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小女人未免太看輕他了吧?五十萬對她來說或許不是小數目,可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他可以當作沒那回事,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可偏偏這事兒扯上她,這分明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絕佳良機,他自然得好好把握,非得趁此機會好好和她攪和一番不可。

倪蓓沛閉了閉眼,以她對韓骥之的了解,他确實不是會随便誣賴別人的男人,那麽就是她被情同姊妹的室友陳玉琪給背叛了。

“所以現在你變成我的債主了?”她無力的垂下雙肩,全身因絕望而發冷。

韓骥之凝着她,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是嗎?”她吊詭的笑了,可那笑比哭還難看。“那你希望我怎麽做?我知道欠債還錢天公地道,但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有錢可以還你。”

雖然北上工作多年,但她工作的薪水幾乎全寄回老家供弟妹念書和家庭開支,身邊根本沒有多餘的存款,也算是個“月光族”——每個月都把薪資花光的族類,現在要她到哪裏變出錢來還給他?

就算他肯讓自己每個月攤還部分金額好了,那老家的開銷該怎麽辦?弟妹未完成的學業又該怎麽辦?她越想越心灰,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韓骥之緊凝着她難過的秀顏,心中泛起不舍。

他當然清楚她的經濟狀況,因為在找上她之前,他就已經先行調查過她的近況,包括她的交友狀态和經濟條件,也曉得她幾乎将所有收入全寄回臺東老家,所以他現在的行為等同于趁火打劫。

即使如此卑劣,他仍不得不狠下心來逼迫她,只因他不想再次錯過她。

當年他不得不離開臺灣出國深造,這次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倘若錯過這次機會,上天一定不會大發慈悲再給他另一次機會,因此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把握才行。

他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有說要你還錢嗎?”他要錢做什麽?他自己多得是,他要的只有她。

“啊?”她傻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玉琪欠你錢,而我是她的連帶保證人,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的不是嗎?”

“原則上是如此,但我并沒有要求你代償那筆錢。”再喝一口飲料,相較于她的緊繃,韓骥之顯得十足氣定神閑。

“……”倪蓓沛好無力,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麽。“欠你錢又不要我還,那你現在到底要我怎麽做?”

“這個嘛……依我們之間的交情,我想用這張借貸契約請你幫我一個忙。”他慢條斯理的由抽屜裏拿出一張單據,招搖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瞪着他手上的單據,她不明所以的輕問:“什麽忙?”

好幾十萬的債務,幫他一點忙就可以抵銷嗎?

她隐隐有種不妙的預感。

“因為一個特殊理由,我想請你假扮我的女朋友。”

瞪着鏡子裏的熊貓眼,倪蓓沛簡直是欲哭無淚。

昨晚讓韓骥之送她回家後,她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陳玉琪的房間前猛敲門,敲了近兩分鐘後她确定房裏沒人,便又急急忙忙跑到樓上房東的住處,向房東太太說明原委,并向她借了玉琪房間的鑰匙,然後回到租屋處打開玉琪的房間,這才終于相信自己真的被背叛了。

玉琪把私人物品全都搬走了,房裏只剩下房東随屋一起租賃的簡單家具;她失神的跌坐在地,忍不住悲從中來,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她還真是識人不清,将豺狼當成好朋友,才會落得替人背債的下場,如今變成她積欠韓骥之五十萬,叫她要拿什麽來還才好?

真的要答應充當他的假女友嗎?

他并沒有強迫她非得馬上作出決定,大方的給了她三天的時間,讓她确認陳玉琪的行蹤和還款意願,再決定是否答應他的交換條件。

現在她已經确認自己被玉琪給诓騙了,那麽她是不是該馬上答應他?早點把這件事解決,她也不必為了那五十萬而煩惱。

可是,就算只是假扮女友,難免會增加和他的互動,萬一假戲真做,自己投入真感情怎麽辦?不行,她怎能拿自己的感情開這種玩笑?

他是沒有強迫她非得答應不可,感覺上不幫他也OK,但問題是錢怎麽辦?她要到哪兒去籌那五十萬來還給韓骥之?

越想頭越痛!她沒體力再亂想下去,拖着疲累的身體,咬牙将鑰匙拿去還給房東太太,然後才回自己的住處洗澡,洗完就上床睡覺。

可惜睡神不作美,任她如何放空腦袋想進入睡眠狀态都不得其門而入,硬是像條在熱鍋上的煎魚般翻來翻去,終于在翻了不知多久後才迷濛睡去,結果今天早上一起床,眼圈就成了這副宛如被熊貓附身的矬樣。

真糟糕,看來今天要多按點粉底,才能将這鬼樣子給遮掩過去。

她淺嘆一口,換件衣服走出房間,視線一對上陳玉琪的房門,她的心不禁又揪疼了下。

罷了,再想也沒有用,她還是認命的接受事實,橫豎她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韓骥之的條件說,萬一到時她還是想不出任何解決的方法,頂多就是接受韓骥之提議的解決方式,假扮他的女朋友幫他度過難關,也順道解決自己的麻煩。

拎起包包出門上班,沿途她的腦袋不斷思及韓骥之要她假扮他女友的原因——

當他提出要她扮演假女友時,她結結實實的吓一大跳,完全沒料到已然躍升黃金單身漢的他還需要假女友充場面,但瞧他一臉正經的樣子,還把理由說得頭頭是道,教她頓時不曉得該不該相信他才好。

根據他的說法,他是情婦生的兒子,從小由母親獨力養大,大學時因移民國外的生父找來,才接了他與母親一同到美國生活,因此他才會在向她告白之後就失去蹤影。

前兩年他征得父親同意,好不容易才返回臺灣發展,将臺灣分公司逐漸推上軌道,誰知他父親卻突然告知已經立下遺囑,要求他在年底前帶個女朋友回家,不然遺産一毛錢都分不到。

他為了這件事傷透腦筋,此時又發生陳玉琪借貸潛逃事件,并碰巧的發現她是陳玉琪的保人,便想出請她佯裝女朋友的點子,好向他父親交差。

這種做法感覺有點市儈,畢竟是為了遺産才這麽做,可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減,今天倘若換成是她,或許她也會選擇和他一樣的解決方式,所以她無法去評斷他這麽做是對或錯,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只不過,她真的要随他起舞嗎?她越想越沒力,答應與不答應在她心裏互相拉鋸,直教她心力交瘁。

“這個粉底液要推勻,這樣才會清透好看。”很快的,一天的工作又開始了,她收起雜亂的心思,全力投注在工作上,認真的為客人示範粉底液的用法。“你看看這效果還滿意嗎?”

女客拿起鏡子,臉部左右轉動,最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滿意足的掏錢付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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