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撲克牌

一個能逃過小妖怪眼睛的魔術。

這對于塗十二而言,無疑是一種看不懂的法術。

“技巧當然分很多種。”沈九思告訴他,“有些技巧揭秘時,人們會感到‘不過如此’,有些技巧則會令人感嘆學也學不來。但無論哪一種技巧,在它被展現在觀衆眼前之前,都耗費了無數魔術師數不清的心血與精力。”

“這是無數的前人用他們的時間與經驗,為普通人創造的魔法。”

魔法。

小狐貍精睜大了眼,看着他的沈老師:“那……這個魔術的技巧,是哪一種?”

“你猜。”沈老師指尖夾着牌,輕輕敲了敲小狐貍精的額頭,“小同學,不要偷懶,要好好學。”

好奇心永遠是學習最大的動力。

小狐貍精經了這一遭,終于定下了心。更別說他的老師還有着世界上最靈活的一雙手,可以将最普通的撲克牌,變成最奪目的魔法道具。

“各種紙牌技巧,我們叫做紙牌操控術。目前常見的基礎手法有十四種。”

魔術師聲音溫柔,手中慢條斯理地将常見花式技巧一一演示。

“這叫開扇,全手開扇,也叫拇指扇。”

“見過他們玩牌的時候把牌拉長的樣子嗎?這就叫拉牌。”

随着他的動作,那些最常見的紙牌一會兒變成條形的緞帶,一會兒又如同紙瀑布一般垂落。

初入門牆的小十二看得眼花缭亂,時間轉瞬就化作了夜晚。

一副牌,有兩個指節的厚度。有不算硬,卻也絕對不軟的硬度。新牌與舊牌在洗牌的時候,雖然都是嘩啦啦的作響,但聲音會有些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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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手掌單薄,能看見分明的骨節。持牌的時候,有青筋在手背凸起,白皙的皮膚被黑色的牌面襯得好似發光。

魔術師伸手糾正着他的持牌姿勢:“開扇的技巧在于你的拇指與中指,它們的着力點要錯開,最好在同一端的兩邊。但在開扇的過程當中,你的兩個手指的着力點要移動到同一處,這樣開出來的扇形會很漂亮。”

他的手大而有力,手面溫暖又粗糙。移動之間,刮得小狐貍精的手背有些微微的發癢。

“拉牌的時候你的手指要控制住牌面對角線的兩個角,這樣拉出來的牌聲音輕盈,落牌整齊。”

“都明白了嗎?”

初夏的光将客廳照耀得一片明亮,花園裏的樹影落下來,将屋子分割成淩亂的光影模樣。沈九思站在光裏,目光沉靜地看着他。

塗十二對着他的視線,怔怔點頭:“都知道啦。”

“好,你自己練,有問題再叫我。”沈九思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我去前面樓開個會,你乖乖的。”

“又要開會……那好吧,狐狐會乖乖的。”

塗十二目送他離開客廳,頓時就地一趴,抱着尾巴緩緩滾到落地窗邊。

初夏的陽光并不熾烈,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小狐貍精把自己攤開來,曬了耳朵再曬尾巴,直曬得尾巴毛毛全都蓬松松了,他才一個鯉魚打挺地坐起來。

“又開會,晚上肯定也不會回來。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還克扣可憐狐貍的零嘴。”十二一手抓着一副牌,“等他出門了就點個外賣犒勞自己!”

他打定主意,登時又開心了起來。

在落地窗邊練過幾回,覺得光線刺眼,又慢吞吞地挪回地毯上坐着。沒練多久,又覺得地毯硬邦邦不舒服,最後還是縮回了沙發上練習。

一連好幾天,沈九思都是一早出門,只留小十二一個狐在家練習。

塗十二能早早修得人形,就是因為他是一只有悟性還肯吃苦的小狐貍。就算沒人監督,但他答應過的事情,也會盡力的去做好。

從早上吃過早飯開始,練習到晚上明月高懸。

這種存粹利用技法去騙過眼睛的技巧,激起了塗十二極大的興趣。

短短幾天,他就從次次都落牌,變得能抓着牌做出幾個漂亮的花切魔術。

“沈老師沈老師,潘多拉我也會啦!”

小狐貍興奮地喊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唯有他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蕩起了聽不清的輕微回音。

塗十二趴在沙發上望着門廳,好半晌才失落道:“又沒回來。”

每天早出晚歸的,忙什麽呢……也不留一個分神在家誇一誇你的狐狐。

他跪坐在沙發上,将下巴支在沙發背上看自己的手指。一貫白皙的手指已經變得通紅,碰上去還會火辣辣的疼。

這幾天的練習量太大,把他的手都磨成了這樣。

可沈老師還不回來誇誇他!

