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男人之間的友誼
我們彼此僵持了片刻,直到轶筠叫了我一聲,我方才回過神來。
彼此再以這種方式見面,除了尴尬和難堪還有幾分道不明的情緒。我替她将東西都撿了起來,遞給了她。
安萌萌:“好久不見了。”
我:“是啊,整一年了。”
安萌萌看了眼轶筠,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弟弟又長高了呢。”
轶筠并不清楚我跟安萌萌之間的事情,但直覺我和她不似從前親切,便與她微笑着點頭致意。
我暗自抽了口氣:“我該走了,有緣再見。”
“若渝!!”安萌萌猛然叫住了我,匆忙拿出電話,手裏提了東西很不方便,但她很執著:“留個電話吧。”
我并不想再與她聯系,但是看她期盼的模樣,又心軟了下來,于是留下了電話,與她道了別。
回去的時候轶筠替我開車,疑惑的問了句:“姐,你跟萌萌姐究竟怎麽回事啊?吵架了?”
我嘆息了聲:“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朋友嘛,總是邊走邊丢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而且每個人人生分岔路口很多,慢慢的就走散了。”
轶筠有些遺憾道:“當初你和萌萌姐那麽要好,我還以為你們會當一輩子的朋友。”
我搖了搖頭:“轶筠,一輩子哪有這麽容易啊?你以後要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除非真的上升到生死的交情。”
轶筠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卓爾當天下午說要過來吃晚飯,我并不想讓轶筠與卓爾碰面,便想着法子催轶筠走。
但是轶筠心思敏銳,看我不對勁兒,偏生跟我犟上了,橫在沙發上,拿了本書有意無意的翻着。
“哪有你這麽不懂事的姐姐啊?我好不容易才來一次,你就要趕我走?我不走,我就要在這裏吃晚飯。”
我煩悶的咂了下嘴:“你這熊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下午莊園的主人會過來,他這人脾氣特別壞,我怕你受委屈。”
轶筠:“我脾氣也不好,我不怕受委屈。”
我無奈道:“行,你就呆着吧,我要去做飯了。”
轶筠翻身而起:“我幫你!”
我:“不要你幫忙,你歇着吧。”
轶筠:“嫌棄我?好歹我刀工還不錯的。”
……
那天下午越發冷了,怕是晚上會下雪,我擔心的看了眼轶筠:“晚上要是下起了雪,回去就更難了。”
轶筠失笑:“姐,你是有多不歡迎我過來?你給我個狗窩睡就行了。”
我瞥了他一眼:“想得美,連狗窩都沒得睡。”
轶筠突然想到什麽,笑道:“诶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啊,家裏養了條小黑狗,我可喜歡它了,冬天的時候它怕冷,不肯睡狗窩,就鑽我被子。”
我:“是啊,惹了一身跳騷起了一身的疹子,媽還以為你吃壞東西過敏了,後來知道真相,差點沒把你趕去狗窩睡一晚。”
轶筠雙眼笑成了月牙兒,他現在在外面老成得很,但是在我和媽媽面前,永遠都是記憶中那個天真無邪的傻小子。
轶筠與我在廚房聊得很熱鬧,大多是小時候那些糗事,并沒有發現外邊的動靜。
“外邊可真冷,快要下雪了。”卓爾說着走到了廚房門口,脫下黑色皮手套的手頓住,盯着轶筠看了許久。
卓爾:“他是?”
我笑着攬過轶筠的肩膀,“我的小情人呀。”
轶筠乖巧的笑着與卓爾打了一聲招呼,“您好。”
不過卓爾很快明白了過來,他一直都知道我有個弟弟,但從來沒見過,這是他們第一次照面。
卓爾将轶筠打量了一番,認可的點了點頭,贊了句:“小情人挺帥的。”說完識趣的走開了。
轶筠目送着卓爾離開,一邊擇着菜,一邊假裝着不在意的問了句:“姐,他就是莊園的主人啊?”
我:“嗯,你想問什麽?”
轶筠:“沒什麽啊,看着像個作風老派的紳士。”
“噗,哈哈哈……”嗯,作風老派的紳士!
轶筠什麽也沒問,但我知道他心裏跟明鏡似的,肯定瞞不過他,不說破只是不想讓我為難。
那天轶筠幫忙弄了一桌子的菜,平時卓爾會跟我打趣兒說說話,不過今天有轶筠在,不知道他會不會有意見?會不會有點不高興?
