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研究所的人員只是想讓病人用這張測試卷梳理記憶, 所以其實有些答案病人瞎填他們也不會發現,只是之前并沒有病人這麽做而已。

而研究所人員沒有注意到的那件事情就是江意月父母的名字是錯誤的,父親的名字只對了一個姓, 母親的名字連姓都是錯的。

江意月在寒風中慢慢把測試卷撕碎,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她根本不需要再檢查她是否失去了一些記憶, 因為她确實失去了記憶, 而且不是一些,是很多。

她失去了和她父母有關的所有記憶, 連她父親的那個姓都是從她自己的名字裏推測出來的。

對于失去記憶的病人,研究所會讓他們的家人朋友一起幫忙拼湊大致的情況,然後利用蘇日的異能, 進行催眠輔助病人恢複記憶。這就是蘇日還能把腳踏在研究所的地板上的原因。

江意月根本就不想和其他病人一樣恢複記憶, 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那些記憶并不是什麽快樂的記憶,沒有了那些記憶, 她的身體反而更加輕松了。

不過她針對蘇日倒不是因為不想讓蘇日幫忙恢複記憶, 而是因為她的腦海裏雖然少了父母的有關記憶,但是多出來了一些之前沒有的記憶。

只是那些記憶零零散散,只是單純的幾個畫面碎片, 不能連貫起來。一旦她努力想要把這些畫面拼湊起來,她的大腦就會劇痛無比,就仿佛有一把鎖在她的腦海裏強行鎖着這些記憶。好在那些畫面自己被觸動的時候,大腦不會那麽疼痛,只會有輕微的刺痛。

目前為止,只有在病房見到蘇日時和開會提到希望之城時,這些畫面自己被觸動了。

那幾個畫面碎片明顯發生在沉默之城,裏頭出現的人有顧葉、蘇日和一個她怎麽都看不清臉的男人。

畫面裏,顧葉整個眼睛都是通紅的, 整個人看上去快要崩潰了。一旁的蘇日倒還是平日那般模樣,甚至更加激動,陷入了一種狂熱的狀态。

“顧葉,相信我,這個計劃一定可以的。”

真正讓江意月困惑的就是這句話,因為這個聲音是她的。

“對,相信她,這個計劃一定可以的,太刺激了,比你原來的計劃還要刺激,我好久沒有遇見過這麽刺激的事情了。放心,我的異能絕對靠譜,我們所有人都……”

後來又響起了蘇日的聲音,但是最後一句卻這麽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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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月不是傻子,這些多出來的記憶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沉默之城裏的記憶有問題。

即使她之前知道喪屍群事件發生的時候,蘇日也在沉默之城,她也沒有懷疑過她在沉默之城裏的記憶是否出了問題。

原因很簡單,哪怕蘇日确實和其他S級異能者猜測的那樣,藏了一手,他不只可以催眠普通人和低等級異能者,還可以催眠高級異能者,但如果蘇日真用異能襲擊她,那他也肯定要付出昂貴的代價。

S級異能者之間認真動起手來,向來是非死即傷的事情。

江意月肯定蘇日完全沒有受過傷,所以她在沉默之城裏的記憶也不會有問題。

可這一切推斷的前提是蘇日用催眠異能襲擊她。

如果她是自願讓蘇日催眠她的呢?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記憶有問題,江意月自然也懷疑起了顧葉把自己推進喪屍群這件事情的真假。

她之前一直想不起來顧葉把她推進喪屍群的畫面,只有她的意識在執着地告訴她顧葉把她推進了喪屍群。她一直以為是大腦的自我保護,讓她刻意把那個畫面埋藏起來。可現在一想,或許是因為那個畫面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她因為畫面裏的那個計劃,自願讓蘇日催眠自己,讓自己以為顧葉把她推進了喪屍群。

