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細說王府家事
皇甫潇急着趕過來救人,一路快馬疾馳,自是不曾帶着換洗衣物。他便先去了錦繡閣,在丫鬟的服侍下淨面淨手,然後坐下喝茶。身上的裏衣中衣被汗水浸過,感覺有些不舒服,但是沒有換的,也只好忍着。他身形高大,不是随便拿件衣裳來就能穿得上的。
倚着錦墊,他歪在榻上,一邊喝茶一邊想着這幾天的事情。如明月所說,那些人都已經把手腳做到她面前去了,說明真是狗急跳牆了。最近朝中大事不多,一是皇上選了後妃,二是皇甫潇與神鷹汗國的明月公主定了親,三就是江南總督楚耀坤落馬,涉案人員全部被押解進京,引起朝野震動。
楚耀坤的出身并不顯赫,偃州楚氏耕讀傳家,百年來各房子弟皆屢試不第,到楚耀坤這兒卻平地一聲雷,竟然中了榜眼,頓時舉族歡慶,更破例奉他做了族長。楚耀坤目光犀利,幾次朝中動蕩,他都站對了位置跟對了人,于是仕途順遂,青雲直上,不到二十年便官至江南總督。那是大燕財稅三分之一的重地,肥得流油,多少人烏眼雞似的盯着,當初皇甫潇同意讓楚耀坤上任,就是看中他聰明睿智,不黨不朋,有風骨,又不迂腐,沒想到,這樣一個君子最後還是栽倒在那個花花之地。
現在楚耀坤被奪職罷官,跟着倒下的有一大串官員,空出的實缺甚多,一時間,燕京城裏到處都是奔走打點的官員,朝中已經吵得烏煙瘴氣,都想把自己人安插過去。皇甫潇和趙昶都不動聲色,只把重點放在楚耀坤的案子裏。雙方都做出姿态,屢次催促刑部大理寺等有司衙門,務必盡快查個水落石出。
本來朝中局勢就複雜,現在公主這邊又有人幾次三番找麻煩,目的很明顯,一是破壞他和公主的婚事,二是讓他顧此失彼,若是有一件事想不周全,就會讓對方占了便宜。
想着公主遇到的麻煩,他心裏有些微的歉然,更多的卻是悸動,腦海中浮現出公主騎在馬上,手握銀槍,一步一殺人,卻面不改色談笑自若的模樣。這個來自異國的尊貴少女果然沒讓他失望,他需要一個面對重重危險卻毫不畏懼的妻子,信賴自己,敢于反擊,讓他不再有後顧之憂。
他的思緒轉動得很快,剛剛喝了一盞茶,就有一個丫鬟和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寶音抱着一摞衣物走進來,恭敬地說:“王爺,公主叫我們給王爺送來新做的衣裳,請王爺更衣。”
按規矩,定親之後,女方會給未婚夫婿做衣裳鞋襪,但是要在成親第二日才能給夫婿穿戴,公主似乎從來不把這些規矩放在心上,細究起來卻又并不出格,是個很聰明的姑娘。
“嗯。”皇甫潇放下茶碗,從榻上站起身來,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上了新衣。
裏衣中衣外袍俱全,款式卻不是常見的燕國樣式,而是摻雜了一些胡人衣飾的特點,穿着更加貼身,行動起來也更利落,整體卻不失儒雅高貴。
寶音為王爺系上暗紫色繡蟒紋的腰帶,後退一步打量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卻懂規矩地什麽也沒說。
皇甫潇的姬妾們沒事就給他送各種衣裳鞋襪汗巾香囊扇套等,他一向都是淡淡的,從不表示好惡,也就讓姬妾們無從讨好。雖然他文武雙全,但在心底深處卻是更好武的,而燕國的衣裳總是寬袍大袖,飄逸灑脫,彰顯文人的名士風範,卻拖泥帶水,他是不大喜歡的。穿上這套大燕與神鷹兩國合璧的衣裳,他感覺很滿意,卻也沒有開口誇贊,只是微笑着對寶音說:“代我謝謝公主。”
“是。”寶音蹲身一禮,緩步後退出門,回去向公主複命。
最終公主也沒有來錦繡閣與皇甫潇一起用膳,因為趙媽媽強烈反對,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雖然周圍有許多丫鬟婆子,兩人不可能發生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但是人言可畏,她總不能讓公主被人往身上潑髒水。
明月沒轍,只得答應,在自己的房裏獨自用了晚膳,同時也沒忘了叮囑文媽媽給皇甫潇送一份精心烹制的膳食。
皇甫潇明白公主身邊人的顧慮,很安靜地用了膳,然後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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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公主仍然留在栖霞莊散心,皇甫潇帶着人回了城。不久,迎賓館中的其他汗國侍衛都快馬出城,奔向大青山。
在成親前的那些日子,城裏傳出各種流言。
據說,明月公主某日一早前往栖霞莊游獵,晚上勇毅親王趕去,與公主在山莊中宿了一夜,第二日親王回城,公主卻繼續留居莊中,接着,親王派人将栖霞莊的房契地契都過到了公主名下,而公主則回送了五匹千裏良駒。說好聽的,這是親王與公主互示友好,以後夫妻必定和睦。說難聽的,這是親王迫不及待,不知廉恥,而公主婉轉相就,更是不堪,不過是因為王爺的孺人有了喜,公主心裏恐慌,竟然起了難以啓齒的龌龊心思,想要在成親前就勾住王爺的心,種種不守婦道的舉動,竟是連那粉頭戲子都不如。
範文同聽到流言,頓時怒不可遏,立刻趕去求見攝政王,要他做出解釋:“我國公主金枝玉葉,無比尊貴,到了貴國,卻受此奇恥大辱,真是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爺既是誠心想與公主結親,還請速速清理那些無恥至極的流言蜚語,還我們公主以清白名聲!”
