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無可能和解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掉下懸崖的僅僅是桑潭一人,康玉咬牙在崖邊抓緊了桑潭手臂。

媽的,看着幹瘦幹瘦的一個人,卻沒想到這麽死沉死沉。

“你/他/媽也用點力啊?還想不想上來了?!”康玉大罵道。

桑潭面色複雜:“我這樣害你,你還想救我?”

“你以為我想救你嗎?要不是素娥還紮在你肩膀裏,我才懶得救你!真想替蒲草仙尊清理門戶!”

素娥身為神兵,認主之後即便走失,也是能自行找到回去的路的。

這一點,康玉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說,真不想再便宜桑潭這小子。

康玉不知道桑潭也知道,他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竟然感嘆了一聲:“你還真是個稀世罕見的白蓮菩薩。”

雖然桑潭嘴上不饒人,但好歹還是配合起康玉的動作了,康玉順利将人拉起來,結果桑潭又道:“我原以為我們是一樣的,結果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是異類。”

康玉翻白眼:“我真的服了你了。”

“你要怎麽想都随便好吧!我可管不了你。要我說,你還真是教人寵壞了!我要是窦夫人和蒲草仙尊,才不會關心你、捧着你,只會揍死你這小鼈崽子!”

桑潭猶豫了一下道:“我先前給你們的那個連命符,其實是假的,真正的符咒,還在我手上。”

“你!唉,算了。”康玉氣了一瞬又放棄。桑潭的常規操作了,她都快習慣了。

桑潭從懷中又掏出一張跟連命符近乎一模一樣的符紙,還沒等康玉反應過來,他就直接當康玉的面捏碎了符紙。

“?!”

似乎是為了回答康玉的疑惑,桑潭主動道:“桑湖死了。”

也許是為了驗證桑潭這句話,地面很偏遠的一個角落忽然亮起了明黃色的光束,那光芒中夾雜着似是而非的鐘聲,鐘聲每敲響一下,光芒更漲大一圈,最終遍布整個地表,将天空也反襯為一片燦烈的黃。

不論是中原還是魔族領地,但凡觀察到這個異象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争鬥中的姜泱同鳳豪也于此刻停下了對戰。

不多時,人們察覺到天幕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緊接着,全天下人都在腦海裏聽到了一句裹滿聖潔氣息的話。

[世外之人血祭,此界禍患已除,天幕安危定下,凡事無需堪憂。]

此話一落,遠處似乎還能聽見百姓的歡呼聲。

鳳豪收起佩劍:“看來,康玉還真不是世外人。”

見鳳豪收斂了戰意,姜泱連忙飛身到康玉身旁,将桑潭與她隔開,她發現康玉身上并沒有再出現更嚴重的外傷,才終于放下了心。

同時姜泱還不忘安慰康玉道:“我是仙尊,腹部這點傷,不算什麽。”

即便姜泱這樣說,康玉照樣心疼,看着那傷,她想碰又不敢碰,最後狠下心來咬咬牙,幫她封住穴道開始上藥。

桑潭似乎失了鬥志,只身呆坐在地上。

餘下的修士皆望着鳳豪的臉,鳳豪一甩劍上姜泱的血,道:“看老夫做什麽?該出的頭也都幫你們出了,姜泱和辰極北鬥我也得罪完了,現在天幕事了,天下太平,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難道還要管事到桑潭身上?很明顯辰極北鬥比我們更有立場對他進行懲處!還不快走,還想留在這裏丢人現眼嗎?”

鳳豪下峰時同一群修士擦身而過,見到人群中被蒲三七扶持着的謝識,鳳豪認出後者,于是畢恭畢敬地行了個下位禮:“緣仙尊前輩,好久不見。”

謝識擺擺手,鳳豪也不覺得被輕視了,帶着一衆修士離開。

謝識右手邊的天樞峰首席問道:“師尊,那人是誰?”

玉衡是除謝識外在場人中閱歷最高的,她解釋道:“那是個隐世的仙尊,以前受過掌門恩惠,他的宗門‘緣來宗’便是學的掌門名號。”

許沐朝第一個沖上懸崖,見到她來,康玉還有些驚訝。

“沐朝,你怎麽來了?”

許沐朝先是瞪了旁邊的桑潭一眼,然後解釋道:“不止是我,趙清浮、掌門還有師父他們都來了。本來是掌門執意要趕過來這邊的,但蒲草仙尊擔心掌門身體,便要求與掌門通行。玉衡長老不放心蒲草仙尊跟掌門獨處,也跟來了。之後一帶三、三帶九,最後,我們就都來了。不信你倆看。”

康玉回頭,果然看到不僅許沐朝剛剛提到的那些人,聶家兄妹和部分長老、弟子們也都來了。這其中,天璇峰的白色校袍是遍布最多的。

玉衡看到二人平安,一直緊繃的面上終于洩了些許笑意。

趙清浮幾步來到許沐朝身邊,同她說笑打鬧。

聶華譽瞧見桑潭,表情很複雜,腳步停留在了原地。

聶華榮湊過來滿目擔憂:“小師妹,師父腰上的傷還好吧?”