目前出現的畫面碎片只能讓她推斷出這麽多信息,這些信息甚至讓她有些後怕。

她完全不能理解說出那句“這個計劃一定可以的”的自己,她完全無法想象是什麽樣的計劃會讓自己把顧葉置于如此可怕的險地裏。

那時的自己究竟是怎麽确定,被催眠後的她不會在憤怒之下殺了顧葉。

只有聖人的胸懷才能原諒想要害死自己的愛人。

江意月扪心自問,假如再來一次,她都不肯定在盛怒之下,她會不會同樣選擇救下顧葉。

“自己說的計劃到底是什麽計劃?還有顧葉原來的計劃又是什麽?”江意月知道現在除了那個看不清長相的男人外,沒有人能解答她的問題,因為無論是她,還是顧葉或是蘇日,他們三個都失去了那段記憶。

好在這次手術誤打誤撞解開了一點記憶的封鎖,她再等等或許新的記憶碎片就能被觸動,她也能拼湊出新的情報。

“下次見到蘇日的時候,該用什麽借口打他?”江意月準備還是想想當前能想出來的問題,不管她和顧葉是出于什麽目的開展那個計劃,反正蘇日絕對是秉持着看熱鬧的心态開展那個計劃的。既然他那麽喜歡看熱鬧,江意月完全不介意讓別人多看看他的熱鬧。

此刻的江意月完全不知道她測試卷上的“無”字誤導了衆人,蘇日正摩拳擦掌地想要看她和顧葉的熱鬧。

江意月自然沒有失去和顧葉的記憶,她寫下那個“無”字是因為只有末世前記憶的顧葉确實不是她的愛人,只是她的朋友。

那個時候的顧葉還沒有答應她的表白,她又怎麽能自顧自地寫下顧葉的名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堅守奇怪的原則方面,江意月和蘇日很有共同語言。

幾天後,喪屍血液管兌換處。兌換處的人員正挂起了紅色的大橫幅,上面寫着碩大的“感謝基地成員兌換S級喪屍血液管”。

每個基地的喪屍血液管兌換福利都不同,所以有些人檢測出喪屍血液管的等級後,會拿到另一個福利好的基地兌換。

對于這種情況,每個基地也有不同的應對方法。

一號基地用的是大多數基地采取的應對方法,那就是不在檢測基地兌換的人員必須要繳納一筆高昂的檢測費。

雖然這筆檢測費對于他們最終能得到的福利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也能讓他們心疼一把。

這個辦法在末世初期基地實力差距沒有那麽大的時候,阻攔了大部分的人,但現在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了。

有些強勢的基地直接宣布如果檢測出高等級喪屍血液管不兌換的話,這些基地将永遠拒絕這人進入。

一號基地并沒有這麽強勢,所以這次顧葉願意兌換,整個基地高層都非常開心。

完全不知道這種背景情況的顧葉麻木地站在那裏,兌換處的人員正在給她胸前系上大紅花。

旁邊的樂隊正在試音,雖然整個樂隊只有一人,不過這人是吹唢吶的,所以他一個就夠熱鬧了。

兌換處的人員還特意翻遍了基地,終于找到了末世前生産的禮花。

“之前我們研究所的老大要結婚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舍得給他用這禮花。”

顧葉努力擠出感動的笑容,她倒希望他們之前就把禮花在婚禮上用了。

她不過是兌換個喪屍血液管,為什麽搞得這麽隆重,她覺得她現在非常需要末世前彩票兌換處的那個頭套。

“有頭套嗎?”顧葉看着兌換處外頭有越來越多的基地成員聚集起來,恐慌讓她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應該沒有,不用擔心,你那麽好看,上鏡上月報一定好看。”

是的,兌換處還為顧葉準備了攝像師,他們打算在這個月的月報上大肆宣傳一下這件事情。

這兩年一號基地發展起來後,就開始每月向所有基地成員發放一份報紙,報紙上會介紹這個月基地的主要工作,偶爾也會發放給外界人員,用來宣傳一號基地。

“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擔心我換了那麽多貢獻值,別人都知道我長什麽樣子了,會不會不安全。”顧葉向兌換處的工作人員展示了一下她那纖細的胳膊。

“這也是,我向高層請示一下。”

很快,工作人員就給顧葉帶回了消息。

“高層說會把答應給你的房子安排在整個基地最安全的地方,至于頭套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了,不過有幾個替代品,你可以選擇一下。”