“姐,你叫那個人吃飯吧,我去擺碗筷,吃完我就回去。”轶筠沖我笑了下,轉身去了廚房。
我心裏有點兒堵,也顧不得轶筠會怎麽看我這個姐姐了,走到書房前叩了幾下門:“卓先生,吃飯了。”
卓爾:“請進。”
我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只見他正坐在書桌前的轉椅裏,正在看一份公文。
我:“吃飯了,做了好幾個你愛吃的菜,另外幾道……是轶筠愛吃的。”
卓爾将公文擱到了書桌上,起身邁着慵懶的步子,将我抱進了懷裏。
我失笑:“幹什麽呀?轶筠還在呢。”
卓爾埋頭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脖子,鼻尖涼涼的,但噴出的呼吸很灼人。
卓爾:“填補一下遺憾。我從冰天雪地走來,推開那扇門,我的心上人在等我,她會給我溫暖的擁抱,深情的呢吶,還有……熱烈的吻。”
我:“啧啧啧~我們驚霆絕對是個被世俗束縛的詩人!”
卓爾聽到我的誇贊,來了勁兒:“看來我們小渝是個懂得寂寞詩人的小仙女。”
我打了一個冷顫:“這商業互誇會不會有點兒酸?”
卓爾偏頭一臉認真道:“厚着臉皮想想,倒也受之無愧。”
我推搡了他一下,“驚霆的臉皮越發的厚實了呢。”
卓爾:“我就是不磨皮,也挺過得去的。”
他說磨皮這個梗,是有一次突然看到了我的一張自拍,驚訝地叫我:“小渝,你還有雙胞胎姐妹?”
我:“不像我嗎?”
卓爾:“神像,細看又有區別,這照片沒你真人好看,太失真了。”
我:“不會吧?我只是磨了皮呀。”
後來我又演示了一遍,照片的一鍵磨皮怎麽個操作法,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戲谑的笑問他:“你知道轶筠剛才看到你,對你的評價嗎?”
卓爾挑眉,明明很在意,但又表現得不在乎:“年輕人嘛,閱歷不夠,眼光與品味還是稍微輕浮了點。”
我點了點頭:“他說你像個作風老派的紳士。”
卓爾傲驕的笑了下:“老派是藝術的沉澱,新派是風向的形成。”
我不安的問了句:“我突然帶轶筠過來,沒有知會你,你會不會生氣?”
卓爾訝然:“為什麽要生氣?你都迫不及待的讓我見你的家人了。”
我給了他一記白眼:“真的是個意外。”
卓爾:“寶貝,你剛才是不是翻白眼了?”
我:“沒有,眼睛突然不舒服……出去吃飯吧!”
說着我推着他出去吃飯了,不然跟他再扯下去,這頓晚飯都別想吃了。
好在餐桌上,氣氛很融洽,相談也愉快。卓爾絕對是個很健談的人,讓他混傳銷窩裏,業績也絕對拔尖兒。
他懂得很多,得知轶筠學建築設計,竟也能說上一二來。卓爾說了很多實例,跟房地産那一塊兒打交道也多,不算紙上談兵。
轶筠這個年紀,積極向上,求學若渴,在學校學的都是理論知識,到了卓爾這裏,一堆歪理,卻聽得興趣十足。
說得興趣正濃,卓爾說要去酒窖取瓶好酒,我趁機拉了拉轶筠,提醒了句:“你可別盡信他的,這人混官道,一堆歪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轶筠小聲道:“他的觀點很新奇,我覺得很實用,而且出奇不意,我一直覺得教授講課過于迂腐。”
我撫額深吸了口氣,我家純潔正直的小弟,就這麽被帶上了歪路。
此時卓爾取了酒回來,似乎心情很好,說道:“這瓶酒我老早就想着開了喝,今兒個高興,轶筠,你酒量怎麽樣?”
轶筠笑了聲:“我酒量……不太好。”
卓爾:“沒關系,酒量都是鍛煉出來的。男人怎麽能不會喝酒呢?”
我接過卓爾手裏的酒:“我來開吧。”
我取了開瓶器,将酒打開,給他們倒上,看着他們相談得來,我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轶筠與卓爾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清高又驕傲,即慕強也好強。自從家變之後,轶筠便看着比同齡人早熟沉穩很多。
可以看出來,他對卓爾很佩服,而卓爾似乎也很高興指點指點這個比他小十來歲的小鬼。
晚上九點果真下起了雪,我抱了一堆零食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他們還在喝酒聊天。
這就是男人啊,只要有一瓶酒,有一些共同的話題,兩個男人的友誼就這麽建立了。
不過轶筠的酒量實在太差了,到了十點多,便醉得暈暈乎乎的,我和卓爾扶着他去了卧房。
卓爾泡了個熱水澡,舒坦的躺着了,不過他并沒有睡意,習慣的睡前閱讀。
待我爬上床,他才将書擱下将我抱在了懷裏。 我推搡了下他的胸膛:“轶筠還在。”
卓爾失笑:“隔音很好,而且客房離主卧很遠的。”
我沒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