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知曉 左擁右抱啊

“同桌,關窗戶上課了。”

黎簌扭頭,老高果然已經來了,站在講臺上吩咐班長把印好的習題發下去。

剛才方鹿鳴說他是想去買個便利貼,瞧見她愁眉苦臉就過來了,結果站這兒和她聊半天。

這都已經上課了,上哪兒買便利貼去?

好歹是運動會把她送去過醫務室的人,黎簌把自己的拿出來,遞給方鹿鳴:“這個先給你吧,我要上課了。”

“正好解了燃眉之急。”窗外的方鹿鳴和她揮揮手,走了。

黎簌扭頭時,感覺靳睿有那麽一點不耐煩,她瞧了眼他穿着的厚外套,把窗戶關上,小聲問:“你就這麽冷麽?”

“嗯,冷。”

老高的語文課一直被靳睿當成自習來用,一節課解決了數學所有作業。

下課時,他正好做完休息,想起黎簌給的棒棒糖,伸手往書桌堂了摸了摸,只有一沓習題和他摘下來丢在裏面的手表。

其他東西,沒摸到。

旁邊的黎簌後半節課睡着了,這會兒才剛醒來,正眯着眼喝飲料。

靳睿看她上課前給人家便利貼時大方樣子,都懷疑那支棒棒糖是不是讓她大手大腳也給送出去了。

不說是歡迎的棒棒糖麽?

他把手伸過去。

黎簌沒睡醒,迷迷糊糊,把喝了一半的水溶檸檬C放在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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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睿有些無語:“糖。”

“什麽糖?啊對。”

黎簌一下子精神了,飲料都不喝了,笑眯眯,眼睛像兩彎小月牙:“你還挺喜歡這個棒棒糖。剛才你不在,我讓趙墩兒幫你搬的東西,他毛手毛腳,我怕他把糖磕壞了,幫你收起來啦,還給你吧。”

她從書包裏掏出棒棒糖,放在靳睿手掌上。

上課鈴響,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在鈴聲裏,湊過去:“上節課我看你數學作業已經做完了,借我抄抄呗?”

“自己做。”

小姑娘挺不樂意:“我剛給完你糖,你連作業都不借?那你把糖還我吧。”

她在靳睿書桌堂裏亂摸一氣,沒摸到棒棒糖,“你放哪了,兜裏?”

這姑娘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摸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坐在後排偷摸看盜墓小說的趙興旺,一擡頭,正好看見黎簌歪着身子,像被人打折了半邊胳膊似的,往靳睿那邊靠。

手還往人家那邊摸來摸去的。

趙興旺在心裏“哇靠”了一聲,摸出手機,偷摸給楚一涵發信息:

【我發現老大很可以啊,撩完學長摸同桌,左擁右抱啊!】

等了半節課,楚一涵只給他回了一句話:

【你是不是有病?】

月考要改到十一小長假之前,這消息炸得整個高二都體無完膚,一直到晚上放學,周圍叽叽喳喳都是這個話題。

靳睿第一次和黎簌他們一起走出學校,路邊停了輛出租車,靳睿扭頭看黎簌:“一起?”

就她那個腿腳,讓她走回家屬樓,估計能單腿蹦到半夜。

“一起一起,當然一起!”趙興旺拉着楚一涵也跟着擠上出租車,美其名曰這叫“資源共享”“有福同享”。

但他比較胖,被兩個女生嫌棄地推去了副駕駛位單獨坐着。

後排座位上,黎簌坐在中間,楚一涵坐在她左邊,靳睿坐在她右邊。

“睿總,您上下學一直是打車的嗎?”

司機師傅替靳睿答了:“對啊,月包。每周一至周六,早接晚送。有什麽其他時候用車,小靳也會給我打電話。要不,給你也來個名片,有用車時候找我?”

趙興旺扣好安全帶,擺擺手:“哎別別,不用了,我沒有睿總那麽有錢,我窮。”

黎簌把書包抱在腿上:“你懶成這樣?這麽幾步路你都懶得走?”

“冷。”有錢人言簡意赅。

冷你不會多穿衣服啊!

開窗戶也不行,走回家也不行。

怎麽這麽嬌氣!

黎簌在心裏吐槽完,扭頭去和楚一涵聊天了。

楚一涵情緒不高,黎簌問:“怎麽了,還在因為月考的事情鬧心啊,方鹿鳴說了,上高三考得更勤呢。”

楚一涵搖頭,說不是為了月考的事情。

她叔叔和嬸嬸要過來家裏吃飯,還帶着她弟弟。楚一涵說,兩家家長碰面,除了攀比還是攀比。

本來楚一涵媽媽就因為自己沒生男孩,很是在意,一直有想要二胎的意思。

嬸嬸就像知道她媽媽怎麽想的,專門往她媽痛處戳,每次都故意說兒子又怎麽怎麽優秀,還是生兒子好。她奶奶要給大孫子買房子的事兒,也時不時拿出來炫耀。

“你都不知道我媽有多在意那些話,我家有一套專門的餐具,平時不用,只有他們來時才用,就怕被人比下去。”

黎簌側過身去安慰楚一涵,拍着她的背:“誰家沒幾個糟心親戚,我爸媽沒離婚時候,我爸爸那邊有個遠方表姑,總來姥爺家蹭吃蹭喝,嘴還碎。他們一來我也可煩了。”

兩個姑娘聊得熱鬧,靳睿視線往下,掃了一眼黎簌。

小姑娘因為側着身,屁股緊挨着他,都快坐到他校服褲料了。

靳睿偏開視線,看向窗外。

黎簌為了讓好友開心,寧願朋友把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挑了不少她自己不開心的事兒說。

說着說着,就說到小時候表妹穿她新衣服的事兒:“可煩人了,本來前一天晚上電視遙控器被她搶走我就氣得半宿沒睡着,結果睡醒發現,她把我最喜歡的那件羽絨服給穿走了!小兔子的呢!”

