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喬淵不由分說接過他背上的貓包,用手機打了快車,送他回到小區。

兩人站在店門口,江延掏鑰匙,喬淵後退幾步朝上面看:“我想去樓上坐坐。”

江延頓了頓:“這店就一層樓。”

喬淵:“我是說去你家。”

江延:“我家不住這兒。”

喬淵:“騙鬼呢你,明明就在樓上。”

江延心緒不穩,鑰匙半天沒對上鎖孔,想問他怎麽知道的,又覺得沒必要問。

喬淵湊過來,臉挨着他肩膀,從他手裏拿過鑰匙,替他把門打開,又将鑰匙放回他手裏,指尖與他一觸即離。

江延手指蜷起,閉了閉眼。

兩人進到店裏,江延在輪椅上坐好,打開貓包,把三月抱出來,三月鑽進他懷裏,腦袋直往他咯吱窩下面鑽,就露個屁股在外面。

他擡起頭看了看靠在櫃臺上的喬淵,朝裏面貨架示意:“自己去随便拿點吃的,今天謝謝了,隊裏忙,你趕緊回去吧。”

喬淵抿了抿唇,眼神不滿:“什麽意思?打發叫花子呢?怎麽着也要請一頓飯才有誠意吧?”

江延:“……”

他想回一句,昨天你說要請我吃飯,今天又說要我請你,那正好兩清了,不過想也知道這話不能說,說了要當場發火。

他沉默了一會兒:“那我去隔壁館子買,你想吃什麽?”

喬淵一手橫在胸前支着手肘,另一手在下巴上點了點:“你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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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

最終,江延沒再說什麽,轉身出門。

喬淵伸手去抱他懷裏的貓:“三月,咱毛茸茸就別去了,有的顧客會介意。”

三月徒勞地掙紮了兩下,生無可戀地被他拖出來。

江延離開後,喬淵往外看了看,抱着三月鬼鬼祟祟地繞到櫃臺後面蹲下,趁沒人注意,伸出舌頭在三月腦袋上“哧溜”舔了一下。

三月當場石化。

喬淵“噗噗”吐掉嘴裏的毛,捏着它的胖臉低聲道:“好了,現在你是我小弟,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全片區的老大!”

三月瞳孔微縮,幾乎立刻恢複了精神。

喬淵又捏着它後脖子将它轉過來,醋意撲了它一臉,嫌棄道:“也沒多可愛,比我差遠了。”

三月瑟瑟發抖,不知道該威風還是該害怕,最後到底是威風更勝一籌,因為它主人江延回來了。

江延進來時看喬淵蹲在櫃臺後面:“幹嘛呢?”

喬淵起身,胡說八道:“三月跳下去捉蟲子的。”

江延:“它有精神玩了?”

似乎為了回答他,三月立刻跳到櫃臺上,神氣地抖了抖毛,轉悠一圈後挑了有陽光的位置坐下,眯眼擡頭,擺出君臨天下的氣勢。

江延:“……”

放心是放心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沒多想,将打包來的餐盒在櫃臺上擺開,又給三月開了貓罐,兩人一貓就着簡陋的環境吃了頓午飯。

中途時不時有人進來買東西,掃碼結賬的時候看到喬淵都忍不住要問一聲:“這小帥哥是誰啊?”

江延:“我弟弟。”

旁人連連點頭:“難怪,基因好。”

兩人都生得好,差別卻很明顯,喬淵是張揚的漂亮,無論面孔還是氣質都很具有攻擊性,江延是沉穩內斂的,哪怕坐在輪椅上,都會給人安心可靠的感覺。

喬淵現在就很想靠在他身上。

這麽想,他就這麽做了,趁三月巡視領地的時候,他在江延面前蹲下,臉靠着他的腿,小聲撒嬌:“延哥……”

江延被他的舉動吓一跳,雙手用力扣着輪椅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他盯着喬淵濃密的眼睫毛,緊着嗓子開口:“你這像什麽樣子?快起來。”

喬淵不僅不起,還貼近了些,臉在他腿上蹭了蹭,繼續撒嬌:“延哥……延哥……”

江延腦子瞬間亂成一鍋粥,伸手推他:“別鬧。”

喬淵不為所動,仰起臉,眼神清澈明亮,只一味盯着他,像在渴求他的回應。

午後的陽光照進來,他的瞳孔在陽光下泛着金褐色的光,神情純真又蠱惑。

江延差點失控,狼狽地偏頭避開他的目光:“小淵,別鬧,你該回去了……”

“不,我就鬧。”喬淵倔強地看着他,“你明明喜歡我!”

江延立刻否認:“沒有!”

“騙人。”喬淵嘴角翹起愉悅又得意的弧度,“你在對我發-情,我已經接收到你的交-配信號了。”

江延瞠目結舌:“什……什麽?”

