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
▍女裝太傅,美不勝收
古婉清的話說得端正不倚,也正合魏堇歆心意,只不知為何,魏堇歆聽在耳中就是覺得刺耳。
“這樣淺顯的道理,還需一個初出上任的新人教給你們,看來是朕朝中養了太多閑人。”魏堇歆道。
她這話一說,幾個搖擺不定的大臣便紛紛附和稱是。
封賞宋雲修一事就這麽被定了下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陛下有心重賞,只一些珠寶器物,是虧欠了些什麽的。
下朝後,魏堇歆對宋雲修道:“你與劉桐柄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宋雲修溫聲道:“同是為陛下做事,沒有什麽朋黨之分。”
魏堇歆輕笑一聲,款款看着他,半晌道:“你...想不想除掉劉桐柄?”
“啊?”宋雲修呆呆地看了過來。
魏堇歆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複,他竟沒有考慮多久,很快道:“劉大人曾救過陛下一命,罪不至死。”
魏堇歆道:“她倒真沒有那麽大的能耐,那回縱是沒有她,朕也死不了。”
宋雲修抿了下唇,還是緩緩道:“若殺劉大人,朝中不免會生許多流言蜚語,屆時陛下......”
“宋雲修。”魏堇歆打斷他的話,“你怎麽總是如此在意別人的看法?”
當初,他是不是就是因為與一個沒落的皇女身有婚約,覺得會被人诟病,他才改嫁的?
魏堇歆面色不豫。
宋雲修卻是一愣,“陛下,天下衆口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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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他的陛下就是被這些流言沖垮,最後身死魂消,他的陛下本是一世明君,只因魏彩狡詐,散布謠言惑衆。
可是話雖如此,他卻不知該如何對陛下言明。
魏堇歆雖生了些氣,但是看着宋雲修因為解釋而慌亂無措的模樣,氣又消了幾分。
她倒忘了,宋雲修男子出身,身為男子,怎麽可能不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就簡簡單單的貞潔二字,都能将一個男人壓垮。
“罷了。”魏堇歆道,“一會兒太醫會來給你換藥,去把朝服換了。”
太醫來的時候,文莺也來了,她快步走近魏堇歆,壓低聲音道:“陛下讓臣查的流言之事,有了些眉目。”
“說罷。”
“流言來源于京都最大的青樓——如意坊。女娲廟爆炸之後,當夜這消息便不胫而走。”
魏堇歆聞言沉思,春祭那日,同去女娲廟的不是文武百官就是宮中禁衛,禁衛之利與皇帝直接挂鈎,這些人沒有必要去散播魏朝根基動蕩、天下易主的謠言。
那麽最可能的,便是這人出現在她的大臣之中了。
她竟然有了一個盼着天下易主的臣子,如今魏氏無人,這人是想自己坐皇位不成?
謀反一事本是無稽之談,魏堇歆根本不在意這種說辭,在預言書中那是一個十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可是現在,謀反這二字就發生在她身邊,險些害死宋雲修。
魏堇歆便無法再不去在意。
目前唯一與謀反相關的線索,就是宋雲修那日告訴她的,他夢見李彩帶人起義。
可是李彩已經被殺,連屍骨都燒成了灰。
魏堇歆道:“之前讓蛇門殺的李彩,你去仔細盤查一下此人身世。”
“是!”文莺領命而去。
交代完這些,宋雲修也換好了藥,扭扭捏捏地站在簾子一側,小心地看着魏堇歆,似乎十分想過來探問一番文莺說了什麽話。
魏堇歆看着那只鹌鹑,對其勾了勾手指。
宋雲修欣然走了過去,迎着陛下探究的目光,慢吞吞地道:“微臣......見方才文莺掌事來過了,不知......說了些什麽。”
魏堇歆慢悠悠道:“太傅如今做得可真稱職,還來過問朕的事。”
“微臣不是!”宋雲修緊張起來,“微臣只是想知道賊人的身份。”
魏堇歆一改平淡口吻,做出一副深沉模樣,道:“不知太傅可知,女娲廟出事那日,有流言說女娲像被毀,魏朝動蕩,天下易主。”
是魏彩!一定是魏彩!
宋雲修蹙了下眉,嚴肅道:“那陛下可有查到此人身份!務必将之速速抓來問罪才是!”
魏堇歆見宋雲修好像比她自己還緊張這事,心情不由好了幾分。
“方才,文莺告訴朕,流言的源頭有了着落,是在如意坊。”
如意坊?宋雲修皺眉沉思一陣,沒從記憶中尋摸出這麽一個地方來。
魏堇歆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左右也是閑來無事,朕打算,親自去探一探這如意坊。”
“陛下不可!”魏堇歆話都沒說完,竟被宋雲修出聲打斷,他認真道,“刺殺之事還未過去,陛下此刻外出,豈非十分危險!”
“朕會讓蛇門的人跟着,不會出什麽意外。”魏堇歆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解釋。
“那也不行!”宋雲修見陛下想法似乎十分堅定,不由着急起來,“難道那日在女娲廟沒有蛇門的人嗎?還是出了事,陛下怎可兒戲自己的性命!”
