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哈哈哈。”
秦燈看着齊修昀那窘迫的模樣，笑得頗為愉悅，他退後幾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揚眉：“想不到齊頂流還挺純情。”
齊修昀被這句調侃鬧得臉色不自然了幾分，他低聲說：“不是，是你靠太近。”
秦燈只當他是在掩飾害羞，于是笑得更加開懷。
齊修昀從未見過這人這樣笑過，明明帶着點惡意，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反感，眼角眉梢間的弧度純粹又肆意，齊修昀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有關于這個人的模樣在與以往的形象慢慢剝離，分裂開來。
夜風從窗口吹進來，有點涼，齊修昀卻覺得耳朵更熱了。
“……什麽？”一晃神，齊修昀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麽。
秦燈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沒有戳穿他的心猿意馬，重複一遍：“所以你剛剛站在這裏發呆，就是在想這個？”
齊修昀笑了笑。
“你對楊真，挺上心的。”秦燈感慨，那麽多人呢，偏偏只關心一個真少爺，這或許該說是命中注定吧。
齊修昀輕聲一嘆，語氣頗為惋惜：“我只是不想他誤入歧途，他是個好苗子。”
秦燈點頭：“真是個好導師，看來沒白請你。”
“秦總也是。”齊修昀看着他，說道。
“我？”秦燈納悶，就算是恭維，這話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吧，但看他的神情，不像随口一說。
齊修昀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秦總其實察覺到楊真對你的敵意了吧，但你什麽都沒有做。”
聽到這話，秦燈明白在點評楊真時齊修昀為什麽要看他了，他當時就覺得奇怪，之前齊修昀點評的時候也沒問過他，怎麽這次倒是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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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以為我會趁機向他發難？”秦燈問。
“不是，我沒這麽想！”見他誤解，齊修昀看起來有點慌，想要解釋什麽，但越急就越不知怎麽才能準确表達自己的想法。
秦燈也不在乎他怎麽想，輕蔑一哂：“他一個小透明，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何必浪費寶貴的錄制時間，想收拾他，什麽時候都行。”
輕描淡寫的語氣聽上去确實像那麽回事，但是齊修昀卻笑了，搖頭：“你不會。”
秦燈看着他，眼眸幽深。
片刻後，秦燈聳肩：“你還真是個老好人。”
下一秒，有腳步聲臨近，林禹安從轉角走出，看到秦燈的瞬間眼中亮起點點光彩，但随即他又看到齊修昀，于是眼神又歸于黯淡。
“什麽事？”秦燈問。
林禹安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秦總，齊先生，休息時間已經結束，方導請你們回去繼續錄制。”
“哦。”秦燈扭頭對齊修昀說，“走吧。”
三人回到演播大廳，遠遠地，秦燈看到選手席那邊一群人鬧哄哄地擠在一起，被工作人員呵斥一通後才作鳥獸散，人群散開，秦燈才看清位于中心的楊真。他并不意外，畢竟楊真是第一個拿到A級評分的，實力得到所有人認可，和他搞好關系對以後沒壞處。
秦燈往身邊看了眼，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總算也是得到了主角攻的關注，這對楊真來說是個不錯的開局。
真少爺率先得到一分，那麽假少爺該如何反擊呢？
秦燈默默回憶着劇情，假少爺沒有真少爺那麽有實力，所以他選擇的是抱大腿，再通過一些特殊事件來引起大家的關注，所謂的特殊事件應該是……
秦燈的腳步忽然一頓。
身旁兩人同時向他看來，秦燈鎮定自若，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如果按照劇情發展，假少爺會有一個極出風頭的時刻：某位導師居然肆無忌憚地在錄制過程中吃東西，這等荒誕的行為自然引起衆怒，但是衆人敢怒不敢言，唯有假少爺不畏強權地站出來怒斥對方，在他義正辭嚴的指責下對方羞得無地自容，為大家出了一口惡氣。
而“某位導師”正是原主秦鳴。
秦燈心頭劃過一絲無語，雖然如果是原主的話，也确實能幹出這種荒唐事，但現在原主沒了，落實這段情節的任務就該落到他身上了。
想到要自己去做這麽尴尬的事，秦燈的每個細胞都寫滿了抗拒，只是為了凸顯主角就設計出這麽無腦的情節，實在叫人難以接受。可如果他不照做的話，是不是會讓劇情偏離原定的走向？
饑餓感在瞬間席卷而來。
秦燈：“……”這是劇情已經開始了嗎？
方維的大嗓門在演播大廳裏吼：“各就各位，開始——”
“慢着。”
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他的號令，聽起來有那麽點不情願。
方維疑惑地望過來：“怎麽了，秦總？”
“我餓了。”秦燈面無表情。
“啊？”方維傻眼，現在喊餓是什麽意思？
秦燈無視滿場驚詫的目光，說：“我餓了，江梓，拿吃的過來。”
……
在場的衆人可算是開了眼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人在非美食節目上吃東西，這是何等不懼世俗眼光啊！