工作人員給顧葉展示了一下幾樣替代品,分別是:紅色的紙袋、紅色的襪子和紅色的圍巾。

顧葉瞬間石化了,她一直覺得她是個特別善于思考人生,思考哲學的人,但是現在她才發現一號基地裏面藏龍卧虎。

“放心,襪子是全新的。”工作人員十分貼心。

顧葉想象了一下自己套着剪了三個洞的紅色襪子站在衆人面前,尴尬到她想把半路逃跑的蘇盟抓回來,替她參加這個兌換儀式。

“我就不去兌換儀式了,我怕我一上臺,下頭所有的基地成員都要迷上我俊美的容貌。”

要不是知道蘇盟是生怕基地高層認出他,顧葉一定會勸他去跟那天的冒險隊林遠好好學習一下演技,起碼他在碰瓷的時候演技十分過關,不會說出這麽尴尬又油膩的話語。

最後,顧葉拿起了她唯一能接受的選擇,那條和床單一樣雍容華貴的紅色牡丹花圍巾。

“真的不考慮一下其他兩樣嗎?戴這個別人可能憑眼睛認出你。”工作人員這種時刻就比顧葉更加謹慎了。

“不用了,就這個吧。”顧葉心想哪怕是江意月也不能單從眼睛就認出她。

幾個小時後,彩排了好幾遍的兌換儀式終于開始了。

研究所外面已經擠滿了人,比末世前節假日的大街還要擁堵。

這也難怪,畢竟這個兌換儀式算是一號基地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大型娛樂活動。

是的,所有來參加的基地成員都覺得這是娛樂活動,來參加的人兜裏都揣着基地工廠新生産出來的瓜子,這是基地工廠給全體基地成員發的福利。不是娛樂活動,給他們發瓜子做什麽?來參加的基地成員都是這麽想的。其實這兩件事情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在研究所高層發表對今年喪屍血液管兌換工作的總結時,稀稀拉拉的掌聲下面都是此起彼伏的嗑瓜子聲。

好在很快基地成員們就等來了他們要看的節目,樂隊那唯一的一個人霸氣地站在舞臺中央,吹起了唢吶,那氣勢那氣場換得了一聲又一聲的掌聲。

緊随其後的是那十幾根禮花,禮花裏的彩帶亮片被風齊刷刷地吹向了顧葉,糊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這一瞬間,她有一種遲疑,或許那個紙袋或是襪子才是更好的選擇,它們才和這個奇怪的兌換儀式畫風一致,她現在圍得這條圍巾終究還是太普通了些。

在閃光燈不停地照射下,顧葉終于抹掉了黏在眼皮上的彩帶亮片,走到了舞臺的正中央,那唯一一個樂隊成員終于功成身退,帶着他的唢吶和觀衆滿意的掌聲離開了舞臺。

接下來就是基地的高層上臺,為顧葉頒發貢獻值卡片、房卡以及承諾卡。

後臺裏,之前以為只是走個過場所以就沒有參加彩排的祝劍青死死地站在原地。

“你們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行,承諾卡是我們四個人簽的,當然要四個人一起去了。”蘇日一看就知道祝劍青是嫌這兌換儀式搞得太魔幻,她不願意上去丢人。

說實話,連蘇日都沒有都沒有想到這兌換儀式能搞成這樣,畢竟負責這儀式的不是他而是馮意。看來馮意果然也不是正常人,蘇日第一次熱情地看着馮意。

不過他有一點不滿意,顧葉怎麽能戴着這麽奇怪的圍巾,戴上後哪怕顧葉親媽在這裏都不一定能認出她。江意月就更不會産生“我的心跳得好快”、“這個姑娘我見過”、“她是誰,為什麽我的頭好痛”等一系列狗血心理波動了。

被大家用眼神批判後,馮意不自然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想弄得熱鬧點而已,下次還是你們來弄。”

“你以為S級喪屍血液管那麽好得到的嗎,哪怕真有了新的S級喪屍血液管,也不一定會來我們基地兌換啊!”祝劍青說道。

“我們上去吧,外面很冷,兌換人在臺上呆久了會感冒。”江意月開口說道。

她的這句話讓馮意和祝劍青一下子就忘記了他們剛才的争吵,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樣的信息:手術的副作用不會是性格大變吧,江意月竟然都會關心起陌生人了。

