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億航在?進會?議室之前,特意?拿出手機對着黑屏照了照，将表情調整到略帶些沉重的程度，滿意?地點點頭，推開會?議室的門：“不?好意?思我來遲了,讓各位久等了。”
正在?裏面焦急等待的各大?品牌的大?佬們立時朝他?看?來,當看?到他?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神情變成了失望。
“周總,”有人強顏歡笑,“秦總怎麽沒來呢？”
周億航看?他?一眼,眼中略帶贊賞,就?等這句話呢。
只見他?眼角微垂,用略帶擔憂的語氣歉意?說道：“抱歉各位老總,秦總他?身體不?太舒服,無法出席,所以特派我全權代理他?來主持這場會?議。”
不?舒服？衆人側目,很明顯是托詞吧,還拿這個喬。
“秦總是哪裏不?舒服呢？”有人佯裝擔憂問道，“這不?舒服啊,可大?可小,得重視起來，正好我預約了一位名醫下周來給?我做身體檢查,若是秦總有需要，也可以一起。”
周億航聽罷微笑,一副根本沒聽出他?言外之意?的樣子，說道：“多謝姚總的好意?了，不?過?秦總就?是胃病犯了，吃了藥休息一會?兒就?好,不?打緊。”
“胃病？”姚總大?驚小怪的，“哎呀，秦總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得胃病了呢，不?注意?飲食了吧。”
“确實。”周億航點點頭，嘆息道，“秦總最?近不?怎麽吃得下東西。”
“那……”姚總剛說了一個字，便收到在?場其他?人的眼刀，你他?娘的傻嗎，你還想問秦總為什麽吃不?下東西嗎？秦總為什麽吃不?下東西你心裏沒點逼數？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害秦總吃不?下東西的罪魁禍首！
沒了配合自己問答的人，周億航一個人也能把故事編下去?：“哎，秦總畢竟還是年輕，包袱太重，商場上的事情，講究一個在?商言商，這買賣做不?成吧，是緣分未到，可他?非要從自己身上找毛病，一會?兒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一會?兒又覺得是不?是自己禮節不?周到，這不?就?弄得食不?下咽了嗎。”
他?說完還重重地嘆了口氣，那副做作模樣看?得各位大?佬牙癢癢，你指桑罵槐什麽呢，不?就?是想說買賣做不?成責任全是他?們的嗎！誠然?，合作臨時變卦是他?們的責任，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啊，他?們不?也是被那幫玩意?兒給?糊弄了嗎！
各家品牌原先看?《星光百分百》熱度好像挺高，便生?出了合作的心思，結果這邊和同洲接觸完，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其他?經紀公司也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直接就?派人過?來自薦了。那些人把自家旗下的藝人吹得是天花亂墜，什麽熱度高話題多粉絲還死忠，找他?們家藝人代言絕對比找那幫剛出道的小新人性?價比高出一萬倍，光說還不?算完，他?們還拿出一份漂亮到不?可思議的數據，對着這份數據，各位大?佬承認，他?們可恥的心動了。
瞧瞧這份數據，多漂亮啊，這粉絲數這話題度這熱度值，哪一項不?吊打那個籍籍無名的L10？什麽，這邊價格還很低？！好了，不?用猶豫了，就?是他?了，反正還沒和同洲簽合同，趕緊作廢換新的！
衆位大?佬心裏委屈極了，也不?能怪他?們光看?數據就?選人，誰叫你們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今天這個是頂級流量明天那個是國民偶像，搞得他?們這些商家也很是頭禿，根本不?知道大?衆喜歡誰，該找誰來代言，既然?體感不?行那他?們看?數據總行了吧，數據總不?會?騙人了吧，什麽熱度啊排名啊溜出來比一比，總有一款适合自己。結果他?們還是太天真?，誰說數據不?能造假了？現在?不?是還有個職業叫水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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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滿腹牢騷，但這話這些大?佬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能被糊弄到也是他?們自己的鍋，怪不?得別人，是他?們不?懂娛樂圈。
現在?他?們發現他?們不?但不?懂娛樂圈，更不?懂現在?的觀衆，他?們不?懂因為各項數據都很平淡而被他?們棄如敝屣的L10，怎麽就?因為一個破團綜而一夜之間再次爆火，把風頭全搶盡了，不?就?是泡個腳嗎，怎麽就?引起觀衆的共鳴了？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代言那檔子破事也不?知道被誰捅出去?了，觀衆們義憤填膺，各大?品牌商如坐針氈，這可是輿情問題，要是不?盡快處理好，對品牌形象可是個很大?的影響。
