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5 葉漾本該屬于他
“誰會對你這個可憐蟲的來歷有興趣？”對于小黑浔抛出來的誘餌, 小白浔嗤之以鼻，并且不屑的說道：“漾漾，拒絕他。”
誘餌饞人, 葉漾傻乎乎的咬上鈎子，她偷偷的看了小白浔一眼, 然後對小黑浔說：“真的嗎？”
小黑浔含笑看着她, 冷硬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議。他回答道：“你應該知道, 我不會騙你。”
葉漾真的好心動, 因為知道了小黑浔的來歷，或許就能有辦法化解他的心結，他也不用因為她的選擇受傷了。
因為他們都是裴浔，她舍不得。她希望，每一個裴浔, 都能過得快樂而幸福。
于是, 葉漾點頭：“好。”
小黑浔早已預料到了葉漾的選擇, 他挑釁的看了小白浔一眼, 聲音溫柔的說道：“等我明天來接你約會。”
“嗯。”
小黑浔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揚長而去。
葉漾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 小白浔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 目光無奈, 看起來還有點生氣。
“浔浔。”葉漾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她問：“你該不會生我的氣吧？我只是想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葉漾頓了頓，接着說道：“我似乎一直都沒跟你說過，在我重生之前, 我一直都是在名為“終鏡”的地方，一直到故事的大結局才沖破桎梏，得到了重生的機會。”
“不久前，終鏡的小南告訴我，我之所以會在死後留在終鏡，是因為那個裴浔。沒有他，就沒有葉漾了……”
裴浔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漾漾，你在對他心軟。”
“是。”葉漾回答：“但也僅僅是心軟。浔浔，你要聽我說一說，我糟糕的前世嗎？”
裴浔會知道前世的一些事，也是之前他聽到了葉漾和另一個他的交談。葉漾将他推出去擋喪屍，然後，她說——那時候我身上的骨頭斷了，餓了整整三天，才死掉的！
前世并不圓滿，甚至稱得上是糟糕透頂。最糟糕的是，看這架勢，另一個他還不是前世的他。
葉漾其實并不願意去回憶她前世是怎麽死的，但是裴浔或許還不知道，她可以将事情完整的說給他聽。
“在喪屍來臨時，我們的身後就是去安全區的卡車，爬上那輛卡車就安全了，但我摔了一跤，你想拉我起來，反被我推了出去。”這段糟糕的經歷讓葉漾的聲音都在顫抖：“然而我沒有去安全區，因為在上車後不久，我就被自诩正義的人從卡車上推了下去，摔斷了全身的骨頭，就像你當初從疾行的卡車上摔下去一樣……”
“雖然說這話像是在推脫責任，但我還是要說，那時候我的行為是不受控制的，我從來沒想過把你推出去……不過錯了就是錯了，我遭到了報應……”
摔斷了骨頭之後，葉漾害怕被喪屍攻擊，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她是怎麽拖着斷裂的骨頭，一點一點的挪到那狹窄逼仄的屋子中去的。只有那疼痛，現在想來，依舊讓她，心驚膽戰。
葉漾深呼吸一口氣，接着說道：“我在那裏茍延殘喘了三天才死去，到後面我也分不清我究竟是疼死還是餓死的了……因為真的很難受。只是再睜眼，我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終鏡。”
“在終鏡中，我被迫觀摩着另一個女人的人生，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命運是注定了的，我一定要将你推出去擋喪屍……”因為某些規則，葉漾斟酌着字句，沒有點破這是小說世界。她接着說：“直到你因為和她作對被殺死之後，我無法接受這個結局，靈魂在終鏡凝實的我，終于有力量沖破桎梏，就是你所說的重生。”