知道他口沒遮攔,沒想到會這麽沒遮攔,江延感覺整個腦子都被他有違幾千年文明禮儀傳承的虎狼之詞震飛了。

喬淵眯起眼睛:“看吧,你承認了。”

“沒有!”江延急急否認,用嚴辭厲色掩蓋心慌,“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對你沒有那種心思,也不想跟你發展任何關系!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喬淵笑容凝住,冷下臉來。

江延深吸口氣,用盡力氣才能對他發下狠話:“你走吧,這兩天是我沒把握好度,我道歉,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喬淵瞪着他,唇線繃緊,眼裏開始泛淚光。

江延心裏刀割一樣,僵硬地偏過頭不再看他。

喬淵豁然起身,一抹眼淚:“走就走!稀罕你!”

說完風一樣沖出去。

江延聽着外面迅速遠離的腳步聲,頹然地低下頭,他用手指在膝蓋上摸了摸,那裏有一滴喬淵起身時甩下的眼淚,或許是心理作祟,滾燙的溫度穿透布料直達皮肉,滲進骨髓,灼痛他本沒有知覺的腿。

他腰背彎下去,額頭抵在膝蓋上。

三月蹭過來,尾巴輕輕拍打他的手,又擡腳搭上來,用頭拱他手臂,想往他懷裏鑽。

過了許久,江延終于擡起頭直起身,抱住跳上來的三月,長長嘆息一聲,不知是解脫還是無奈後的認命。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看到喬淵。

可雖然看不到,他卻總能想到,喬淵眼裏蓄着淚的樣子刻在他腦海深處,店裏清閑的時候、夜裏躺在床上的時候……只要停下來,那張臉就不停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口鈍疼。

他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決定去考個駕照。

學車的時間過得很快,報名的時候還是秋天,店門口的磚地上落滿金黃的銀杏葉,拿證的時候已經進入深冬,銀杏樹葉已經掉光,只剩光禿禿的樹枝,滿目蕭條。

拿到證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買車。

看到他關店門,在旁邊曬太陽打牌的大爺大媽笑着打招呼:“小江,又出門啊?”

江延笑了笑:“嗯。”

“駕照拿到手了嗎?”

“拿了。”

“拿了好,以後就能自己去進貨了,方便。”

“是。”

“喲,三月也跟你一起出門啊?”

三月趴在江延肩膀上,尾巴甩了甩,“嗷嗚”一聲算作回應。

最近三月變化也很大,不僅又胖了一圈,還成為遠近聞名的小霸王,領地擴大到附近三四個小區,每次出門都會有一堆貓狗前呼後擁,可把它威風壞了。

江延擔心它亂跑被壞人抓走,每次出門都要給它拴上繩子,別人看到它都忍不住過來逗,笑着說它這個霸王比狗還遵紀守法。

“三月換新項圈了,真漂亮!”一個經常在附近打牌的大媽湊過來,撓撓它的胖臉,又想再摸摸它的頭。

三月卻歪頭避開,不讓她摸。

江延笑道:“哪兒都可以碰,就頭不行,它現在覺得自己是老大,頭頂金貴得很。”

大媽哈哈大笑,稀罕得不得了。

江延跟大家打過招呼,打車去了4S店,挑好車再送去改裝,等車徹底到手後,他帶着三月出去兜了趟風。

這是進貨用的面包車,裏面很寬敞,三月興奮地來回跑酷,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來,耳朵動了動,趴到窗子邊上叫了一嗓子。

江延沒在意,繼續往前開,三月開始撓玻璃,“嗷嗚”叫個不停,似乎很着急。

江延:“貓砂盆在那兒呢。”

三月卻沒有要便便的意思,從側面窗子挪到後面窗子,一直盯着某個方向看。

江延疑惑,把車停下來,回頭看看,開始倒車。

三月盯的是某條巷子,江延幹脆掉頭拐進去,沒開多久,忽然一個急剎。

巷子裏光線昏暗,積灰的路燈明明滅滅,光暈灑下來,籠罩着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是喬淵,竟然學別人喝酒,還喝醉了。

三月扒着窗子立起來,胡子一抖:“嗷……”

他飛快捏住三月的嘴巴,小聲提醒:“我知道了,你別叫。”

三月甩頭,江延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确定它不會再叫,這才将它徹底放開。

三月委屈巴巴地轉身拿屁股對着他。

喬淵沒再繼續往前走,扶着牆站了一會兒,慢慢蹲下來,似乎不舒服。

江延盯着那縮成一團的身影,猶豫要不要給他隊裏打個電話,叫他隊友過來接,又擔心他這樣回去要挨批評。

這時,旁邊有個人走過去,在喬淵身邊彎腰:“弟弟,你喝醉了?”

江延盯着那人搭在喬淵後背的手,下颌線猛然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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