“不練了!”小狐貍尾巴一甩,就将沙發上的紙牌全都掃落到了地上。他趴在沙發背上哼哼唧唧半天,又坐直了身體,歪着頭去看一地的牌。

撲克牌花花綠綠的散了一地。

“都是你們不聽話!”小十二沖着一地牌發了脾氣,幹脆變回了原形,整個狐都縮在了沙發裏。

他縮起來,還是不高興。尾巴甩來甩去,又将抱枕都掃落到地上。

整個沙發只有他一個狐了,他捂着腦袋拱在沙發角落裏,小小聲地:“唧!”

小雪團子在沙發角落裏面壁思過好半天,就覺得自己欺負抱枕和紙牌不太好,小小一只狐又跳下沙發,用胖爪子把牌一點一點的收攏起來。

把牌收好了,小狐貍爬上大抱枕,抱着抱枕哼哼唧唧。

他今天一定要點好多甜酒,喝得醉醺醺的,把沈老師的洞府變得全是酒味。

誰讓沈老師整天不回家。哼!

定了主意,他就甩着尾巴去找手機,剛用尾巴把手機掃到自己面前來,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塗十二手忙腳亂地化回人形:“喂,楊哥?”

“十二,你幹嘛去了?小安和我說你這幾天都不在家。”楊哥的聲音有些着急,“怎麽出去玩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啊,我忘了。我搬家了。”塗十二說,“楊哥你找我啊?”

聽到他搬家,楊哥冷汗都下來了:“你搬家了?搬哪兒了?靠譜不靠譜啊?人多不多?”

一股腦的問題問得塗十二腦袋發暈,他連忙道:“挺靠譜的呀人不多吧,我搬過來就沒見着別人。”

“那還好。”楊哥剛松口氣,火氣又上來了,“不是你這孩子怎麽搬家也不說一聲?搬家時小事嗎?!莫名其妙的搬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跑了呢!”

“哎……”塗十二拖長了聲音應了一聲,才軟軟地說,“楊哥你在我家門口嗎?那你進去幫我把零食都收起來好不好?我還有好多零食都沒搬呢,你都帶去公司,然後那個房子就退了吧。不然要浪費好多錢哦。”

楊哥氣得笑了:“你也知道浪費錢?那還瞎搬家!”

塗十二連忙問:“楊哥你找我什麽事呀?”

楊哥沒好氣地咂了咂嘴:“是這樣,接下來的芒果 臺、草莓臺、香蕉臺的兒童節晚會,還有龍夏臺的兒童節晚會和端午晚會,都發了邀請。你選一個上?”

塗十二一愣:“不是說接下來不工作嘛?”

“這些節目晚會不還早着呢嗎?”楊哥說,“你要不想去這幾個一線臺,還有二線節目組的邀約。雖然是二線但是錢給得比一線多多了,怎麽樣考慮一下?”

“不去。”塗十二說,“說好的放假就是放假,不工作。”

“祖宗,一個月還不夠啊?”楊哥忍不住道,“咱們錄了節目就繼續休息,好不好?”

塗十二嘟囔道:“我還要上課呢。而且新魔術準備起來,哪有那麽容易。”

他搬過來的第一天,去參觀過沈九思的工作室。不是位于魔術工坊的那間工作室,只是家裏的那一處。

一整面牆的書櫃上是堆到天花板的各類魔術書籍,正對着書櫃的那面牆上則訂滿了手稿。

有些手稿畫着各色舞臺,還有一些手稿上是不成型的道具。

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魔術師的思考痕跡。

“不表演新的,表演舊的也行啊。”楊哥還在勸,“咱不變鴿子變貓貓,變小雞小鴨什麽的,不也是一樣的?”

“那可太不一樣啦。”塗十二抱着抱枕甩尾巴。

用法術變鴿子還算舊案。這都還沒學會,又變貓變雞鴨的,都是新案,得被安全局再記下好一大筆啦。

楊哥無奈了:“你就這麽不想工作啊?”

“也不是不想。但我是個學生欸,我得去上學呀。”塗十二說,“不都說學生的第一要務就是學習嘛。”

這事兒楊哥是真不知道。

簽約的時候塗十二說自己成年了,身份證上也确實成年了,他和公司也就都沒管那麽多。畢竟魔術師不是藝人,他們有大把的自由時間,只要工作的時候能聯系上人就行了。

“你是哪個學校的?大過節的不給你個假?”

塗十二找出安全局準備的那只卡包,翻了翻才說:“京師大學。”

楊哥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京師大學的學生?這都幾月了?!你……你去過學校嗎祖宗?”

“這不就準備去了嗎。”塗十二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接工作。”

楊哥沉默了下去,好一會兒他才說:“實在不行,咱自己臺的晚會,你總得考慮一下吧?”

塗十二把卡包當成牌,讓它在手指上轉來轉去:“楊哥,我怎麽感覺你特別想讓我工作。到底是為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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