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八十四

司徒陵末出現的時候正是王族領域桃花盛開的季節。自從未染踏上這片領地以來，這裏又有了日月交替，又有了白晝與黑夜的更替。

未染站在桃花林中，看着紛紛揚揚飄落的花瓣，如冬日的初雪，那樣純潔那樣美好。

“郁兒！”司徒陵末不自覺地叫了一聲，他記得，當年他們成親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片桃林。

“靳軒！”未染回眸一笑，然後跑過來一把抱住他。

靳軒？靳軒！

她真的是他的郁兒，她回來了！司徒陵末心頭一陣狂喜。

但很快，他又開始擔憂，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郁兒，對不起。”她恨他嗎？她應該恨他的吧，雖然他那樣那樣後悔，可當年，他确實那樣殘忍地将劍刺入了她的胸膛。

她如此愛他，可他卻如此殘忍。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未染捂住他的嘴，“不要說話，什麽都不要說。”她将頭輕輕埋入他懷中，她說：“我不怪你，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怪你。”

“郁兒、、、、、、”

“我們忘掉當年的事好嗎？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們重頭開始。”未染擡頭看他，此刻，她的心明顯感覺到一種叫快樂的情緒。

能再次見到他，能如此真實地擁抱着他，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她沉睡了那麽多年，等了那麽多年，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當年大家都以為她給他下了咒，讓他生生世世能記得她。可她如此愛他，又怎麽會舍得給他下咒，怎麽會舍得讓他痛苦。這樣的等待，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了，她不想讓他再來為她傷心自責。

可她沒想到，他竟記得，生生世世一直都記得，即使輪回，即使轉世，他也從未忘記過她。原來他也這樣愛她，他這樣在心裏牽挂着她。

所以，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吧，以後他們可以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一起攜手，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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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禮還有三個多月。

司徒陵末站在未染的寝宮外，看着那扇小小的門，卻始終沒有将手放下去。她是郁珈，他的郁珈，她回來了，她不怪他，他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總能在她身上看到小染的影子，那個傻傻的、天真的小染。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其實是誰又有什麽區別呢？小染、郁珈，她們本來就該是同一個人不是嗎？這麽多年他不是也一直把小染當做郁珈嗎？從頭到尾，他愛的、他想守護的只有一個人不是嗎？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她都是他心裏的那個人。

可是為什麽他總是想到易凡的話，他說：“你太自私了，你根本沒問過她的意見，她就是她，不是別人，也不可能成為別人。”她就是她，是小染！

不管擁有誰的記憶，可這一世，她就是小染，擁有獨立靈魂的小染！

那郁珈呢？郁珈怎麽辦？

月圓夜的祭祀，未染有條不紊地帶領着王族成員完成了她重返王位後的第一次祭祀活動，郁珈的記憶在她腦中逼人的清醒，所以每一步她都不用刻意去學，一切都完成得恰到好處。

司徒陵末在祭臺不遠處的“月簧亭”等她。王族的領地和凡塵其實沒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光都不是來自太陽直射，而是經過萬千重結界後折射下來的月光，但這些月光進入這裏卻又和日光一樣耀眼。

在這裏，也有白天和夜晚的更替。雖然在郁珈靈魂沉睡的幾萬年中，這裏都陷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但自己她蘇醒後，這裏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司徒陵末望着幾臺最高處的未染，很多年前，她一定就和現在一樣吧，那樣高傲地站在最高處，接受着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可在他面前時，她卻從來都是那樣天真無邪、小鳥依人。

他眼前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到底那個才是真的她？

下一秒，他卻仿佛看到一個人影朝他奔來。她穿過一片竹林，直撲到他身上，她叫他：“師父，師父、、、、、、”

“未染、、、、、、”他下意識扯了扯嘴角。那時她才十二歲，還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丫頭，可是已經那樣讨人喜愛了。

就像、、、、、、就像當年的郁珈一樣！那時他們剛認識，他也覺得她就是個可愛但煩人的小女孩，可後來、後來她竟成了他的妻子。

他們一起在那個邊陲小鎮，過着平凡夫妻的生活，直到、、、、、、直到那件事發生。

“想什麽？”未染已經完成了祭祀，迫不及待地回到他身邊。

她身上依舊穿着那件純黑的祭袍，那樣妖媚，那樣蠱惑。可是一瞬間，他竟覺得她好陌生。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的話語、、、、、、一切都好陌生。

司徒陵末搖頭。不及他說話，未染身後已經又站了另一個人。

“女王陛下真是好雅興啊！”他笑道：“祭祀剛結束就逃到這裏躲清閑。”

未染轉頭，“又是你？”她看着身後的人冷冷一笑，“別以為你是純血，我就不敢那你怎麽樣！”

“呵，”易凡笑，“女王陛下可真是冤枉我了，您有什麽不敢的，我哪敢那樣小看您呢？”

“你、、、、、、”未染捏緊了拳頭。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這段時間老在她眼前晃悠。

按理說他是不能随便進入王族領域的，可前段時間，由于她剛複位，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須仰仗貴族和元老，所以左護法就給了秦親王和這位純血王子一人一塊通行令。

沒想到現在生出這樣的事端。

如果不是因為他家族的勢力和他純血的身份，她早就讓他不知道死幾百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