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子相見
“爺爺，你說媽真的來了，你別又是哄我起床吧？”希希粗粗的聲音。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呀，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間門打開，沈星抑制不住激動迎過去，習慣性的低垂着眼睛看小家夥出來，她對兒子的印象仍然停留在2歲半，那個站着不過膝，跑起來跌跌撞撞的小孩。
“媽！”兒子高高的站在她跟前喊道。
“啊，希希！”沈星沖過去抓住兒子手臂上下打量個不停，“你那麽高啦？媽看看，媽看看……多高啊這是？”
淩中興說：“一米五十六，前幾天剛剛量過。”
“哎呀，成小夥子了！媽再仔細看看。”
希希木讷的神情看着母親，跟他在夢裏見到的不一樣，真的是媽媽嗎？許久……他嗫嚅地問：“媽，你怎麽才來看我？我想你！”
希希的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刺透了沈星的心，她先是一楞，然後內疚的抱住兒子，将他的頭頂住自己的下颚，一句話也說不出，眼淚頓時傾倒下來。
她能說什麽？她無法回答兒子的問題，此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狠心的母親，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抛棄兒子十多年，今天突然想來認領。
希希默默的聽着母親的心跳，雙手抓緊她的衣服使勁，沈星咬牙忍受着一陣陣的疼痛，內心翻江倒海般的滋味。淩中興抹了下眼眶，動情的走過去摸摸希希的頭說：“這孩子其實很懂感情的，一直說想媽媽。”
沈星簡直無地自容地将希希交給淩中興，扶着牆壁哭着說：“我不是個稱職的媽媽，不是……”
“媽媽！”希希紅紅的眼圈重又抱住母親，也許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年幼的心靈只聽爺爺說過，你的媽媽在外國工作，一直很忙，等有空了會回來看你，可是這一等就是好幾年，但現在畢竟等到媽媽了，所以他靠着母親的背輕輕拍打着反過來安慰着她。
此時，沈星多想告訴兒子，你身邊這位蒼蒼老人才是你的生父……
十三年了，她留給兒子的除了電話裏的聲音外，就只有期盼，在一個沒有母愛的家庭裏，如何要求孩子集中精力讀書？所以她下決心一定要帶兒子回去，母子再也不分開了。
淩中興怕她傷心過度，過去扶她去沙發上坐，不知什麽時候淩亦飛已站在客廳中央，目睹了看上去像一家三口團聚的情景，想起希希的身世之謎，胸中泛起濃濃的醋意與嫉恨。他強忍着露出微笑道：“見到了怎麽又哭成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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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中興剛剛進入角色，被兒子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一跳，本能的放開沈星半開玩笑地說：“十年未見太激動了，哈哈。”
沈星撲哧尴尬一笑，房間裏的那種緊張緩和了許多，她拉着兒子一起坐長沙發上，越看越喜歡。
淩亦飛過來問希希：“你不是一直問媽什麽樣子的嗎？現在看到了，開心吧？”
希希還沒來得及回答，淩中興說：“我們的希希當然開心了，你看媽媽是不是很美？”
他的本意僅僅是為了營造輕松快樂的氣氛，淩亦飛對此的理解是邪惡的，心想，她長的美，你是不是還想蘇州的美事再來一次？
沈星接過話頭說：“是啊，我今天也特別的開心，希希這麽大了。”她捋了捋他的頭發又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外面吃飯吧，完了我要帶他買東西去。”
“他就喜歡電腦游戲卡，我看該有的也全有了，你去看他的房間，電腦游戲和書籍應有盡有。”淩亦飛帶着埋怨說。
“別這麽說，小孩子喜歡玩電腦游戲也是種智力開發。”沈星考慮的不是一味的批評，而是先鼓勵，慢慢再引導他，她知道小孩子這個年齡往往有逆反心理。
“吆吆，你現在倒做起好人來了，在電話裏可不是這樣說的。”淩亦飛不甘心扮演紅臉，當面給沈星下馬威，“你總說我不管兒子，現在你來了就管管吧？”