所以他?們趕緊取消了給?那邊的代言，再次聯系同洲尋求合作，而同洲給?出的答複既不?是答應也不?是拒絕，而是讓他?們在?今天到同洲總部來開個會?。若是放在?平時，一個小小的商務合作肯定是驚動不?了這麽多大?佬的，但這次不?同，他?們親自來，是想表示他?們很重視這次和同洲的合作，給?秦總留下個好印象。
在?來這之前，他?們連怎麽甩鍋都已經想好了，都是奸人看?他?們不?懂娛樂圈所以故意?蒙騙他?們，他?們也是受害者雲雲。然?而戲臺已經搭好，最?重要的角色秦總卻沒來，秦總不?來，他?們甩鍋給?誰看?？現在?鍋甩不?出去?，還要聽人指桑罵槐他?們，這心情別提多難受了。
然?而再難受也得忍着，他?們還得拿着合同回去?向大?衆澄清他?們沒有背信棄義呢。
忍着憋屈，一位老總呵呵一笑，開口：“周總，秦總這是心病，得心藥治，所以我們今天，”他?說着左右看?了看?，笑道，“就?是來給?秦總送心藥來了。”
“是。”衆大?佬笑着附和。
“哦？”周億航露出疑惑的神色，裝傻裝得恰到好處。
“之前合作不?成，确實是我們這邊的責任，也知道這給?同洲和秦總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我本來是實在?沒臉再來的，但人總要勇于承擔起自己該負的責任，所以我還是腆着臉來再求合作了。當然?，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和誠意?，我們希望能在?原來談妥的代言價格上，再加兩成，周總，你看?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諸位大?佬都緊緊盯着周億航，他?們這些人也都存着加錢的心，畢竟他?們有錯，錢是沒有錯的，沒有人能抗拒小錢錢的誘惑。
然?而周億航的反應卻不?是心動，而是歉意?：“抱歉各位，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什麽？”
周億航端着溫文爾雅的笑容：“事實上，在?你們之前也有品牌方來找同洲合作，他?們開出的條件令秦總很滿意?，已經決定同他?們合作了。但秦總也感受到了諸位的合作誠意?，覺得如果随便拒絕對貴方太不?尊重，所以秦總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把你們請來當面向你們表達歉意?，這樣才顯得鄭重。”
大?佬們聽着這話差點鼻子沒給?氣歪，這叫尊重？這他?媽叫羞辱！你丫看?不?上我們還要給?我們發張好人卡，你以為我們會?感謝你嗎？一點也不?會?！
氣歸氣，但是平靜下來之後，大?佬們還是權衡起眼下的局面，當面拒絕以示尊重？這話随便聽聽也就?算了，要是真?想拒絕的話就?不?會?這麽大?費周折，所以還是可以談的嘛。
雖然?不?知道那個秦總很滿意?的“品牌方”開出的條件到底有多好，但問題歸根究底，不?就?是他?們開出的條件讓秦總不?滿意?嗎？
不?滿意?是吧，那就?加到你滿意?為止！
……
散會?之後，周億航乘電梯上到頂樓，他?口中胃病犯了的秦總正坐在?寬大?舒适的老板椅上，吃着炸雞喝着奶茶看?着綜藝。
見到他?來，秦燈放下手裏的炸雞，笑看?他?一眼：“開完會?了？怎麽樣？”
“都談妥了。”周億航把手裏的一沓文件遞過?去?，“最?後都以原來價格的兩到三倍談成了。”
“哦？”聽到這個數字秦燈略有些意?外，他?用紙巾擦完手指便接過?文件翻看?起來，“他?們就?這麽心甘情願被你宰？”
周億航微笑：“大?概是我故事說得好吧。”
“故事？”秦燈狐疑地看?他?一眼，不?過?也沒多問，周億航能坐到現在?的這個位子，必定是有點本事的，他?不?在?乎，只要好用就?行。
他?繼續翻着合同，待全部翻看?完一遍之後随手往桌上一扔，冷哼：“這些人還真?是費力不?讨好，原先我友情價給?他?們，他?們不?要，現在?不?光要求着我，還要多給?這麽多錢，也不?知道圖什麽。”
周億航笑道：“他?們自然?是沒有秦總這麽高瞻遠矚的。”
“倒也是。”秦燈把文件拿起遞過?去?，“談成這麽大?筆生?意?，到時候董事會?會?誇獎你的。”
周億航搖頭：“這都是秦總的功勞，我只是聽命行事罷了，不?敢邀功。”
對于他?的謙虛，秦燈不?置可否，只是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周億航卻沒有立刻離開，略一猶豫，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秦總，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嗯？”
“你是怎麽有把握L10的團綜一定會?火呢？”周億航問，團綜的事他?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他?原本以為這就?是個面向粉絲群體的福利向的東西，粉絲會?喜歡，但和大?衆有壁，而當得知第一期主題的時候，他?更是覺得這就?是在?胡鬧，泡腳什麽的，難登大?雅之堂，結果沒想到，這個節目就?這麽火了，難以置信。
他?事後也把節目找來看?了，看?完之後他?承認确實有可取之處，很戳年輕觀衆的點，有火的潛質，但火是一件玄學，有的節目具備了火的一切要素，但最?後還是平平無奇地播完了，而有的節目卻莫名其妙地就?火了，因此在?一檔節目播出之前，誰也不?能斷言到底會?怎麽樣。而秦總在?節目播出之前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他?很是費解，秦總的自信來源到底是什麽呢？