皇甫潇面沉如水,對他說:“你放心。”
第二天,栖霞莊中就杖斃了一個丫鬟個婆子兩個雜役,并召集莊中所有奴才在旁觀看,以儆效尤。
接着,六部中都有官員“事涉江南總督貪墨案”被停職待查,被刑部官員直接從衙門裏提走,關進大牢。
另有十幾個官員接到調令,全部被調往外任,并限期到任,非得即刻起程才能如期趕到。他們去的地方或是西南瘴疠之地,或是嶺南濕熱閉塞之鄉,或是西北山中匪寇橫行之邑,或是東北苦寒之地,簡直就是形同流放。那種地方五年死三個主官,還有兩個一到任就棄官回鄉種地了,這些官員在京裏本是前途無量,若真去了那種窮山惡水,只怕生還希望渺茫。
這些被抓被調的官員都如五雷轟頂,全都蒙了。家中立刻托人打聽緣故,卻原來是他們的內眷在官宦夫人的聚會上散布王爺與公主的流言,顯然是觸怒了攝政王大千歲。這些人家慌亂之下盡皆大怒,不管是官員們授意的,還是事先不知情的,都立刻嚴厲處置了妻妾,或休棄或關進尼庵家廟,總之是雷厲風行,不敢有絲毫耽擱。
與此同時,這些官員家中從老太爺老夫人到兄弟姐妹姻親故舊都動了起來,各自找關系幫忙求情,勇毅親王府一時門庭若市,官員們求見王府屬官,老夫人求見老王妃,太太小姐們求見側妃夫人孺人甚或沒有位分的侍妾,各種哭訴悔恨跪求,鬧得沸反盈天。
有關王爺與公主的流言戛然而止,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是嘴碎的三姑六婆都噤若寒蟬,即使私下裏也不敢提及半句。
範文同滿意了,施施然上了馬,到栖霞莊禀報成親前諸項事宜,順便講了一些奇聞逸事。
明月坐在榕樹下,看着透過枝葉灑落地面的細碎陽光,微笑着說:“果然是權傾朝野。好!”
範文同掃視了一下四周,見無人窺探,便示意随侍在側的趙媽媽與寶音哈沁退遠一些,這才垂下頭來,聲音很低地說:“如今王爺只是面兒上看着風光,實則在朝中并不安生。他的對手太惡毒,一盆盆污水往公主身上潑,如果不及時壓下,公主以後也不用出門了,所以王爺只能下狠手鎮壓。下官在燕京數月,已經看得很清楚,攝政王總理朝政多年,成績卓著,軍政財權盡皆在握,又正當盛年,若是想要更進一步,根本無人能擋,所以宮中太後極為忌憚,趙相等清流一脈也對他猜忌日盛,急于讓皇上大婚後親政,借以剝奪王爺手中權柄,助皇上坐穩江山,更有甚者,有人還想要王爺的命。下官看王爺委實并無妄念,兢兢業業守護江山,也不過是忠心為國,奈何總有人居心叵測,存了那不應有的念頭,所以這些日子在背後動手的人有可能是王爺的敵人,也有可能是王爺信任的自己人。以前大妃曾經講過史上黃袍加身的典故,焉知不是下頭人想要潑天富貴,就鬧了這麽一出,逼得主上不得不冒險上位。若敗,主上死,他仍可無恙若勝,他有擁立之功,封王封侯。故此種最為可恨,也最易害人。公主進王府後,要多幫着王爺,警惕後院小人作祟,也要防着所謂自己人設下的圈套。在王府中,目前确認能信任的只有王爺老王妃和王府的四大家臣,至于那些側妃姬妾,雖看不出異樣,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公主可以擇其一二相交,但切不可托以心腹”他心憂公主未來處境,說了很多很多。
