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那具身體本來就是小染的。”易凡也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他。

“小染？”司徒陵末突然笑了笑，“可小染的身體不也只是郁兒的血衍生出來的嗎？”

“但她已經是個有血有肉的獨立的靈魂了！”易凡突然惱了，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只因為有人在你危難時給過你錢，幫你活了下來，你的命就随時都任由他處置了嗎？如果這樣，那活下來還有什麽意義呢？

司徒陵末沒再說話，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易凡，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司徒陵末！”就在他要走出牢門的瞬間，易凡突然重重地直呼他的名字。他冷笑道：“你不過是在為自己良心找借口罷了，你以為現在你這樣守着她就能彌補一切嗎？你以為拼命對自己催眠就能緩解你內心的負罪感嗎？”

易凡繼續冷笑着看着他，“你其實根本就知道，那一劍是郁珈自己撞上來的，而你心裏也比誰都清楚，郁珈為什麽會這樣做。不是嗎？”

易凡想，如果自己的推測是對的，司徒陵末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小染，這件事就一定會有轉機，他之所以不肯幫忙，不過是因為對郁珈的內疚。如果他救了小染，就會覺得更加對不起郁珈。

他眼神居高臨下地看着司徒陵末，“可你這樣不過是在自欺欺人，不過是在傷害更多的人，不過是、、、、、、”

“夠了！”司徒陵末打斷他。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司徒陵末突然蹲下身去，許久，才站起來，有些頹敗地看着易凡，“你要我怎麽做？”

、、、、、、

站在郁珈的寝宮外，司徒陵末的腳步有些遲疑，但終究還是推門進去了。

易凡說得沒錯，他他以為不救小染就可以減輕一些心中的負疚感，就可以對得起郁兒，這些都不過是在自欺欺人。這樣不過是在讓小染做無謂的犧牲，是在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易凡不能從牢中出來，他必須想辦法将小染的身體帶進去。本來刺中心髒，身體早就應該灰飛煙滅，可卻不知為何，身體中卻一直有一股意識在撐着，不是小染也不是郁珈。

左護法帶着血族只靈力最強、資歷最高的長老們一直守在她身邊，可依舊是束手無策。

真的只有這樣做了吧！沒有最好的選擇，只有讓更少的人受傷的選擇。如果真的要內疚，就讓他一個人默默地承受這些內心的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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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陵末走進去，穿過圍在床榻旁的所有人，走到她身邊。他輕輕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他并沒有回頭，背對着所有人道：“她已經夠累了，大家可以安靜一點，可以讓她好好休息嗎？”

“我們只是在想辦法、、、、、、”此刻這具身體依舊鮮活地存活着，所以左護法對司徒陵末依舊保持者基本的尊重。

雖然對千年前的事依舊耿耿于懷，雖然從始至終都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可這是陛下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從。只要在陛下的意願範圍內，無論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有辦法嗎？”司徒陵末幽幽地打斷他，他們心裏都很清楚，現在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不過是在給自己找心理安慰而已。

“左護法，如果真是為了郁兒好，請您高擡貴手，讓她輕松一點行嗎？”他閉上眼，強壓抑住內心的悲痛。說出這樣的話他得下定多大的決心，拿出多大的勇氣！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左護法攥緊了右手，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在所有人眼中，他不過是個護法，女王陛下的事他當然沒資格過問。這麽多年，他也一直将自己的情感埋藏在心中，他只要做她身邊最不起眼的一個人，可以默默看着她、保護着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千年前，她的死讓他差點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可當時她的王國還需要他，況且，他一直相信，她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死掉，她是郁珈，是他心裏的永恒！

他等了她這麽多年，他堅信她一定會回來。

幸好上天如此眷顧他。從雪蓮出現異常開始，他就有預兆，她快回來了。于是他派人四處查找、四處打探。後來終于将她帶回了血族，可回來的終究只是她的意識，還是在別人的身體裏。所以，為了救她，他只好冒險将血蓮的血融入她體內，沒想到真的奏效了，她真的活了過來。

沒人知道，當時他有多開心！

後來她要他修改族規，她執意要嫁給千年前那個傷害她的人類，他拗不過，只好照她的意思安排。只要她能開心他就十分滿足了。

他不奢望她能看到她，只希望能永遠守在她身邊，保護着她、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

許久，他終于放開了緊攥的手。有些擰結的眉頭也漸漸舒緩，這麽多年，他早已習慣掩藏自己的情緒，剛才怎麽會突然忍不住如此失态？

陛下的情況他不是不了解，那一劍他也看得分明，明明就是陛下自己撞上去的。可是知陛下如他，他又何嘗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既然這是她要的，既然她已經這樣安排了，那這場戲他就得陪她唱完。

她賠上的性命，只為了讓這個男人記住她。可是，這個男的真的值得陛下這樣做嗎？

他轉身面向門外，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背脊挺得筆直。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用自己的肩為她挑起一切，只要是她的，他都要守護，不管對錯！

他的聲音依舊嚴肅凜冽，他說：“所有人都先跟我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