沈星臉一板說：“你少來這套，我的意思是玩電腦游戲也可以寓教寓樂，你當教育孩子那麽容易啊。”
“所以請你現在出山呀。”
“現在中國的教育太枯燥，都是些填鴨式的作業，所以學生沒有興趣，不像人家日本的學校……”沈星開始介紹日本的教育方式，試圖将話自然引向她的主題。
“對不起，這是中國不是日本，中國的小孩子就應該用強迫的方式灌輸他們去學習，不然不自覺。”
“那效果呢？應付考試而已，考完了就忘記，對今後絲毫沒有幫助。”
“這是什麽話？我們中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也不見得比任何國家的人笨呀？”
“不和你争了，你老跟我唱反調。”沈星生氣的白了淩亦飛一眼道。
淩中興打圓場：“你們啊，一見面就要吵架，呵呵。”
除了希希，三人都笑了。都笑這種無聊的争執仿佛是大自然中的定數，宇宙間的正物質與反物質的碰撞，必然要産生劇烈的爆炸一樣，所幸的是，如今這種爆炸已經對雙方沒有多少殺傷力了。
四人出去上飯店，就在家附近，沈星請的客。
他們都同時記得，上一次他們四人圍在一起在飯店裏吃飯，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是公公的60大壽。
“時間過得真快，希希都13歲了，哎，我是應該老了啊。”淩中興嘆了口氣說。
“我們也老了啊。”淩亦飛一口酒下去潇灑的說。
“其實還真別說，爸氣色很好，看上去倒比亦飛要紅潤。”
“他呀，別提了，吃喝……”淩中興本想說吃喝嫖賭四個字，見希希在沒有往下說。
在沈星離開的十年裏，淩亦飛雖然沒有正而八經的談過對象，可是女人倒碰過不少，都是去路邊黑燈瞎火的發廊，淩中興雖然不會撞見，但兒子晚上很晚出去，一個多小時回來，他家小區對面就有這樣一家，淩中興多少有些預感。
“我皮膚黑黑的那是天天在外面跑車的關系。”
“你開的是敞篷車啊？”沈星諷刺道，“明明是煙酒太多的關系。”
希希吃得很快，一會就說吃飽了。
“吃完了？”沈星問兒子。
“他呀，是想吃完玩游戲。”
“不行啊，希希，你還得和媽一起去逛商店呢。”
“幹什麽去啊？”希希問。
“給你買東西呀，你不想要啊？”
“買游戲卡嗎？”
“你就知道這個。”
“可以呀，如果正好看到你喜歡的。”
“好好，我要《星際争霸》。”希希高興得拍手。
“爸，您和亦飛先回家吧。”
沈星打發了兩個大男人後，心情舒坦的領着兒子去逛商店，她打算單獨先跟兒子交換下去日本留學的意見，摸清了兒子自己的意願，做通別人的思想工作就容易的多了。
他們一路逛進體育運動商店，希希看中了一套國外品牌運動系列服裝，沈星便從頭到腳都給兒子武裝了起來。
“我在學校喜歡打籃球。”希希說。
沈星乘機引導兒子：“日本的學生喜歡打棒球和籃球，學校裏有自己的球隊經常進行比賽，所以他們的精神面貌大多非常飽滿，從不為課外作業煩惱。”她停頓了下試探地問，“你喜歡去那讀書嗎？”
“喜歡！”
“那媽媽帶你去日本讀書吧，你明年上中學吧？如果你去那裏上學，今後可以進入他們的名牌大學，你喜歡游戲，一定也喜歡他們的動畫了。”
“是的是的，我特喜歡看日本的動畫片。”希希興奮的列舉了幾部片名。
“你聽得懂上面的臺詞嗎？”
希希搖搖頭。
“那你從現在開始要先學習日語呢。”
“嗯，好的，我喜歡日本的動畫電影，玩的游戲有很多也是日文的，不知道寫的什麽意思。”
“所以呀，你不懂日本話怎麽能玩好游戲呢？”
“我學！”
“那我明天幫你找一家日語基礎學校。”
沈星很高興兒子被她說動了心，加之淩中興也不反對希希去日本讀書，現在只剩下淩亦飛的意見，信心更足了。
傍晚，她把希希送還并留下吃過晚飯，希希玩游戲去了，他們三人開始談希希去日本留學的事情。
淩亦飛下午聽父親說起過，出于本能他心裏反對前妻将希希帶走，在父親面前還沒有表态，現在聽沈星向他提出這事，反對的态度非常強烈，他說：“當初協議上寫的是希希18歲後，由他自己選擇跟誰一起生活，現在他才13歲呀？”
沈星向他解釋：“我并不是把希希從你身邊奪走，這點你要清楚，他現在學習成績很差，而你們沒時間和精力去教他，因此我先暫時帶他去日本讀書，目的是培養他今後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才，等他學業完成就送他回來……”
“這我知道。”淩亦飛打斷她拉出父親擋駕，“可是希希要是突然離開，我怕爸會不習慣。”
“爸他沒有意見啊。”
“你同意？”淩亦飛将信将疑的望着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