所以說馮意和祝劍青這對多年的隊友果然比顧葉和蘇盟默契,他們兩個都可以靠眼神交流八卦了,顧葉和蘇盟連重要事情都不能靠眼神交流。

蘇日則在心底偷樂,果然出現了他想象中的狗血戲碼,連臉都沒有看到就關心上了,不知道看到臉的時候又要怎樣噓寒問暖。

可惜的是,他們四個上了臺之後,一切都按照流程循規蹈矩地走了一遍,這讓祝劍青松了一口氣,讓蘇日大失所望。

別說噓寒問暖了,江意月連眼神都沒有多在顧葉身上停留一秒。

難道記憶消失了?愛也會消失嗎?不會再次對着同一張臉一見鐘情嗎?

一定是那條圍巾太醜了,擊敗了失憶後照樣一見鐘情的定律,蘇日這麽想着。

完全不知道江意月和顧葉過去的蘇日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江意月如果真的是對顧葉的臉一見鐘情,那她當年見到寧染染的時候就不會那樣冷漠無情了。

江意月愛顧葉,愛得是那個從小就陪着她一起長大的顧葉。

沒看到想看的樂子的蘇日只能站在臺上當一個基地吉祥物,他無聊地往臺下掃蕩着,突然他在舞臺的右側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看了好幾秒那張臉,又急忙扭頭看向還在接收卡片的顧葉。因為那條圍巾可怕的幹擾作用,他都開始不确定臺上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顧葉。

可這麽重要的儀式,顧葉也不至于假手他人啊?那臺下的這個又是誰?

臺下的這個自然是和顧葉異常相像的寧染染,她冷笑了幾聲,她就知道江意月肯定在這的。

看來是顧葉小公主玩膩了普通的聖母劇本,準備走貧民窟逆襲劇本了,還真難為她這麽有想象力啊。

寧染染在顧葉接過一樣又一樣兌換福利時,瘋狂鼓掌,拍得她的手都變得通紅了。

寧染染這麽熱情的掌聲再次幹擾了蘇日,他又想着該不會下面的那個才是顧葉吧,所以江意月才不多給臺上的這個一點眼神,之前那句關心其實也不是關心臺上那個,而是關心臺下這個等太久了。

蘇日的這個想法都快要說服他自己了。

好在幾分鐘後,儀式終于結束了,顧葉一下舞臺立馬拿下了那條獨領風騷的圍巾,她那張漂亮的臉一下子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要不是确定周圍沒有別的S級精神異能者,蘇日差點就以為他也被人惡搞了一番。

“臺下那個人只是和顧葉長得相像?”一番綜合考慮後,蘇日終于得出了最後的結論,他的嘴角又翹了起來,那就更有意思了。

蘇日笑容讓顧葉毛骨悚然起來,她今天已經從兌換處工作人員那裏聽到了蘇日過往的成就,這種變态的家夥誰知道笑起來在算計什麽。

顧葉不知道最近蘇日變态的逼格已經掉光了,自從江意月動了手術後,蘇日已經從研究所的變态變成了研究所的搞笑人物。研究所的外牆上的每一個位置幾乎都留下了蘇日的“到此一游”。

果然,下一秒,熟悉的白光再次閃過。

工作人員看都不看一旁的蘇日,直接把眼光落在研究所的外牆上,十幾秒後,蘇日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他們剛開始還會歡呼雀躍,現在都習以為常了。

現場在場的所有人裏,可能只有顧葉在看到這一幕後,會略微生起對蘇日的同情,畢竟她也被江意月的匕首威脅過,也對吊在高處過。當然,也只是略微而已。

她現在的全部心思還是集中在站在她面前的江意月身上,這是她們時隔一個星期後的第一次見面。

要不是這魔幻的兌換儀式分擔了她的緊張,她怕是要一直想着見到江意月該怎麽辦,雖然她什麽都沒有想出來。

在臺上,江意月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表現讓顧葉思考江意月是不是打算以後和她形同陌路。