“然後，我就在末世那晚的電影院睜開了眼睛。從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改變了我的結局，卻沒有改變你變成喪屍的命運……當然，這個現在也不重要。”
裴浔問：“我找過你嗎？”
“我不知道，你大後期和那個女人碰上的時候，我才再次見到你。那時候……你已經變得很壞了。”葉漾小聲嘟嚷：“如果你不恨我的話為什麽要變壞呀……真奇怪。”
裴浔若有所思，他伸出手，擁住了葉漾，聲音溫柔是低沉：“因為找不到我們漾漾了，我會很生氣的啊。”
“……這樣嗎，我似乎理解為什麽前世我非死不可了。”
裴浔開始認真的思索，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有人控制，他得按照既定的劇情黑化，變成壞人。這個世界發生的事……像早已寫好的一般。
葉漾趁熱打鐵的說道：“所以浔浔，弄清楚小黑究竟從哪裏來對我很重要，我真的欠了他很大的一個人情。如果不弄清楚的話，我以後肯定會一直在想這件事。”
“你和我說了這麽多，就是因為這個嗎？”
葉漾有一點點心虛，但她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會和裴浔撒嬌：“我是想讓你心疼我，而且你都沒給我收屍，可能我腐爛了都沒人會發現，直接塵歸塵土歸土了嗚嗚。”
裴浔當然非常心疼，他說：“我不可能不給你收屍的，除非我沒有找到。”
“你當然找不到，那時候我對于劇情來說已經沒用了，可能直接讓我屍體消失了……反正我不管，你得心疼我，不準跟我生氣。”
裴浔嘆了口氣：“……知道了。”
葉漾立刻喜笑顏開。
……
翌日。
昨晚沒離開的裴浔還沒睡醒，就感受懷裏的姑娘爬起來了。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眼就看她坐在梳妝鏡前打扮。
以正牌男友自居的裴浔酸溜溜的說道：“漾漾，和別人約會，就不用特意打扮了吧……”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打扮給自己看的。化漂亮的妝，穿好看的衣服，都是為了讓我自己開心！”葉漾勾起紅唇，看着鏡子裏氣場很強妝容很精致長相很漂亮的自己，非常滿意的站起身，去拿裙子。
裴浔：“……漾漾，你敢穿那件v領的，你今天就別出這個門了。”
“你這人怎麽回事，還管我穿什麽？”葉漾不滿抱怨，手一拐，拿了一件圓領碎花的長裙：“行了吧？”
裴浔小聲的嘟嘟嚷嚷，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說，葉漾可能當場就拿了那條v領的紅裙穿上揚長而去了。
不過這件也一樣，她很快的換好衣服，便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裴浔癱在床上，生無可戀。
這都什麽事兒啊。
……
小黑浔已經在葉漾家門口等了很久了。
看見葉漾踩着一雙絨面的高跟鞋噠噠噠的朝着他走過來，她穿着一條圓領碎花長裙，妝容精致，微卷的短發耷拉在漂亮的鎖骨上，鎖骨上的一枝薔薇若隐若現。
很漂亮。
裴浔臉上立刻就有了笑容。他說：“漾漾，早安。”
“早。”葉漾單刀直入：“先玩一會兒再說還是你現在就說？”
裴浔沉默片刻，說真的，這話很傷人。雖然葉漾也的确是為此而來的……他輕聲說：“先吃早餐吧。”
“好。”
葉漾對這裏比裴浔對這裏熟，她立刻帶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本來是想多叫一點的，但她吃不完，又不好意思讓小黑浔吃她的剩菜，就只叫了兩碗豆腐腦和兩屜小籠包。
葉漾戳了一個小籠包，吞下肚子之後才說：“之前那個二十道菜，我沒吃的那十道都是你做的嗎？”
“嗯。”裴浔撥弄着碗裏的豆腐腦，沒什麽胃口。他的異能很強大，很少會出現饑餓的感覺，只不過他喜歡和葉漾用餐。他說道：“我很遺憾，你只喝了一口湯。”
“其實很好喝……只是我還是更習慣浔浔給我炒的菜。”葉漾好奇的問：“你之後還特地去練了廚藝嗎？”
裴浔颔首，平靜的說道：“我想給你做飯，想了很久很久，但我很遺憾，到現在為止，你只喝過一口湯。”
“你幾歲了啊？很久是多久？”
