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8

古月瑤腦袋嗡的一下,猛地擡頭:“娶我?”語氣裏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左修恒被古月瑤瞪着眼睛微張嘴的樣子逗笑,微微颔首:“是,娶你。”

見他雖然面上帶笑,但目光認真。古月瑤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把手臂從左修恒手裏拽出來,坐回了椅子。

左修恒也不催,就那麽打量着她,靜靜等着。

古月瑤攥着手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頭看向左修恒,語氣鄭重:“王爺,多謝你的好意,但請王爺打消這個念頭。”

她不想問左修恒為什麽會起了要娶她的念頭,但這不可能。

左修恒眉梢微挑:“為何?”

古月瑤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合适。”

她雖然沒有像玉蓮那樣賣身賣藝,可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

白公子還只是出身于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就為迎娶玉蓮之事大動幹戈,差點兒毀了兩條人命。

左修恒呢,大興最尊貴的皇家身份,再加上他的戰功和容貌,任憑誰來看,也是迎娶高門大戶的貴女才是正道。怎麽可能娶她一個在青樓待過的小小廚娘。

他一次又一次救她,一次又一次幫她,他對她的好,她都知道。

她不是木頭疙瘩,也不是鐵石心腸。面對一個魅力十足,有權有勢又有錢,還處處護着她的男人,她承認,她有那麽一點兒心動。

可在生命和自由面前,情愛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奢侈品。

先不提若是嫁給他,以後會和多少個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就說宮裏那一關。

他一個皇子,心血來潮随意的一句話,不知幾分真心。可這話要是傳到回宮去,怕是下一刻,就有人不遠千裏來悄悄弄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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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及時打住才是正确的做法。

古月瑤暗自後悔,今天因為玉蓮的事,她情緒上頭,在江東王面前有些不知禮數了。

怕正是因為她的親昵和不避嫌,才觸動了他不知道哪一根弦,說出了那句想娶她的話。

左修恒一直看着古月瑤,就見她微垂着頭,眉頭微蹙,心事重重。

他起身,走到古月瑤面前,伸手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一手摸着她的頭發,一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我知你的心思,別怕,有我。”

古月瑤沒有躲,只是悶悶的問了一句憋了的話:“王爺為何想娶我?想讓我給你做一輩子的……”

還沒等古月瑤說完,左修恒大手用力,兜着她的後脖頸迫使她擡起頭來,拇指按在她的唇上打斷她:“我心悅于你,真心的。”

古月瑤被迫仰着頭,看着面前那張美如妖孽一般的臉,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直跳,臉頰突然之間變得緋紅。

左修恒似乎對古月瑤傻愣愣的模樣很是滿意,俯身,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下,輕笑了聲說,語氣有些霸道:“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

話落,松開古月瑤,白衣飄飄轉身走了。

腳步聲漸遠,門關上,屋內寂靜無聲,古月瑤就像定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古月瑤回過神來,先擦了下額頭,又捧住發燙的臉拍了拍。

剛才,她是被表白了?左修恒說他心悅于她?心悅,是喜歡的意思,是吧?

他居然喜歡她?還是真心的?

她知道她長得很美,做菜非常好吃,男人們很容易對她産生興趣。可她從來沒想過,左修恒會喜歡她。

畢竟他那樣的人,對着鏡子照照,怕是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她還以為,他不過是舍不得她做的飯。

古月瑤一會兒拍臉,一會兒捂着心口,連連深呼吸,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冷靜下來,又有些懊惱。她怎麽這麽經不起撩撥,怎麽他幾句話,随便一個親親就把她搞得像個幾輩子沒見過男人的花癡一樣。還有,狗男人為什麽沒問她又親了她。

古月瑤坐下椅子上跺了跺腳,起身走到床邊一下撲了上去,有些懊惱地捶了幾下床,悶頭埋在被子裏。

安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吃吃笑出了聲,笑完捂着臉在床上滾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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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姑娘,您哪兒疼?”先前撞到兩個人抱在一起親,飛燕就一直躲着怕打擾到兩個人,直到見江東王走了,這才敢回屋。