畢竟根據她的異能,江意月對她的态度顯示是綠色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惡意。

她又不願意接受江意月對她如此冷淡的現實,所以她又想,江意月會不會是沒有認出她來,畢竟戴着這奇怪的圍巾,誰能認出她來。

所以她才一下臺就摘掉了圍巾,說實話,這圍巾醜是醜了點,保暖效果是真的好,她摘掉後一下子身體就冷起來。

“這裏有點冷,我們去裏面說吧。”祝劍青細心地注意到顧葉有些蜷縮起來的身體。

她還沒拉開裏面的大門,就看到江意月摘下了脖子上的圍巾,圍在了顧葉身上。

祝劍青迅速扭頭找到馮意,兩個人立刻靠眼神達成一致:絕對是副作用。

他們兩個為了确定又看向了蘇日,果然一如既往沒讀懂對方眼神裏的意思。

蘇日眼神裏的意思是:對,就是這樣,快點噓寒問暖。

不過手術後的江意月的目标大概就是為了打臉蘇日,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她冷冷地說道:“洗幹淨後還給我。”

在場的蘇日終究是不如蘇盟厲害,能夠一眼看穿江意月冰冷語氣下藏着的關心,所以怪不得蘇日只能繼承蘇盟三分之一的名字。

聽到江意月這句話,一旁的工作人員想起他還沒有告訴顧葉她的那套房子在哪裏。

他開口說道:“對了,顧小姐,你還圍巾可方便了。因為基地送你的房子就在江小姐家對面,這房子附近的幾幢樓還住着在場的這三位,絕對是基地最安全的地方。”

顧葉傻了,雖然她潛意識裏覺得江意月不會對她抱有惡意,也不會傷害她,但是如果單純看待她們兩個現在的關系,這絕對是基地裏最危險的地方吧。

誰會願意讓差點害死自己的前愛人住在對面,還成天晃悠。

她該不會去還一次圍巾就一去不複返了吧。

這麽想着,她倒恨不得重新圍上剛才那條奇怪的圍巾,好歹它保暖還有滿滿的安全感。

江意月自然猜不到顧葉的想法,她一開始在後臺看見顧葉的背影就認出來了,之所以上臺後連看都不看顧葉也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那條圍巾實在是太醜了。

江意月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比那條圍巾更醜的了,大紅的底色上繡了一朵五顏六色的玫瑰花,還拿金絲鑲邊了,唯一可以和這條圍巾媲美的就只有顧葉當年親手給她織的那條了。

那條圍巾是純色的,但是顧葉一開始織得還算舒朗,越到後面越密密麻麻。江意月戴着那條圍巾過了很多個冬天,每個看見的人都感慨她們兩個的友誼非常深厚,深厚到像江意月這種強迫症患者可以忍下這條跟整齊沒有一點關系的圍巾。

那條圍巾最後丢在了那個高鐵站上。那時她們兩個剛坐飛機從北方小鎮回來,準備坐高鐵回家。

在高鐵上,顧葉終于良心發現,說着:“等到家了,我再給你織一條新的,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絕對不會織得那麽醜了。”

“我還以為你要說,等到家了,就告訴我答案。”

江意月這幾天其實有些難過,她知道顧葉不愛她,可她沒有想過她的告白能吓暈顧葉。

顧葉醒來後就一副什麽都沒有聽見的模樣,因為有顧葉的父母在旁邊,江意月也沒法再提這件事情。

“等到家了,再過幾個月……再過一年吧,我就告訴你答案。”顧葉看向高鐵顯示屏上顯示的時間,上面顯示是5月23日,她知道末日來臨的時間是5月21日,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但她還想要再謹慎一些。

江意月以為顧葉在敷衍她,她捏着圍巾的下擺,扭頭看向窗外那快速閃過的風景。

“你再捏下去,我們還沒有下高鐵,這圍巾就散架了。”顧葉當年織圍巾的時候收尾都是亂收的,根本就不牢固。

“要不等我織好下一條圍巾,我就告訴你。”

“那還不如等一年。”江意月也就鬧了不到一秒鐘的別扭,又把頭轉了回來。

這時的她終究還不是末世裏那個冷漠無情的江隊長,她只不過是個被原生家庭折磨了多年,有些別扭難纏的女孩而已。

只是她們沒有想到這條圍巾終究還是沒有熬到高鐵站就散架了。

距離她們到站還有十幾分鐘,前面的車廂突然響起了騷動聲。

江意月也沒有在意,她以為是快要到站了,前面的車廂的人提前離開位置做準備,倒是原本還懶散着癱在椅子上的顧葉一下子坐直了起來。

她快速取下發髻裏的發簪,這是她現在身上唯一一樣防身工具。

前面車廂的騷動很快蔓延到了她們這個車廂,只看見幾個奇怪的人低着頭走了過來。

她們這個車廂最前排的人喊道:“你們要幹什麽,擡起頭來!”