“故事大結局的時候我幾歲，就是幾歲。”裴浔有問必答：“在那些時間停滞的日子裏，世界都定格了。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段時間過去了多久。”
“時間為什麽會停滞啊？”葉漾好奇。
“你猜猜。”
葉漾認真的想了想：“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麽你說時間停滞了，只有你一個人還能動。按理說也不該是你吧……”
裴浔的笑容神秘：“漾漾，當你窺探到這個世界的真相脫離你既定的結局時，你會獲得改變的力量……只是很可惜，我們從來都不是主角，所以就算是改變了，也無濟于事呢。很不公平，對嗎？”
葉漾沒吭聲，還在想裴浔是什麽意思。
心裏有事就吃不下多少東西，但葉漾不想浪費，硬撐着喝完了豆腐腦，她提醒道：“不要浪費食物哦小黑，把小籠包吃完。我吃不下了。”
“其實比起小黑，我更喜歡漾漾喊我的名字，就像從前一樣。”裴浔今天的情緒一直很溫柔，他說：“在末世來臨之前，我和這個世界的裴浔，沒有區別。”
葉漾從善如流，聲音輕快：“裴浔！”
裴浔臉上有了笑容。
結束了早餐之後，裴浔想和葉漾無所事事的到處閑逛，但葉漾卻忽然恍然大悟。
葉漾倏的看向了裴浔，聲音顫抖的問：“讓時間停滞世界定格的人不是主角，而是你……裴浔，你不要告訴我，你把男女主角給宰了。”
小南說過，這個世界不能缺少主角。
“我的漾漾真聰明。”裴浔笑着誇贊，但這一次，笑容裏多了說不出的蒼涼：“斬殺主角之後，我非但沒有找回你，反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
裴浔不甘心。
他在成為行屍走肉之後，走了那麽遠的地方，去過那麽多的地方，只是想找回一個葉漾而已。只是他找不到，葉漾就像是從未出現過這個世界一樣。
後來，居心叵測的許妄想要收服他，并承諾他：“我會幫你找到你的女朋友。”
裴浔信了。
裴浔一直期待着找到葉漾。
為了重逢之後，葉漾不懼怕他，他哪怕是餓得腹部抽痛、嘔血，也不碰那惡心的食物一口。他甚至還不敢放出心中蟄伏的惡魔，不敢肆無忌憚，容忍許妄對他的差使。
可是許妄騙了他。
在隐約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裴浔就立刻的憤怒的同許妄挑明，那時的許妄也不再缺少他這個手下。沒有價值的他，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他沒有死。
裴浔屠殺了他見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只喪屍，然後掠奪他們身上的力量，化為己用。之後在血腥中的沉淪，便顯得那樣的自然了。
高舉屠刀的裴浔殺光了每一個不能回答他“你見過我女朋友嗎”的問題的人和喪屍，直到有一天，姜禾現身。
擁有空間異能的姜禾為他編織了一個幻境，妄圖趁他沉溺幻境的時候，将他斬殺。然而長久的殺戮，讓他瘋狂，更讓他冷靜。
他早已意識到，葉漾不在了，眼前的葉漾，是假的。
找不到兇手，那麽所有人都是兇手。
包括眼前編織幻境的姜禾。
裴浔殺了姜禾，殺了怒發沖冠欲為女朋友報仇的許妄——再如何擁有“不死”異能的許妄，被剁成肉泥也無法再不死。
那是一場惡戰，屍山血海，血流成河，天空中飄下的大雨，都被染成了鮮血的色彩。
裴浔便站在屍體堆成的小山上，仰起頭，凝視着猙獰的天空，目光穿透天空，似是在找尋着他這一生的根源。
時間也在此刻停滞，世界定格。鮮血不再流動，一切生物成為死物，傾盆的血雨同樣永遠停駐。
裴浔就在這樣一個時間不會流動，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中，生活了很久很久。那樣沒有目标的生活，漫長得仿佛永遠不會有盡頭，這種痛苦的孤獨足以将人逼瘋。
他堅持了下來。
他相信，會有一天，他能在停滞的時間中找到答案。若世有神明，絕不會對這個糟糕的世界，坐視不理。
許久許久。
裴浔終于等來了按耐不住的小南，他也終于得知，這是一個小說世界，被他斬殺的姜禾許妄，正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面對他的質問，小南将一切和盤托出，然後慫恿道：“只要你自殺了，沒有走到真正大結局的世界會自發重啓。到時候，你就可以重新見到你女朋友了。”