楚一涵本來有點想哭,鼻音剛上來,被黎簌逗笑了:“簌啊,你小時候還喜歡小兔子啊?”

“喜歡啊。那件衣服我可太喜歡了,感覺整個泠城就只有我有!”

黎簌往頭頂比劃着,“就這樣,帽子戴上還有兔耳朵的。”

“你沒讓她脫下來?”

“她小,我媽媽說我得讓着妹妹,她穿了好久,吃油炸蘑菇還給我滴上油了。差點氣死我。”

黎簌小聲嘀咕,“那天真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想去找靳睿訴苦,我姥爺居然說他搬走了。”

孤零零坐在前排的趙興旺,早就按奈不住想要聊點什麽。

聽到自己能接話的話題,他緊忙扭身轉過來,扒着座椅靠背搭話:“這事兒我知道,黎姥爺說來着,靳睿搬走你差點哭抽過去......”

黎簌突然想起,靳睿本人在車上。

而且,就在她旁邊。

她是個挺要面子的小姑娘,立馬怼着趙興旺的臉,把他推回到前排空間:“你知道個鬼你知道,我姥爺喝多了瞎說的......”

越說越沒有底氣,但還是嘴硬地說,“誰會因為鄰居搬走哭抽啊!”

楚一涵知道實情,被逗樂,抱着黎簌胳膊咯咯笑。

黎簌又怕露餡,去咯吱她:“你別笑啦!”

出租車上空間狹窄,兩個女生嘻嘻哈哈鬧成一團,所有煩惱和不開心都消散,化成少女明媚的笑聲。

車子開過泠水河,繁華褪去,商業燈箱漸行漸遠,只剩下樸實的居民樓亮着密集燈光。

趙興旺不甘寂寞,指着外面的野鴛鴦廣場和靳睿說:“你是不知道,你回來那天和今天一樣冷,風也大。天兒都沒亮,老大拽着我和楚一涵站這兒給你貼那個條幅,凍得我啊......”

“趙墩兒你要不要臉,沒到下午你就去打球了!你哪兒凍着了?”楚一涵拆臺。

“不信你問我媽啊,我回家是不是打噴嚏了?還喝了感冒沖劑呢!”

楚一涵維護着自己的小姐妹:“那也是你打球嘚瑟凍的,和黎簌沒關系。”

他們三個吵吵鬧鬧,靳睿始終沉默,像是在思忖着什麽。

出租車開到機械廠家屬樓,靳睿沒讓趙興旺和楚一涵下車,拜托司機師傅送他倆回他們的小區。

風太大,黎簌校服裏穿着帽衫,帽兜都被吹起來,糊在後腦勺上。

她按着帽子,催靳睿:“快走快走,我感覺我天靈蓋兒都要讓這股風給掀起來了。”

老舊樓道裏有股混着灰塵的黴味,牆上被貼滿了“開鎖”“疏通下水管道”“櫥櫃上門安裝”的小廣告。

紅的白的黃的,亂七八糟。

靳睿目光從上面掃過,在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那年穿着黎簌衣服的人,是她的表妹?

他扶着黎簌,突然想起前些天某個晚上,他敞開窗抽煙。

夜裏寂靜,卻突然聽見黎簌毫不淑女地爆笑,豪放得像98版《水浒傳》裏的李逵......

早該想到,她這樣的女孩子,像個沒心機的開心果。

也像小獸,只護着自己親近的人,甚至可以不問緣由。

楚一涵不開心,她就能把自己的傷疤都揭開,給閨蜜解悶兒。

聽到別人編排陳羽,十多年前的事了,她也要沖回去和人家理論。

也許多年前她真的在場,也會和他一樣,急切地為陳羽辯解,大哭大喊,不許他們诋毀她喜愛的人。

也許會是這樣吧?

想到他回來那天,黎簌站在他家門口,拘謹,眼睛裏卻有藏不住的光,笑着和他說,嗨,靳睿。

靳睿輕輕嘆氣,是該找個時間,好好給黎簌道歉賠禮。

黎簌到家門口,防盜門留了個縫,看樣子姥爺也剛回來。

她單腿跳進去:“姥爺,我回來啦!”

“黎簌。”

聽見靳睿叫她,黎簌愣了一下。

她扶了門框向後傾身,把半個腦袋探出去:“幹什麽?”。

靳睿立在夜色裏,居然對着她笑了笑:“明天見。”

“......哦,明天見。”

黎簌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想的是——

這狗今天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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