其餘人不管認不認同康玉姜泱二人之間的關系,也或多或少地神态放松了。

謝識最後到場,他同姜泱對視一眼,便雙雙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謝識推開蒲三七和大弟子的攙扶,撫掌道:“平安就好,平安就行。扶雪,帶上你媳婦,我們一起回家吧。”

“好哎!”許沐朝不由自主地歡呼了一聲,見別人都在看她,連忙不好意思的捂上嘴。發現趙清浮在取笑她,許沐朝跳起來給對方賞了一個爆栗,後者倒也沒躲。

不過許沐朝這一出,倒是将氣氛活躍了不少。

連姜泱也柔和了眉目,她将康玉的手裹進掌心,道:“瑤瑤,我們回家。”

“好的,師父。”康玉笑答。

至于一旁的桑潭怎麽處置,倒是個難題,謝識本想着先将人帶回辰極北鬥再說,可桑潭不願。謝識便引了衆人下山,留那對冤孽父子在山上獨處。

桑潭才走火入魔過一回,現在體力耗盡,正是虛弱的時候,只能半坐在地上起不來。他本不想理會蒲三七,希望對方能有那個自知之明去主動離場,誰知蒲三七膝蓋一彎,竟是直接當着桑潭的面跪了下來。

桑潭莫名怒了:“你這是做什麽?想靠裝可憐來獲得我的諒解嗎?我告訴你,不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見蒲三七沒有反應,桑潭又繼續諷刺道:“堂堂的蒲草仙尊竟然跪倒在我面前,我碧子玉真是好大的臉面啊。”

“你當初抛下母親,回到你的開陽峰繼續當你的峰主的時候,是不是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天?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蒲三七是個為了地位,抛妻棄子的腌臜破爛玩意。你現在想求饒了?我告訴你,晚了!!”

蒲三七垂着首,這個男人當着他孩子的面前,姿态卑微到了極致:“我不是在求饒,也不是想讓你原諒。雖然此時此刻你已經不會信了,但我……确實沒有抛下碧荷。”

蒲三七取下腕間的青玉長命鎖手鏈,拿給桑潭看:“當初她說她有孕了,我的心裏是欣喜萬分的,只想趕快把她接上開陽峰,可我那時沒什麽錢財,只能暫且找掌門借了些錢財,打算拿還剩下的半塊青玉,再打個長命鎖項鏈送給她腹中的胎兒。可碧荷不願,她說她一凡俗下人女子,沒有修行資質,怎麽配得上我。”

“後面我再去尋碧荷的時候,她就不見了。當時的我也不知道,原來儲仙門鬧得沸沸揚揚的攬睨仙尊納妾,納的就是碧荷。也是之後我見到你跟碧荷容貌很相似,問過了攬睨仙尊,才終于知曉,原來你就是我同碧荷的孩子。”

“子玉,我自覺對不住你與碧荷,可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獲得你的諒解。如今掌門仙尊身體還需照料,我暫時還離不得天樞峰,等掌門身體好全,如果我受過辰極北鬥處罰後,還有一息之力,那麽到時我爬也要爬過來見你,之後就……全憑你處置。”

見桑潭不肯收下手鏈,蒲三七還是迎着桑潭滿是抵觸的面色,将手鏈強行塞入他手裏:“你入了魔,這手鏈上的青玉有驅魔凝神之效。”

桑潭甩開手鏈,言辭刻薄道:“哦?辰極北鬥上下不是親得跟一家人似的,怎麽你開陽峰峰主還要受罰的?”

蒲三七搖頭:“我早已不是峰主。我擅自幫助儲仙門強化和偷盜了獸群,做出了違背衆仙門和有損辰極利益的事,又怎麽能安然處之呢?就算掌門之後不處罰我,我之後也是要自行領罰的。”

“好一個大義凜然的蒲草仙尊,你話裏的意思,莫不是說,你是為了我才要受到處罰的吧。”

“我并無此意。”蒲三七語氣柔和道,“子玉,你入了魔,思維受魔氣影響後,難免會走進死胡同。但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那你就錯了。”桑潭反駁,“就算沒有走火入魔,我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用你強行說什麽我很善良,我自己心裏清楚,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而且演一個好人,對我來說也很累。”

“雖然很不想誇她,但真正的好人,應該是康玉那樣的。”

“你要想憑幾句話,把我改成康玉那樣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她是她,我是我,從來都不一樣。你要想我徹底變好,那還不如直接一劍殺了我簡單。”

蒲三七聞言沉默了半晌,将納戒裏收着的靈丹仙藥倒了一大堆在桑潭面前。

“你要不想收下那青玉手鏈,那至少先把這些藥給收起來。你入魔後身體受損嚴重,若是不用藥,怕是活不過三日。”蒲三七繼續道,“服了藥,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這邊事情完了之後,會再去找你的。”

“幾句話教你不好,一輩子看住你,不讓你做壞事總行了吧。”

上面這句,是蒲三七最後留給兒子的話。他走後,桑潭掃了眼面前的藥瓶堆和不遠處的青玉手鏈,嗤笑出聲。

“滾。”

桑潭輕聲道。似乎是覺得這句話還不夠顯示出他心中的不忿,桑潭砸碎了一個藥瓶同時大罵:“滾!都這種時候了!誰他媽還需要你的好意?!”

“蒲三七,你算個什麽東西?老子憑什麽聽你的話?”

将面前的藥瓶盡數推開,桑潭身形顫抖着站起身,赤紅的雙目望了懸崖底下的霧氣一眼,最後憑借着一股沖動傾身向下。

但他跳崖前,猶記得将手腕裏的蠱蟲挖出來捏死,不讓聶華譽同他一起死,是他僅存的一點溫柔。

雖然他開始确實是打着,得不到也要毀掉的念頭。

這個攪亂世間的魔頭,最終選擇了跳崖作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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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完結,兄弟萌!

感謝在2021-07-1322:55:41~2021-07-1503:19: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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