那幾個人一下子就撲向了最前排的人,後排的人因為視角問題,完全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快點拿東西砸他們,他們已經變成喪屍了。”顧葉克制着內心的恐懼,她知道她一直害怕的這一天終于來了。

“開什麽玩笑啊,萬一他們在開玩笑,砸死人了誰負責。”

顧葉知道一時半會沒有人會相信她的,她把手裏的發簪交給江意月,自己努力舉起一旁的行李箱就往前排沖去。

“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她沖到半路就被中間的大叔攔下了,那個大叔人高馬大,牢牢擋住了整個過道。

正面朝向顧葉的大叔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後已經站着一個低垂着頭的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像剛倒下的那個前排乘客,而這個男人後面齊刷刷地站着以大叔為分界線的所有乘客。

“小心後面啊!”顧葉想要救下這個大叔,但她手裏的行李箱又甩不出去,眼看着大叔就要命喪當場,一支發髻丢了過來。

發髻雖然标準地擊中了目标,但是毫無力度的它根本沒有任何傷害,好在它分走了喪屍的注意力,多了幾秒反應時間。

失去了最後防身武器的江意月連忙去拉着顧葉,而顧葉終于心一橫,直接側身把行李箱丢了出去。

這一丢果然砸中了不少目标,可這些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喪屍依舊頑強地站了起來。

“真的是喪屍啊!”大叔終于明白了,他學着顧葉的樣子邊跑邊往後砸着行李箱,但行李箱終究是有限的,他們能跑的地方也終究是有限的。

不知跑掉了哪截車廂,他們身後也開始有驚恐的人跑了過來。

“列車馬上到站,請乘客朋友們做好下車準備。”

當提醒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列車上剩餘活下來的人已經被困在了一截車廂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喪屍真的是打不死的嗎?”大哥的心态真的和他的身高一樣強,看着最前排那被砸得別說頭了,連脖子都沒有的喪屍,他依舊還能正常思考。

“打得死的,只是我們沒有砸到他們的致命點。”顧葉清晰地記着小說裏對喪屍致命點的記載,可是她記着也沒用,因為她沒有異能,她看不到。

她不明白整座列車那麽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覺醒了異能并活下來的嗎?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哪怕十秒鐘後,列車到站,她們也活不下去了。

她活不下去正常,但江意月怎麽可能活不下去,江意月可是這本末世小說的女主。

緊迫的局勢沒有給顧葉更多思考的空間,她們能夠站立的空間越來越少,到最後那個大哥又說話了:“要不是沒有那麽強的意志,我就咬舌自盡了,我要是先你們變成了喪屍,你們就活不下去了。”

“放心吧,大叔,我很瘦小的,我要是變成了喪屍,你絕對一下能幹掉我。”

顧葉往前邁了一步,大叔也往他的方向邁了一步,兩個人把江意月護在了中間。

“列車大門正在打開,請小心。”

這個聲音像是一個信號,不光顧葉他們行動了,連喪屍們都行動了起來。

“江意月,你下車後再遇見喪屍,要是能看見它身體裏有奇怪的光點,就往那個部位捅。你要是看不見,那你就能戴上我的下一條圍巾了。我在下面肯定已經織好了。”顧葉頭也不回地大喊道。

“姑娘,好好活着。”大叔就只喊了這一句,然後把江意月推到了外面。

那是顧葉這輩子聽過的最重的列車大門打開的聲音,重到她聽不見身後的聲音,重到那條圍巾變成繩索暫時攔住她面前的喪屍時,她才聽見了其他的聲音。

那條圍巾的一端被一把匕首死死釘在牆壁上,另一端則被車外的江意月斜拉着。

“還好當年買的線特別牢固,延展性還好。”顧葉腦海裏竟然冒出了這句話。

“快下車,不要回頭。”江意月瘋狂地喊道。

顧葉立刻沖了出去,在列車門關閉的那剎那,她閉上了眼睛,她不敢看,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兩個人在站臺上休息了幾分鐘,顧葉問道:“你那把匕首哪裏來的?”

