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個女人的戰争
沈星辦完入學手續後,和赤尾一起吃了晚飯,回家又是深夜,這次她似乎沒有以前那麽的有些愧疚之心了,一切好像都很自然。
淩亦飛在床上照例沒睡覺在等候着她,見她回來,他甚至連象征性的問候一下也省了,沈星洗完澡穿了睡衣上床,淩亦飛猛然抱住她,想翻她身上,遭到她強烈反抗,沒有任何理由,而且毫無畏懼的樣子,兩人拉扯中,淩亦飛的臉也被抓破了,他一惱,長了志氣:“不讓碰就不碰,有什麽稀奇?”就這樣,兩人天天背對背睡覺,沈星休息天上課,晚上複習到深夜睡覺,各不相幹的樣子。但淩亦飛畢竟是男人,偶爾乘妻子睡着了,熬不住會偷襲幾次,結果又是吵架,扔東西,鬧得對門的父親心煩意亂,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他有早鍛煉的習慣,那天正逢昨夜下過雨地上潮濕,他鍛煉時一分心,腳底打滑,整個身體重重跌倒在水泥地上,站不起來,路人圍過來,但是沒有人敢去扶他,他手機沒有帶,讓人家幫忙打電話回家,也沒人響應,無奈,他向其中一個圍觀者要了紙和筆,寫上家裏的電話號碼,和“是我自己跌倒的”一行字,然後舉起紙說:“誰幫我打個電話回家,這紙就歸誰。”一個小青年毫不猶豫的拿過紙,立刻撥打了淩中興的家裏電話,那天沈興中班在家睡着,可能是學日語太辛苦,感覺頭有些昏,接到電話,馬上來到出事地點,在衆人的熱情幫助下,叫了出租車趕往附近的醫院。
檢查結果是腰部肌肉軟組織損傷,需要卧床兩周左右。
淩亦飛日班從單位請假過來,兩夫妻手忙腳亂的又交醫藥費,又抓藥,終于不得不說話了。“你說,這事要不要通知惠麗?”淩亦飛弱弱的問。沈星一聽他妹妹名字就來氣,板臉道:“告訴她幹嗎?”他說:“你看爸傷得這麽厲害,我們要不通知她,回頭她知道了會說我們故意瞞她,別有用心什麽的,不大好,你也知道她人很難弄的。”沈星想了幾秒,沒好氣地道:“你要打電話就打吧,她也是你爸的女兒,別有事情就躲着。”
淩中興做完理療回家,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囑咐靜卧兩周,按時貼膏藥,吃消炎片。
沈星攙扶着公公從醫院門口緩慢的一步一步走臺階,淩亦飛拎着一大包藥的馬夾袋緊跟其後,淩惠麗接到電話請半天假正好趕到醫院,看到這溫馨場面,醋性大發。
“爸啊,你哪兒傷啦?”說着緊張兮兮的迎上去攙扶父親,想擠掉沈星。
淩中興哼哼了幾聲,依然讓兒媳婦扶着,淩惠麗急了,轉而對哥哥發難:“你們這是怎麽搞的?我前天來爸還好好的,我一走就傷成這樣了”
沈星聽了她這明顯挑釁的話,真想過去給她兩巴掌,白了她一眼沒搭理。
“你這算什麽話?爸是自己跌倒的。”關鍵時刻淩亦飛腦子清楚,而且手臂朝裏彎,他也聽出來妹妹這話帶着惡意,矛頭是指向妻子的。
“好了好了,哥啊,你一個大男人跟在後面,快背爸呀。”
“你煩不煩,我痛死了,快去叫出租車吧。”
她們這兩個女人在較勁,淩中興是心知肚明,兒媳婦雖然沒吭聲,但誰知什麽時候會爆發,所以急忙支開女兒。
回到家,扶淩中興平躺在床上休息,他們三個不約而同的來到客廳,心裏似乎都在想一件很現實的事,誰來照顧父親?
在這家裏,平時的家務和夥食都由淩中興一人包辦了,沈星休息時偶爾也做些,但淩亦飛從來不碰家務的,現在總管病倒了,其它的都可省,病人的吃飯問題總要人照顧。在淩惠麗看來,父親平時為他們服務,現在他病倒,理應由他們照料。沈星看透了這個女人的心事,其實她也并不願意讓她來照顧,說穿了她不想看到她,但身為女兒,父親生病沒有一點孝敬的表示,擺明了是想逃避責任,所以這次非要讓她請幾天假。三個人就這麽默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淩亦飛抽完幾支煙後憋不住了,率先說:“你們看這事……?”