裴浔面無表情，聲音冰冷：“你在等我自殺，按耐不住了嗎？”
小南：“……”還真是。
“世界重啓，與我何幹？”裴浔又問，字字珠玑：“就算重來一百次，她依舊只有一個命運，不是嗎？”
葉漾甚至都不能算是故事中出現過的人物，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炮灰。
“那你就想這樣和我僵着了嗎？”小南無奈的說。
“我想要的始終只有一個葉漾。”裴浔冷靜的說：“我不算貪心，你可以滿足我的，不是嗎？”
他循循善誘：“我們并非對立，只要你想，我們就能實現雙贏。”
小南一聽，好像也是。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工作，搞砸了也不太好……
于是，小南和裴浔達成交易。
裴浔強大的力量能夠幫助小南再創造一個《男朋友變成喪屍了怎麽破》的小說世界，只要等到那個小說世界按照原定的軌跡走完劇情，那麽那個小說世界便能将現在這個糟糕的世界徹底覆蓋。
在葉漾死後，小南将她帶到終鏡，讓她等大結局之後，他就可以給葉漾一個新的身體，讓她能夠和裴浔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
這是最好的選擇。
裴浔同意了。
因為小南的退步，裴浔可以在葉漾身體死亡前，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僅此而已。他依舊要眼睜睜的看着葉漾赴死……這一次，他想為她收斂屍身。
小南卻表示世界會自發收斂，因為葉漾的用處，到此為止。
裴浔無法插手，不過看着葉漾在終鏡蘇醒，他也松了一口氣。在葉漾被困在終鏡的日日夜夜，裴浔都與她，保持着一牆之隔，安靜的陪伴着她。
至于這個世界的裴浔，在他的幫助下，和小南一起，抽離了他妄圖窺探真相獲得的改變力量，迫使他走完了這整本劇情。
按照原本的軌跡，他成為許妄的手下，被許妄放棄，與周畏狼狽為奸，最後死在姜禾編織的幻境之中……
然後，故事迎來大結局。
一切都即将塵埃落定的時候，被困在終鏡中的葉漾，卻出了變故。她不甘她的命運與裴浔糟糕的結局，毀壞了那本巨大的書、沖向了小說世界，實現了“重生”。
世界被迫再度重啓，迎來了第三世。
随着葉漾努力的改變，小南迫使她掰正劇情也無濟于事，裴浔便知道，他如果再沒有行動，那麽便永遠沒有機會了。
他開始嘗試來到葉漾的世界。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力量不夠，裴浔無能為力，但随着劇情的崩壞，裴浔漸漸的也能插手這個世界的事。
在異能時代來臨時，本不該覺醒金異能的葉漾覺醒了金異能，是裴浔插手所致。他将自己的異能分給了葉漾，帶着那個世界裴浔的金異能一起。
所以葉漾體內的金異能是他的，也是另一個裴浔的。只不過因為他才是主導者，所以另一個裴浔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至于宋允嬌和周畏，就純屬意外了。是他沒有控制好力量。
裴浔在開始找機會，進入這個世界。
然而這屬于，逆天而行。
天罰降下，電閃雷鳴。
消耗了大量異能的裴浔本已是強弩之末，卻不想竟在終鏡感受到了葉漾的存在。因為終鏡淩駕于小說世界之上，所以裴浔能夠借用葉漾體內的異能，對抗天罰。
老天也奈何不了他。
沒過多久，他終于破開了這個世界的禁锢，再度來到終鏡後，他找到了一直不再現身而是去請雷電劈他的小南。
裴浔作勢要殺了他，慌不擇路的小南果真躲到了葉漾所在的世界，他也終于有機會，跟着小南來到這個世界。
只不過天罰也跟來了，裴浔不得已，第二次借用了葉漾體內的異能。
然後，他終于見到了葉漾。
只可惜……
這個世界的葉漾，不屬于他。
但是漾漾。
裴浔凝視着身邊沉默的聽着這一切的葉漾，聲音溫柔而顫抖：“你本該是屬于我的啊……”
“只要你等一等，等一等，你就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邊，與我長相厮守了。”
偏偏葉漾，沒有等他。
真的只差一點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