可一進門,就見古月瑤捂着臉在床上打滾,吓得連忙撲過來,一臉關切地去扯古月瑤的手,想看看她怎麽了。

古月瑤的臉露出來,飛燕一下看愣了。平時就極美的一張臉上,此刻臉色紅潤,一雙黝黑水潤的杏眼帶着又羞又喜的笑意,比起往日的冷靜疏離,美得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來了人,古月瑤強迫自己從一團亂麻,糾結不已的情緒裏出來。

裝作若無其事地嗔了一眼傻愣愣的飛燕,古月瑤從床上爬了起來:“好了,別愣着了,趕緊洗漱收拾,早點兒睡。明兒二十九,還得去買年貨呢。”

一聽買年貨,飛燕回神,興致勃勃地接話:“姑娘,明兒都誰去?”

古月瑤想了想:“我,你和柱子,再把林伯叫上吧,買的東西怕是有點兒多。江東王府的人會過來吃飯,到時候怕是得預備上幾席。”

“那咱們都買些什麽?”飛燕問,一張已經養白了不少,但還是比平常人黑上許多的臉上滿是興奮。

古月瑤想了想,走到窗戶前的榻邊,脫鞋坐了上去:“幫我磨墨,先寫下來,免得明天買漏了。”

“哎。”飛燕樂颠颠地跪坐在一旁,幫古月瑤研磨。

古月瑤鋪好紙,拿筆蘸了墨,開始寫,一邊寫一邊念叨,語氣輕快:“先想吃的。年年有魚,魚肯定是要買上幾條。”

“姑娘,買什麽魚?”飛燕樂呵呵地問。

古月瑤跪坐起來,一只胳膊撐在小幾上,一只手快速寫着:“鯉魚是一定要的,鯉魚躍龍門,兆頭好,買幾條……,再買幾條上好的五花肉,還有肘子,牛肉,蝦……,到時看有什麽青菜再買點,這些是菜。”

“還有零嘴,瓜子,花生,杏仁,果脯,各種點心,到時候到鋪子裏去看。”

寫完一長溜吃的,古月瑤又開始念叨用的:“辭舊迎新,新衣裳肯定要的,過年了都要穿的喜慶點,我,你和柱子,林伯林嬸,玉蓮姐和巧紅……”

飛燕連連點頭:“還有對聯,福字,窗花,門神,竈神……”

古月瑤對着飛燕豎起了大拇指:“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

兩個人絮絮叨叨又想了好久,滿滿當當寫了三張紙,直到再想不出新的東西來,這才作罷。

飛燕在腦子中快速盤算了一下,有些發愁:“姑娘,這麽多東西,咱們還得坐人,怕是一車拉不下,得跑兩趟。”

車?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傻眼了,她們沒有車。

之前進進出出,坐的都是百花樓的車。可今天古月瑤已經從百花樓出來了,馬車送了她們到家,就回百花樓去了。

飛燕一臉着急:“姑娘,咱們沒有車,這可怎麽辦是好?”

古月瑤第一反應,是去隔壁江東王府借一輛,江東王府那麽多馬車,總有閑着的吧。

可一想到剛才那一幕幕,古月瑤改了主意。算了,還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兒呢,心裏亂糟糟的,她不想這時候就去麻煩他。

再說,要是不認識左修恒這個王爺,她這一大家子就不用過年了是吧。

古月瑤拍了板:“明天一早,讓林伯去馬車行租一輛來,租個大的,一趟搞定,免得來回折騰。”

“哎,這倒是個好主意。”飛燕答道。

古月瑤又說:“你之前不是張羅着要給你家裏買些東西送回去,明兒一起買吧,回頭我讓柱子陪你走一趟。”

飛燕點頭:“謝謝姑娘。”

事情解決,兩人收拾妥當各自去睡。

古月瑤躺在床上,腦中不自覺地想着今天發生的事,翻來覆去睡不着。

玉蓮和白公子的事情,既然左修恒答應了,就一定能辦成,沒什麽好擔心的。大過年的,總算出了一件喜事。

只是左修恒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到底要怎麽應對。古月瑤心煩意亂,心口像塞了一團亂麻,悶得慌。

