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岑軒傑掉入水中并沒有清醒過來,只本能的張着雙手在水中撲通着,船工吓得臉色蒼白,跳下水去救人,因着岑軒傑頭腦不清醒,并不配合船工,兩人在水中不停的折騰着。

祁谙蹲在船上托着腮瞧着,越來越無趣,這個岑軒傑是傻的嗎?她在他酒中下了藥,把自己的酒悄悄倒了他都沒有發現,還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公子哥。

不過話說回來,花叔的藥每次都沒讓她失望。

船工好不容易拖着岑軒傑上了船,岑軒傑趴在船上,像是一只落水狗。

真的是太無趣了,她果真是高估他了。

船工将船劃回岸上,祁谙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岸上的人,剛才不悅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對着岸上的人招手。

船尚未靠岸,那人已經一個起身上了船,看到她半濕的衣衫,眸子瞬間暗了下來。

“兄長。”祁谙小聲喚道,臉上洋溢着笑容,“事情順利嗎?”

榕桓板着臉一言不發的用手中的鬥篷将她整個人緊緊包裹了起來,然後攔腰抱起她下了船。

将祁谙放進馬車,榕桓随後進來,祁谙裹着鬥篷撅嘴,“兄長,你真粗魯。”

榕桓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火,“為何單獨跟那個姓岑的上船?為何不帶雲蓮一起?”

祁谙眯眼看他,又生氣?

“雲姐姐若是一起上去,哪還有樂趣?”祁谙皺眉。

“樂趣?”見她毫不在乎的語氣,榕桓再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在水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時該怎麽辦?”

祁谙覺得很不解,“怎麽會出現意外?那岑軒傑不過是個浪蕩子,什麽都不會,對付他,我一個小手指都綽綽有餘,不會有意外的。”

“長樂。”榕桓低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絕對,若是出現了意外,一切就晚了。”

祁谙看他生氣的樣子,往角落裏縮了縮,她家兄長從來不會這麽對她說話,四年不見,不過才相見兩天,他便對她生了兩次氣,這肯定不是她的兄長。

榕桓察覺到她躲他的動作,自覺有些失态,遲疑的伸手,“谙兒...”

祁谙躲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盯着他,“這些事情我這些年都是這麽處理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我自己心裏都有數,你丢下我四年不管我,一回來便對我各種生氣,你還是那個我喜歡的兄長嗎?”

祁谙越說越覺得委屈,淚眼汪汪的哽咽,“你不止丢下我不管我,還忘記了我的及笄禮,在大街上看到我也不認識我...”

榕桓愣了一下,他何時在街上見過她?

不等他細想,祁谙推搡他,“你下去,下去,我不想見到你...”

她這麽點兒力氣怎麽都推動身形高大的他,祁谙覺得手都酸了,他還是一動不動。

關心則亂,榕桓不過因為太過擔心她,才會說了重話,見她這般樣子心下立刻後悔了,榕桓伸手想要給她擦拭眼淚,被她一巴掌拍了開。

“谙兒...”

“不許跟我說話。”祁谙大叫一聲,繼而縮在鬥篷裏不說話了。

到了溪府門前,榕桓把祁谙抱起來,祁谙對他拳打腳踢,奈何榕桓力氣太她,将她緊緊裹在懷裏,任由她如何掙紮,也抱着她穩穩的往溪府內行去。

差不多還是昨夜的那個時辰,榕桓抱着祁谙往後院走去,恰巧又碰到了溪棧秋從竹林內的小路上走出來。

溪棧秋一如既往的目不斜視,仿佛沒有看到二人。

祁谙的掙紮停了一下,從鬥篷裏探出小腦袋瞧了一眼。

錯肩而過,祁谙收回視線,繼續對榕桓拳打腳踢,“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榕桓面不改色,不言不語。

推開門,将人放在床上,榕桓吩咐道,“雲蓮,給小公子準備熱水洗澡,還有讓人去煮姜湯。”

祁谙狠狠瞪了他一眼,頭埋在床上不說話。

屋內靜寂了很長時間,榕桓才輕輕開口,“谙兒...”

“爺,洗澡水準備好了,小公子能沐浴了。”雲蓮打開房門進來。

祁谙從床上下來,經過榕桓身邊狠狠踩了他一腳,“本公主要沐浴了,煩請王爺出去。”

榕桓還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

祁谙喝了姜湯,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裏,哼哼唧唧的,今日之事她有做錯嗎?

明明沒什麽錯,他憑什麽對她發這麽大的火,竟然還吼她。

祁谙恨恨的拍打着水花,要說起生氣她才應該生氣好不好。

祁谙勾着胸前的墜子把玩着,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與兄長這種莽夫生氣也沒用,氣不到他,反而讓自己不愉快。

手下的感覺有些不對,祁谙低頭,便發現她帶了幾年的翠玉墜子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褐色墜子。

祁谙直起身,将墜子放在燭光下仔細瞧着,發現那裏面竟然還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粉嫩小花。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挂在她脖子上?