明月仔細聽着,臉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前面的道路有多少荊棘,她并不在意,無論有多麽艱難,只要王爺肯護着她,一切都不是問題,她自然跟王爺是一條心。
範文同以前沒怎麽跟公主說過燕國的朝臣恩怨,只因打聽到勇毅親王府的老王妃一生不問政事,就連後宅也沒怎麽打理過,都是先勇毅親王裏裏外外一把抓。聽過老王妃的性情風格後,他打心眼裏覺得公主跟老王妃很像,那麽照老王妃那般行事就可保無虞,所以也就沒把朝堂中那些錯綜複雜的情形告訴她,免得她煩惱。可是,最近發生了那麽多可恨可惡之事,種種跡象表明,公主避無可避,既然如此,自然必須将所有該說的能說的事都說出來,讓公主也好有個防備。
山中天氣多變,剛剛還是陽光明媚,轉眼間就下起了細雨,明月從榕樹下移回自住的梧桐居,與範文同坐在花廳喝茶,一邊觀賞雨景一邊細聽朝中是非。
“首輔趙昶已屆花甲之年,出自燕南趙氏,與老王妃同族嫡脈,乃是未出三服的親戚。”範文同的聲音不疾不徐,娓娓道來,“當年,趙昶想把自己的嫡女嫁進勇毅親王府,老王妃自然答應,畢竟是自家侄女,親上加親,婆媳之間也好相處,可先勇毅親王卻看中了安陽王氏,讓趙昶很是惱怒。後來王氏病故,老王妃想起這件事,又想聘趙氏的女兒做繼妃,可趙昶已經決意将孫女送進宮中,伴于帝側,所以就拒絕了。他為了保住孫女在宮中的地位,于是說服兩宮太後,不讓公主進宮為妃,而是要勇毅親王娶作王妃。”
明月沒想到與未來的皇後還有這番淵源,不禁有些詫異:“這麽說來,王府跟趙相既是親,也是仇?”
“仇還算不上,不過老王妃對趙家是有所不滿,趙相與王爺在朝堂上也是對手。”範文同安慰她,“這與後宅內眷的關系不大。以後公主是王妃,趙氏是皇後,不過就是每月初一以及逢年過節進宮請安,大家依禮相見也就是了。下官聽說趙相的嫡孫女溫婉貞靜,不是個跋扈的性子。若是她識大體,自然以後會想着籠絡您這位勇毅親王妃,您也敬着她,彼此客客氣氣的,也就敷衍過去了。”
“嗯。”明月點頭,“我上次在安王府見過她一面,瞧着是個聰明女子。”
範文同輕松地笑道:“細論起來,公主與她并無利害關系,她首先要警惕的還是與她同時入宮為妃的那幾位貴女。說到娘家身份,她的祖父雖是首輔,但是一旦有什麽三病兩痛的,說不定就要回家榮養,很容易就被剝了權柄,反而其他幾個出自公侯府第的千金要更穩當些,還有的人家手裏有兵權,皇上更要着意籠絡。幾位後妃一起入宮,誰先生下皇長子,是非常重要的,若是皇後生下嫡長子,在後宮的地位自然就是鐵打的江山。所以,皇後指定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皇上身上,哪裏還顧得上為難宮外的一個王妃?”