直接拒絕他?可她內心深處,有一絲絲舍不得。

而且她剛才,明明已經拒絕過了。狗男人好像沒當回事,在她拒絕完了之後,還抱了她又親了她。

可接受?她心明鏡的,在這講究門當戶對的大興,兩個人的未來沒有光明二字。而她,寧肯孤獨終老,也不會給人做妾。

還有一點,即使,萬一,萬一破除萬難兩個人最後在了一起,可能保證左修恒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在這人手三妻四妾的大環境下,他又是個皇族,怎麽可能為了她,就不再沾其他女人。

她不是老古板,如果左修恒以前有過什麽女人,她雖然心裏別扭,可她還是能接受。

可她絕對接受不了,和別的女人,有可能還是好多個女人,同時使用一個男人。

今天你用,明天我用,後天她用的,她心裏過不去那一關。

想到左修恒被不同的女人輪流睡那個場景,古月瑤莫名覺得那樣的左修恒,和百花樓裏那些姑娘,好像沒什麽區別啊。古月瑤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

捂着嘴笑完,古月瑤又有些煩躁。她踢了踢被子,把被子都踹了下去。沒一會兒又伸手拽上來,蓋好閉上眼睛。

算了,還是算了。她不能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那不是腦子抽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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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起床了,咱們去買年貨了!”第二天一大早,古月瑤就被飛燕興奮激動又喜氣十足的聲音喊醒。

古月瑤嗔了她一眼,還是爬了起來。一大堆的事,還真沒時間給她睡懶覺。

兩個人剛收拾妥當,還不等飛燕去跟林伯說租馬車的事兒,柱子就跑到門口,隔着門喊。

“姐姐,飛燕姐,王爺來了,在門口等着,問咱們府上要不要去置辦年貨,說是王府要去集市,若是咱們也去,可以順道一起。”

之前古月瑤幫兩人贖回賣身契恢複良籍之後,柱子想和飛燕一樣,改叫古月瑤“姑娘”,可被古月瑤阻止了。

胡月瑤想的是,在這裏她無親無故的,實在有些孤單。

飛燕的年紀在這個時代算也不小了,過兩年遇到合适的就要嫁人,留不久。

但柱子還小,還可以再陪她幾年,她就當個弟弟養着吧。也不求他回報什麽,只是有個人天天在身邊姐姐姐姐地喊她,感覺自己并沒有那麽孤零零的。

“姐姐?飛燕姐?王爺等着呢。”柱子見兩個人不回話,有些着急,又喊。

門打開,收拾好的兩個人走出門來,古月瑤在柱子頭上拍了下:“就你急性子。走吧,既然王爺都等着了,那我們就搭個順風車吧。”

本來不想麻煩他,可人都已經等在門口了,拒絕了再去車馬行租車,過于矯情。

古月瑤往前走:“過了年,咱們也買輛馬車,柱子,到時候你學騎馬,學趕車啊。”家裏就這麽幾個人,犯不着專門請個車夫。

柱子樂得蹦了兩下:“姐姐,我在王府已經學會了騎馬,程遇大哥讓我騎了好幾回了。等車買回來,我就能趕。”

古月瑤看他蹦蹦跳跳,難得有了這個年紀的歡脫樣,忍不住誇他:“我家柱子真厲害!”

飛燕上前扶着古月瑤胳膊,笑着說:“姑娘,我也會趕車。”

古月瑤想到之前被劫的那一次,就是飛燕趕車去喊的人,握住她的手也笑着誇贊:“我們飛燕也厲害。”

飛燕抱着古月瑤胳膊,沒心沒肺嘿嘿笑了。柱子也跟着笑。

幾個人說着話,就到了大門外。就見門口停着兩輛馬車,左修恒雷打不動穿了一身白色錦袍,背着一只手站在前面那輛馬車的旁邊。

“王爺。”“奴婢給王爺請安。”“小的給王爺請安。”幾個人上前,對着左修恒見禮。

左修恒擡手示意幾人起來,随即毫不避嫌地牽起了古月瑤的手,聲音溫柔笑着說:“阿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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