秦燈喝了口奶茶，咽下之後才笑了一下：“你相信這句話嗎？老天不?會?辜負每一個努力的人。”
周億航一愣，怎麽突然?灌起雞湯來了？
看?到他?的反應秦燈就?知道他?的态度了，笑了笑，繼續說：“我相信這句話，所以我成功了。不?過?我不?是那個努力的人，努力的是L10那幫人。”
周億航汗顏，原來秦總是這麽唯心主義的人嗎？
“出去?吧。”秦燈揮揮手。
“是。”
待辦公室裏只剩下秦燈一個人的時候，他?慢慢地把身體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地癱在?椅子上。
秦燈盯着天花板，唯心主義嗎？他?不?否認，不?過?這更是他?摸索出來的一條真?理。
如果這裏是他?原先存在?的現實世界，他?會?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努力就?能成功？就?連最?天真?的孩子都不?會?相信，但這裏是小說中的世界，正義必勝，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努力就?會?成功，那些在?現實世界裏被人一笑置之的笑語，成了小說世界裏的真?理，主角是最?努力的人，所以他?會?成功，主角是最?善良的人，所以他?被所有人喜愛，就?這麽簡單。
秦燈甩甩頭，不?再多想，他?坐直身體看?着電腦屏幕，選秀的事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還有什麽樂子呢？
……
車子在?片場門口停下，秦燈下了車，與他?同車來的周億航辨別了下方向，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秦總，這邊。”
在?周億航的帶領下，他?們來到同洲投資的一部號稱大?制作的電視劇拍攝現場。
他?們這趟來沒有通知劇組，屬于臨時起意?，周億航一邊走一邊暗暗觀察秦燈，秦總怎麽有興趣觀摩起拍攝來了，難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是涉足影視劇領域？
憑着周億航的臉，幾?人順利進入拍攝現場，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裏并沒有想象中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拍攝，而是全員原地歇息，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再一看?另一邊，一群人圍着個古裝男子，他?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麽，而身邊的人則不?斷點頭将他?說的話在?紙上記錄下來。
“這是在?幹什麽？”秦燈問。
周億航汗顏，他?怎麽知道，但這很明顯不?是正常該有的拍攝氛圍。
“咳！”周億航用力咳嗽一聲，企圖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發現他?的時候，一個人連忙擦着汗跑過?來：“周總，您來了！”
周億航皺着眉：“朱導，這裏怎麽回事？你們怎麽不?在?拍攝？”
朱導笑得尴尬又勉強：“這……我們在?等劇本。”
“等劇本？”秦燈疑惑，“都已經開拍了，劇本還沒寫?好嗎？”
這人是誰？朱導看?他?一眼，原本以為他?是周總的助理，但怎麽随随便便插話啊，結果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驚得舌頭都打結了：“秦秦秦——秦總！”
“不?用叫那麽多秦。”秦燈笑吟吟的，“怎麽回事啊？”
朱導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咽了口口水，嘴一張就?把事情和盤托出：“不?是，劇本是早就?寫?好的，但是孫連……就?是這部戲的男主角，他?不?滿意?這段戲，覺得不?夠高光，所以就?讓人重寫?了，我們就?在?等那個劇本。”
“讓人重寫?？”秦燈往那邊還渾然?不?覺的人看?了眼，興味地笑了笑，“有點意?思。”
他?對周億航擡了擡下巴，說：“走，看?看?去?。”
周億航微笑回答：“好的。”然?後他?扭頭給?了朱導一個眼刀。
朱導瑟瑟發抖。
秦燈慢慢悠悠地踱步到了孫連身邊，聽到他?大?聲嚷嚷：“還有這句，這什麽傻逼臺詞啊，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麽老土的臺詞，給?我改了……你問我改什麽？我怎麽知道，反正你給?我改得帥一點就?行了！”
“這裏這裏——”
他?又指着一處想要發表意?見，結果手裏的劇本被人一把抽走，他?怒瞪過?去?，卻見眼前眉目如畫的青年在?細細研讀剛才他?指的地方。
片刻後，青年擡頭：“這不?是寫?得挺好的嗎，改什麽？”
“你他?媽誰啊？”孫連沒好氣，這哪蹦出來的無名之輩敢觸他?的黴頭。
作者有話要說：相信我，這個無名之輩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