“說得是。”明月連連點頭,心裏暗自慶幸。若是當初親事未改,自己也入宮為貴妃,日子肯定難過得很,哪裏有在宮外這般自由自在。
範文同說完朝堂說後宮,說完前院說後宅:“王爺的兩個側妃跟他的日子比較長,入王府有十一二年了,如今都已近而立之年,王爺雖然不寵,多少有些情分。楊氏現在暫時主持王府中饋,等公主進門後就要交到公主手上,此事很要緊,公主切不可掉以輕心。楊氏的父親是從二品吏部右侍郎,稱得上身居要職。她還有一個兄長,最近外放了燕北府同知,離京城很近,其妻在家侍奉公婆,沒有跟去任上。楊側妃的這位大嫂經常進王府給她請安,公主要适當注意一下。韓側妃的父親是正三品刑部左侍郎,為人剛直,是斷案能手。”
明月聽得很專心,這是跟她切身相關之事,比別的更要緊。
範文同對王爺那些有位分的女人都打聽得很仔細,只是諸女的性情人品等涉及後院之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自然不好多問,不過對那些女子的家世背景卻盤查了個底朝天,說起來如數家珍:“王爺的三位夫人中,姚氏的年紀比較大,大概與兩位側妃相當,其父原是鎮北大将軍麾下的一員骁将,後來戰死沙場,其兄蒙恩襲了骁騎将軍一職,如今仍在鎮守東北邊關,家中還有個弟弟,剛考中舉人,尚未出仕。蔡氏的父親是正六品兵部車駕司主事。宋氏是兩年前由聖母皇太後下懿旨賜進王府的,乃是聖母皇太後的表侄女,祖父是二品武将上柱國大将軍,目前鎮守東南。四個孺人中,郭氏比王爺的年歲要大,以前是老王妃的大丫鬟,後來給了王爺做通房,王爺大婚後,王妃給她請封,晉了孺人,其父現任兩淮鹽政衙門主簿,正七品。游氏的父親是工部的水部員外郎,從六品。吳氏是三年前進王府的,其父任漕運總督衙門通判,從六品。陳氏去年進王府,其父如今是戶部的金部郎中,正五品。”
想到陳孺人有孕的糟心事,範文同便沒有對四個孺人多做介紹,俱是一帶而過。當然,他也沒有說,這十年來,王府裏前後有三位夫人和七位孺人相繼病逝,全是青春貌美的女子,有的還不滿十八歲,而沒有位分的侍妾通房更是常常就消失不見了,譬如說送到遠遠的莊子上,從此再無消息。不過,大部分人都死在楊側妃主持中饋的這兩年裏,究其原因,不過是某位女子夜晚送了一碗羹湯去書房給熬夜辦公事的王爺,于是違犯家規被處置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無非是個“妒”字。先王妃雖然端肅方正治家嚴謹,手段卻沒有楊側妃這般狠辣。
明月喝了口茶,側頭細思。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王府的這些女人個個好像都有點兒來歷,王爺娶她們不像是看上了她們本身的姿色,倒像是娶她們的家世。她不是很懂大燕朝特有的細致缜密的事情,只想了一下,就覺得多半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說出來,害怕範文同會笑自己幼稚。
範文同怕她對王爺後院有那麽多女子感到不快,便輕聲勸慰:“以下官打聽的消息來看,王爺對這些姬妾并不上心,從未寵過任何人。公主是以原配正妃之禮進王府的,身份自然不同,王爺必定不會行那寵妾滅妻之事。以公主之尊,只要按着規矩來,就能讓那些姬妾不敢妄動,若是有人心生妄念,有違祖宗家法,公主盡管處置了便是,千萬不要委曲求全。”
明月痛快地答應:“嗯,我明白。範大人放心,我定不會讓父汗母妃為我蒙羞。”
範文同很感欣慰。公主雖年少,以前也不大通曉繁雜俗務,沒想到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災逼得她不得不和親中原。範文同到達燕京後,看着這裏的複雜局勢,對公主很是擔憂,此時見自己稍加提點,公主便即明白其中道理,不由得漸漸放心。到底是大妃嫡出的公主,有種與生俱來的聰慧。
範文同又說了一些有關勇毅親王府內院的情形,趙媽媽就匆匆走進房間,手裏拿着一張描金拜帖:“公主,趙相家派人送帖子來,說是趙大小姐明日想來莊上拜會公主。”
明月示意範文同先看那張帖子,一邊端起茶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範大人覺得她是來籠絡還是來試探?”
“都有。”範文同看完帖子,然後合上遞給她,溫和地建議,“公主按閨閣小姐之間的往來禮節招待她即可。”
明月便懂了。她瞧了一眼帖子,對範文同說:“有勞範大人寫張回帖吧,明日我恭候大駕。”
範文同去書房寫了一封回帖,趙媽媽出去交與相府來人,然後就去張羅明日待客要用的各種物事和食材。
眼見天色已晚,範文同向公主告辭,到客院那邊住下。
明日相府千金要來,他必須留在這兒盯着。那位是未來的皇後,萬不能在這裏出什麽差池,否則公主就難以自處了。
明月坐在胡床上,手裏握着一卷書,眼睛卻看着窗外的雨絲。琢磨了一會兒,她叫來趙媽媽:“找一件适合送給老王妃的家常禮物,這會兒就送去親王府。”
趙媽媽一頭霧水:“這可有什麽說道?”
“就說今兒天有點兒涼,我惦着老王妃的身子,派你們去給她老人家請安。”明月笑容可掬,“不必提起趙相千金要來拜訪之事。”
趙媽媽仍然不明白,但還是答應着:“是,奴婢這就去。”便去找了一件金絲繡細羊絨披肩并一串祖母綠念珠,捧去讓明月和範文同分別看過,就帶着兩個小丫鬟坐馬車進城了。
等趙媽媽走後,範文同忍不住撚須微笑。公主果然秀外慧中,這麽快就學到一分精髓,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大妃那樣令人景仰不敢輕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