聶華譽一時語塞。
見聶華譽不再回複,桑潭撫着下巴思考了一番,然後說道:“看來,佩陽哥哥暫時還不想換地方住,那我還是下次來的時候,再跟哥哥談住宅的事吧。”
“哥哥再見。”桑潭離開前,還不忘給聶華譽留下一個格外動人的笑,只不過聶華譽本人并不想欣賞罷了。
從地牢裏出來,桑潭都還沒來得及适應外面明亮的光線,就看到礙眼的桑河站在門口的地方。
真是陰魂不散。
桑潭握緊指尖,打算直接略過桑河離開。
擦肩而過時,桑河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你做了什麽我全都知道。抓了聶華譽,也算是消耗了辰極北鬥一個戰力,所以我就勉強不去跟父親告發你了。”
“盡管告,我不需要你拿施恩一樣的語氣來跟我說這些話,大善人。”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桑家的這對兄弟,從來都不掩飾自己對對方的惡意。
桑河眼睛半眯,嗤笑道:“了不起。你不過是仗着爹寵愛你罷了。”
攬睨仙尊比起桑河,更寵愛桑潭?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桑潭從來都不介意桑河對自己的妒忌再多一些,所以他笑着道:“對啊,爹就是更喜歡我,他還說要把掌門的位子傳給我,所以你又能怎麽樣呢,哥哥?”
直到桑潭推着輪椅的身影遠去好久,桑河才醒了神,然後咬牙切齒道:“不過是一個雜種!看你能嚣張到幾時!”
看到有人路過,桑河馬上又擺出一副溫柔相來,朝着那端着什麽的婢女露出淺淺一笑。
那隸屬于桑潭院裏的婢女臉頰染上薄紅,也回複一笑,随即便不好意思地匆匆離去了。她心道,還是桑河少爺好,桑潭少爺脾氣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