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場好戲

“姐姐，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個小娼婦使的幺蛾子！”蘇錦繡跑了過來，沖着蘇半夏大吼起來。

蘇半夏不避不閃，忽然一眼瞪過去，向來膽大的蘇錦繡心膽一顫，竟踉跄地往後退了兩步，立馬伏在陸氏的懷中哭泣。

陸氏無力地坐在地上，忽然覺得大勢已去，心中倍感凄涼。

本以為可以借此把蘇半夏趕出府去，誰曾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中更是悲痛萬分，她這麽好面子的人，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蘇宏怒不可遏，便要立馬向陸氏問罪。陸氏嘴中喃喃念着：“老爺，妾身沒有做過！”

蘇宏也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來陸氏心中所想，又怕家醜外揚，忙打發了叔叔伯伯們盡數離去，叔伯們都是鄉野之人，靠着蘇府才有如今的富貴，便也看着蘇宏的臉色，不得不走。

一轉眼，祠堂裏便剩下蘇府的一家人，不多時，趙姨娘跟崔姨娘也聞訊趕了過來，只有蘭姨娘似乎對此漠不關心。

崔姨娘如今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卻也是容光滿面，如今所有姨娘裏面也就是她最為受寵，而趙姨娘本是陸氏的丫鬟，如今陸氏要倒臺，她卻不慌不忙地，低着頭不說話。

蘇宏看到崔雅諾，忙呵斥她，讓她回去，如今身子重，哪裏能見這樣的場面。

蘇漣漪看見趙姨娘，便病急亂投醫地向她求救。陸氏這輩子最恨地就是嫡庶，好不容易嫁給人當了正妻，哪裏能容許自己的女兒向一個妾室求救，一把拉過蘇漣漪呵斥道：“你的骨氣呢？誰讓你向一個鄙妾求救的？你記着，你是未來的皇子妃！”

“母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蘇漣漪哭着道。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是蘇宏的女兒。

蘇宏如今看到這對母女就煩心，按了按眉心道：“來人，把她們給我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送飯！”

陸氏目眦欲裂，騰地站起來，怒叱道：“我看你們誰敢？”下人們都不敢上前。

蘇宏更加氣怒，“你個賤婦，做此放蕩之事，竟還敢大言不慚？”像蘇宏這樣的小人，最受不了的還不是陸氏給他戴綠帽子的事，而是即使到了這種地步，她依然理直氣壯，全然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裏。

陸氏一根手指指着蘇宏道：“蘇宏，若不是我當日選中了你，你如今也不過是個落魄書生，你可別忘了如今的富貴都是誰給你的。是我們榮國公府！”

“你……你……你……”蘇宏說不出話來，滿腔的憤怒擠壓在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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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半夏淡然一笑，接下來已經不是她的舞臺了。滴血認親原本就是一點不靠譜的事情，在這古代卻被奉為真理。她不過是略施小計，在水裏加了點東西，誰知道陸氏自己沉不住氣，也沒曾想到蘇漣漪竟然還真不是蘇宏親生子，這下子，蘇府算是熱鬧了。

蘇宏本來還對陸氏有所遲疑，只不過過了不久，有小厮過來，在蘇宏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蘇宏聽後，急忙讓人将陸氏關了起來，自己換了朝服便出門去了。

蘇半夏道後來才知道，這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原來蕭明禹随着大軍出征，而軍隊中多半都是崔家的人，陸貴妃企圖謀害皇嗣被禁足的消息傳到軍中，立馬引起了熱議。

崔家的一位嫡系公子，名叫崔敏貴的，是三軍真正的統帥。

大軍行出三十裏餘外，崔敏貴聽到這個消息，有意再添上一把火，竟然直接把蕭明禹給綁了，押進宮裏去，只說是二皇子聽說母親受難，一時情急，竟然意圖帶着大軍謀反，幸好被屬下等察覺，情況危急，只好先斬後奏，綁了二皇子來見陛下。

宣武帝因為此事匆匆召集朝野一百多名官員議事，丞相長史蘇宏也正在受邀之列。

金銮大殿之上，一派肅穆莊嚴，除了這肅穆，無形的低壓也迅速蔓延着，因着上首那人的沉峻之色，百官皆戰戰兢兢，無人敢說一個字。

年輕的将軍立在殿中，身前跪着二皇子蕭明禹，他此刻五花大綁，狼狽不堪，嘴裏卻依舊在喊着：“父皇，兒臣冤枉啊！父皇，兒臣冤枉啊！……”

其實，現場誰人看不出二皇子是冤枉的啊。二皇子的勢力全在朝堂，年紀輕輕，在軍中根本沒有威望，便說是要謀反，也沒人跟着他幹啊。

這不過是崔劉兩家的落井下石之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儲君之争，而非叛亂之禍。此事，可大可小，便要看宣武帝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他若是想借此懲戒陸家，無疑是個千窄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是，崔劉兩家恐怕禍不久矣。

是以，百官皆望着殿上端坐的宣武帝，不敢發一詞以勸谏。

空寂的殿中，便唯有二皇子蕭明禹凄凄惶惶的哭泣聲。

良久，倒是有一位鬓角花白的老臣先站了出來，衆人一看，這不是崔老将軍嗎？

崔老将軍年過六旬，兩鬓斑白，卻依然精神飽滿，目光矍铄，他大步邁到殿前，未發一詞，先将自己的孫子崔敏貴給痛毆了一頓。崔敏貴心中正得意着，沒想到沒等來獎賞，卻先等到了自己爺爺的一頓胖揍，神色委屈，卻不敢在殿中與爺爺争辯。

崔老将軍不慌不忙地教訓完孫子，撲通跪在大殿上，直呼：“陛下恕罪！”

宣武帝這才放緩了神色，不動聲色地上前去扶老将軍，勸慰道：“老将軍乃是開國功臣，功不可沒，何罪之有呢？”

老将軍不肯起來，高聲道：“今有不孝孫兒崔敏貴，不遵皇命，怠慢行軍，冒犯皇嗣，以下犯上，當處以極刑！”

“爺爺！”崔敏貴這才着急了起來。

宣武帝勾起了嘴角，玩味地笑了笑，卻依舊去扶崔老将軍，“老将軍言重了，是老二不孝，才讓崔少将軍費心了！”

崔老将軍更不敢起身，等着崔敏貴呵斥道：“不肖子孫，還不跪下向陛下請罪！”

崔敏貴委屈地跪下，宣武帝忽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穿透屋瓦，響遏行雲，震懾百官。百官皆面如霜雪，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