方維很郁悶，如果換了其他人，在對方膽敢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就會破口大罵讓人滾出去，別玷污他神聖的舞臺，但奈何這位是他的老板，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絲毫怨言，只能默默忍耐，同時祈禱這位大爺趕緊吃完。
那三位導師也很郁悶，秦總這是搞啥呢，這麽放飛自我真的好嗎？之前義正辭嚴訓斥他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吧，怎麽前後不過十分鐘，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是不是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不是，就算這是自家的節目也經不起這麽作啊。
齊修昀作為唯一還在認真幹活的導師，一肩扛起了點評的大旗，兢兢業業地履行着導師的職責，堪稱業界良心，只不過也有困擾他的地方。
“你的動作可以再放開一點，這樣在視覺效果上會更好。”
“咔擦咔擦……”
“在唱歌的時候，不要總是盯着一個地方，要多注意和其他人眼神交流，要有互動。”
“咔擦咔擦……”
“你的節奏感很好……”
“咔擦咔擦……”
齊修昀的眉頭打了個結，好吵。
秦燈倒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異樣的眼光，只是既然已經決定按照劇情走了，他就得硬着頭皮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
他吃着餅幹，味同嚼蠟，其實餅幹味道不錯，但他已經吃夠了，他現在就等假少爺出來把他痛斥一頓然後他迅速遁走，只是他等啊等，始終等不來那個反對的聲音。
終于，在新的一組選手上臺的時候，秦燈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宋嘉聲，穿書的假少爺。
與陰郁深沉的真少爺不同，這位假少爺可以說是陽光活潑，走傻白甜路線，光是看着這組選手上臺時将他護在中間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俘虜了這幾位哥哥的心。
秦燈不在乎假少爺到底有幾個好哥哥，他只想趕緊從餅幹裏解脫，他快被噎死了。
所幸，假少爺是這組第一個表演的。
宋嘉聲站在舞臺中間，他的個人表演是唱歌，他的笑容甜甜的，聲音也很甜，惹得幾位導師連連驚呼好可愛。
齊修昀正專注地聽歌，忽然察覺耳邊的“咔擦”聲的頻率變了，好像加快了些，他扭過頭，秦燈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餅幹往嘴裏送，整個人的狀态懶洋洋的，和現場的氣氛完全不搭。
感覺到他的視線，秦燈瞥他一眼，然後一手護着餅幹把身體微微側到另一邊。
齊修昀：“……”并不想吃。
宋嘉聲一直含情脈脈地看着齊修昀，此時将他倆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頓時，他白淨的臉頰泛起氣憤的紅暈，怒氣值正在醞釀中。
捕捉到這一幕的秦燈暗自松了口氣，終于要來了嗎。
“太過分了吧！”
怒斥仿若驚雷乍起，把還在堅持唱歌的宋嘉聲給吓得呆在當場，睜着小鹿般惹人憐愛的濕漉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隊友。
秦燈循聲望過去，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滿臉怒容，旁邊同組的人想要攔住他。但他用力把他們揮開，走到舞臺中間。
他緊盯着秦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你太過分了！”
秦燈慢慢悠悠把餅幹咽下去，才說：“你誰？”
掃了眼他胸前的名牌，嚴厲，不認識。
“別妨礙錄制，下去。”秦燈一招手，立刻就有工作人員準備把他勸下去。
“妨礙錄制的人是你吧！”嚴厲一手一個推開兩個工作人員，嘴上還在不斷輸出，“別人在舞臺上表演，你在底下吃東西，你有沒有教養？懂不懂什麽叫禮貌、什麽叫尊重？就算你是老板，你也不能這樣！”
擲地有聲的話響徹整個大廳，秦燈聽到附和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甚至也有來自導師席的。
秦燈都快被氣笑了，他忍了這麽久就是為了給假少爺鋪路，結果不知從哪殺出了這麽個人，把風頭全搶了不說，而假少爺居然還窩在對方身邊跟着附和。
秦燈也不知道現在這出到底算不算按照劇情發展了，不過就算是他也不打算走了，被假少爺罵那是順應劇情，但不代表誰都能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沒教養。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秦燈有動作了，他坐正身體，腰背無比挺直，姿态優雅矜傲。他開口：“你說完了？說完了下去。”
沒想到他會這麽淡定，嚴厲愣了一下才惱羞成怒道：“該下去的人是你！你這個導師當得一點也不稱職！”
議論紛紛，此番言論又得到了廣泛的支持，而秦燈端坐在座位上，泰然自若。
“不稱職嗎？”他竟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确實啊，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指導不了你們什麽。但我是來指導你們的嗎？”
他笑，起身，眼神睥睨。
“錯，我是來勸退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忽悠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