江意月從她的發髻裏又掏出了一把,展示給顧葉看:“我能看見喪屍身體裏的光點時出現的。”

“你的異能該不會是無窮無盡生産匕首吧?”

“不是,這就是剛才那把,你沖出列車時,它也飛了回來。”

江意月也不明白她的異能到底是什麽,但是她們處境讓她們必須要趕緊離開高鐵站,高鐵站人那麽多,不比剛才輕松,更何況剛才列車大門打開的時候,她們那班列車上的喪屍不知道有多少下了車。

回憶起最開始時候的事情,江意月看向顧葉手裏那條醜得發指的圍巾的眼神也柔和多了。

顧葉敏銳地察覺到了江意月眼神的變化,她再次審視了一下自己手裏的圍巾。

不會吧,江意月對她形同陌路,看這條圍巾的眼神卻如此溫柔,江意月什麽時候審美變成這樣了!

末世這七年裏,江意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其他人還有事情,所以這次的兌獎儀式終于到此結束了。

工作人員熱情地要帶着顧葉去看房子,顧葉說自己還要去見朋友托辭掉了,她現在是真的不敢住進那間房子裏,反正她手裏的貢獻值那麽多,在別的地方再買一套就好。

顧葉沒有想到的是,她出了研究所的大門朝北走,她身後的江意月也朝北走。她轉彎,江意月也轉彎。

她這下算是明白了,江意月就是在跟着她。

可明明剛才還形同陌路的,難道……顧葉看着工作人員送她的那條大紅圍巾,不至于吧,江意月喜歡這條圍巾喜歡到要跟上來?

這麽獨具特色的想法只在顧葉腦海裏停留了一秒鐘就被否決了,江意月可不是她,哪怕真喜歡,也不會擺在明面上,更不會幹這麽離譜的事情。

“我這一星期都老實呆在基地裏,圍巾過幾天洗了再送給你。”顧葉不知道說什麽,就只能說這些。

“我帶你去看看房子吧。”

江意月也有些為難,既然知道了讓自己誤解顧葉想殺自己是計劃裏的一環,她就不能對顧葉太好,只能保持前幾天這個樣子。她生怕這個計劃失敗後,自己和顧葉又要再來一次類似的計劃,她實在是賭不起,哪怕是自己,她也不敢相信。

要是能知道那個計劃到底是什麽就好了,她也不至于這麽束手束腳。

“不用,我要先去找朋友。”顧葉再怎麽覺得江意月不會傷害她,她也不敢在現在和江意月一個人去看房。

“你來到一號基地後,就從來不出門,在基地裏沒有朋友。”江意月說道。

顧葉詫異地看着江意月,她不相信像她這樣性格的人會忍住不出門,該不會是……顧葉腦海裏一下子想起了很多狗血的占有欲與小黑屋情節,如果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樣,或許就能解釋她把江意越推進喪屍群的事情了。

“所以現在去看房子。”江意月的語氣和吹過來的寒風一樣冷。

“我要去找朋友。”顧葉是真的要去找蘇盟,她們約好了在這附近見面。

“你在基地沒有朋友。”

“我有。”

眼看着兩人的氣氛越來越僵硬,蘇盟揮舞着他的小手過來了,還喊着:“我等了你好久了。”

“就他!”顧葉終于能理直氣壯了。

“你們兩個人才認識幾天,他就算你朋友了?”江意月這次倒不是在僞裝了,從小到大,顧葉親口認可的朋友就只有她,其他人頂多就是玩伴、同學、同事而已。

“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天,但是我們神交已久。”顧葉也沒有說謊,她當初回憶那本末世小說裏的劇情時,她就想和蘇盟交朋友了。

因為她要是把還是人類的蘇盟推到喪屍群裏,蘇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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