沒人理睬他,淩亦飛不傻,妻子不是不想照顧,父親住這,她也跑不了,更何況他們翁媳關系相處的很好,而妹妹不一樣了,她不住這,一出門,她就算逃避了,但從感情上她也不會這樣做,只是不願意先表态,讓沈星占便宜。他無計可施,自己是兒子,只能先開個頭了。他支支吾吾地看着妻子的臉色說:“你們都很忙,要不,我請兩個禮拜的假照顧爸?”沈星瞪了眼丈夫,拖着長音反問:“什麽,我沒有聽錯吧,你請假兩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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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亦飛不吱聲了,同妹妹相互交換了下眼色。
淩惠麗不願示弱,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哎,我可憐的哥啊,那你只能每天吃飯店了。爸嘛,也只有我這個親女兒的來照顧喽,所以我跟我老公說過,生兒子沒有用的。”
“你別這樣說好吧,大家有事說事。”淩亦飛沖着妹妹埋怨道。
沈星哪肯吃虧,狠狠地回擊:“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身棉背心,原來啊是件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破背心,哎,沒辦法啊,誰讓兒媳婦代表兒子啊,還是我一個人來照顧,外人就免了吧。”淩惠麗一聽她稱自己是外人,臉上挂不住了,沖着沈星問:“誰外人?我是親生女兒,姓淩,你姓沈才是外人,明白嗎?”
“哈哈哈,你姓淩?你不是當初跟母親,有繼父了嘛,怎麽不改姓啊?你還有臉姓淩?”
淩惠麗被臊得紅了眼,一拍茶幾大聲道:“你嘴巴給我幹淨點,我家的事用的着你管嗎?”
妹妹憤怒的聲音把淩亦飛吓了一跳,急忙勸道:“你們有話好好說,爸在房間裏聽的到,腦子壞掉啦?”
“誰想和這種人吵,是她莫名其妙,今天在醫院門口話就很難聽,爸跌傷了賴我們身上做什麽?不想照顧就明說。”
“你們和爸住一起,他現在跌成這樣子,你們好意思說沒有一點責任?推卸得蠻快的。”
“笑話,爸又不是七八十的老人,我們每天看着他?”
“你給我省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人經常半夜雞叫,爸是讓你們吵煩了,他這是心累才跌倒的。”
他們在客廳吵架,淩中興在自己房間聽得一清二楚,心裏酸酸的難受,自己現在只不過60歲,偶爾跌了一交,要是今後老了真的行動困難了,還怎麽指望他們?吵了半天她們都累了,最後淩亦飛說:“你們倆都少說幾句,不就是大家抽時間照顧爸嘛,我看這樣,爸卧床半個月,我們三人輪流照顧不就行啦?14天而已,一人五天足夠了,大家兩天兩天的請假。”
這個建議兩個女人都表示同意,淩亦飛罕見的在這個家當了回主人。就這樣,他們三人輪流照顧,但有一點淩惠麗比較小氣,輪到她時,她只燒自己和父親兩人的飯,淩亦飛和沈星外面吃了回家,或者帶回來吃。
那天沈星中班,輪到淩惠麗,她故意晚來了兩個小時,推門進父親房間,裏面沒人,以為父親又去醫院了,不料他在沈星的攙扶下,從背後慢慢走了進來。
“爸,你腰還沒完全好,別亂走啊。”她這話其實是在指責沈星不會照顧。
淩中興知道女兒又要沒事找事,淡淡地說:“緊張什麽,我上廁所。”
淩惠麗很郁悶,昨天父親要方便,想攙他去,他不讓,一個人扶着牆摸過去的,輪到這女人,父親怎麽就不會走路了?她腦子裏浮想聯翩。沈星看在眼裏,故意攙扶時抱得很親熱,一邊問公公:“爸,剛才腰揉過後感覺好點了嗎?效果好的話,晚上我回來幫你換膏藥時,再替你揉揉,患處有淤血,經常揉可以幫助活血呢。”淩惠麗聽了肺也氣炸了,暗罵了一句:“□□!”
“惠麗啊,你今天這麽早就來啦?”淩中興擡頭見女兒來了,随意打了個招呼,本來是想安慰女兒,別一會又說自己對她冷淡了,沒想到這話更讓她生氣。按理平時應該八點到,今天沈星中班,她故意十點來,父親卻說自己來的那麽早,很顯然是嫌自己多餘,影響了他們。她臉一沉,手上買的菜往地上一扔,酸酸的口吻含沙射影道:“是啊,我來早了,不知道嫂子比我還早呢。”沈星懶的去接她的茬,與她争論還不如行動,扶公公躺好,她索性坐在床沿邊削起了蘋果,不走了,淩惠麗仿佛成了擺設,傻傻的站在一邊,想做點什麽無從下手,忍不住假裝客氣地說:“嫂子,你去休息回吧,還要上中班,爸這我來。”沈星沒有理她,把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櫃上的果盆裏,慢條斯理的一片片切好,然後說:“爸,你女兒來接班了,那我回房間做自己事去了。”說着就要起身走,淩中興轉臉對女兒說:“惠麗,我看你剛才帶菜來了,乘你嫂子在,不如你先去忙家務,再把菜洗好燒好,一會再來。”淩惠麗很不高興,什麽意思啊,明目張膽的支開我,你們要幹嗎?我偏不走,絕不能讓這個狐貍精得逞。在她看來,沈星讨好公公是有目的的,父親平時一直在貼他們的生活費,她是知道的。
見她沒動,淩中興又揚揚手,這次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說:“還站着幹嗎?這裏現在不需要你。”
淩中興因為是跟女兒說話,也不講究,但他這話嚴重的刺傷了女兒的心,淩惠麗嗖的一個急轉身,唬着臉拎起地上的菜去了廚房,在裏面聲音弄得乒乓響。沈星暗中得意,今天她終于完勝淩惠麗,但從這天開始,她們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話,一直到17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