魏堇歆皺了下眉,眸光一沉。
“宋雲修,你這是在跟誰說話?”
“微臣......”宋雲修反應過來,下意識抿緊了唇,他頂着陛下懾人的目光站了半晌,還是小聲堅持道,“反正陛下不可以這樣。”
魏堇歆簡直想笑,她禁不住又想起宋雲修睡在她床上說夢話,說的那一句:歆兒怎麽可以這樣。
不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魏堇歆一笑,她偏要這樣!
“朕就是要這樣,太傅難道還要管着朕不成?”
宋雲修着急起來,“可是、可是,刺客怎麽辦呢?萬一如意坊也發生爆炸呢?那地方不像女娲廟那麽空曠,跑不了的!”
只要看見宋雲修這樣,魏堇歆的心情就會格外地好起來。
她緩緩道:“春祭前往女娲廟是提前部署,刺客完全有時間布設炸藥,可是去如意坊是朕臨時起意,刺客又怎會知道呢?”
“即便如此......”宋雲修緊蹙眉心,一點也沒有被勸到,“即便如此,刺客臨時布置也不是沒有時間,陛下要在如意坊待多久?”
魏堇歆挑眉,覺得這個男人的膽子真是愈發地大了,不僅敢當場打斷她的發言,還要左右她的決策,現在又想來替她做決定。
她深深道:“如意坊這種妙處,不待上幾個時辰,豈非白負盛景。”
宋雲修委屈得心跳都快了不知多少,陛下怎麽就不肯聽他的呢?不論會不會出事,那總是一個未知之數,只要不去,陛下就沒有危險,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考慮嗎?
魏堇歆卻不是這麽想的。
她原也只是随口一提,仔細想想親自前去一趟定然會有諸多麻煩。
可是宋雲修極力地反對她,這讓魏堇歆不滿且叛逆,她為什麽要聽宋雲修的話?宋雲修憑什麽來指使她?
于是一番争執下來,魏堇歆覺得她非去不可。
“陛下......”宋雲修還欲再勸,魏堇歆立即擡手示意他閉嘴。
然後宋雲修就露出一副快哭的神情。
魏堇歆不由譏諷:“太傅勸人都是拿眼淚勸的嗎?”
宋雲修抿了下唇,連忙收斂好自己的神色,慢吞吞道:“那至少,讓微臣跟着一同前去罷。”
他在陛下身側,怎麽也會放心些。縱是出了什麽事,他還可以保護陛下。
魏堇歆淺望他一眼,道:“允了。”
于是,月黑風高夜,魏堇歆喬裝打扮一番,穿着最樸素的衣服乘着最樸素的馬車出了皇宮。
魏堇歆幾次說了如意坊這地方男人去了不大方便,宋雲修卻堅持要跟,為此,不惜穿一回女裝出門。
魏堇歆看了兩眼他,起了一點惡劣心思。
女子裝束比男子裝束的領子要低,時常都是敞着大片的胸口出來,要略作收腰,襯出婀娜身段來。
宮裏所有的那幾個零星女子,只有宮服,自然不能傳出來示人,文莺的衣服又大都古板沉悶,讓魏堇歆覺得缺乏趣味,于是她騙宋雲修說文莺不願意借衣服給別人。
如此一來,宋雲修所能穿的,就只有她的衣服。
魏堇歆敞開了衣櫃,讓宋雲修自己挑。
既然是出去,穿得必然不能顯眼,所以相對莊重保守些的華服都得被除去。
宋雲修反複斟酌,努力挑選,最後不得已選出一件煙藍色的齊胸長裙。
他倒是想擇勁裝來穿,可是陛下的腰身比他要細,他穿不進去。
只有裙子寬松些,勉強裝得下他。
宋雲修抿緊了唇,委委屈屈地坐在車裏接受着陛下玩味的審視。
魏堇歆的确有在認真審視。
她細看着宋雲修胸口隐隐露出的淺淺溝壑,看着宋雲修拘謹藏在裙子下面的修長雙腿,看着宋雲修梳着女子髻發時怪異又端莊的迷人模樣,看着他映有紅潮的雙頰,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如此賞心悅目。
“一會兒下車,朕給你一件披風。”
不過,這番盛景,魏堇歆是決計不會叫別人瞧了去。
“是。”宋雲修一路忐忑,聽見陛下竟然還帶着一件披風,頓時放心不少。
饒是他再如何說服自己,他也無法接受自己在別的女人面前袒露雙腿與胸口。
待下車時,宋雲修穿上了陛下遞給他的藍色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然而還沒有下去,忽然起了一陣夜風,将他下身的披風連帶裙擺都吹卷起來。
宋雲修心中一驚,下意識就往魏堇歆身後躲。
魏堇歆也下意識就攬住了他。
佳人在懷,實在無法不心猿意馬。
魏堇歆垂眸看了眼懷中驚慌的小雀,然後在他耳畔輕輕:“別怕,有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