“雲姐姐,雲姐姐...”祁谙高聲喊着。

雲蓮忙進來,“怎麽了,小公子?水涼了嗎?”

祁谙将挂在脖子上的吊墜拽起來給她看,有些驚喜,“雲姐姐,這裏哪裏來的?我為何一點兒都不知道?”

祁谙脖子上的玉墜子帶了好多年了,不是什麽貴重物品,不過是她瞧着漂亮,便一直戴着,所以雲蓮也是知道的,而此時祁谙手中拿着的這個墜子明顯不是先前的那塊,于是搖頭,“這個屬下還真是沒有注意過。”

祁谙愛不釋手的撫摸着手中的墜子,冷靜下來細細想了想,不由咬唇傻傻的笑了起來。

洗完澡,祁谙穿好衣衫走出去,只見榕桓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冊書,聽到聲音,擡眸望過來,祁谙撇撇嘴,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不是讓你出去等嗎?”

榕桓放下書冊拿起絹布走到她身邊,低頭給她擦拭頭發,輕聲道,“谙兒,對不起。”

“對不起?”祁谙仰頭,眸子亮晶晶,“為何要說對不起?”

榕桓嘆了一口氣,“我離開時你不過還是個只到我腰間的小丫頭,幾年不見,你變了樣子,也長高了不少,若真是在街上冷不丁的瞧見你,兄長當真是認不出的。”提起這些事情他心中便充滿愧疚。

祁谙先是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雲姐姐都告訴你了?”

榕桓點頭,蹲下身與她對視,“那日在街上,我着急回營布防,救了什麽人當真是瞧也沒瞧的,所以...”

祁谙皺皺小鼻子,擡手拍拍他的臉,“好了,原諒你了。”

榕桓揉揉她已經半幹的頭發,“日後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兄長跟你勾手指。”榕桓伸出小指等着她。

勾手指?祁谙皺眉,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吧?她都多大了,還跟她玩勾手指。

“嗯?”榕桓見她久久沒有動作,出聲提醒。

祁谙無奈,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語氣中略帶嫌棄,“拉鈎上吊,一輩子不許變。”

榕桓此時才算松了一口氣,站起身繼續給她擦拭頭發。

她方洗完澡,身上散發着清淺的香氣,倒是挺好聞的。

祁谙突然仰頭看着他,指着胸口的吊墜,“這是你送我的?”

她身上只穿着中衣,長發上的水珠落在圓鼓鼓的胸脯上,透出裏面绛紫色的肚兜。

榕桓臉一紅,慌忙別開眼睛,輕咳一聲,“那是你的及笄禮物,兄長很抱歉,沒有參加你的及笄禮。”

祁谙再也忍不住的勾起嘴角,攀着他的胳膊,“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害我以為兄長當真忘記了呢。”

榕桓放下絹布,拿起梳子給她梳頭發,淡淡道,“沒什麽好說的,及笄這麽大的事情,兄長不會忘記。”

祁谙吐吐小舌,雙腳蜷起在椅子上,從小到大,她的事情即便自己忘記了,兄長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即便這幾年他不在她身邊,但是每年她生辰時他都會着人送來禮物,又怎麽會把她及笄的事情忘了呢,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祁谙怕他翻後賬,忙轉移話題,“那這是什麽?為何裏面還有一朵很漂亮的花?”

祁谙仰頭看他,榕桓卻有些不敢與她對視,只專心給她梳發。

“這是琥珀,裏面的花朵是真的花朵,它自身帶有松香,有安神助眠之效”

祁谙拿到鼻間嗅了嗅,果真是有一股甜膩的松香氣息,方才她便覺得哪裏有香味,原來是它散發出來的,祁谙更加愛不釋手了。

“兄長知道我平日裏便嗜睡,還送我安神助眠之物。”祁谙口不對心,眼睛裏泛着狡黠的笑。

榕桓豈會聽不出她話中的笑意,眸中染上一抹笑,彎身将她抱起,“好了,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祁谙一躺上床,便覺有些發困,握着那墜子,祁谙打了個哈欠,“兄長晚上要睡哪裏?回王府嗎?”

榕桓給她蓋好被子,在床邊坐下,“王府尚未修葺好,咱們先在溪府住幾日,我先住偏房,等王府都修葺好了,再過去住。”再者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來泉州是為收糧而來,沉染在明,他們在暗,倒也不失為一個計策。

祁谙迷糊的點點頭,翻了個身進入了夢鄉。

榕桓坐在床邊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撩開她的頭發,祁谙哼唧了一聲,小臉往他掌心湊了湊,溫柔的觸感。

小丫頭當真是變了不少,竟然對面不相識,也怪不得她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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